汉置西域都护府那些鲜为人知的历史
莲悦/文
公元前121年,西汉骠骑将军霍去病于春夏两度率领大军深入今天甘肃省西端的河西地区,对驻牧此地的匈奴军队进行军事打击。该年秋天,河西匈奴浑邪王合并休屠王部,共计四万人降汉。河西地区第一次被中原王朝纳入版图。
此后,西汉王朝在河西地区列置武威、酒泉、张掖、敦煌四郡,并建立玉门关、阳关。西出玉门关或阳关,对2000多年前的汉朝人来说,便进入了浩瀚大漠流沙中的不毛之地——塔里木盆地。只因南有昆仑山,北有天山,高山的融雪汇流成河,才在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边缘地带漫流出大大小小的绿洲,成就数十个绿洲国家,即是《汉书·西域传》中所录的西域诸国。
塔里木盆地里的西域诸国对于以农耕为主的汉朝人来说,并非适宜耕种的沃土良田,但2000多年前,这里却是沟通着古代中国、古代印度和希腊化的亚洲西部之间文明交流的黄金地带。西汉王朝想要了解世界,同时让世界了解自己,就必须将势力范围深入到塔里木盆地。然而,仅据河西走廊,并以玉门关和阳关为界,汉王朝要想对西域地区实行有效管控,的确鞭长莫及。
更何况,这个时候匈奴依旧强大。匈奴自汉初文帝时代,便已经实现了对西域地区的控制。当汉王朝的势力试图进入西域地区,和匈奴人的较量便不可避免。匈奴狐鹿姑单于为遏制汉王朝的势力西进,专门设立日逐王,驻牧伊吾、蒲类间,即今天新疆东部巴里坤、伊吾一带。日逐王下设僮仆都尉,负责对西域诸国的管理和征收赋税。
汉王朝的军队和使团西出玉门关后,穿越白龙堆沙漠、罗布泊,来到古国楼兰,再溯孔雀河而上,抵达渠犁(今库尔勒)、焉耆一带。
匈奴如果从蒙古高原南下,则需要通过古国车师境内一条被称作“车师古道”的跨越天山南北的交通干线,这条古道至今仍然存在于新疆吐鲁番市和吉木萨尔县之间。而日逐王的势力西进,同样需要经由车师国。在经过车师国后,匈奴人再往西南方向行进,便来到了焉耆盆地。
这样,汉和匈奴的势力便在焉耆盆地一带交汇、碰撞。
今天,在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境内已发现了35座汉代烽燧遗址,其中21座便分布在孔雀河至博斯腾湖最大的注入河流开都河一线。这些汉代的塞防系统应该始筑于汉武帝发动汗血马战争之后。《史记》记载,汗血马战争胜利后,“西至盐水,往往有亭。而仑头有田卒数百人,因置使者护田积粟,以给使外国者”。
考古学家陈梦家先生认为,《史记》中所说的“盐水”专门指注入“盐泽”的河流。汉时的“盐泽”即是今天我们所说的罗布泊,而注入罗布泊的河流在两千多年前的汉代便是孔雀河。
汉在孔雀河和开都河一线修造如此众多的烽燧,很显然,就是要将匈奴的势力阻挡在焉耆盆地之外,这样才能确保古丝路北道的安全和畅通。
从汉武帝晚年开始,为确保对西域诸国的有效控制,汉王朝开始派遣军队继续北进,和匈奴争夺车师国。然而,车师毕竟是匈奴进入西域的门户,匈奴绝不会轻言放弃。于是,从汉武帝直到汉宣帝,虽然汉与匈奴在争夺车师时各有胜负,但对汉王朝来说,位于今天吐鲁番一带的车师国太过遥远,小股部队不足以威服,派驻大军又消耗太大。车师,成为汉王朝在和匈奴较量中一块极其难啃的骨头。
匈奴与汉对车师的争夺最终败于匈奴自身的内耗。汉宣帝神爵二年(公元前60年),与握衍朐鞮单于有隙的匈奴日逐王先贤掸率领数万部众降汉。匈奴控制西域,主要依靠日逐王的势力。日逐王降汉,意味着匈奴与汉在对西域控制权的争夺上彻底失败,车师也自然而然成为了汉王朝的臣属国。
汉宣帝神爵三年(公元前59年),西汉王朝在西域设置西域都护府,汉安远侯郑吉为首任都护,自此,“汉之号令班西域矣”。
自公元前139年,汉使张骞第一次踏上出使西域之路,直到公元前59年西域都护府的设置,整整80年的时间,西汉王朝终于突破了劲敌匈奴的遏制,将国家视野穿越塔里木盆地,真正可以自由地投向更加辽阔的西方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