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俘虏兵的苏联之旅(二)

偷煤的

劳动营里的取暖设备就是一个壁炉。其实一般都该叫成暖炉的,可在西伯利亚都被叫成壁炉。这壁炉是通过向砖砌的墙壁内送入煤炭、木柴燃烧后的烟气来加热墙壁,通过热辐射加热室内空间。

另外在其加料口上方还有个可供烧煮食物的凸台,所以使用起来非常便利。等天冷时候,就会不分日夜整天烧着壁炉取暖。

那么,要是燃料不够用了怎么办?我们就会从工厂下班的路上顺手给“取”回来。

这“取”字听起来貌似没啥问题,但实际上就是偷。

劳动营里各个宿舍里都设有用来存放壁炉煤炭的地方。只要那里煤炭变少了我们就会在出工前商量好:“今晚大伙带些煤回来吧。”

于是工作完成后,大家就会从好几处煮盐的车间里拿上大块的煤炭揣进自己大衣下面,然后到工厂正门出口处集合。

出口处有个门卫,长着一副斯大林式的大胡子,每次出门对我们都会严格检查。我们藏得再好也会很快就被他发现问题。煤块一旦被发现就会当场没收,而且还会审问俘虏的编号。“卡口伊诺梅璐(你是几号)?”(我们一进入苏联就被编上俘虏编号。)

接着他又会用两手做出监狱的手势比划着表示“一块煤等于十年牢”。我虽然在出口处被他发现好几次,而且自己的编号也报了好几回,但却连一次都没被关进去过。

即便如此,要想顺利把煤带出大门依旧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于是我们就像出了个办法:派2、3个人去当转移门卫注意力的诱饵。出大门的时候,特地让诱子们揣着煤块走在最前头,故意做出一副“我偷了煤”的模样。

苏联门卫看到后就会上前阻止,接着诱饵们假意进行反抗来拖时间。乘着混乱期间其他真犯人就能跑出大门去了。

一人一块煤,一百人就一百块煤。每块煤有人头那么大,所以劳动营的堆煤处马上就给放满了。这种行动要放在白天肯定太惹眼,所以为了保密特地在夜里偷。

可恶人自有恶人磨,每天押送我们上下班的“堪博伊(哨兵)”看到我们这个样子就说:“给我些煤,我就当没看见。”

本来就是白拿,所以我们也没多罗嗦。往他的哨所里丢了10块偷来的煤,就把这位苏联哨兵变成了我们的共犯。如果是他来偷的话,可能就会真的像门卫所说的那样一块煤判十年吧。那我们又该判多久?怕是得几十年上百年了吧。

除了煤以外,在西伯利亚呆久了也“顺”过很多其他东西,可斯大林那边却根本没有向我们下手的意思,真是太奇怪了。

乌索利耶剧团

在劳动营里有一个叫“乌索利耶剧团”的表演班子。成员包括浪曲(浪花调,日本的一种大众曲艺。三味线伴奏,由一个演员以通俗易懂的曲调说唱故事。——百度)、单口相声、小品、歌曲、魔术等各种演员济济一堂。

每到周日演出,所有人就集中到劳动营的广场上看表演。乌索利耶剧团的前身是军营慰问演出队。我们部队在满洲的时候,特地抽调部队里的能人建立了这支慰问演出队。可是成队伍刚刚成立战争就结束了,实际上一次都没有能到部队慰问演出过。

最后讽刺的是他们初次演出居然是在西伯利亚的劳动营里。一开头还是按照过去称之为“军营慰问演出队”,可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乌索利耶剧团”这个名字就被叫开了。

组织该队伍时,军队事先调查过每个人入伍前的经历,所以这个乌索利耶剧团成员每个都是演员出身。下面就简单介绍下演员吧。

坂入是说单口相声的,艺名叫阿齐亚科巴。表演面广,拿手好戏是能当场妙语连珠抖包袱,在剧团里是最后欢迎的一位。

当山表演的是浪曲。虽说年纪轻轻可长着一副好嗓子,最会唱虎造调子里的《游侠森石松》(広沢 虎造 1899 – 1964。是昭和时期的浪曲師。本名山田信一,旧姓金田。独自创立了虎造调子,在日本从战前战后风靡一时。——维基)

伊藤演花旦。自称是赶场子的,其实就是职业演员。只要看过他演的《母亲》《单刀入会》就能明白有多专业。

演员木山,此人也自称是赶场子的,他是剧团里最好的演员。和花旦伊藤一起表演的节目看上去就好像两人搭档已有好几年一样。此外他还擅长魔术,连劳动营里的苏联兵看了也大声喝彩。

篠塚表演歌曲。出自著名歌星缇娜的门下,声音优美,特别在唱舒伯特的歌曲及《月洒废城》时无出其右者。

仓持唱的是民歌。虽然年纪较大,但嗓音却有中独特的韵味。他在工厂时也常唱歌,听了以后让人不由想念起故乡不由泪下。

大河内又能唱歌又能跳舞,而且年纪轻轻就成了个电影男演员。每次演出都让人拍手拍得停不下来。这演员阵容真是豪华。

基本上每隔一个月我们就会在劳动营广场上打个简陋的舞台,让他们每人逐一登台演出。要是把这搬到东京某处去表演的话,就算卖票也会有客人来看。而在这个劳动营里自然大家都不用花钱买门票。

我想当时除了我们劳动营里能有这么支阵容强大的演出团队外,其他地方大概都没有吧。在伊尔库斯克地区听说那时候有18个劳动营,如果能让他们来个巡回表演,肯定会大受欢迎。

可惜当时我们和其他劳动营完全被隔离开来,根本没有联系渠道,所以这想法根本行不通。

随着演出次数的增加,他们表演题材也总有用完的一天。可我们客人就算是重复看着一样的艮也不觉得厌,况且老题材才更有嚼头嘛。

就以当山的浪曲为例,曾有过这么一件事。——有对年轻男女到大佛前去祭拜,男方用手敲大佛发出铛铛铜钟的声音,等轮到女方敲的时候就变成笃笃木头一样的了。男人觉得很奇怪,就向大佛询问原因,于是大佛就说了:“被美女一摸腰,我就成这样硬棒棒的了。”

对乌索利耶剧团公演一事上,我也以画传单的形式给予支持。其画风既有用新国剧式样的,也有东宝式样的。

有观众提出:“再也不能继续演一尘不变的国定忠治和忠太郎之类的节目了。”“在劳动营就该演些新东西出来。”一类的声音逐渐频繁起来。

后来虽然苏联方面也没有施压,但乌索利耶剧团的公开表演却逐渐减少,最终达到了停演的地步。

导致这种状况的应该还有其他原因。这就是演员本身的劳动任务。从观众角度来看,只要他们能在舞台上又哭又笑充分表演就行了,但实际上水底下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哪怕光是讲个笑话也得事先做好准备。而且平日里还有工厂的工作要完成,所以演员们的辛劳也要比常人多上一倍。

即便如此团员们也没有因此能获得什么额外补贴。演出的时候大家都饿着肚子,再加上工作的疲劳,无论是表演者还是观众,参与的时候恐怕根本都没觉得这是表演,而都当成了现实生活了吧。

各种问题频发,再加上突然宣布回国的消息后,这剧团的成员基本上都被送回国去了,所以最后剧团解散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回国以后剧团成员各奔东西,如果想聚齐当时的人员,再在某处租个房间,打出那时候“乌索利耶剧团”的大旗……我有时候脑子里也会尽想些这类好事。

卸煤和扒货车

我们劳动营前面就有条铁路支线。沿这条直线进出的货运列车是用来运走制盐厂产出的盐,同时运进工厂必须的煤炭和其他物料。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每次运煤的货车都在半夜开进来。一旦有车过来,接着就会拉起汽笛用“啵——啵——”的鸣笛声来催促我们去干活。我们本来就被白天的工作折腾得精疲力尽,这时候往往都在做着美梦想着自己正在回国的路上呢。

挂在劳动营广场上的一段铁轨被人敲响,意思是“集合,去卸煤!”。货车有10节车厢,每节要10人负责,这样一共就要100个人手。不同车厢可能会有些区别,但基本上要处理一整节车厢的煤所花的时间非常长。

我们被从美梦中叫回来,去参加这种临时性的工作,所以手脚都不可能快得起来。看守他们情况也一样,总是在一边急着催促:“贝斯托利,贝斯托利(快点,快点)!”。

最恼火的还是我们,连干活都还得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有个柔道4段的猛人被苏军哨兵催得火了,突然就把哨兵抱起摔进了煤堆里,我们一下就给吓呆了。

掉在煤堆里的哨兵也火了,然后就逼着我们问:“到底是谁干的?!”,但我们没人肯说。每个人脸上都被煤给弄得黑乎乎的,再加上又是晚上,所以哨兵也分不出个一二三来,最后他还是放弃了。

本来以为他这以后还会找我们的麻烦,可后来半夜卸煤的时候他却在没有催我们了。在劳动营里最让人不快的事情就是这种半夜里卸煤的活儿。每次都是突然在半夜里被人叫起来。如果第二天能休息一下的话还好说;可惜这活儿总是临时发生,第二天还得照常上班。对我们来说真是雪上加霜啊。

我们也向苏方交涉过好几次,可每次都石沉大海了无音讯。既然他们不仁,那就别怪我们不义了。那么该怎么从这种活儿里捞些好处呢?

我们想了半天最后想出了个办法,就是扒货车。所谓“扒货车”意思并不是要把整个车厢都给扒走,而是偷偷钻到货车下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然后从地板下面用巴尔(铁棒)一点点挖出个洞,在从里面偷东西。

也许有人可能会问:光靠这样就能偷到车厢里装在袋子、箱子里的东西了吗?要放到现在可能这么问还情有可原,但在那个时候苏联的货车大多都是散装的。谷物类自然如此,连砂糖都是直接往货车车厢里装,连个袋子也不用。往到处都沾满煤粉的车厢里连个包装都没有就这么直接装小麦,在我们看来简直就是简单粗暴不动脑子。

每次运煤的货车过来的时候,都会顺带两三节装载其他物资的货车车厢,但却从不让我们接近它们。所以我们就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好东西在里面。于是我们事先安排好了一支别动队,趁着夜色钻进那些车厢下面,瞒过苏联的押运员和哨兵偷偷开始了行动。

可是,好不容易才挖了个洞结果里面却是煤,真是太失败了。后来经过好几次踩点以后,总结出了可以通过气味来确认车厢里的货物的方法。

这么一来,他们的动作和白天时磨洋工的样子判若两人,行动起来迅速敏捷。通过分头行动我们就能搞到外套一类的物资,然后带回劳动营里去了。

这种事情不仅在我们工厂里,伊尔库斯克的其他劳动营里的战友们其实也都在做扒货车的事情。有时候在车厢下面打孔,能顺利偷到大米;也有时候洞开得太大,米就这么哗哗全都流了下来,就这么逃跑了。后来我们也会担心下那个货车会被怎么处理。

货车里经常会有老鼠,其实我们才是最大的那只。

可悲的日本旗

“一面日之丸旗(日本国旗)才换了5颗土豆,也太那个了。”

晚上下班路上在我身边的高桥心有不甘地说了这么句话。

因为今天在工厂里一位大妈看到他的日之丸旗到后就提议:“我用土豆和你换这个,换不换?”

汇率是5颗土豆换1面,他觉得太少了。“仗打输了,这日本旗儿自然也就不值钱了嘛。”

高桥还想从我那儿用5颗土豆换上一面,只可惜我在没这个心情拿土豆。那时候的汇率固定在大约1面日之丸换10颗土豆。但实际上却是随着对象的不同而定,如果卖给个小气吧啦的大妈的话就会遇到和高崎一样的事情。

以前我们入伍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带上一两面日之丸旗。这旗并不是普通的旗子,一般上面都会有亲人、朋友以及同事们写下的寄语。所以每个人都对它格外珍惜。我入伍的时候也带了2面。

一面是当时的女明星亲笔签的“祝武运长久”字样,还有一面是20位同事一起写给我的。有女明星签名的那马旗还曾在北支战场上被敌人子弹打了个洞成了面光荣日章旗,一时间出过名;但最后还是在北支(华北)遗失,于是手上就剩下了另外那面。

现在战争失败,我成了俘虏也就再也没什么长久的武运了。有很多士兵为此大光其火干脆把这旗子一把火给烧了。

我则觉得一面旗子也占不了什么地方就把它一直带到了西伯利亚。本来带着它也没想到能用来填肚子。结果发现这东西还能用来换面包土豆真是喜出望外。

所以每个人都觉得应该换掉。就这样旗子一面面地从原主人手里离开,落到工厂大妈们的手里。那么那些大妈们用这旗子到底来干嘛呢?居然是用来当成裹头发的围巾了。

不知道她们苏联女人觉得这玩意御寒还是好看,总之就是都把它裹到头上去了。日之丸旗在苏联就是用来干这个的。

工厂大妈们纷纷把我们放出去的日之丸当成头巾来用,每个人头上都包上一块来上班。再仔细一看这旗子还写着“愿某某君武运长久”什么的,所以马上就明白了原来那家伙也拿出来换土豆了啊。不只是在工厂里,去镇子上也经常能看到日之丸;也真不知道亚颇斯基萨鲁达特(俄语:日本兵)到底出了多少货在外面。

不过最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是苏联妇女们竟然能把敌国——军国主义日本的国旗像没事儿人一样当成不拉托库(头巾)随意使用。(大概她们根本不知道这是啥东西,只觉得是块挺好看的布料吧。——译)

我又仔细一想,如果反过来会怎么样呢?日本妇女能把带锤子镰刀的苏联国旗当成围巾、头巾来用么?(特高:噔 噔 咚)

我虽然知道当时苏联物资严重不足,但还是搞不明白这些女人神经到底有多大条。

无论我们怎么解释这旗子的含义,但这似乎已经成了当地的流行饰物,所以女人们对此也根本不在乎。不过也多亏这些女人,我们才能用这个多少换得些土豆来救救急。

可即便如此,眼见这些跟随着我们入伍直到现在的日之丸旗,沦落在这西伯利亚的乡村妇女头上;哪怕是因为战败不得已,但还是越看越觉得可悲。

但比起这个来,我们这些吃了败仗被送到西伯利亚忍饥挨饿的小兵们也许更值得同情。

含泪高歌《边境小镇》

这是我们从制盐劳动营到科尔霍兹(集体农场)去挖土豆时候的故事。要说起去科尔霍兹挖土豆,无论哪家都会请客来帮忙干活儿的日本兵敞开了吃土豆直到吃个饱。所以原本以为这次去帮忙的科尔霍兹也会是这样,所以我们出发时满怀希望。

农庄距劳动营有20公里,我们10名劳工乘着卡车就过去了。在苏联无论那家集体农场都是面积广阔,土豆地能从脚跟一直延展到地平线那端,一路看上去了无边际以至于会让人感到厌倦乏味。

我们的工作内容有两项,一个是挖土豆,一个是把土豆搬进储藏室。到了这家集体农庄后,我们一方面为土地面积巨大而感到吃惊,另一方面也对该处监工态度的恶劣感到震惊。

这位监工年纪看上去有50岁,鼻子又大又丑,而且面相阴险。他整日散发着股蒜臭使出脾气大吼大叫,我们对他简直腻味透了。

而且本来还指望着来集体农庄能混顿饱饭,这下自然也泡了汤。不仅没给我们吃上一颗土豆,而且连中午休息的时候都会赶来催我们“德拜衣,德拜衣”快去干活。他简直就好像对我们日本兵有仇似得。

在苏联,什么工作都有个定额。在这里都由监工说了算,比如我们的定额是每天要挖宽一米并且一直延伸到对面山棱的土方量。每次听到这种定额我们心里都非常不满,因为本来就不是苏联人凭什么要按苏联定额来干活?如果我们的待遇也和苏联人一样的话那还好说,待遇又差定额却还是一样多这怎么可能忍得了啊?

总之,我们结果一个土豆都没得到,而且还得在监工的怒骂声中干活儿,所以我们也就想办法对付他。比如在监工看不到的地方踩倒土豆茎杆,做出一副已经挖过的样子,但实际上根本没挖。

后来我听说这些我们偷奸耍滑做了手脚的土豆被离这里5公里的一个劳动营里的人趁夜翻墙跑出来给偷偷挖走了。就算再怎么想吃,可一晚上往返10公里想必也是够呛。

最后总算到了回去的时候,卡车过来要接我们走;可是对方监工却以没完成定额,所以要延长工作时间为理由不让我们回去。于是卡车司机也等得不耐烦,一怒之下就自己开会去了。

接下来负责押送我们的警卫也大光其火,拿枪往天上打了两三发子弹后监工这才嘟囔着:“唷波伊,亚波恩(明白了,走吧)”放我们回去了。

我们被释放出农场时还要严格搜查,不准任何人带出一颗土豆。凡被发现的一律没收。

“这破地方还是头一次碰到,唷波伊马弛”骂骂咧咧出了农场,但我们的肚子还是饿得扁扁的。

西伯利亚到9月份就已经开始下起了雪。我们一边啃这偷出来的生土豆一边等卡车。结果卡车没来,倒是从对面林子里有台雪橇一边响着铃铛一边跑了过来。驾车的是位老人,车则上装满了卷心菜。

雪撬车靠过来以后,老人从车上丢给我们5、6颗卷心菜,于是我们就抢着捡了起来吃下去。西伯利亚的卷心菜又甜又好吃。

同样都是苏联人,看来人和人毕竟还是不一样的。

吃完卷心菜多少恢复了些力气,这时不只是谁带头唱起了战前颇为流行的歌曲《边境小镇》,其他的人便也跟着唱起来:

雪橇铜铃 林中独响

大地披银 小镇灯火……

在西伯利亚的大雪里,我们一边嚼着卷心菜叶一边唱着歌,心情沉重哀怨。

可能是歌词的缘故,男人们这时都已经泪流满面,歌声也在雪中突然中断了。

“拜伊琼恩(快走)”由于车子怎么等也不来,于是哨兵下令步行回去。那可是在雪地里走上20公里啊。

可也没其他办法了,哨兵一直跟在我们后面。

走了没多久,接我们的卡车总是是回来了,我们也终于松了口气。

可这时哨兵却怒气冲冲地把枪指向卡车轮胎做出要射击的样子。可能他是想质问“为什么要把我们丢在这里?”经过一番争吵,我们还是坐上了车。

苏联哨兵又向我们命令“刚才那歌,继续唱。”

虽然我们没啥心思,但还是在卡车上唱了起来。

这首《边境小镇》简直就是像在说我们一样。所以当时无论在哪儿我们都喜欢唱这个,而且唱了以后又会止不住地流泪。

不仅是我们,其他被扣押的人都是这样。虽然在扣留期间还想到过其他好几首歌,但唯有这首《边境小镇》最让我们怀念,最容易感伤。可能对我来说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老歌,而是专对西伯利亚那时候的歌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