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巴人的“出埃及记”:马列尔偷渡事件的前因后果

作者：君への  来源：bilibili

不知道大家是不是都看过阿尔帕西诺所演的《疤面煞星》？这部电影讲述古巴难民青年托尼逃难来到了美国的迈阿密，从一个小混混成长为大毒枭，最后又落得一地鸡毛的故事。在电影开头展示的历史影像中，无数古巴人逃到美国的画面，在八十年代是真实存在的，甚至网络上一些人说如今迈阿密的犯罪率因为这起事件直线飙升，从美洲首都沦为了如今的犯罪中心，真实的历史究竟发生了什么？下面就让我们来好好一下这场堪称二十世纪出埃及记的马列尔偷渡事件。

1959年古巴革命战争胜利后，美国一直封锁制裁古巴，对古巴禁运、颠覆，妄图推翻古巴政权，建立亲美政权。同时不断诱使古巴人逃出古巴，对全世界抹黑古巴，训练古巴的反政府人士，招募雇佣军，希冀颜色掉古巴政权。美国人还为古巴持不同政见者提供政治庇护，使得古巴革命胜利后大量的民众逃往佛罗里达。仅1965年一年，就有100,000古巴人通过各种途径从哈瓦那来到迈阿密，1960年代和1970年代，美国司法部长准予了一个特别许可，允许古巴人进入美国，但并没有同意他们可以永久居留。1966年美国政府出台《古巴情况法》。情况法规定，任何自1959年后到达美国且在美国居住满一年的古巴移民，可以获得永久居住权（即绿卡）

20 世纪 70 年代末，美国总统吉米·卡特寻求改善与古巴的关系。他取消了对前往古巴的所有旅行限制，并于 1977 年 9 月，两国在对方首都设立了利益代表处。然而，由于古巴以自己的军事力量支持苏联对非洲和中东的军事干预，两国关系仍然紧张。 两国努力达成协议，以放宽美国的贸易禁运，允许向古巴出口部分药品，同时又不激怒卡特在美国国会的政治对手。

1978 年 1 月，加勒比假期开始与古巴官方旅行社 Cubatur 合作，提供为期一周的古巴之旅。到 1979 年 5 月，他们开始组织美国人参加7 月份的古巴艺术节 的旅行，航班从坦帕、墨西哥城和蒙特利尔出发。古巴人多次试图向南美洲国家的大使馆寻求庇护，这为 1980 年春天的事件埋下了伏笔。

1978 年 3 月 21 日，两名因持不同政见而受到惩罚并被拒绝移民的古巴年轻作家雷纳尔多·科拉斯·皮涅达 和埃斯特班·路易斯·卡德纳斯·洪克拉 向阿根廷驻哈瓦那大使馆寻求庇护，但没有成功，并被判处两年监禁。

1978 年 11 月，卡斯特罗政府在哈瓦那会见了一批流亡古巴人，同意特赦 3,600 名政治犯，并宣布他们将在明年获得释放并获准离开古巴。

1978 年 12 月，10 名国会议员访问了古巴，古巴政府随后释放了弗兰克·C·埃米克 ，他是美国在古巴的一名企业经理，1963 年他被指控为中央情报局特工，被禁止离开古巴，并被判处 50 年监禁。

1978 年 12 月，两国就海上边界达成一致，次月，双方就改善佛罗里达海峡通信达成协议。美国对古巴放宽移民限制的回应是允许古巴裔美国人向移民亲属汇款最多 500 美元（相当于 2023 年的 2,400 美元）。

1979 年 5 月 13 日，12 名古巴人驾驶大巴撞破围栏进入委内瑞拉驻哈瓦那大使馆，寻求庇护。1980 年 1 月，一群寻求庇护者在秘鲁和委内瑞拉大使馆避难，委内瑞拉召回其大使回家商谈事宜，抗议古巴警察向他们开枪。3 月，秘鲁召回了其大使，因为他拒绝了十几名在其大使馆寻求庇护的古巴人入境。

随后，大使馆入侵事件演变为古巴政府与哈瓦那大使馆之间的对抗。3 月最后一周，一群古巴人试图进入秘鲁大使馆。4 月 1 日，六人驾驶城市公交车成功闯入，一名古巴警卫被跳弹击中身亡。秘鲁人宣布，他们不会将寻求庇护的人移交给古巴警方。使馆内有两栋两层楼的建筑和花园，占地面积相当于一个美国足球场，即 6,400 平方码。4 月 4 日，古巴政府宣布将从使馆撤出安全部队，这些安全部队通常是内政部配备自动武器的官员：“我们无法保护不配合保护自己的大使馆。” 在该声明发布后，约 50 名古巴人进入了使馆。到 4 月 5 日夜幕降临，抗议人数已增至 2,000 人，其中包括许多儿童和一些前政治犯。

古巴官员通过扩音器宣布，任何未被迫进入使馆的人，只要其他国家允许他们入境，都可以自由移民。秘鲁总统弗朗西斯科·莫拉莱斯宣布愿意接受寻求庇护者。来自多个国家的外交官与秘鲁人会面，讨论情况，包括人群对食物和住所的要求。美国国务院一名官员于 4 月 5 日表示，该国将向真正的政治犯提供庇护，并按照标准程序处理其他移民请求，规定每月向古巴人发放 400 张移民签证，优先考虑那些有家人已经在美国的人。

到 4 月 6 日，人群已达到 10,000 人，随着使馆场地卫生条件恶化，古巴当局阻止进一步进入。古巴政府称那些寻求庇护的人是“流浪汉、反社会分子、罪犯和垃圾”。到 4 月 8 日，3,700 名寻求庇护者接受了安全通行证返回家园，政府开始提供食物和水。秘鲁试图组织一项国际救援计划，它首先赢得了玻利维亚、哥伦比亚、厄瓜多尔和委内瑞拉的承诺，以帮助重新安置，然后西班牙同意接受 500 人。到 4 月 11 日，古巴政府开始向寻求庇护者提供保证其移民权利的文件，包括永久安全通行证和护照。头两天，约有 3,000 人收到了这些文件并离开了营地。 4 月 14 日，美国总统吉米·卡特宣布美国将接收 3,500 名难民，哥斯达黎加已同意提供一个临时区域来筛查潜在的移民。

古巴政府组织了针对那些希望离开古巴的人的谴责活动。暴徒有时会殴打目标，强迫他们在脖子上挂着谴责的牌子四处走动，或破坏他们的家。

古巴政府推动了移民程序，给予那些不被社会欢迎的人特殊权利。被视为同性恋的人将被允许离开该国。那些有性别不合规范行为的人是当局特别针对的移民目标。其中一些人被给予移民或入狱的选择，以鼓励他们离开这个岛国。许多古巴人会进入警察局，声称他们有同性恋行为，无论是否属实，只是为了获得离开该国的许可。

马列尔偷渡事件开始时，卡特政府正在就海地难民的法律地位进行谈判。随着古巴难民开始抵达美国，海地难民的待遇成为关注的焦点，卡特宣布海地难民和古巴难民将以同样的方式被接受。美国将把马列尔偷渡事件期间进入美国的所有难民称为“古巴-海地入境者”，由司法部长酌情批准。

在马列尔偷渡事件发生之前，海地难民就一直源源不断地来到美国，并且继续跟随船队前往美国。

起初，移民获准通过飞往哥斯达黎加的航班离开古巴，随后最终被安置到愿意接受他们的国家。在新闻报道大量古巴人乘飞机移民到哥斯达黎加后，古巴政府宣布移民必须直接飞往接受国；最初有 7,500 名古巴人乘坐这些航班离开了古巴。

卡斯特罗最终于 4 月 20 日表示，如果有人愿意接他们，马里埃尔港将向任何希望离开古巴的人开放。卡斯特罗下令后不久，许多古巴裔美国人开始安排在港口接难民。4 月 21 日，第一艘从港口出发的船只停靠在基韦斯特，船上载有 48 名难民。到 4 月 25 日，多达 300 艘船只在马里埃尔港接难民。古巴官员还将难民塞进古巴渔船。当年 4 月至 10 月期间，约有 1,700 艘船只将数千名古巴人从马里埃尔带到佛罗里达。

数千名难民抵达后，佛罗里达州州长 鲍勃·格雷厄姆于 4 月 28 日宣布门罗县和戴德县进入紧急状态。根据美国海岸警卫队的报告，截至 5 月初，已有 15,761 名难民抵达佛罗里达州。5 月 6 日，卡特宣布佛罗里达州受大批难民“影响最严重”的地区进入紧急状态，并采取开放政策，所有逃离古巴的难民都将获得临时身份。

6 月 20 日，古巴-海地入境计划正式启动，海地人将获得与马列尔偷渡事件期间在美国境内的古巴难民相同的合法身份。大约 25,000 名海地人在偷渡事件期间进入美国。

后来的五个月里，超过 100,000 名古巴和海地难民继续涌入佛罗里达州。1980 年 10 月，美国和古巴达成协议，作为回应，卡特随后要求美国海岸警卫队封锁船队。至少有 1,400 艘船只被扣押，但许多船只溜走了，在接下来的五个月里，超过 100,000 名古巴和海地难民继续涌入佛罗里达州。1980 年 10 月，美国和古巴达成协议，马列尔偷渡事件得以结束。

难民在大迈阿密地区设立的难民营接受处理，这些难民营通常是已退役的导弹防御设施。其他安置点则设在迈阿密橘子碗球场和该地区的各个教堂。有些安置点是为了隔离难民，直到他们在基拉戈和克罗姆大道的耐克-赫拉克勒斯安置点等地接受初步处理。在初步处理和记录完毕后，难民被迅速转移到大都市区更大的院落，以便他们与已经居住在美国的亲戚团聚，并与天主教慈善机构和美国红十字会等各种社会行动机构互动。区域安置设施成为马列尔古巴人地位和可取性的社会和文化谈判中的重要场所。

随着海地难民陆续抵达，人们发现海地克里奥尔语翻译人才短缺，因此联邦紧急事务管理局(FEMA)与当地海地社区的翻译人才签订了合同。 随着最初危机时期的结束以及对可以资助的难民的审查结束，政府决定将“难以资助”的难民。转移到阿肯色州的查菲堡、宾夕法尼亚州的印第安敦峡堡和威斯康星州的麦考伊堡等长期处理点。

当时，美国移民和归化局认定 1,306 名移民背景“可疑”。学者们发现，许多有犯罪记录的马列尔移民因在美国不被视为犯罪的轻微罪行而被监禁，例如在黑市贩卖商品。据估计，古巴难民中有 2,700 名惯犯。

1985 年《太阳哨兵报》杂志的一篇文章称，在进入美国的约 125,000 名难民中，估计约有 16,000 至 20,000 人是罪犯。1985 年的一份报告称，戴德县监狱里每天大约有 350 至 400 名马列尔古巴人。

卡斯特罗通过这次偷渡事件，清除了国内大量的罪犯和精神病患者。而作为佛罗里达州最靠近古巴的大型港口迈阿密（迈阿密主城区88平方公里）成为最主要的古巴难民接收地。

15万流氓无产者，刑事罪犯和精神病涌入，使迈阿密刑事案件骤然增加。很多罪犯只是从古巴的监狱里放出来，又关进了迈阿密的监狱，犯罪高潮延续了近两年。在这批人当中的绝大部分，作为政治避难者，定居了下来。四年后，更多的美洲“难民”盼望偷渡到迈阿密。鉴于迈阿密严重的社会问题，美国被迫修改法律，古巴难民将不再允许进入美国本土，而是被遣送至关塔那摩湾的美军基地。

1994年9月9日，美国与古巴就移民问题达成协议。协议规定，美国通过法律将古巴难民安置在美国本土之外的安全的避难所，古巴也将阻止古巴人从海上进入美国。此外，美国将每年向20,000古巴难民发放签证。1995年5月2日，第二项协议达成，从而允许居住在关塔那摩的古巴人进入美国。同时，也建立起一个直接遣返在海上拦截的古巴人回古巴的制度。在这项协议中，古巴政府承诺不对这些被遣返者进行报复。

1980 年后抵达的古巴人主要是出于经济原因。 1960 年，迈阿密的西班牙裔人口为 50,000 人；1980 年，西班牙裔人口增长到 580,000 人。古巴人是该市西班牙裔人口增长的主要来源，因为当时许多古巴人来到迈阿密是由于古巴经济不景气。 从本质上讲，迈阿密戴德县的发展与国际化并存，导致了种族驱动的社会两极分化。该县越来越多的古巴人仍然忠于他们的文化规范、道德、习俗、语言和宗教信仰。跨国移民力量使迈阿密成为一个不断发展的大都市，20 世纪古巴人的涌入极大地影响了迈阿密的发展。

城市生存环境的恶化，使大量白人开始逃离迈阿密，在60年代初，传统的英美白人比例是90%，这个比例稳定了差不多二十年。经历1980年的那次大规模罪犯偷渡事件后，到90年代，传统的英美白人数量已不足十分之一，迈阿密成为名副其实的拉美之都。城市治安一落千丈，黑帮横行，毒品走私猖獗。

毒品产业给迈阿密带来了数十亿美元的资金，然后又很快地投入到了当地经济中。豪华汽车代理商、五星级酒店、高级公寓、繁华的夜总会以及许许多多其它的繁荣景象又出现在城市中。整个20世纪后半期迈阿密充斥着暴力犯罪，直至新世纪到来情形才有所减弱。

大约一半的马列尔移民决定永久居住在迈阿密，这导致迈阿密劳动力市场的工人数量增加了 7%，古巴劳动人口增加了 20%。除了失业率从 1980 年 4 月的 5.0% 上升到 7 月的 7.1% 之外，对经济的实际损害很小，并且与当时美国各地的趋势一致。

观察 1979 年至 1985 年迈阿密劳动力市场的数据，并将其与美国其他几个主要城市的类似数据进行比较，关注工资，船运事件的影响很小。卡德的发现有几种解释。经济学家伊桑·刘易斯 表示，迈阿密劳动力市场已经看到“非技术密集型制成品”的增长，使其能够抵消古巴移民的影响。与船运事件后的其他美国城市相比，迈阿密制造业的多样性也以微不足道的速度增长。根据《年度制造商调查》的数据，迈阿密的制造业在 1980 年后仅倒退了 0.01 个百分点，这表明升船机对劳动力市场的影响微乎其微。升船机建成后，迈阿密的熟练工人数量也有所增加。根据刘易斯的数据，迈阿密懂电脑的工人数量变化有限，与卡德的研究相比，熟练工人数量变化了 0.010%。

无论是在迈阿密还是在同类城市，白人美国人的工资都保持稳定。1979年至 1985 年，非裔美国人的工资率相对稳定，而在同类城市，工资率下降。除了 1983 年的下降外，非古巴裔西班牙裔的工资率保持稳定，而在同类城市，工资率下降了约 6%。没有证据表明迈阿密其他西班牙裔群体的工资率受到负面影响。古巴人的工资持续下降，尤其是与当时迈阿密的其他群体相比。这可以完全归因于该群体被新的、经验较少、收入较低的马列尔移民“稀释”，这意味着也没有证据表明 1980 年之前居住在迈阿密的古巴人的工资率受到负面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