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杀人之刀到活人之剑

上一篇《剑豪时代：文艺复兴决斗史》中，提到了好斗的欧洲剑客们用靠左走来避免因为长剑相撞而引起的无谓打斗，读者们觉得很有趣，这次我应邀来讲讲唯一一个靠左走的东方国家的剑术文化。

一、刀剑不分

中国人常常存有这样一种固有的印象，即他们好斗的东方邻居是刀剑不分的，这也难怪，现代日语的词汇中，常常把汉语意义上的刀（单刃有樋或无樋）和剑（双刃有脊或有槽）混淆一体，比如明明是以日本刀为武器的技击术，偏要冠以剑道（kendo）、剑术（kenjutsu）之名。实际上，不但日语中刀和剑各有其专属名词，在造型上也是分的很清楚的，那么为什么在用语上会存在故意混淆的现象呢，其真实原因可以从一代剑圣柳生宗矩的一本剑法柳生新阴流（这个剑术流派和戚继光有一段传奇悬案之后会讲）的《兵法家传书》中一窥端倪，这本剑法中有两个章节分别叫“杀人刀”与“活人剑”，这里的刀和剑其实都指日本刀，那么为杀人时称之为“刀”，活人（救助、帮扶他人）时就称之为“剑”了呢？

各个时代的日本刀，编号为1的是最早的上古刀，和中国的环首刀造型完全一样

这两个看似禅意的词其实蕴含着非常丰富的语言学意义，因为日本早期的武器均由大陆输入，这些武器中有剑也有刀，在大陆发生刀剑逆势（即汉代开始，环首刀逐渐淘汰了剑成为新的战场武器，剑沦为礼器）的时候，日本也随之经历了这一过程，从中国和朝鲜输入的环首大刀主宰了日本战场，而早先输入的双刃直身的青铜剑则成为祭祀和祈福的神圣礼器（比如日本的传国之宝草雉剑），舶来和仿制的环首大刀在大和朝廷征服虾夷的过程中立下了汗马功劳，武士骑在从大陆传入的蒙古马背上，用环首刀从上到下凶狠的斩杀从未见过马匹的虾夷人，因此，日文中“刀”这个词，最早和日本土著民族的鲜血是分不开的。

古坟时代的武士，同中国武士一样装备着进口或者仿制的环首刀

虾夷

日本人在接受了中国环首大刀的同时，也接受了中国人兵者不祥之器的概念（语出老子《道德经》：夫佳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因此，用于杀伐的刀在日本文化中成了征伐杀戮的象征，而剑因为早已退化成为神道祭祀和祈福、驱魔辟邪的法器，反而成了神圣、正义、君子的象征，相比中国人发明的化煞理论（传统风水理论认为开刃的刀剑有煞气，需要厌胜化解），日本人采取了一个简单又脑洞大开的方法：把刀叫做剑不就好了？

古坟时代末期，日本人装备的刀依然和同时代的大陆保持一样的样式

《兵法家传书》行文流畅，文字优美，充满了哲理和禅意，其中“杀人刀”与“活人剑”的辩证充满了东方哲学的意味，将刀冠以剑之名以避其凶的做法，也充满了语言学意义上的趣味，我们的话题，就从这杀人之刀开始。

二、杀人之刀

公元9世纪的最后一个十年，日本的最后一个遣唐使归国，中日官方之间的海上通路断绝，进入公元10世纪后，崛起的契丹阻断了中原通过朝鲜去日本贸易的通路，此后更发生了女真人和契丹人袭击北九州的“刀伊入寇”事件，日本和大陆的交流遂彻底断绝，日本脱离了文化和技术输入方的地位，从“唐风时代”进入了“和风时代”。

刀伊入寇事件

日本刀剑也开始了独立的发展历程，并形成了一套独一无二的锻造技术、刀剑文化以及剑术,我们所说的“日本刀”至此才算正式诞生了。12世纪末，源赖朝开创镰仓幕府，出任首任“征夷大将军”，武士阶级正式形成，日本正式进入长达七百年的武士统治时代，腰悬二刀（太刀、肋差）成为武士阶级的特权和象征。

平安末期到镰仓初期，日本刀已经完全脱离了大陆体系，武士阶级正式形成。

尽管武士刀是统治阶级的特权和象征，但是和世界上其他地方一样，日本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主宰是弓箭和长枪，刀剑从来就不是日本列岛上战争的主角，而多是作为辅助武器和防身武器存在的，虽然武士从小就进行严格的剑术训练，但即使在无日不战的日本战国时代，战场上由刀剑造成的死伤也只有一成左右而已。

战国时代规模最大的战争，关原合战

但武士刀的意义，早已从武器的范畴上升到文化的层次，围绕着日本刀和武士阶层，形成了一系列独特的礼仪和文化，使得刀对于武士阶级的意义，远超战争作用之上。比如，日本的道路同英国一样，至今是靠左行走的，因为日本武士的大小二刀佩戴在左边，靠左行走可以避免与对面来的武士刀鞘相撞而引发不必要的打斗，遇到危险时也可以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拔出刀来，因为日本人不会像西欧佬那样在砍人前说些“先生，您冒犯到我了，向我道歉否则单挑”或者诸如此类的淡话，所以先下手为强是尤为重要的，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一个眼神乃至无意的一瞥，都可能让神经质的过路人突然拔刀探索一下你的身体结构，因此，靠左行的重要性便不言自喻了。此外，在进入他人住宅的时候，武士要把刀在玄关解开，并用右手提着进入室内，表明自己并没有动刀的意思，这本来是一个避免无谓争斗和死伤的习俗，然而事情总有例外。

乱世中人命如风中草芥一般 《七武士》剧照

庆应三年（1867）的一个寒冷的冬夜，著名的维新志士坂本龙马和他的基友中冈慎太郎就倒幕问题展开了一番激烈的争论，几乎动刀，为了不弄出人命来，双方决定按照习俗，把佩刀放在玄关里，结果就在此时，幕府的刺客袭来，手无寸铁的二人当场被害，龙马死前还念叨着：“石川（中冈慎太郎的别名），刀！刀！”，可见刀对于武士的重要。

富有传奇色彩的维新志士坂本龙马

靠左行的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武士阶级拥有的一项野蛮的特权“无礼讨ち”，从字面上很好理解，就是武士阶级拥有抽刀斩杀冒犯其尊严的下人、町人和农民的权力，这并不是说武士可以随意滥杀平民，在行使这项权力时，也要满足几个必要条件，第一平民必须有确实冒犯到武士的行为（走路碰到他刀鞘也算哦）。第二平民拒绝向武士道歉，第三武士只可斩一刀，若对方未死也不可再斩，这项权力的起源于何时已不可考，但在日本战国时代，这项权力显然被无限扩大了，出现了武士为了试验自己新刀的锋利程度就随意斩杀平民的恶劣事件，因此在和平到来的江户初年，“无礼讨ち”被幕府用法律的形式约束成为斩り舍て御免（切舍御免），切舍御免有诸多的限制，而且即使合法行使，也会产生诸多的问题（比如某武士在外藩斩杀了外藩的平民），因此这项权利实际上并没有多少行使的机会，但战国时代留给平民百姓的残酷记忆，还是让江户初年的平民百姓在走路遇到对面走来武士时，尽量蜷缩在左边，甚至在武士经过时背靠左侧道路的墙壁，低下头来不敢直视甚至跪在路边，生怕碰到武士的刀鞘，惹的他要“切舍御免”，到了幕末，这种事实际上已经基本没有了，但是也有例外，以强悍的萨摩示现流剑术闻名的萨摩藩武士，就搞出了一个“切舍御免”的大新闻。

幕末大新闻的发生地生麦村（摄于1862年）

1862年9月14日，一个在上海做生意的英国商人查理斯·里查德森(Charles Richardson)、他的雇员克拉克（Clark）、以及英国商人马歇尔(Marshall)夫妻骑马走在生麦村（在现在横滨地区）的道路上，遇到了萨摩藩大名岛津久光的队伍，在清国习惯了高高在上使唤黄种人的英国佬显然把这里当成了上海，骑着马就走进了久光的卫队之中，卫队武士大声呵斥英国佬让他们退下，英国人不知是听不懂还是根本不在乎，拒不退让，正在双方交涉中，英国人的马突然受惊了，冲到了久光的座驾很近的地方引发了混乱，卫队中的萨摩武士勃然大怒，奈良原喜左卫门第一刀就从里查德森的左肩切到右肋，斩开了锁骨和肋骨，紧接着久来村利休一刀从里查德森的左下腹直斩到腹股沟，肠子马上流了出来，里查德森落马后，旁边的武士大发慈悲的一刀终于结束了他的痛苦，其他两名男士一个肩部被完全砍断，另外一个背部受了重伤，但两人都依靠马匹逃生了，这大概是因为武士站在地上斩杀骑在马上的英国人，不好发力因此被他们侥幸逃命的缘故。马歇尔夫人因为是女流之辈幸得不死，但萨摩武士斩掉了她的帽子和几根头发，以示惩戒（这大概也算是“活人之剑”吧）。

里查德森的腹部受到了致命的一击

三、精力善用

镰仓时代（1185-1333）的战争形态主要是由骑在马上的武士集团依靠骑射的方式杀伤敌人，或是直接在阵前进行“一骑讨”（双方武将单挑），这大概是江上波夫所说的“骑马民族征服”留给日本的古风，在蒙古侵略日本的“文永之役”中，这种落后的战术在战争初期带给日本军惨重的损失，蒙古人熟练于东亚大陆残酷的战争模式，弓矢短而射速快，身着华丽大铠的武士单枪匹马来到阵前，还没有报完自家名号就被射成了筛子。

镰仓时代武士单打独斗的战斗方式在蒙古人的集团战术面前损失惨重

在付出了极大代价才在台风的帮助下击退蒙古军后，日本人逐渐意识到自己的战术问题，在第二次蒙古来袭中，废弃了武士骑射战术，而是依托西起今津，东到箱歧的防御石墙，依靠武士的个人武艺与元军展开惨烈的海滩争夺战，蒙古军始终无法突破石墙，被限制在海滩上一片狭小地域中，被迫卷入与武士的近身肉搏战，经过血腥的苦战，镰仓武士以精湛的武艺和无以伦比的勇气彻底压倒了蒙古军，迫使蒙古军回到海船上，最终覆灭于一场神来之笔的台风，在第二次蒙古来袭中，日本人认识到刀剑在混战的意义，使得剑术极大的发展起来，并逐渐形成了“念流”“神道流”“阴流”和“中条流”四大流派。

武士在近身肉搏战中彻底压制了蒙古侵略军

日本的剑术发展中，不得不提的两个流派是出自阴流的“柳生新阴流”和“香取神道流”，其中和中国颇有渊源和恩怨的，是“柳生新阴流”一派。

16世纪中叶，战国的乱世中大量没饭吃的野武士（失去了主人的武士）沦为了明朝东南海商的暴力打工仔，以草芥一般的性命和乱世中练成的杀人剑术，对抗明朝政府的海禁政策，从而开始了“嘉靖大倭寇”时代。这些既不把自己的命当命，更不把别人的命当命的野武士对上腐败透顶的明朝卫所兵，打出了比英国佬屠杀祖鲁黑蜀黍还玄幻的交换比，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53个倭寇从浙江上虞登陆，沿途漫无目的的杀掠，杀死明朝一名御史，多名高级军官，官兵上千人，最后竟然进犯南京，流窜两千里才被剿灭，高超的剑术和强悍的战斗力深深刺痛了明朝军人的心，促使戚继光、俞大猷等将领对明军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

“嘉靖大倭寇”时代

在中国大陆胡作非为的倭寇

1561年，戚继光在台州战役中依靠指挥得当，战术合理，一举歼灭倭寇数千人，在打扫战场时在一具倭寇的尸体上发现一本奇特的剑谱残本，剑谱名为《隐流之目录》，里面画着两只猿猴，手持武士刀进行一系列名为“猿飞、太刀六支 猿回、虎龙、岸见、山阴”的攻防动作，深知日本剑术威力的戚继光很重视这本剑谱，因剑谱本来就是残本，因此戚继光按图文习练后又把自己的经验和心得写在剑谱之后，形成了《辛酉刀法》一书，被完整的收录在《武备志》一书中。

《武备志》中的阴流之目录的日本原本扉页

戚继光在战场上拾到的，是阴流祖师爱洲弥香斋久忠（1452-1538）所作的《阴流剑法图文》一书的残本，相传他36岁时，在北九州的大山中遇到一直浑身白毛的猴子，传授给他这套剑法。台州战役时，爱洲弥香斋早已死23年，不可能出现在中国浙江，而他所创的剑法在日本本土也已失传，那么怀揣孤本剑谱战死的无名倭寇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带着一本在日本都已经失传的剑谱出现在中国，剑谱的全本究竟是怎样的，大概已经永远成谜了。

《阴流之目录》中两只猿持刀对练

值得一提的是，小笠原源信斋源长治在明末西渡中国，不知以何种手段获得了《辛酉刀法》和《武备志》（得到的很可能是天启年刻本），又将其倒传回日本，根据戚继光所述之刀法形成了“直心阴流”，宽文年间（17世纪60-70年代），须原屋茂兵卫将《武备志》付刻刊印，进而影响了一大批剑术流派，尤其是对幕末剑道的出现和剑道器械的发展，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而在中国，辛酉刀法最终成为苗刀技击技术的基础，至今郭氏一路的苗刀的基本起势和构架，都与直心影流几乎完全一样。

戚继光所续写的《辛酉刀法》图谱

回顾这一切历程，都充满了神秘和奇幻的色彩，从日本北九州山中精于剑术的白毛猴子，到中国浙江台州战场上怀揣绝本的神秘倭寇，这套剑法从日本流入中国，变成中日混血儿之后，又以神秘的方式流回日本，冥冥之中似乎总有一股超自然的力量，把中国和日本这两个彼此情感复杂的国家联系在一起。

《纪效新书》中对于辛酉刀法来历的解释

四、活人之剑

在近代剑道诞生之前，武士之间的剑术比试，主要是用木刀，尽管有寸止（接触即止，不故意伤害对方）的说法，但意外死伤事件依然相当频发，更有心怀私怨的武士，在试合时痛下杀手，在经典剑戟片《大菩萨岭》中，剑术绝伦却拥有一颗恶魔之心的甲州武士机龙之助，就在剑术比赛中痛下杀手，以木刀杀死对手，在现实中能做到这一点的剑士也比比皆是，我的好友户山流高手银月捕风，就能轻松用完全没有刃的尼龙剑把猪的大腿骨一击斩断。因此在江户时代末期，逐渐发展出完整的剑术护具，和四片式的竹刀，从而大大提高了试合的安全性，现代剑道的雏形出现了，剑术（kenjutsu）和剑道（kendo）从此走上了不同的发展道路，一部分剑术流派拒绝使用剑道的器械和护具，坚持自古以来使用木刀乃至真刀的练习方式，这一部分流派被称为“古流”，但为了避免伤亡，几乎放弃了实战对练的训练。另一部分流派则充分利用了发展起来的剑道护具，走上了实战派的道路，因此，日本剑术是一门历史悠久的武艺，而日本剑道则是一种年轻的技术。

即使是木刀，致死或是致残也是很容易的事

随着火器的不断发展，冷兵器格斗技术日渐式微，在倒幕战争时，幕府军和倒幕军双方就爆发了第一次炮舰海战，在明治政府发布了废刀令之后，武士阶级的特征和特权被一并剥夺，中下层武士被迫沦为贩夫走卒，一身武艺全无所用。到了西南战争时，双方都全面列装了步枪和火炮，《最后的武士》中武士集团骑马向明治军加特林机枪阵地发起自杀式冲锋完全是美国佬浪漫主义中二病的臆想场景（不过很壮观），萨摩藩可是明治维新的大本营之一（另一藩是长洲），最早接触西方文明，并开设军械厂生产枪炮的藩，自然不可能是电影里那种战国军队的水平。

不过在战争中，萨摩藩一方因弹药不济，而采取了拔刀队战术，即由少数剑术高超的武士，在山间、林边等复杂地形，采取伏击的方式袭击明治军，叛军拔刀队往往埋伏在小路两边，等待明治军步兵以纵队通过时一跃而起跳入步兵队伍大肆砍杀，因为距离过近，步兵因为害怕误伤往往不敢开枪，而混战中刺刀又施展不开，往往遭受惨重的伤亡，而日本刀砍杀人体造成的惨烈景象，严重打击了以平民为主体的明治军士气，士兵之间对萨摩武士的恐惧情绪开始蔓延，使得明治政府不得不重新组织起一批精于剑术的旧武士，混编入政府军步兵中，与萨摩武士对阵。

西南战争 缺少弹药的萨摩军在后期不得不组织拔刀队

明治政府从西南战争中重新意识到剑术的价值和意义，开始大力扶持剑道的发展，剑道也逐渐分离出体育剑道和军事剑道（户山流）两条发展道路，其中的体育剑道，逐步发展成为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形式，成为一种风靡全球的武道艺术。

现代体育运动—剑道

附：刀剑问答录（网友提问大整理）

A. 问：你是否练习过剑道

答：我练习过萨摩示现流剑术，但没有练习过剑道，不过与剑道选手交手过多次。

B. 问：你练习的德国剑术和日本剑道哪个厉害

答：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曾经在网上引发过无数的口水战甚至是约斗，就我所了解的和交手经验来看，德国剑术和日本古流剑术在技术和思想上有一些相似，和剑道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我们的对练器械完全不同，而双方又很难有一种都能接受的武器和防具，前者更像是武艺，而后者则是一种运动，所以我无法回答。

C. 问：剑道高手拿起真刀就可以化身斩人狂魔？

答：就我所了解的剑道高手来讲，会用真刀的寥寥无几，因为剑道使用的竹剑实际上是由四片竹子组成的一个空心的棍子，这使得它几乎没有“刃”的概念，而剑道又不如居合道和其他古流剑术那样强调试斩，这使得剑道在打斗中常常更像是某种棍术，而不是剑术。

举个例子，“最后的武士”三岛由纪夫切腹自杀时，由他的学生森田必胜为他介错，结果身为剑道高手的森田手持三岛的祖传宝刀“关孙六”连斩数刀也没能切下三岛的头颅，使三岛承受了极大的痛苦，最后由练习居合道的古贺浩靖接过刀来，一刀砍下了三岛的头颅。根据后来进入三岛自杀现场的警视厅官员描述，宝刀“关孙六”已经像一把扭曲的锯子那样，布满了缺口，刀身也变形了。

而南京大屠杀中的百人斩杀人魔剑道三段向井敏明，使用的也是一把祖传的“关孙六”，杀害了上百人却只有一处缺口，可见因为训练方式不同，剑道练习者对刀刃运用的水平，实在是天差地别。

D. 问：日本人是不是都会使用武士刀

答：可能会用的人还没有中国多，多数日本人一辈子也没有太多机会摸到真刀，因为日本有“铳剑管理法”的缘故，所以无法像二战时那样使用机器批量制造武士刀，日本的真刀都是刀匠用手工一柄一柄做出来的，产量很低，我上个月花了300块就买到一把龙泉造的锰钢打刀，品质很不错，这在日本是不可能想象的事情。日本很多剑道馆里供奉的看起来亮闪闪的家伙事，实际上是锌合金制造的“模造刀”，属于一种道具。

目前中国是世界上第一大武士刀的制造国和出产国，世界上百分之70以上的武士刀都产自我国浙江龙泉和丽水，你感受一下吧。

E:跟哪些流派交手过，感觉怎么样

留下比较深刻印象的是示现流和户山流，动作简洁凶狠，速度快，势大力沉。

F：有哪些槽点可吐

首先是规则，现代剑道有非常多奇怪的规则，比如打中对方脑袋的时候要大喊Men(面)，打中对方身体的时候要喊Don（胴），否则不得分，明明是典型的素肌剑术（不着甲），但只有刺中喉轮才算得分，不能攻击腿部（这可是我的得意技）好多流派还会在打斗时发出奇怪的声音，导致我经常打着打着就想笑，你可能吊打对手一顿，但是一分没得，这很荒唐。

其次是技术，剑道的构实在太少，不但跟德国剑术没法比，比起古流剑术也太少，导致攻击线路很单调，在我看来这样打起来很枯燥。步法也太僵硬，因为攻击线路的单调，步法变成了简单的前后移动，如果对手的武器比你长的话，这种步法会让你陷入非常不利的境地。

最后是器械，我们用的是一种特制的没有刃的钢剑，而剑道用的是竹刀，因此在双方都坚持不能使用对方武器的前提下是没有办法愉快对战的，因为几次武器之间的对碰就会导致捆绑竹剑的绳子断掉，或者竹剑整个折断了，竹子折断后有非常锋利的岔口，这很危险。然后剑道的面金（头盔的一部分）缝隙太大，钢剑会很容易扎进去然后贯穿对手的整个脑子，这就更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