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下的原野灰: 东德人民军的消失

作者: 李某正在潜逃   来源: 战甲网

消失的军队系列第一季:德意志民主共和国(民德,东德,DDR)的武装力量介绍,本篇主要介绍的是国家人民军(NVA)及其概况。

消失的军队系列是我们对于历史边角料的热爱而发掘的那些离我们并不遥远,且并没有经历战争却走向消亡的军队的故事。

一、国家人民军陆军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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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ch schwöre,

Sollte ich jemals diesen meinen feierlichen Fahneneid verletzen,

so möge mich die harte Strafe des Gesetzes unserer Republik

und die Verachtung des werktätigen Volkes treffe!

“我若违背军旗下的庄严宣誓必甘愿接受共和国法律的制裁与劳动人民的蔑视!”

——国家人民军入伍誓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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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人民军——Nationale Volksarmee, NV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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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VA的军徽,徽章上的格言为“武装保卫工农阶级”。

卡尔霍斯特区,柏林,1948年10月。负责占领区司法管辖权的苏联驻德军事管理委员会发布命令,建立了一支名为“戒备警察(Bereitschaftpolizei)”的当地武装,其成员大多为战时被俘的前国防军老兵。

11月份,驻德军管委将戒备警察和较早前(1946年)成立的“德意志边防警察(Deutsche Grenzpolizei)”管理权移交苏占区的“内政部(Deutschen Verwaltung des Innern, DVdl)”。

1949年10月,德意志民主共和国正式建国。三年后,戒备警察改组为“驻营民警(Kasernierte Volkspolizei, KVP)”,并成为民主德国实际意义上的国防力量,总人数90250。

1956年3月1日,驻营民警升级为“国家人民军(Nationale Volksarmee, NVA)”。另一方面,东德内政部建立其下属的“民警预备队(Volkspolizei-Bereitschaft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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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4年统一社会党党委会议期间的执旗手入场式,由驻营民警担任。

自此之后,一支身披原野灰制服的庞大武装,与另一支同样身披原野灰制服的庞大武装,站在东西方对峙的最前线互相凝视并一直持续到20世纪80年代末。有意思的是,虽然人们仍用“原野灰(Feldgrau)”来统称NVA及Bundeswher的制服色,但实际上两者都不愿意直接照搬纳粹德国的原野灰,并各自做了“微调”:东德版为“岩石灰(Steingrau)”,西德版则是“烟尘灰(Staubgrau)”。

不管怎样,作为东西德分治乃至冷战时代产物的国家人民军,其历史虽短暂但仍十分值得研究和探讨。接下来,我们将用四篇文章简略介绍NVA的四大军种:陆军(Landerstreikräfte)、海军(Volksmarine)、空军(Luftrstreikräfte)和边防部队(Grenztruppen)。

(关于NVA被取缔的过程和前东德老兵的境况将交到最后一章里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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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德空军的常服。虽然人们仍用“原野灰(Feldgrau)”来统称NVABundeswher的制服色,但实际上两者都不愿意直接照搬纳粹德国的原野灰,并各自做了“微调”:东德版为“岩石灰(Steingrau)”,西德版则是“烟尘灰(Staubgr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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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56钢盔,NVA的经典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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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56实际上是二战时期的研发成果,但得不到国防军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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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迷彩作战服(Strichtarn),适用于密布落叶乔木的中欧地区。

NVA的结构

国家人民军陆军,简称“LaSK”,是民主德国人数及规模最大的军种,设第5与第3两个卫戍区,全国司令部位于波茨坦-米特尔马克县。

卫戍区各有3个常备作战师和数个附属的训练及后勤单位,其中第5卫戍区负责国境北侧的防务工作,第3区负责南侧。一旦开战,两大卫戍区将扩编为集团军,分别协助苏军驻德集群进攻北德平原和富尔达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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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军军衔一览,肩章边缘的眼色代表兵种:猩红色,将官;纯白色,步兵、侦察兵;玫瑰粉,装甲兵;黑色,工程兵、防化兵、运输兵;亮黄色,通信部队;暗绿色,后勤、军事法庭、财务;亮白色,军乐队;橙色,空降猎兵;深红,战术火箭部队、炮兵、野战防空部队;橄榄绿,建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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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通信兵的常服外套。

炮兵、战术火箭部队、第40空降猎兵营(1986年扩编为团)等特种单位的指挥权直属全国陆军司令部,但是在战时会全部交由苏联方面调遣,只剩下维持民众秩序、为友军运输补给、设立大型医护站和协助占领西柏林这四方面的工作。

第5卫戍区下属单位为第1摩步师(驻地:波茨坦)、第8摩步师(驻地:施维林)、第9装甲师(驻地:埃格辛),战时增设第19(驻地:武尔柯夫)及第20(驻地:布雷登费尔德)两个二线步兵师。

第3卫戍区下属有第4摩步师(驻地:厄尔福特)、第11摩步师(驻地:哈勒)、第7装甲师(驻地:德累斯顿),战时增设第6(驻地:科宁斯瓦尔塔)及10(驻地:隆内伯格)两个二线步兵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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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人民军的高层十分清楚万一爆发“三战”的环境下,东德维持不了多久。也因此格外注重炮兵和战术火箭部队的培养,以尽可能延缓北约方面的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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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员

1961年,国家人民军从志愿兵役制改成义务兵役制(比西德晚五年),征兵署会在每个季度走访各大高中的“自由德国青年联盟(Freie Deutche Jugend,相当于我国的共青团)”,对身体健康的适龄青年进行斟查。

一般来说,只要无生理残疾、无先天遗传病、无刑事案底、无寻求更高等教育的打算(也有人会通过服兵役来增加进大学的可能性),就有资格成为NVA的一员。“自青联”也会把未来职业规划里有服役意向的团员反映给征兵部门参考,人数不足时便动员团外的学生参与筛选。虽然政审不是加入NVA的必要考虑条件,但一些精锐单位或敏感单位会额外对此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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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我们,成为光荣的国家人民军装甲兵!”在50年代,NVA采取募兵制,但国境彼端的联邦国防军早已实行征兵制为第三次世界大战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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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阳光小巷》截图:男主入团纯粹为了泡妞,结果却引起征兵署的注意。

摩托化步兵是NVA陆军力量的中坚,其结构和训练操典在初期直接按照苏联标准。后来因讲求开战后的快速突击和应对核战争环境,NVA渐渐变得更注重小分队渗透、轻步兵突击以及核生化三防措施。

一个摩步连共110名作战人员和12台BTR或BMP战斗载具,分成1个指挥班、3个步枪排和1个机枪排(6挺轻机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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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8年的《军营广角》杂志内页,画面是进行冬季训练的摩步连指挥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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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化步兵连的武器装备,1970年代末。含Mpi-KM-74突击步枪、RPK-74轻机枪以及RPG-7火箭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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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啄木鸟山(Spechtberg)进行防化训练的摩托化步兵,第9装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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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进行障碍训练的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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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步连结束训练后维护BMP-1步兵战车的场面。

虽然东德的装甲部队总数相对不多,但至少能安排所有一线步兵团下常备1个装甲连。使用T-34-85(产自捷克斯洛伐克或波兰的战后版)、T-54/55、T-62的连队编制为13辆坦克和52名装甲兵。1970年代末,随着带自动装弹机的T-72主战坦克引入,无须装填手的新式装甲连人数为39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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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55-AM2B,作为“对峙第一线前哨”的东德陆军网往往会比其它华约国家获得更多的升级配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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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宣传照中的装甲兵往往显得很风光,但实际上没有一个装甲兵会觉得如此:繁重的日常维护和对体力的严苛要求让他们常年处于极其疲累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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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72坦克无须装填手的存在,缺点是车组人员的日常维护压力加大。有时候,训练结束的各车组车长得参加总结会议,就只剩两人继续服侍得好好“疗养”的坦克了。

第40“维利·桑格”空降猎兵营是人员数最少的单位,于1962年由第5摩托化步兵营改编。其训练远比任何单位严苛,服役时长不得低于3年,需学习全天候不同环境下的跳伞技能、15公里全负重长跑、100公里越野、无线电操作、爆炸品处理、野外求生、精准射手训练、攀岩、滑雪、渡河、近身格斗及外语。与纳粹时代将伞兵用于正面战场不同的是,第40营的主要任务是战时快速伞降敌后,用一切办法破坏敌方指挥单位、补给路线或占领重要设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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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的东德空降猎兵,身穿废墟迷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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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降猎兵进入运输机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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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讲求大规模作战的苏联空降军相反,东德更强调小分队快速渗透,对运输直升机的使用也更加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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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降猎兵常服。

每一年,NVA会挑选240名杰出的服役者送入恩格斯军事学院培训,学习战术运作、战情研究、炮兵与战术火箭理论、政治工作开展、指挥学、机动化作战学、坦克与装甲车辆知识、策划、系统控制与计算机学、模控学(Kybernetik)、军事理论与心理教学、军事社会学、作战理论与规条。顺利毕业后即以中尉军衔回军队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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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格斯军校徽章。

接下来是介绍一下NVA的非常规单位——

华约乃至社会主义国家独一份的“建筑兵”

陆军部队里最“特殊”的单位是“建筑兵(Bausoldat)”,他们不参与任何战斗训练,也不是常规工兵部队,而且只用于建造民事建筑、军事医院、种植农作物、维修战斗载具、搭建野战厨房或参与救灾。在东德,他们常常被戏称为“铲子兵(Spati)”。

设立建筑兵的缘由在东德政府宣布强制兵役制通过的60年代初:法令刚出台,统一社会党就收到来自教会的最直接反对,同时有千余名适龄人员在收到征兵通知后以宗教信仰或“良心不安”为由拒绝服役。1964年,经神学家埃米尔·福克斯(Emil Fuchs)与当局交涉,东德随后增设建筑部队,并在征兵工作中加入针对“因宗教因素或其它原因不愿接触武器者”条款——这在华沙条约国家里是孤例。

选择成为建筑兵一样存在风险:不止会被视作“潜在的国家公敌”,兵役完满后也会在求职或寻求高等教育的路上处处受阻。只不过,建筑部队的确成为了不少持异议人士的“避风港”。前东德宗教界代表鲁道夫·阿布雷希特(Rudolf Albrect)、民权活动人士马丁·伯特赫(Martin Bottger)、长期反对统一社会党的作家伯恩德·埃森费尔德(Bernd Eisenfeld)等,均当过建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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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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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兵的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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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大雪灾期间参与救灾的建筑部队

“弗里德里希·恩格斯”警卫团

相信很多人都记得电影《再见,列宁!》里的著名一幕:“法西斯主义暴政遇难者纪念馆”门前,五名卫兵仍在如常进行换岗,一队可口可乐公司的货车随即在他们面前开过。

“弗里德里希·恩格斯”警卫团被视作NVA的最高形象代表,也是东德的国家符号。无论是国庆阅兵、迎接外国领导人到访、重大场合的仪仗活动、定期举行的“大宵禁”仪式、功勋英雄的葬礼等,该警卫团都是电视画面上首先出现的存在。每周三下午2:30在菩提树大道举行的换岗仪式是游客们驻足观赏的重头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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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军访问团在观看“恩格斯”警卫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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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格斯”警卫团的驻地:“恩格斯”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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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歌手大卫·鲍伊在“法西斯主义暴政遇难者纪念馆”门前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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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哥们在游客簇拥下显得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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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遇到捣乱的游客,站岗的卫兵得立刻踩响脚下的警铃(留意图片)。在其身后不用托着SKS步枪(或不用回答问路)的警卫员就必须出手将捣乱者逮捕。

东德国防部还有另一个相似的单位——“雨果·埃伯赖因”警卫团,其人员选拔标准与恩格斯警卫团相同,但需负责斯特劳斯贝格北(国防部大楼)范围的保卫工作,因而训练更偏向危机情况时的快速反应,比如:操作ZPU-2高射机枪。

隶属斯塔西的“菲利克斯·捷尔任斯基”警卫团与国家人民军无关,这里就不介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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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属斯塔西的“捷尔任斯基”警卫团,和NVA警卫团的区别是袖标上写着“菲·捷尔任斯基警卫团(Wach-Rgt F. Dzierzynski)”而非“国家人民军警卫部队(NVA-Wachregiment)”……

二、国家人民军海军篇

这是消失的军队系列第一季第二集: 民德人民海军 VOLKSMARINE。人民海军是民德军队中唯一有“人民”头衔的军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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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um vorwärts, wir lieben das Leben!

Die Feuer der Herzen entfacht!

So ziehen der Heimat ergeben, die jungen Geschwader auf Wacht.”

“出航吧,我们热爱这生活!心中烈焰已燃!

胸怀对祖国的忠诚,年轻的舰队启程巡逻。”

——《人民海军水兵之歌》,“Matrosenli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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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ksmarine军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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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ksmarine军衔、职务标识一览。

“人民海军”的起点:海警总署

1950年6月16日,民德内政部在红海军的支持下成立海警总署(Hauptverwaltung Seepolizei,下称HVS),作用是保护出海渔船、巡逻海上边界和打击两德分治初期的走私活动。当时的HVS只有6艘战时留下的扫雷艇,且严重缺乏有经验者(因大部分曾服役于Kriegsmarine的人选择投降英美),但苏联和民德对 “新德意志海上力量”的起步有着一致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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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2年劳动节游行上的HVS方队,这时候的制服版型和纳粹海军仍很接近。

1952年7月1日,HVS改组为人民海警(Volkspolizei-See,下称VP-See),又陆续从苏联手中接过更多的小型舰艇。时间继续推移到1954年末,VP-See已有50多名由红海军经手培训的预备军官,至于护渔巡逻、查缉走私、打击偷渡及搜索营救等方面的工作则步步转交到新成立的边防海警(Grenzpolizei-See)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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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海警的制服,帽徽为圆盾形德意志三色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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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防海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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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防海警的“Seekutter I”巡逻艇。

1956年,民主德国国防委员会把人民海警纳入到“人民军海上部队(Seestreitkräfte der NVA)”分支,开始朝军事性质海防力量的建设方向迈步。四年后的11月份,“民主德国人民海军(Volksmarine der DDR,下称VM)”正式成立,同时在罗斯托克港的盖斯道夫区(Rostock-Gehlsdorf)设置海军司令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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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祝人民军海上部队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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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托克,1956年,时任人民军海上部队总参谋长诺因基兴少将在检查苏联转交的U-2344潜艇残骸。这个画面是少数能表明民德曾拥打算重组潜艇部队的证据之一。

防御型海军

苏军驻德集群虽无专属红海军的办公机构,但华约的战略策划明确表示苏联会在战时状态下全面接管东德和波兰的舰队。正是这种背景使得VM自始至终都按着防御型海军的模式发展,配备的大多为适合波罗的海西侧巡逻、反潜、扫雷、布雷、情报搜集及两栖登陆作战的小型舰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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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陆军一样,M56钢盔也是操作防空火力的重要配备。

整个1960年代期间,民德能自主生产和满足VM对鱼雷快艇及近海巡逻艇的需求,登陆艇、补给船乃至海事直升机则从波兰或苏联订购。红海军一开始还打算协助VM重建潜艇部队,并把从纳粹手中缴获的U-1057、U-1058、U-1064、U-1231和U-1305这五艘VII型U艇(及用于拆解研究的U-2344残骸)移交后者。但冷战对峙形势对地面力量的迫切需求,迫使国防部总把拨款和人员优先考虑给陆军和边防部队;加上民德建立之初的经济困境和政治局势动荡,再到后期确立“纯防御型海军”的方针等因素……“红色海狼”的复兴计划终成梦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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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立之初的Volksmarine宣传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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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的甲板外套仍相当有二战德军的味道。

VM的发展历程可谓艰难,人员数也始终未曾达到两万。然而其存在的30年历史间仍是经历了一定程度的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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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德军旅题材喜剧《WO092》截图,罕见地出现了VM炊事员的制服。

比如1962年6月份,大量苏联商船在未知会东柏林当局的前提下通过民德水域。VM方面忙不迭地派出巡逻艇对这些商船进行拦截和调查,全然没想到第一次搞这么大的动静竟是针对盟友而非北约。10月23日,人民海军最高司令部下达全体进入最高戒备状态的命令,所有舰艇纷纷提高出海巡逻的频率,直到11月21日才解除警报。这一年是古巴导弹危机,人类与核战争爆发的威胁擦肩而过。

又比如1986年的德波海上对峙:VM与波兰人民海军于波美拉尼亚湾海域发生摩擦,双方围着有争议界线的问题争持不下、剑拔弩张,事件最后以波兰方面退却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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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德意志报》1962年12月份对古巴导弹危机的报道,其中简单提到半年前的海上紧急搜查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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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兰方面于1994年总结的“波美拉尼亚对峙事件”汇报。

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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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1980年代末,VM所有单位如下:

1.    1舰艇区,驻地佩内明德。

2.    4舰艇区,驻地罗斯托克-瓦尔内明德。

3.    6舰艇区,驻地吕根岛。

4.    6海岸边防旅,驻地罗斯托克。

5.    18直升机中队,驻地帕劳夫。

6.    28海军航空兵联队,驻地雷格。

7.    18反潜鱼雷连,驻地萨斯尼茨。

8.    18海军工兵营,驻地同上。

9.    18战斗蛙人中队,驻地屈隆斯伯恩。

10.  18岸上(导弹)反舰团,驻地施瓦茨恩福斯特。

11.  18岸防旅,驻地罗斯托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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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舰艇区,佩内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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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约1969年航拍的帕劳夫海军航空兵机场。

除去以上,外有一所海军军官学院(“卡尔·李卜克内西”学院,位于斯特拉尔松德,毗邻人民海军中央医院)、一所士官学院(“瓦尔特·斯特芬斯”学院,位于帕劳夫)、一所后勤士官学院(位于丹霍姆岛)、一个大型设备测试场(位于弗尔嘎斯特)、一个综合维护补给站(位于法伦)以及同属VM管理的民主德国水文测量所(Seehydrographischer Dienst der DDR,位于罗斯托克)。

根据瑞典和西德方面的长期观察,格赖夫斯瓦尔德、于克明德、维斯伯恩、科隆斯伯恩以及萨斯尼茨等区域是VM舰艇迹象最为活跃的范围,来自苏联波罗的海舰队的舰艇也时不时在萨斯尼茨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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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斯尼茨港的航拍。

两德统一前夕,VM共有130多艘水面作战舰艇和50多艘运输或补给舰船。其中最大的三艘是苏联制造的1159型反潜护卫舰(北约代号“科尼级”)——“罗斯托克”号、“柏林”号与“哈勒”号——分别于1978、1979和1986年接收。还包括16艘东德自产的1331M型护卫舰(北约代号“帕尔希姆级”)、15艘苏联制205型“蚊”式导弹快艇、2艘1241型导弹护卫舰、15艘206型鱼雷快艇以及25艘131型“莉贝尔”级鱼雷快艇。扫雷部队则有25艘89型“秃鹫”式近岸扫雷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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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察舰“雅斯蒙德”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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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1M型护卫舰。

两栖登陆部队的主要船只为12艘108型“蛙”式两栖登陆舰,第18岸防团有10艘“虻”式巡逻艇和18艘“秃鹫-1”式猎潜艇。除此之外,VM拥有2艘打捞救援舰、6艘远洋拖船、“威廉·皮克”号训练舰以及39艘各型情报搜集类、水文勘测类、快速运输类的后勤船只。其它属海军所拥的民用制式船只或港口拖船的就免去不谈了。

海军航空兵使用的直升机主要为Mi-8和Mi-14,负责反潜搜索和海岸侦察这两大任务;喷气机种是Su-22M4,只有10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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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CS模拟器里的Mi-8直升机Volksmarine涂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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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斯特拉尔松德的弃置Mi-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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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海面上降落的Mi-14P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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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22M4。

两栖登陆部队隶属于第1舰艇区之下,基地同样在佩内明德。东德没有参照苏联的海军步兵模式,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海军陆战队,但驻扎吕根岛的国家人民军第29“恩斯特·莫里茨”摩托化步兵团和罗斯托克的第28“威廉·弗罗林”摩步团填补了这个空缺:他们定期与VM举行联合演练,乘坐BTR-60装甲运兵车冲出登陆艇和抢占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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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年代早期进行射击训练的Volksmarine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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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滩演习中的摩托化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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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上。

二战德军十分重视“战斗蛙人(Kampfschwimmer)”的运用,比如“市场花园行动”期间就曾试图用蛙人破坏已被美军攻占的奈梅亨大桥。冷战年代的东西德各自发展己方的战斗蛙人,专职抢滩作战发起前的渗透破坏行动。作为VM内部唯一的特种单位,第18战斗蛙人中队训练的严苛程度与40空降营比几乎不相上下。到了1960年代末,他们要学的就不仅仅是水下和岸上作战技能了,还得知道如何戴着全套潜水器具跳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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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SK-18的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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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跳伞训练的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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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托克海军检阅式上的蛙人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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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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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德蛙人专用的“海神”潜水刀。

第6岸海岸边防旅人数在2750人左右,分成8个日夜不停巡视海域的舟船队和12个负责看守滩头和沿岸的步兵营,它的前身是本文开头提到的“边防海警”(1961年并入Volksmar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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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海岸边防旅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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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装(打底的海魂衫把华约味带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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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视海岸线的第6旅移动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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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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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豚式”巡逻艇G-42号。有时候,第6旅被称为“海上的斯塔西”。

之所以把第6旅放到最后讲,是因为该单位还承担着一个“特殊”使命——捉捕一切试图用海路叛逃的人员。

既然说到这个,那么我们不妨来盘点一下民德海军历史上发生过的叛逃事件——

著名的叛逃事件

1961年8月14日,G423号巡逻艇闯入西德特拉弗明德水域。除两名艇员外,其余10人自愿回到东德。

1967年1月12日,474号猎潜艇上的一名艇员想瞒着大家航向西德,被及时发现并制服。同年1月27日,412号猎潜艇有8名艇员计划着作同一举动,在佩内明德港遭逮捕。

1968年1月,第6舰艇区的844号鱼雷快艇有两人策划叛逃,同样是被及时制止。

最著名的一起是1979年8月5日:在巡逻艇“格拉埃·穆里茨”号执勤的Bodo Strehlow趁着大家都在休班时,用挂锁将所有人锁在舱内。他随即加大马力向西德调转船头,结果是被协力撞开门锁的众人用手榴弹炸成重伤。1980年7月份,新勃兰登堡军事法庭以“谋杀未遂”和“叛国罪”判处Strehlow终身监禁。9年后,他获得大赦出狱,如今生活在海德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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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do Strehl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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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自由后回到监狱里拍照留念的Strehlow本人。

民德“人民海军”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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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厄姆上将,民德30周年国庆舰队检阅式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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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国庆阅兵期间的Volksmarine方队。

总的来说,西方的军事观察人员肯定Volksmarine的总体战力和作战水平,认为其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民德的海岸线或打一场中低烈度的短期作战。只不过两德统一前夕的联邦国防军便已开始缩减预算和减少现役舰只数,更毫无理由再分出财政来继续维护一夜之间多出来的一支包括各类护卫舰、导弹快艇和扫雷艇的海军。

所以在合并之后,东德遗留的水面舰艇要么卖出去,要么拆解,只有极少数被联邦德国留用。根据axishistory.com上的数据(传送门:www.axishistory.com/books/133-nationale-volksarmee/nationale-volksmarine-unsorted/1782-fate-of-the-volksmarine-vessels-in-1990),部分前东德舰艇的下场为:

侦察舰 “雅斯蒙德”号,卖给西班牙。

救援舰“奥托·冯·格里克”号,卖给乌拉圭。

内河拖船“哈伊”号与“罗贝”号,卖给荷兰。

……

等等等等,这里不一一细说,大家可以直接点击上面的网址查看。

3艘1159型护卫舰无一例外被拆,16艘1331M护卫舰则在1992年以1270万美元的价格全部卖给印尼海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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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尼海军的KRI Memet Sastrawiria护卫舰,以前是Volksmarine的“比措”号。

除了舰只,联邦德国须面对的还有8300名作战人员、3700名后勤或文职、1.4万多吨弹药、1800吨火箭燃料、78台中型坦克及装甲运兵车、5500多台各型载具、连同足够给二十万名男女穿上的制服。前VM的服役人员后来到底有多少被遣散,多少顺利被吸收入Bundesmarine,我们留到本系列的最后一篇详说。

关于物资的方面,2005年联邦德国海军的年度对外报告中如是道:

There was no operational need for any of these forces and assets, with very few exceptions. All the combat ships have been sold or scrapped, and enormous amount of ammunition has been neutralized and destroyed by civilian contractors.

除极少数例外,我们找不到能实际运用这些物资的途径。所有的(前东德)作战舰只不是卖掉就是拆毁了,而数量庞大的弹药亦交由民间承包商进行处理和销毁。

三、国家人民军航空军

这是消失的军队系列第一季第三集,民德空军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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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r sind geboren, Taten zu vollbringen,

zu überwinden Raum und Weltenall,

auf Adlers Flügeln uns empor zu schwingen

beim Herzschlag sausen der Motoren Schall.

我们为飞行而生,

无惧时空的枷锁,

看我们的鹰隼振翅翱翔啊,

发动机的轰鸣有如心脏疾跳。

——《赤色飞行员》,“Rote Flie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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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SK国际识别徽,1973年版。

“华约空军的前臂”

1952年,民主德国内政部在苏联方面的监督下通过“课程X(Lehrgang X)”方案,目的是为组建空军而筹备足够的地勤和飞行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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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中试行“课程X”的科特布斯机场,1952年9月26日。

次年11月,驻营民警编制下成立空警部队(KVP-Luft),同时分别在科特布斯、德雷维茨和包岑增设三个对外挂名为“航空俱乐部”的飞行团,并接收了苏制La-9、Yak-11、Yak-18及An-2等螺旋桨飞机用于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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隶属驻营民警的KVP-Luf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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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年加入KVP-Luft的西格蒙德·杨恩,他后来成为德国第一位宇航员。

1956年3月1日,空警改组为国家人民军航空军(Luftstreikräfte der NVA,下称LSK),而出自“课程X”的人员则成为第1航空师(1.Fliegerdivision,后变更名称为1. Luftverteidigungsdivision,“第1空防师”)的主要骨干。

一年后的6月1日,民德国防委员会通过在斯特劳斯贝格设立“航空及防空司令部(Kommando Luftstreikräfte/Luftverteidigung)”的决议,将航空部队和国土防空部队的管辖权一并纳入LSK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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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航空技术营,1956年7月1日。

“Luftstreikräfte(字面意思:航空部队)”一词最早指代帝德时期的空军,希特勒上台后则改用“Luftwaffe(字面意思:空中武力,下称LW)”来绕开《凡尔赛和约》限制德国拥有空军的禁区。当两德分治的局面形成后,东德空军采用LSK区分自己,而西德空军继续沿用LW。不止如此,在西德空军依然选择深蓝色制服的前提下,LSK的制服一律变更为与陆军相同的岩石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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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石灰尉官常服。

与其把LSK视作东德自己的空军,倒不如将其与波兰以及捷克斯洛伐克的航空部队看成是华约整体空防网络的三大分支:苏联直接插手这三国空军的战略策划、单位部署与设施建设,并要求他们长期处于备战状态。担任“华约空军前臂”的LSK更是得同时应对斯特劳斯贝格与温斯多夫(苏军驻德集群司令部)的任务安排,无法在和平时期拥有与NVA陆军同等程度的相对独立性,但好处是能先于其它盟国得到更优质的装备升级。

人员与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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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歼击航空团集会,1985年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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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SK各部队分布图。

在国家人民军的各大军种中,LSK是最受欢迎、最多志愿服役人员向往的单位。到1989年其人数达到四万之众时,里面只有38%为征召兵员(陆军是60%,海军是50%)。这不单纯是因为LSK的岗位津贴或福利比其它军种更好,也因为相关部门对普及航空、无线电知识的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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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茨·迈林”军官学院毕业典礼后接吻的LSK尉官,198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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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里希·昂纳克在海因茨·霍夫曼大将的陪同下视察第8“尤里·加加林”歼击航空团。

大部分在民主德国长大的公民都有一段在航空博物馆与空军飞行员互动、了解飞行器材知识、举行航模大赛和火箭设计大赛的记忆。连民主德国生产的玩具、模型、邮票都有30%涉及到航空题材。

对于孩子们来说,“飞行员先生”都是亲切、可信赖的,尤其是当出身LSK的西格蒙德·杨恩在外太空特地向民主德国的孩子打招呼后,这种情绪更显得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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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恩主题邮票,可见其多么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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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格曼·杨恩在外太空的电视直播,手中拿着“小沙人(Sandmenchen)”玩偶,东德最受欢迎的动画形象。

要加入LSK,理科成绩和俄语技能是首要的甄别标准。华约诸国的飞行员要在战时协同配合,就得用诸如“Anna、Boris、Vasili、Gregory……”之类的俄语军用词汇相互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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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SK的编制

第1空防师,总部科特布斯,下设4个歼击航空团、3个地面防空旅、4个通信技术营、1个情报营、1个运输连、1支飞行表演队(编制为连)、外加防化、野战运输、野战邮政、中央医疗所、弹药制造等附属单位各一个。第1师的任务是保护第3卫戍区(南部)的领空,而国家人民军陆军的防空部队只负责战时的前线防空。

第3空防师,总部位于特罗伦哈根,负责第5卫戍区(北部)的防空。下设2个歼击航空团、1个地对空导弹旅、2个独立地对空导弹连、2个通信技术营、1个情报营、1个运输连和其它与第1师相同配置的附属单位。另外,国家人民军航空及防空军军乐队正属于该师。

前线及军事运输航空指挥部队(Führungsorgan der Front-u.Millitärtransportfliegerkräfte,简称 FO FMTFK),负责在战时为陆军和出海作战舰只提供空中支援。单纯看名字仿佛这只是运输部门,但事实上FO FMTFK担任了空中侦察、对地攻击、空中联络、紧急物资运送等至关重要的任务,还是Volksamrine第28海军航空联队的共同管理单位。该部队下有第37和第77两个战斗轰炸航空团、2个战术侦察航空团及华沙条约国中运输效率最高的第24运输航空队。

要了解一支空军,就得先从它的作战机种入手。下面,我们透过LSK装备更新换代的过程来看它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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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尔夫冈·赖因霍德少将在科特布斯空军基地监督演习,1986年4月1日。

起步:1950年代

1956年,苏联开始向东德提供各型新式战斗、侦察、运输、训练机种,而首先进入LSK现役的则是大名鼎鼎的MiG-15bis及其训练型号MiG-15UT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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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歼击航空团的MiG-15UTI,这种双座式训练机在东德服役至1984年。注意早期的国际识别徽并没有铁锤尺规麦穗纹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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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SK的MiG-15bis,几乎所有社会主义国家空军都从同型号进入喷气机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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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驶MiG-15的飞行员。

不到一年过去,已掌握好如何操作喷气式战斗机的LSK又从苏联获得MiG-17。整个1950年代间,共有75架初型和173架(使用带加力燃烧室的VK-1F引擎)的F型翱翔于民主德国的领空,它们是LSK的第一代主要战力。虽然虽然MiG-17的性能优秀,但与“前辈”MiG-15一样没有雷达系统,难以抗衡来边境彼端愈发升级的空中威胁。于是在1959年,东德从波兰进口配备“绿宝石”截击瞄准雷达的MiG-17PF以获得全天候作战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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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空军博物馆内展览的MiG-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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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G-17PF,注意其机头进气口。

与此同时,苏军驻德集群部署了航速可达1.35马赫的MiG-19,这是苏联第一款双发超音速战斗机,几乎参与了两大阵营对峙早期的每一次截击行动:比如1964年1月28日击落一架闯入东德领空的美军T-39“佩刀客”教练机。

LSK在1959年开始接触并随同苏军MiG-19编队训练,后来也获得了12架MiG-19S和12架MiG-19PM。但相比起中国人民解放军对MiG-19及仿制版“歼-6”的重视,东德给到的评价并不高:LSK无法克服其引擎和稳定性上的缺陷,最终造成5架S型和4架PM型坠毁(损失率37%……)。1969年,MiG-19退出民德现役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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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德的MiG-19PM,其机身不安装航炮,火力配置为4发K-5M空空导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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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SK曾试图与波兰的技术人员联手解决MiG-19的设计缺陷,但无疾而终。

“鱼窝”与超音速时代

1962年,MiG-21F-13(北约代号:“鱼窝C”)进入LSK装备序列,标志着冷战前沿的超音速时代开启。

东德飞行员立马爱上这种性能优异、操作可靠、速度高达2马赫的新式主力战机。更难得的是,他们获得的版本与苏联自用版一致,无任何技术上的降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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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G-21F-13,德国空军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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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歼击航空团的“赤色666”,在当时的宣传视频中最为瞩目。

1964年,52架采用更尖端技术MiG-21PF抵达东德,紧随而来的是82架进一步改良的PFM型(未免跟前者混淆,PFM在LSK序列采用的区分叫“MiG-21SPS”)。从这一刻起到70年代,MiG-21各型稳站LSK第二代主力战机之位,总数接近300架。如,MiG-21S的外贸版MiG-21M、双座式教练机MiG-21U/US/UM、安装图曼斯基设计局R25-300引擎以增强航程及机动性的MiG-21bis、拥有“Polyut”盲降系统提高安全着陆性的MiG-21bis-SAU,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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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战术侦察航空团装备的MiG-21P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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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挂火箭推助器起飞的MiG-21SPS,197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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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歼击航空团的地勤维护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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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SK全盛时期的MiG-21列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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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G-21UM,德国航空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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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G-21bis与F-104G。

假如冷战在70年代变热,这两者就会是东西德空战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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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年1月14日,Peter Makowicka少校驾驶的MiG-21发生引擎故障。为防止战机坠落在人员密集的科特布斯纺织厂,少校拒绝了地面指挥的跳伞命令,直到坠毁前仍进行爬升。战斗机最后撞上了纺织厂后的居民楼,包括本人在内共有7人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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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33岁的Makowicka少校,追授“服务人民与祖国一级功勋”。事后调查证实意外是地勤疏忽所致。

1970年代,LSK开始逐步替换过时的MiG-17或初期型MiG-21,苏联给到的选择是全新可变后掠翼设计MiG-23战斗机。理论上讲,MiG-23本该能使东德的空优能力带来质量性提升——最高速度可达2.3马赫、满载前提下能维持1150千米作战半径、起降性能和续航能力超过LSK以往的机型、能发射R-60短距空空导弹或R-23中距空空导弹,等——结果却反响一般。

东德很快就意识到MiG-23较难维护,对飞行员经验要求颇高,无法保持以往机型同等程度的战勤率等问题。因此,除驻扎佩内明德的第9歼击航空团换装了28架MiG-23ML、9架MiG-23MF和9架MiG-23UB,其它单位依然选择各种MiG-21的后续型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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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歼击航空团的机尾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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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G-23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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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上,座舱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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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LSK对MiG-23的反响一般,但这不妨碍他们拍出各种靓照,比如这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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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G-23UB双座教练机,德雷维茨机场,1990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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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战斗轰炸航空团在1980年代获得的MiG-23BN(对地攻击型)

其它机种

轮到本文真正的“戏玉”前,还需概括一下LSK的其它常用机种。

东德曾经拥有13架伊柳申设计局IL-28中型喷气机,其中10架执行轰炸任务、2架为侦察机型、1架用于教学或设备测试。它们从1954年服役至198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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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L-28,北约代号:“比格犬”。

第24运输航空队装备有12架An-26双引擎运输机,其中含执行特殊任务用的ST型。第24运输航空队的任务还包括协同第40空降猎兵进行伞降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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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26运输机,拍摄于1990年10月3日LSK全面禁飞时期。

1977年,东德向捷克斯洛伐克采购L-39教练机。LSK肯定该机种的突出通用性,尤其是能进行对地攻击改装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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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托·利连塔尔”空军军官学院的L-39教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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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载火箭巢的临时对地攻击型号

最后的鹰隼:MiG-29

1988年,LSK张开双臂迎接MiG-29。

1990年10月,LSK终成历史词汇,留下20架MiG-29A和4架MiG-29UB由联邦国防军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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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身编号“679”,如今象征着LSK的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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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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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为罕见的LSK时代MiG-29A双机编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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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座式MiG-29UB。

尽管MiG-29A并非同系列战机里最先进的(比如雷达系统为降级版本),与北约系统不兼容,电子中继技术比同时代西方战机落后,但犹属一款性能优秀的高新战斗机。1991年,联邦国防军第61测试中心得到4架MiG-29进行研究,第71“里希特霍芬”战斗机联队也同样获取4架与F-4F“鬼怪”II式战斗机组织模拟对抗演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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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涂联邦德国铁十字标徽的MiG-29A,但机身仍是LSK迷彩纹样。

1993年6月份,联邦国防军手中的所有MiG-29均完成兼容性改造。接下来10年,掌管这些苏制战斗机的第73“斯坦因霍夫”战斗机联队扮演了历届北约联合训练中的假想敌角色。

德国人手中的苏制战机无疑能让北约,尤其美军飞行员更懂得如何在战斗中实施有效对抗。到了1999年的科索沃战争,南斯拉夫空军的MiG-29几乎无法对北约机群产生威胁。当然,这也跟MiG-29本身的“前线战斗机(更过分地说:飞行导弹平台)”定位脱不了干系:一旦失去地面指挥系统的引导,驾驶MiG-29的飞行员所面对的空战环境将严重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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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F-4F模拟对抗的MiG-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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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战斗机联队手中的MiG-29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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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空军博物馆内的这架MiG-29A也是如今德国境内仅存的一架。

2003年9月,德国决定以每架1欧元的象征性价格将22架MiG-29转让波兰。剔除1996年因事故坠毁的1架,仅剩柏林-加托夫区的德国空军博物馆内存有最后1架。德意志的天空不再有LSK的痕迹。

下一期,我们轮到备受争议的民主德国边防部队,再顺便拓展一下其它特殊武装部门。

四、国家人民军边防军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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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防军的载具识别徽。

利希滕贝格?斯特劳斯贝格?究竟是谁在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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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德国的边境警示牌。

终于,我们讲到了NVA最受争议的军种:德意志民主共和国边防军(Grenztruppen der DDR,简称GT)

“边防军不是内政部管的嘛,怎么也算国家人民军的一部分了?”

相信很多人会提出这么一个疑问。事实上,边防军的管辖单位经历过数次变动——

1946年初,纳粹战败的七个月后,人民警察于苏占区内成立。同年12月份,苏联驻德军事管制委员会开始筹备德意志边防警察(Deutsche Grenzpolizei)的建立,力求用一支拥有更高武装化程度的准军事部队维持苏占区的边界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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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意志边防警察,194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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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的边防警察制服(请无视那条年代不符的尼龙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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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通常两用、到废墟迷彩再到雨点迷彩,边防军的作战服演变。

最开始有3000名熟练民警被召入边防警察,这个数字到1948年4月份升至1万余人。当驻德军管委将司法管治权移交给占领区内政部后,直到1961年都是后者负责边防事务(如果不算1953年期间被国家安全委员短暂接管的话)。

1956年,内政部的兵员训练总署改组为民主德国国防部,全面接管驻营民警、人民海警、人民空警的管辖权。

1961年,斯特劳斯贝格北(国防部大楼所在地)宣布边防警察正式改组为民主德国边防军,属国家人民军陆军分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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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征柏林城市身份的勃兰登堡门,在冷战时代也是边防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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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督柏林墙建造进度的边防军士兵。

1974年边防军脱离陆军成为独立军种,撤销人民军边防司令部。自此到两德统一前,边防军都直接向国防委员会负责,而非利希滕贝格(内政部与斯塔西所在地),但斯塔西作为“陪同指挥”的角色则一直持续到柏林墙倒塌为止。

说回正题,在今天的德国,前东德边防军及其曾经的服役者依然是个敏感话题:因参与建造柏林墙,兼身为《制止叛逃共和国行为》及《开枪射击令》的直接执行单位,GT长期受到人权观察团体的诟病和国际谴责。

与斯塔西一起,这支部队是两德统一后的首要清算对象。NVA的其他军种退役人员可以定期举行纪念活动,但是前GT军人只能保持缄默,还得面对种种口诛笔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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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德1988年发行的“边防武装成立40周年”纪念邮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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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防军常服,兵种色为草绿色。

确实,民主德国边防军是一支带着污点的部队,但同时也是华沙条约国内规模第三大的边防武装(排名在苏联和波兰后)。本期,我们来了解种种污名和黑历史背后的GT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面目。

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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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的全国司令部和参谋部位于贝斯腾塞,另有部署在施腾达尔的北方指挥部、柏林卡尔霍斯特区的中部指挥部及埃尔富特的南方指挥部。直属全国司令部的单位有:

  • 第16警备支援营,驻贝斯腾塞。
  • 第16“阿尔伯特·孔茨”直升机中队,驻诺德豪森。
  • 第16后勤连,驻米腾瓦尔德的莫特岑区。
  • 第16信息计算统筹组,驻贝斯腾塞。
  • 情报通信部队,规模为一个团,含第16通讯营(NaB-16)和实际上由斯塔西指挥的第16通信队(FuD-16)。
  • 政治工作部,含第16宣传连、边防军军乐团、“边防军人之家(福利部门,Haus der Grenztruppen)”。
  • 兵员训练及替补部,下设2个训练团、一所士官学院(第6“厄贡·舒尔茨”士官学院)、以及1个只在战时才激活的第16野战替补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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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边防军主要由轻步兵构成,但为了备战还是要进行装甲载具训练。

北方指挥部(GKN),面向北德平原的边界和驻德英军的防区,拥有5个步兵团、2个训练团、1支直升机中队和数个规模较小的支持单位。

南方指挥部(GKS),负责福尔达缺口一带直至捷克斯洛伐克边界交汇处的边防任务,规模与GKN大致相同但多出1个步兵团。

这两个边防区的主要工作除守卫北至波罗的海沿岸、南至捷克斯洛伐克边界交汇处的两德国界外,最重要的任务是一旦北约发起攻击时作为第一线部队应战,直到NVA或苏军驻地集群解围。因此,GT保留有少量战斗载具和武装直升机用于战争环境,NVA和LSK也会定期为前者培训出能获得战斗载具操作资质的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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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林根地区的边防巡逻,1964年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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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莎·卢森堡”边防军军官学院,198410月。

更值得一提的是中部边防区指挥(GKM)部,负责东西柏林、内河运输水道、两德铁路公路网络的边防工作。该部分在西方媒体的镜头中曝光率最高,但凡涉及到柏林围墙的射击事件或抓捕越墙者的报道,媒体画面中出现的往往都是GKM的士兵。

另一方面,GKM需承担战时为NVA及苏军快速清除边界障碍,甚至直接参与攻占西柏林的战斗。因此,GKM极其注重近距离炮战、巷战、野战工程、渡河作战、核生化三防的等方面的训练,还专门设有一支蛙人队(第26蛙人排,TauZ-26)。论综合战力,GKM在三大边防区里绝对排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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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德与波兰国界。

除此之外,就剩下面向捷克斯洛伐克的“瓦尔特·勃莱特”独立边防旅(指挥部在皮尔纳),及面向波兰人民共和国的“赫尔曼·盖特曼”独立边防旅(指挥部在奥德河畔法兰克福),我们先免去不谈。

人员

起初,GT的兵员选拔标准与陆军接近,但增加了政治审核一环节,持宗教信仰者、有亲戚在西德、或家族成员持不同政见的人均无法加入边防部队。

因GT的岗位敏感性,加上90%叛逃西德的服役人员均出自边防部门,从1973年开始GT下令停止吸收义务兵员,改为完完全全只选用志愿服役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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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射击训练的边防军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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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陆军一样,边防部队的女兵并不少见,但大多数在通信部队内。

在网上存在很多关于斯塔西如何在边防部队里安插线人和鼓励互相举报防止叛逃的说法,这一点的真伪仍待更多研究。但可以确信的是,因边防军没有安插到连级单位的政工人员。

自1983年起开始效仿陆军增设准尉军衔,由人民军“埃里希·哈伯萨特”军事技术学院培训懂得开展政治教育和心理辅导的准尉维持部队士气,尽力减少边防部队的叛逃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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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基本的巡逻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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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防侦察排通常还会带上望远镜、照相机和步话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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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犬也是边防军的重要“物资”,需要用到它们追踪越境人员。

GT的作战人员受训时所采用的标准也与陆军接近,着装、轻武器、携行具、单兵口粮等物资基本通用,只是为了便于长时间巡逻而进行了一定程度轻量化。

M56钢盔、轻机枪、反坦克武器这些装备只在战时才进行分发,大多数时候行走于边境上的巡逻人员只需船形帽、作战服、突击步枪、枪刺、餐具,再带上最低限度的备用弹匣、急救用品及口粮(有时会忽略)即可。

“1393公里”

除了柏林墙,民德还在东西德边境上修起了一道1393公里长的隔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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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德国的界碑,后方是隔离护栏和哨戒塔。

从西德一侧望去,最常见的GT人员分别为工程队和多个零散的边防侦察排:前者负责建造、检查和维护隔离措施;后者则负责隔离设施外的地段巡逻,观察及拍摄西德一侧的军事目标,还有制止任何正在进行中的非法越境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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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携带无线通话器材的卫兵可在固定通话点报告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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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德边防警察陪同下游览边界线的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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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战争”,两德边防人员会通过互相拍摄来进行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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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上。

GT严禁任何军人与边境彼端的人员对话,西德的边防武装也有类似的规定,反而是游客们会时不时隔着边界线对东德边防军人打招呼、奚落或者谩骂——在1950年代和1960年代这么做可能会引起肢体冲突,而1970年代两德关系缓和后则最多只是招致照相机的拍摄(只不过贸然越线还是会被射击的)。

至于在西德游客所无法目及的隔离措施后,则有雷区、巡逻车道、哨戒塔等既用于防止越境行为,也用于预防战时入侵的各型工事。乘坐苏制UAZ-469或东德自产“卫星”601越野车的士兵每天在车道上来回巡视几遍,他们的任务包括出现突发状况时迅速前去现场增援、在饭点给各巡逻单位送去热食、检查巡逻人员是否缺勤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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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急出动的巡逻车组,沃赫尔豪森,1988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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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离区内的巡逻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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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两德边界遗址,还能见到当年的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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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手提油箱改装成的热食保温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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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组需检查隔离区外的巡逻人员是否出现缺勤。

与柏林墙类似,长达1393公里的东德边境线每隔一段距离就竖有带瞭望或射击功能的哨戒塔,通常每座分配3~5个人进行值守,可监视到隔离围栏外的边界地段,以及工程队、巡逻队或侦察员的作业情况。到了夜间,哨戒塔的大功率探照灯会来回搜索隔离设施内外,防止有人趁着黑暗越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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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拉弗明德海滩的边境分界线,背景远方有一座哨戒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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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戒塔的入口有时候会连向车道,方便接收补给。

尽管两德各自的边防力量长时间对峙威显得敌对情绪浓重,可要说到真正容易出事的位置还是威拉河、易北河、撒勒河这三条同时贯穿两德边界的水道:GT的巡逻快艇也好,西德的水上巡逻队也好,双方船只经常越界导致冲突,交火事件时有发生;相比之下,陆上边境你来我往的“传单战争”、“相机战争”显得温柔得多。

不止如此,1970年代后两德边防部门设立了联络线路,在遇上洪灾、森林大火、牧畜越境等情况会互相告知进行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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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北河的边防巡逻艇,中间的绿色浮标表示河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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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位于葛吕恩的废弃哨戒塔。

民德保留了三条连接西德的公路干道和两条运输铁路(到1980年代变成六条公路、三条高速和八条铁路线),还有数个中转货物的过境点,并不像朝鲜半岛那样完全切断道路联络。

东西德间的货物运输只在柏林危机期间有过中断,西德的游客也可以自驾进入东德(只不过需做好一路上被多个检查点拦截的准备,而非西德的西方国家游客只允许在柏林通过“腓德烈-齐默尔街过境点”进入东德)。

边防军对这些车辆的检查非常严格,防止有车辆带人出逃,铁路沿线的隔离设施也时刻有人巡视 ……无论是两德交界的检查站好,柏林墙东德一侧的过境关口也好,那些同样身穿GT制服的边境检查员并非是边防军人,而是斯塔西第6总署的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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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也是穿边防军的制服,但边境检查点里的工作人员有一半来自斯塔西第6总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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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塞大街边检站开枪射击越境者的第6总署护照检查员,198948日。

《开枪射击令》与GT方面的殉职人数

毫无疑问,GT最受诟病的一点是1960年开始实施的《开枪射击令》,即统一社会党为防止严重恶化的人口外逃问题,授权边防单位对正在实施非法越境且不听警告的个人开火。

两德统一后,人权团体统计有400多起柏林墙或两德交界的越境死亡事件直接由GT造成。“Todeschützen(死亡射手)”变成了德国人对前GT服役者的代名词,与这命令相关的边防军高层、涉事军人被送上审判席,民主德国边防军本身也成为了如今的联邦德国鞭挞前东德政权最常用的一个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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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德边界开放期间,一名接受民众献花的边防军中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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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柏林体育学院在校生Bert Greiser试图穿越边境时遭逮捕,198948日。

另一方面,GT自身有24起制止越境行为引致的殉职事件。最著名的一起为1975年12月19日,一名NVA的逃兵Werner Weinhold在射杀两名边防军哨兵后成功逃入西德。该人在西德被控谋杀罪,最后判处五年监禁(后获得两年减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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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rner Weinhold的通缉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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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nhold枪杀的两名边防军人的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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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民主德国边防军成员聚会,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