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维钧的“桃花运”与“官运”

  民国时期国内政局几度沧桑,人事代谢,而顾维钧这位近代第一个向国际社会说“不”的中国职业外交家却始终站得稳,兜得转,堪称官场“不倒翁”。这其中的缘由不是三言两语所能尽述。不过据说跟他生就一副漂亮的面孔不无关系。

第一次婚姻使他成了留美博士

顾维钧的父亲叫顾晴川,于光绪末年,由家乡江苏嘉定来到上海,当了上海道尹袁观澜的师爷。顾晴川本是青衣一衿,家境清寒,为生活计,只得到上海来作小吏。
那年顾维钧只有12岁,长得眉清目秀,跟了父亲来上海读书。不久,便考入南市育才中学。
当时同在袁观澜幕府的,还有一人,叫张衡山。此人的文字修养不及顾晴川,但他有一种罕见的本领,就是能看相。道尹衙门中的大小官员,不少人他都看过,据说十分灵验。那时袁观澜之子袁履登和顾维钧同在育才读书,两人很要好,课后常一起在衙门里玩。张衡山说,这两个孩子都非等闲之辈,惟履登不正,将来恐难有善终(后沦为汉奸);维钧将来则一帆风顺,富贵双全。张衡山就常常买些点心给他们吃,但内心真正喜爱的只有顾维钧,对于袁道尹的儿子,不过敷衍而已。
张衡山膝下有一娇女,与顾维钧年龄相当,张很想得东床快婿,就托人做媒。从当时两家的景况看,张较顾好得多,况且张衡山又是袁道尹的姨表兄,晴川觉得这门亲事有点高攀了,岂有不乐意之理,维钧那时年龄还小,自然没什么意见,就由双方家长订了婚。
维钧在育才中学毕业后无力升学,晴川打算让儿子学习商业,并且已经向一家钱庄讲妥了。张衡山知道此事后,大加反对。他认定维钧必可造就,乃资助维钧入上海圣约翰大学。这是一所贵族学校,耗资甚巨,张衡山仍不惜工本。维钧在圣约翰毕业后,张又卖掉一部分祖产,供给他赴美留学。顾为人聪明,在校成绩名列前茅。回国时适逢民国初建,留美生在国内甚为吃香。维钧一到上海即去拜见岳丈大人,衡山大喜,设宴招待。
席间,维钧竟向衡山提出要见见未婚妻。那时风气初开,大家闺秀不能抛头露面。虽然父亲已经应允,女儿却羞答答地躲在房内,死也不肯出来。顾维钧大为失望,他觉得他的未婚妻太不大方,将来不能在交际场中显身手,配不上他这位留美博士,顿时兴趣索然,闷闷地喝了两杯酒,就告辞了。据说,顾所以亟亟一见未婚妻的原因,是因为他听说未婚妻的裙下,是一对三寸金莲,有点不时髦了。

当了唐绍仪的快婿荣任中国驻英公使

顾维钧回国不久,就由他的岳父张衡山介绍,北上去见唐绍仪。
唐绍仪时任外交总长,顾维钧以留美博士的资格,在唐手下当了一个外交部三等秘书。他少年翩翩,公余出入于达官贵人的娱乐场所北京饭店舞场。一个偶然的机会,他邂逅了唐绍仪的女公子玫瑰小姐。玫瑰小姐没有出过洋,对外洋向往已久,所以她平时非留学生不交。顾维钧的美貌,更打动了她的芳心。自此以后,二人形影不离。有了这层关系,顾维钧开始步步高升,简直像乘直升飞机一样。每提出一项要求,唐小姐就死缠着唐绍仪,不怕她老子不答应。顾在北京两年,官已至外交部情报司长了。
远在上海的张衡山高兴得很,以为得此乘龙快婿,证明他的看相功夫已到了家。于是函电顾维钧回上海举行婚礼。顾置之不复,后来张衡山终于得知他和唐小姐的一段情史,把老脸都气黄了,并写了一封信给唐绍仪痛责顾维钧,请唐将顾送回上海。唐绍仪阅信后,勃然大怒,当即把顾叫来训斥了一顿,令他立即返沪。顾虽然不愿离开北京,但受不住良心的责备和亲友的劝导,只得收拾行李,预备南下。
事情马上被玫瑰小姐知道了,哭哭啼啼地跑在父亲面前道:“孩儿若不能和维钧结合,一定削发为尼!”一定要父亲出面干预此事。其时,唐绍仪已晋升为国务总理,总觉得不该凭着自己的权势,去强夺人家的女婿,没有答应。唐小姐仍不罢休,为了示威与恐吓,跑到了北京郊外的白云庵,并叫人通知她父亲说:已择期落发,唐绍仪仍未理睬。女公子见此计不成,再生一计,她又回到城里,使人通知她父亲,说再不答应她的要求,她只好到八大胡同(旧时北京娼妓集中区)去做生意,并且挂上现任国务总理小姐玫瑰的金字招牌。这一记闷棍,果然把唐绍仪打昏了。他立刻请回了自己的女儿,宣布“无条件投降”。
以总理的权势,干预这样一件区区小事,何须费力?他打了一个电报,给淞沪护军使(警备总司令)何丰林,叫他负责顾维钧退婚一事。何丰林原是一个老粗,奉到国务总理的命令如何敢怠慢?于是亲自带了百名士兵,跑进张公馆,找到张衡山,逼他立刻写退婚书。衡山向来不畏强暴,愤然地对何丰林说:“顾维钧不是东西,我当然不要他做女婿,退婚可以,但我不能受你的威逼,你带了大兵包围我的住宅,太侮辱我了。”何丰林拍桌子大声地直嚷:“你不退婚,我公事上怎么交代?我官做不成,和你拼命!”此时,衡山的小姐,顾维钧的未婚妻,突然勇敢起来,跑出来对父亲说:“爸爸退了婚,我们认错了吧。”何丰林兴高采烈地把退婚书拿走了。衡山长叹一声:“我只会看相,不会看心。”不久便抑郁而死。张小姐万念俱灰长斋念佛,在陆家观音堂落了发。1933年,顾维钧再度出任国民政府外交部长,在上海知悉张小姐生活清苦,特地写了一封忏悔信,附送一笔5万元的款子,派人送到陆家观音堂。张小姐把款子和信原封退还,她修行20多年,已到了不动凡心的地步。此是后话。
张小姐落了发,唐小姐自然可以不当尼姑了。在何丰林把退婚书专人送到北京后,不到一个月,顾、唐二人便在北京饭店举行规模宏大的婚礼。郎貌女势羡煞了多少青年男女!从此,顾维钧在北洋政府中的政治地位,又更稳了一层。不久便被派往伦敦,充任中国驻英公使去了。

“一镑缘”赚来五百万镑嫁钱,顾维钧成了国民政府红人

顾维钧带着他的这位新婚夫人,在伦敦交际场中,出足了风头。可惜好景不长,这位玫瑰女士也许是因为交际过多,精力耗尽,不多久便香消玉殒了。
顾维钧在伦敦本是风流人物,悼亡不久,又和伦敦华侨糖商黄某的女儿恋爱上了,很快就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黄某为英伦华侨第一巨富,死时积财500万镑。他只有一个女儿,长得并不漂亮,可是华美的衣着、贵重的首饰,把她打扮得使任何男人都要动心。她嫁过人,前夫是英国的一位爵士,结婚不久便死了。高贵的门第,关不住春色,她仍旧出入于豪华的交际场所。早在唐小姐未死之前,她对顾维钧已是种下了相思,据说日夜祈祷着唐小姐早亡。乃知天从人愿,她便狂热地追起顾维钧来。那时顾还年轻,虽羡慕她的豪富,但不满于她的容貌,那黄小姐却不耐再等,生怕顾维钧为旁人夺去。有一天晚上,她老练而坦白地对顾说:“我的金钱力量,可以保证你事业的成功,我们来开始合作吧。”
顾维钧对这个女人,仍旧有点犹豫,当时虽未拒绝,亦未慨然应允。翌日,他找了一位英伦有名的星卜家,出了一个金镑的酬劳,为他卦占这门婚姻的后果。卦占结果,认为佳偶天成,大吉大利。顾意始决,二人在伦敦结婚,时人称为“一镑缘”。
顾维钧付出一镑算命钱,却收进了500万镑随嫁钱。依赖金钱的力量,回国之后,很快地升任外交总长。北京政局此起彼落,而顾则各方面都有拉扯。一时失败者,顾予以接济,来个“烧冷灶”,如失败者重新上台,顾当然可以更红起来了。不数年顾要组阁,事前有人问章士钊说:“顾少川(顾维钧字)要组阁,你看可能成为事实吗?”章士钊很痛快地答:“以顾夫人的多金,少川要当总统也不难,岂仅一个国务总理!”未几,顾少川果然组阁,金钱万能,章士钊算是看透了。
北洋政府垮台以后,顾维钧遭到国民政府的通缉。他逃到国外,寄居了好久,本可以从此过隐居生活了。但他官瘾未过足,就叫他夫人回国活动。起初,宋子文夫妇不睬她。据说,后来顾夫人乃以重礼敲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获得宋氏夫妇的欢心。不久,顾维钧回国,从部长到大使,又一次成为中国政界的红人。1985年顾客死纽约,享年98岁。
(选自江苏古籍出版社《民国名人罗曼史》)
顾维钧简介
顾维钧生于1888年,嘉定人,故居在嘉定西门。1905年考入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攻读国际法和外交学,获哲学博士学位和荣誉法学博士。民国元年(1912年),年仅24岁的顾维钧担任北京政府国务秘书兼外交部秘书,开始了他的外交生涯。曾任驻法、英、美等国的公使,也是中国驻联合国的第一位代表。1967年曾任国际法庭副庭长,离职时,获终身国际法官的荣誉称号。顾维钧在他的外交活动中,为国家和民族作出了重大贡献。但最为世人赞颂的,是他在1919年的“巴黎和会”上拒绝签字,称为近代中国外交史上划时代的里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