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单于:阿提拉和匈奴帝国的兴衰
作者:最后的防线
恶魔的子孙
当年的西方将阿提拉和他的族人成为“Huns”,但没人知道他们源于何处,唯一能确定的是,3世纪后,他们从游牧民族的海洋中脱颖而出,并成为其他民族的噩梦:他们是一群目不识丁的战士,用树木点燃篝火,把拇指印当做签名,骑在马背上征服和统治,根据某个神话,匈奴天生要成为世界的克星,因为他们是女巫与恶魔的后代,杀戮和毁灭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传播这个神话的是与之不共戴天的罗马人和日耳曼人。他们有理由相信彼此根本不属于同类。当欧洲人第一次见到匈奴人时,首先被他们的形象震惊,这不只是因为他们黧黑的肤色和突出的颧骨,更重要的是,在这之前,他们从不知道人和坐骑能进行如此默契的配合。一位罗马历史学家将匈奴人比作神话中的半人马,因为他们从幼年就开始骑马,大半的时间都生活在马背上——感谢精巧的木质马鞍,无论座驾怎样奔跑,这些骑士都能在马背上坐稳。
匈奴马也与欧洲马存在巨大差异,它们矮小、结实并且拥有良好的负重能力,在冬天,它们能在雪地里寻找食物,这使得骑兵的行动可以不分时间和地点。马镫的存在则赋予了匈奴武士远程奔袭的素养,尽管当时的马镫还很原始。然而,骑手们在马背上有了可踏脚的地方——这让他们能转身向各个方向射箭,并且不会产生疲劳。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罗马骑兵只有一块皮革坐垫,在千钧一发的骑兵战中,失去重心经常导致他们落马而死。
匈奴人的另一个领先之处在于他们的武器,譬如手中的复合弓,比传统弓力量更大且射程更远;与之配套的则是新颖的三棱箭,其穿透罗马士兵的盔甲就像穿透一张纸。由于这些军事优势的存在,匈奴人往往战无不胜。尽管罗马士兵用锁子甲作为应对,但匈奴人很快也改进了他们的战术。
这种战术不只是简单的骑射。在战斗之初,500-1000人的精锐部队会在箭雨掩护下,从不同方向发起攻击,一旦敌方聚集起来准备迎战,匈奴人便假装撤退。当敌军贸然追赶时,埋伏在附近的另一群弓箭手便开始射击,刚才假装逃跑的骑兵这时又折返回来——这宣告了狩猎的最后一幕。
战争对匈奴人来说是工作,马背则是他们的办公地点。在这刀尖舔血的产业中,他们为自己也为别人的利益而战。第一种情况下,他们袭击村庄、抢劫城市,用战利品填充自己的背包;第二种情况下,他们作为佣兵服务于不同的主顾,而根本的动机则永远为了钱。和其它民族不同的是,对乡村和城市,他们从不想支配,只是在掠夺一空后焚烧,也正是因此,对欧洲人而言,他们仿佛比其它敌人更可怕,俨然《圣经》中面目可憎的天启骑士。
混沌的大陆
所以,自从匈奴人出现以来,便诞生了数不胜数的传说,有人说,他们用敌人的头盖骨当酒杯;有人说,他们杀死老人,用女人的血和婴儿的肉祭神;还有一种说法是,他们不分白天黑夜骑在马上,以致腿部萎缩不能走路。当然这些的真实性大部分值得怀疑,不过,也有一些描述是真实的,譬如他们会为了威慑敌人而选择自我毁容。
这些习俗谈不上文明,但后人不得不承认,匈奴人拥有某种罕见的品质,他们征服了亚洲草原,扫荡了小半个欧洲至少就是证明。这种品质也许可以被形容为是“分赃时的大公无私”,或者说,这是军事民主的一种独特表现:任何冒险家、强盗和难民,只要能证明自己的战斗技巧,便可以在匈奴的统领下试试运气。于是,到公元4世纪,吸收了新鲜血脉的匈奴人已成为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势力不断向四面八方延伸。
作为匈奴的一支,嚈哒人率先向南越过了高加索山,虽然他们听说过罗马城市的富足,但没有想到掠夺它们竟如探囊取物。他们穿越了今天的土耳其,直达安条克,古代一个富庶的商业中心。“他们在圣泉中饮马,在庙宇台阶上强暴妇女,在廊柱上悬挂孩子们的头颅。”一位居民在石碑上写道。这似乎印证了可怕的宗教预言:“必将灭亡的世界正在沉沦。”
而在东欧平原,阿兰人首先遭受了致命一击,这个游牧民族发现,他们的长矛和短剑竟完全无法与敌人的弓箭匹敌。接下来是东哥特人——这个民族在逃跑的同时,还把他们的兄弟——西哥特人赶到了多瑙河畔。“没有人不曾被他人袭击,也没有人不曾袭击他人。”这就是当年欧亚民族大迁徙的真实写照。作为最终结果,无数难民涌入今天的西欧,成为罗马边境线上的一颗定时炸弹。
与恐慌的居民不同,罗马皇帝狄奥多西仿佛胸有成竹,他清楚,即使最残暴的敌人也会为钱妥协:尤其是游牧民族存粮耗尽的时候。于是他便敞开了金库,让匈奴人成为罗马人的警察,况且他们的共同利益很多,对抗西哥特人就是其中之一——公元375年,后者在阿德里安堡击溃了罗马军团,杀死了他们的皇帝瓦伦斯。
“罗马为自己的掘墓人付钱。”历史学家后来批评道,但一个不争的事实是,这种政策换来了20年的稳定。当狄奥多西去世后,匈奴人和罗马人、日耳曼人和罗马人以及日耳曼部族之间重新开始捉对厮杀,整个边境一片混乱,不仅如此,这个老大帝国还公开分裂了:东罗马是阿卡狄奥斯,西罗马是霍诺留。
大权独揽
而在多瑙河另一端,阿提拉的舅父和叔父们在那里励精图治。不同于目不识丁的长辈,新一代的匈奴人正在学习和模仿敌人。他们在境内建立了众多马匹交换站,信使能在二十天内把命令从亚洲传达到欧洲——显然是汲取了东方国家的经验。同时,410年,他们把故事的主人公,14岁的王子阿提拉送往意大利,以学习最先进的文化和技术知识。新的远征也在筹划。匈奴王乌尔丁(Uldin)这样向族人宣布:“凡是太阳能照到的地方,我都将对其加以征服。”
这句话也许足够尚武,以致在接下来20年成了匈奴帝国的宪法,无论乌尔丁之子俄塔、蒙杜克还是阿提拉的舅父路加,在继承王位的同时都继承了这一政策。此时,他们的对手又是那么孱弱不堪,譬如西罗马帝国皇帝,他完全被权臣掌控;东罗马皇帝狄奥多西二世虽然统治长达30多年,但他更像是一个神父,而不是帝国的守卫者。面对对手的咄咄逼人,他们只能接受一个又一个条件:譬如每年缴纳350磅黄金;譬如承认整个多瑙河以北都属于匈奴人。这对罗马来说是一个打击。圣徒希赫米密斯写道:“每当想到这个时代的衰亡,我的心就在颤抖。”
路加国王在434年去世,按照风俗,阿提拉在回国后和兄弟布莱达分享了王位,同时,他们也继承了祖先的好大喜功和贪婪残暴:从称王伊始,他们就逼迫东罗马交纳更多的钱款。尽管国势与日俱增,但阿提拉的目标是独掌大权。我们不清楚他是否如同传说,亲手斩杀了许多亲族,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举动得到了各方面的配合和响应。
布莱达在临死前,想必会为这个兄弟的野心而震惊。此时的阿提拉已成为一个权力的怪物,欧亚大陆的每个角落都遍布着他的追随者和党羽。在这个过程中,完备的智囊团伙为其决策提供了众多帮助,其中最著名的是奥格纳修斯和斯克塔斯,他们都是希腊化的野蛮人,也是匈奴王最信任的人。在这两位谋臣之下,是众多贵族、“国王的朋友”和追随者,它们充当了匈奴的地方统治机构;同时,帝国境内还有无数附庸,譬如生活在黑海北部草原的阿兰人、易北河以东的东哥特人和吉匹特人,他们都曾被匈奴征服,又在敬畏之心下走到了一起——是阿提拉本人让他们团结一致,令这个帝国简高效地运转着。
对他的族人来说,独掌大权的阿提拉是一位父亲式的国王,他似乎天生要和子民打成一片。普利斯考斯描述说:“当客人们用金质或银质的高脚杯畅饮时,阿提拉却用木质酒杯;无论何时何地,他都平易近人且富有节制,和贵族们表现出若远若近的距离。”同时,阿提拉又是一个普通人,这至少反映在他对女人的态度上:他征讨四方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用来自世界各地的异性丰富他的后宫,作为结果,他的儿子们“多得可以自行组成一个民族”。
这两种性格集中到一个人身上,便造就了一头冷血的战争怪物和一个受人尊敬的掠夺者。如今,关于他的画像多半来自臆测,其原因也许是,他对战争的热爱太明显了,以致人们根本不在乎他的真容。从独掌大权伊始,阿提拉便对东罗马帝国展开了致命的讨伐。公元447年,匈奴骑兵更长驱直入到君士坦丁堡城下,这是古代游牧民族活动的极限。
面对阿提拉的咄咄逼人,东罗马皇帝狄奥多西二世被迫乞降,这次战役使他的国家受到空前的打击,匈奴人所经之地“杀戮无数,血流成河;抢劫教堂和修院,遍杀修士与修女……他们彻底摧毁了色雷斯,使其不可能再恢复过去的旧貌。”阿提拉这次对东罗马的扫荡,令他有了足够征服欧洲的资本。
“上帝之鞭”
接着,一次丑闻又让他窥见了西罗马帝国的软肋:霍诺里娅——皇帝瓦伦提尼安三世的妹妹,试图嫁给匈奴王以逃出危机四伏的宫廷,至于阿提拉——她的准新郎,则要求用半个西罗马帝国充当嫁妆,当这一要求得到拒绝后,战争已经迫在眉睫。
451年2月,匈奴大军在阿提拉的指挥下抵达了莱茵河,步兵和骑兵在接下来几天渡过了它,像天启骑士般扫荡了毫无防备的高卢地区。在兰斯,城内的大主教唱着圣歌试图拥抱敌人,但结果却是被敌人砍为两段。与此同时,世界末日的骚动惊惶也降临了:斯特拉斯堡、鲁昂、巴塞尔、美因茨,这些城市的居民几乎全被屠杀,尸臭在数年后仍清晰可闻。
只有在巴黎,吉娜维芙(Genovefa)不为所动,她向入侵者发出严厉的告诫。据说这位修女的虔诚后来感动了上帝,让巴黎奇迹般地从阿提拉的铁蹄下幸免。然而,以历史学家的角度,阿提拉这么做只是出于战略上的考虑:他之所以放弃进攻巴黎,是为了夺取更有价值的目标,比如更繁华的奥尔良——罗马在高卢统治中心,但局势变化迅速超出了他的想象,罗马将军埃提乌斯正在集结一支超过20万的军队。在他的盟友中,包括了长期受奴役的法兰克人和勃艮第人,此外还有将高卢视为禁脔的西哥特人。西哥特国王特奥多里克在战前扬言:“只要他还在为那诸多的胜利吹嘘不已,我们便一定要和这个阿提拉进行战争。”
但阿提拉最大的敌人却是罗马的最高指挥官埃提乌斯——阿提拉作为人质时期的好友,他和阿提拉曾彼此非常了解,而现在又掌握了数以十万计的军队,并一手组织了这个不可思议的联盟。至于阿提拉,这些标志着一个微妙的转折点,一次小小军事行动就能填满腰包的日子远去了。当他在今天法国香槟地区重整旗鼓时,空气中又传来了大军集结的多重号音,由于不共戴天的民族都汇聚于此,因此战斗的惨烈程度从开始便已注定了。
这就是公元451年的沙隆平原之战。整个战线从南至北,绵延达到数公里。“那一定是一个令人惊叹的场景,”一部编年史中写道:“用矛作战的哥特人、驾驶笨重战车的萨尔玛提亚人,盛怒地使剑的吉皮特人、速度奇快的斯维登人、卖弄弓箭的匈奴人、穿着笨重铠甲的阿兰人、用轻武器作战的赫鲁勒人彼此厮杀……在战役的第一天,奥布河被死伤者的鲜血染红。”《罗马帝国衰亡史》的作者爱德华•吉本则哀叹:“由于君主们一小时内的疯狂,一代人的命运被彻底改变了。”
夜幕降临,交战逐渐停止。这片区域到处都是燃烧着的尸体和马车。由于战场局势不占上风,天快亮的时候,阿提拉和部下便用剑挖了一个大坑,同时用自己的名字向天发誓:自己宁愿被活活烧死也不愿屈服于敌人。然而,事情没有发展到这一步:沙隆平原战役没有以任一方的绝对胜利告终。在付出高昂的伤亡后,双方都被战争的残酷震惊,于是在各自掩埋了死者后悄然后撤。
但在战略上,阿提拉不得不直面他的失败:他并没有如愿征服高卢。为了洗去这段耻辱,第二年他决定突袭意大利。在今天意大利北部的阿奎莱亚(Aquileia),人们不顾一切逃向沿海地区。当幸存者站在礁湖中间,望着高岗上徘徊的匈奴骑兵窃喜时,不禁发出感叹:“Veni Etiam”(我终于到了)。后来,这个避难所几经变迁,成为中世纪的财富之都威尼斯(Venezia)。
毫无疑问,这一小部分市民是幸运的。在罗马帝国的宫廷,坏消息接踵而来:帕维亚被占领,维琴察被破坏,维罗纳、曼图亚和米兰遭洗劫,在这些城市中,匈奴人毫无怜悯地进行破坏。阿提拉显然享受着眼前的景象,也许在一座城市的广场上,他还效仿了将头颅堆成小山的亚洲祖先。然而,埃提乌斯,这位曾因凭在高卢的政治军事运作而功垂史册的罗马人,这一次却不可能召集同样的大军,由于日耳曼蛮族之间的分歧,他只能在后方来回踱步。
一个婚礼与一个葬礼
但此时,阿提拉却突然提出了休战要求。452年的某一天,两个世界的代表在加尔达湖附近开始谈判:一面是教皇利奥一世,另一面是阿提拉,谈判从一开始就充斥着不友好的氛围。只是由于丰厚的赔款和前者滴水不漏的谈判技巧,阿提拉才取消了进攻罗马的计划。
罗马人为这个结果松了一口气,教士们则立刻将功劳归结为信仰,据说,阿提拉被教皇身上的光芒笼罩,对自己的行为表示忏悔,甚至成了虔诚的基督徒。然而,更重要的原因也许是,由于连续作战和瘟疫,匈奴骑兵已经表现出了某种不适应——与承认失败相比,将失败捏造为胜利显然更符合基督教的胃口。
带着大批战利品和馈赠,阿提拉回到了自己的老巢。这时他声称对霍诺里娅的爱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日耳曼诸侯的女儿——在后来的历史作品中也被称作克琳希尔达或依尔迪柯(Hildico),在新婚的夜晚,阿提拉生命中最富戏剧性的篇章开始了。
一位历史作者写道:“当他躺在床上熟睡时,鼻子里突然涌出一股鲜血,血没有向外流,而是涌向咽喉。当第二天早上,不安的卫兵查看情况时,发现这位匈奴王倒在血泊里,却找不到一点外伤。他的新娘则戴着婚纱在一旁掩面痛哭。”
有关阿提拉的一生有很多传说,但没有一个能像在新婚之夜暴死般引发过如此多的猜想:世界上最嗜血的统治者,却被自己的鲜血窒息,这种桥段本身就有着十足的讽刺。也正是因此,阴谋论不胫而走,其中流传最广的说法是,新娘实际是遭屠杀的勃艮第人的后代,因此在新婚之夜,她立刻对族人的苦难展开了报复。
最后的匈奴
骑手走在最前面,接着是哀哭的家眷,这就是匈奴统治者的葬礼,它依旧沿袭着草原部落的习惯:仆从剪下自己一撮头发,用小刀划开自己脸颊来表达悲伤,因为在草原部落的观念中,最伟大的战士是不应以女人的哀号和泪水,而是必须以勇士的鲜血来哀悼的。
接着,最骁勇善战的骑士围绕着尸体,开始纵马疾驰,同时吟唱哀伤的诗篇。阿提拉的尸体在夜里被秘密下葬,棺椁共有三层:从内而外分别是黄金、白银,最后是一层生铁,在用马群将坟墓踏平后,所有挖掘坟墓的奴隶全部被当场处死,以免打扰死者的宁静。
“就这样,阿提拉的猝死使安葬他的人们也猝死了。”在描写阿提拉的葬礼时,罗马人带着一种讽刺的笔调如是说。这一幕也充当了一个不祥的预兆,当匈奴王的墓地被踏平后,匈奴帝国以比它兴起还快的速度衰败了:由于找不到合适的人来继承它,他的三个儿子便把领土分成了三份。在罗马人的历史中,记录了一位王子——登吉齐克(Dengizich):在追随者越来越少的情况下,他仍带领部下试图征服罗马,但这是没有用的——日耳曼部落背叛了他,在一次惨烈的战役后砍下了他的头。
这一头颅被送往君士坦丁堡,在居民的欢呼声中沿街游行。对这个饱受威胁的城市来说,此景无异于从创伤中获得的最好慰藉。尽管眼前的头颅不过是堆腐肉,但这些居民们毕竟曾生活在乃父的阴影下,他们显然试图以这样的事实自我慰藉——战胜了阿提拉的儿子,就等于战胜了这位残暴不仁的匈奴王本身。
不得不提,游牧的匈奴人有自己的首都,这座城市由木材搭建,位于匈牙利南部,今天已荡然无存。由于无从考证其真实面貌,在《帝国时代2:征服者》中,设计人员最终让堆满财宝的君士坦丁凯旋门废墟充当了这个民族的奇迹;同样,由于语言早已失传,其中匈奴人所说的几乎都是蒙古语。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巨大的帝国如骨牌般崩塌,匈牙利的匈奴王城更告别了作为帝国中枢的繁华:木制宫殿上长满青草,生活于此的显贵平民或被屠杀,或在田野、磨坊和矿场的苦役中了却了余生。只有一点没有改变,匈奴人仍然是匈奴人:直到今天,他们仍是阿提拉的秘密武器,在他们身上,仍被一种邪恶的神秘笼罩着。
一切原因何在?答案也许是,人们总为强大的事物赋予超自然的属性。毕竟,当他们驰骋在欧洲的舞台上时,罗马帝国运转500年的时钟竟突然陷入停滞:木制马鞍、马镫、复合弓和三棱铁箭……每一样都无情而致命,让当时的欧洲人既叹为观止又目瞪口呆,欧洲大陆的格局因它们而天旋地转:是匈奴人强行进入了女人的子宫,让她们的男人彼此团结又相互仇恨。
最后一个问题是,这个神秘民族消失在何方?唯一可以知晓的是,几个疲惫不堪、群龙无首的骑兵放弃了漂泊不定的生活,在今天俄罗斯南部定居;还有一些匈奴人在行军中就近窜入了当地居民里面,剩下的一些则像旋风般回归了亚洲的故土。他们自然不知道,接下来的100年,曾经征服的土地上又将笼罩着雄心、梦想和血泪,他们的草场最后被垦为田园,土地的新主人虽然毫与之素未平生,却都妄称自己是阿提拉遗留下的子孙,更不知道1500多年后人们会用某种其根本无法理解的事物——电子游戏——纪念他们的先祖。唯一不变的只有无数条河流——匈奴人曾在那里饮马,它们依旧流淌,仿佛看腻了世间的悲欢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