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福庆:一位不能忘记的中国医学教育家

武康路颜福庆故居

颜福庆,这位中国西医学界的泰斗人物,出生于上海江湾镇;除了到美国留学和到外地工作外,他的生命都在上海度过。1943至1950年,他居住在武康路40弄4号,那是一幢英国乡村别墅式花园住宅;从1950年到1970年,他住在紧靠中山医院的住宅里,最后在这此辞世。

如果上海有名人堂,颜福庆一定会拥有一个至尊席位。

凭什么呢?

获得耶鲁大学医学博士的第一位亚洲人

颜福庆终生从事医学事业,这是一种偶然,更是一种必然。

1882年7月28日,一声啼哭,颜福庆在上海江湾一个牧师家庭里来到了人世。他排行老二,兄弟姐妹五人。颜福庆2岁的时候,从美国学习归来的父亲颜如松出任圣公会牧师,主持江湾地区的一个教堂,可惜颜福庆6岁时,父亲颜如松感染伤寒去世,留下了妻子吴氏和5个孩子。

颜福庆的命运发生剧烈的转折。

颜永京

幸运的是,颜福庆7岁时被过继给伯父颜永京——上海教会学校圣约翰书院的创办人和首任院长。于是,颜福庆的童年在圣约翰书院度过。他不仅和书有缘,还有医学有缘。他的舅舅吴虹玉早年留学美国,回国后在虹口培恩路、百老汇路交界处开办了一家同仁堂诊所,聘请美国传教士麦高温医师坐堂。年幼的颜福庆经常出入同仁堂,耳濡目染,很早就对西方医学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颜福庆16岁那年,伯父颜永京因糖尿病病情恶化辞世,他临死前对颜福庆说:“我是看不到国家成为进步强大和充满希望的国家,你们下一代比我幸运,将会看到中国的新生。”

伯父说话时的情景,深深地镌刻在颜福庆的记忆之中。

第二年1899年,颜福庆中学毕业,来到圣约翰书院医学院就读,4年后毕业,进入上海同仁医院当实习医师。同年,颜福庆和曹秀英在教堂举行婚礼;第二年1904年,长女颜雅清出生。这年,清朝政府招募劳工前往南非挖金矿,同时也招募医生同行,颜福庆作出一个特别举动:报名去南非。1904年七八月间,颜福庆离开上海到天津,搭乘轮船与华工一起远赴南非约翰内斯堡。

颜福庆到了南非,在金矿担任矿医。期间,所见所闻让他怵目心惊:华工在两三百米下的井下做苦力,不时患上钩虫病、矽肺等疾病;炸药爆石、铁棒凿石等活,充满危险,几乎天天有华工的尸体被抬出去……

他深感自己的学问不够,也决心终身从事为解救病人疾苦的医学事业。1906年秋,他决定前往美国留学。

离开南非前,曾经是他的病人的一大群矿工来找他,那一对对依依不舍的眼睛看着他,他们充满感激地赠送给他一枚金质纪念章,颜福庆感动得热泪盈眶。

上图:耶鲁大学 下图:留学时的颜福庆

颜福庆到了美国,进入耶鲁大学医学院二年级就读。为了减轻家里的经济压力,他课余就到餐馆刷盘子、到图书馆当管理员,赚些生活补贴;他把从上海带来的一批中国茶叶,装进漂亮的礼品盒,用英文在盒上写上“帝国牌”商标,然后挨家挨户上门推销。

有一次,他敲开一家外国人的门,人家说“不需要”就直接拒绝了他。那个外国人关上门,坐到沙发上休息,突然听到有人敲后门,就跑去开门,结果又看见颜福庆。

“我的茶叶和一般的中国茶叶不同,都是新品种,特别芬芳,你可以尝尝。”他继续热情地说。

美国人感动了,掏钱买了茶叶。

不这样,颜福庆一家一家上门推销,最后把带到美国的茶叶全部卖完。

后排左三为颜福庆

1909年,颜福庆从耶鲁大学毕业,成为第一位获得耶鲁医学博士的亚洲人。1910年颜福庆回国,应聘至湖南雅礼医院当医生……

创办上海中山医院

在湖南一晃就10多年过去了,1926年秋,北伐革命军抵达湖南长沙,当地爆发了学潮、工潮,颜福庆被迫离开长沙,应邀前往北京担任北京协和医学院副院长。

那时,第四中山大学计划设立农、工、医、法、商等8个学院,医学院设立在上海,颜福庆被邀请担任首任院长。于是,1928年6月,颜福庆辞去北京协和医学院职务,坐火车回到上海,正式到医学院担任校长。这家医学院1932年9月成为独立的一家医学院,名称是国立上海医学院,1952年改名为上海第一医学院,1985年5月改为上海医科大学,后又改名为今天的复旦大学医学院。此话表过不提,我们继续往下说。不久,颜福庆又接办了中国红十字会的总医院,是今天上海医科大学附属华山医院的前身,颜福庆把它作为上海医学院的第一所教学医院,颜福庆兼任医院院长。

上海医学院

这时,颜福庆有了一个更大的宏伟计划:创办一家具有更大规模的属于上海医学院的实习医院。1929年,颜福庆完成建设医院计划书。1930年,颜福庆正式向社会发出创建“上海医事中心”(即中山医院)的倡议。

1931年1月17日,中山医院发起人会议在上海银行公会召开,实业部长、中央银行行长孔祥熙、孙中山之子孙科、沪上名流王一亭、刘鸿生、史量才等27人与会;会议郑重宣告,上海中国医院筹备会成立,颜福庆担任总干事。

颜色福庆开始了艰巨的筹款征程。

宋氏三姐妹的母亲倪桂珍逝世,全国各界赠送了巨额丧仪,颜福庆上门拜访。

“丧仪用于建造医院,这是替老太太造福啊!” 他诚恳地对倪桂珍的长女宋霭龄说,“

老太太小时候寄居在吴虹玉家,吴虹玉是我的舅舅,我们还是有渊源的呢。”

终于,这笔巨额丧仪转入了中山医院的账户。

嘉道理是犹太人,是一位和哈同、沙逊齐名的世界级富翁,今日的上海少年宫就是他当年的豪宅。颜福庆专程前往拜访,强调了建设医院的意义,希望他捐款。他明确表示不予考虑。颜福庆告诉他某某人捐了多少,某某人又捐了多少,还夸他是如何的有仁慈之心等,最后嘉道理动心了,捐赠了中山医院皮肤科的建立款项,成为中山医院的捐款大户。

颜福庆东奔西忙化缘,总是选择有轨电车最后一等车厢坐下,这样可以省钱,人们给他起了个绰号“犹太人”。

经过颜福庆等人的不懈努力,中山医院筹建得到了宋氏家族、嘉道理、沙逊、张学良等社会名流和浙江政府、江海关、银行公会等机构的大力资助。1936年4月,中山医院、国立上海医学院新校舍同时奠基。

3年过去了1937年4月1日下午2时,枫林桥边,上海迎来的特别的一天:举行国立上海医学院新院舍落成暨中山医院开幕典礼。

开幕典礼情景

行政院副院长孔祥熙、宋霭龄夫妇、卫生署长刘瑞恒、教育部次长段锡朋、驻美大使王正廷、中华医学会会长朱恒璧、淞沪警备司令部司令杨虎、海上名人杜月笙、画家刘海粟等数千人集聚上海西区枫林桥畔,共襄盛举。

人们欣喜地仰望中山医院和上海医学院新大楼,那是两所中西合璧风格的姐妹楼。瞧,那汉白玉栏杆、红柱、金黄色琉璃瓦歇顶、屋脊兽吻,还有檐下架上彩绘画案,浓彩重墨尽显出中国皇家宫殿之气派;走进楼内,所有的结构和设施,全式是西方医学建筑的风采,堪与世界著名医学院相媲美。

名流孔祥熙、段锡朋、朱恒璧先后致辞,接着颜福庆作开幕报告。

“我们认定做医师的人,须有牺牲个人、服务社会的精神,服务医界,不存在升官发财的心理。如在学院或医院服务的同人,皆有此决心,则医事事业,定有相当进步。所以医学人才的服务精神,比较物质上的需要,其关系更为重大……”颜福庆的声音响彻天地。

随后,在中山医院大门前举行揭幕礼。大门上扎有红绸彩带,孔祥熙偕夫人宋霭龄及各界来宾,围成半圈站在大门前。宋霭龄手持剪刀剪断彩带,中山医院大门随之缓缓开启,热烈的掌声震天动地地响了起来。

《申报》和沪上英文媒体都作了详细报道,《大陆报》以权威的口吻评价道:“这所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医学院,与欧美同类医学院站在同一水平线上,是亚洲地区最重要的医学中心之一,它将成为中国的新骄傲。”

很快,从“西安事变”中解脱出来需要体检和休养的国家元首蒋介石,入住中山医院。颜福庆安排专家给蒋介石做检查,还给他拔了几颗牙。蒋介石入住中山医院那天起,上海《申报》就有新闻报道,不过不是头版头条,而是在第9版牙膏广告的旁边,身为国家元首的蒋介石看了报纸也没有任何不高兴。

顺便补充一下,在颜福庆的游说下,1933年,沪上工商名人叶澄衷之子叶子衡捐出占地80余亩的江湾叶家花园,上海的结核病医院就此诞生,颜福庆兼任首任院长。

毛泽东向颜福庆恳求帮忙

时局的突变,往往中断颜福庆全身心投入医学医疗事业。1949年开始,颜福庆工作的政治色彩越来越浓,为“政治”而工作成为他的新常态。

1949年5月,中共解放军攻占上海,上海医学院被上海军事管制委员会接管,并成立临时管理委员会,颜福庆任被任命为副主任委员。1951年,上海医学院改组,颜福庆被任命为副院长。

抗美援朝战争期间,颜福庆参加了上海市抗美援朝志愿医疗手术队的领导工作。虽已70高龄,仍然参加了慰问团亲赴东北慰问志愿军。

50年代初,颜福庆目睹同仁们的工作环境差,看中与附属医院即现华山医院毗邻的周家花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可是闹中取静的好地方。经过多方奔走,周家花园终于划归医院。在新址启用大会上,古稀之年的颜福庆真诚地说:“大家能使用周家花园是党的知识分子政策的具体化,要感谢党,感谢毛主席!”

1956年1月,毛泽东在北京宴请全国知识界知名人士,颜福庆坐在毛泽东左边。毛泽东进入宴会厅,刚落座就对颜福庆说,“30年前,在湖南湘雅医学院我就认识你了。”

颜福庆一愣。他记得,有一天湖南都督谭延闿患上大叶性肺炎突发高烧,多位老中医诊治体温仍然高达40度。谭延闿请他上门就诊。颜福庆测了谭延闿体温,询问了病史,开了西药就告辞了。第二天,谭延闿的高烧居然退了。除了谭延闿,其他名人要人都记不得了。

想到这,颜福庆茫然地对毛泽东说,“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当时你是一个知名大学校长,我是一个无名小卒。”毛泽东笑道。

原来,那天下着瓢泼大雨,颜福庆正在办公室,助手进来说:“有一位青年求见,他的妻子刚生下孩子就得了妇科病,希望能免费住院,他穷,没有钱。”

时任湘雅医学院院长、湘雅医院副院长的颜福庆说,“让他进来吧。”

一个年披蓑衣、头戴斗笠的年轻男性走进来,诉说了事情经过,恳求医院能够免费让他妻子入住看病。

颜福庆当场同意免费住院。

就这样,这个青年人的妻子马上住进了医院,很快就恢复了健康。这个年青人就是毛泽东,他的妻子就是杨开慧。

下图:杨开慧

毛泽东和颜福庆在说话,摄影师拍下了他们说话的情景。后来,根据照片画成了巨幅油画,挂在中山医院东一楼大厅里,直到“文革”爆发才拿下来。

根据照片画成的油画

1956年9月,九三学社中央发出《关于加强对台广播宣传工作的通知》,决定每月安排三到四位社员参加对台广播,九三学社上海市委邀请颜福庆等三位社员参加广播。颜福庆带着亲自撰写广播稿,来到北京东路外滩的上海人民广播电台录音。他用带着浓重上海乡音的普通话说道:“今天我能有机会通过广播向你们讲话,内心非常愉快……现在祖国面貌已经焕然一新,全国人民在一心一意从事国家的建设,各方面都在迅速发展。你们热爱祖国、渴望祖国的富强,我想你们听到这些好消息,一定非常兴奋,愿意把自己的力量贡献于祖国伟大的建设事业……”

毕竟年岁已长,颜福庆常常会失忆,会重听,也会讲错话。有一次,颜福庆面对全院讲话,结束前对着扩音机呼喊“共产党万岁”,结果喊成“国民党万岁”。

全场的人都大惊失色,。

党委书记、院长陈同生马上表态说:“颜老的大节是好的,他大事清楚、小事糊涂。”

颜福庆84岁时还赴北京参加第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回到上海,他激动地传达了中央首长对发展医药卫生事业的关怀……

他在中山医院看病遭受冷遇

1966年“文革”爆发,84高龄的颜福庆的命运陡起波折。

1966年6月,上海医科大学出现第一张批判颜福庆的大字报,随后,各种帽子扣在了颜福庆头上:“美国特务”、“卖国贼”、“洋武训”等。8月31日,几辆卡车开到肇嘉浜路678弄8号门口,跳下一群红卫兵闯进颜家大门,开始野蛮抄家。

颜福庆多次遭受批斗,他头上被扣上“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的祖师爷”的超高纸帽,胸前挂上“我是混蛋”纸牌;颜福庆被迫左手拿一只破铁皮畚箕,右手执一短棒,在他创立起来的校园里边走边敲,口里还不断地喊叫:“我是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我是医务界反动权威的祖师爷”、“我是牛鬼蛇神”等口号,紧跟在他后面的有七、八个教授,同样也是戴高帽、敲畚箕、喊骂着自己。颜福庆在批斗会上和游斗途中,不时受到拳打脚踢;有一次,有人把写大字报用的墨汁浇在他头上,顿时墨汁流淌淋到他身上,连鞋袜都是墨迹斑斑……

家人宽慰颜福庆,他却说:“你们放心,我不会自杀的。没什么了不起,以前在湖南早就看到过‘痞子运动’,这次是一样的,革命吆,过去了就会好的。”

1968年秋冬之际,工宣队进驻颜福庆的家,严厉地宣布:“从今天开始,对你实行隔离审查!你只准他呆在卧室里,不能乱说乱动,家属不能走进你的卧室。”

从那天开始,谩骂声、口号声、朗读语录声在颜福庆卧室时时响起。

一天,一个工宣队员责问颜福庆:“老家伙,你为什么不自杀呢?”

“我为什么要自杀?我问心无愧!”他平静地富有尊严地回答。

颜福庆原来身板硬朗,走路不要人搀扶,经过两年多的折磨,变得骨瘦如柴,卧床不起。

一天,颜福庆肺气肿病复发,家人用藤椅将他抬到隔壁中山医院急诊室。医生看到“颜福庆”三个字,立即向工宣队请示;最后,医生仅仅给了一点药。

家人看着颜福庆呼吸困难,对医生说,“我们借个氧气瓶行吗?老人回家可吸氧。”

“不行!”医生凶狠地拒绝。

“我们回家吧……”颜福庆对家人说。

在短短的回家路上,颜福庆的眼泪一滴滴淌了下来。

此后两年,颜福庆再也没有进过他创办的中山医院,尽管医院和他家仅有一墙之隔。

1970年11月29日,隔壁上医大的围墻突然坍塌,老保姆跑来告诉颜福庆的小儿子瑞清和儿媳:“他大便失禁了。”

儿子和儿媳妇赶过来,把父亲扶进卫生间,又把他扶回卧室床上。

“不舒服吗?”儿子媳妇关切地问他。

颜福庆摇了摇头。

“要不要去医院?” 儿子媳妇再问。

颜福庆还是摇了摇头,然后就没有反应了——他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终年88岁!

8年后,1978年12月29日,上海龙华革命公墓大厅举行颜福庆骨灰安放仪式。30多年一直为颜福庆理发的王师傅放声大哭。

20世纪80年代中期,儿子把父母的部分骨灰带到美国,安葬在纽约北郊一座公墓,墓碑上刻着这么一行字:“颜福庆博士是上海第一医学院的创始人,我们永远怀念他!”

颜福庆一生贡献给了医学事业,给上海留下了中山医院、华山医院和上海医学院。

尽管没有留下什么专著,可颜福庆却使许许多多的人拥有了特别的专著;尽管颜福庆没有治疗过太多的病人,可他却使千千万万的病人得到了康复。

上海城的历史长廊里,颜福庆将永远拥有至尊议价坐席!

人物档案:颜福庆

颜福庆(1882年7月28日-1970年11月29日),字克卿,出生于上海江湾。中国医学教育家。他先后创办湖南湘雅医专业学校、国立上海医学院、上海中山医院等。他于1915年参与组建中华医学会,并任第一届会长。1938年,颜福庆被调至武汉,任国民政府卫生署署长,次年辞职回到上海。

1966年“文化大革命”期间,颜福庆受到迫害,卧病不起,1970年11月29日在上海逝世。

延伸阅读:全家投入抗日战争

日本入侵上海,颜福庆出任上海市救护委员会主任委员,组织上海医学院师生组成了第一救护队和第二救护队。颜福庆呼吁社会各界踊跃捐助急需物资如汽车、油布、卫生材料、手术用品等,又向新闻界发表谈话,痛斥日军多次轰炸红十字会人员的罪行。

他妻子曹秀英办了一所孤儿院,收容战时无家可归的孤儿;他长女受训成为中国第一批女飞行员;长子抗战爆发时尚在美国留学,颜福庆写信叫他马上回国参加抗日战争。

延伸阅读:家事

颜福庆有儿子我清、世清、瑞清,有两个女儿雅清、湘清,一家和睦,其乐融融。

1943年3月21日,颜福庆妻子曹秀英吃中饭时突发中风病,当场昏了过去。颜福庆马上进行抢救,为她做人工呼吸。下午2点,曹秀英去世。在这之前,次子世清因骨痨病病故。面对儿子和妻子先后逝世,颜福庆十分悲痛。

延伸阅读:业余爱好

颜福庆的爱好就是欣赏音乐和打桥牌。

他从海外收集了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比才的“斗牛士之歌”、美国电影《魂断蓝桥》的插曲“友谊地久天长”等许多唱片。他在晚餐后或休息天,喜欢打开留声机,放上唱片,欣赏音乐。他会随着音乐吹口哨,有时用脚尖打着拍子。

他年轻的时候,总是和朋友打桥牌;晚年因为忙,很少有空打桥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