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土皇帝杀妻作死，牵扯明朝一半军力，史书：打到明朝国库亏空

文/商学野

在明代后期，中国出了一个著名的懒皇帝——30年不上朝的万历皇帝朱翊钧。

万历皇帝以“惰怠”闻名后世，以至于《明史》有：“明实亡于万历”的说法。但是纵观万历一朝的内政外交，此时明朝还是有很多可圈可点之处，尤其是“万历三大征”，被很多人称为明军最后的高光表现。

万历三大征分别在宁夏、朝鲜地区和播州开战，其中播州这个地名现在已经消失了。西南 “播州之役”爆发在今天的贵州遵义，当地土司杨应龙前后作乱四年，明朝调动了半个天下的饷银和兵马平乱，终于灭掉了播州杨氏。播州之乱虽然起于西南，但是它的影响力覆盖全国，牵动整个南方的经济。史学家甚至认为，小小的播州叛乱，其实才是压垮晚明国力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么，播州土司杨氏为什么要叛乱，播州之乱又给明朝带来多大的打击呢？

一、700年历史的播州杨氏

播州之乱的始作俑者叫“杨应龙”，他是明朝的播州世袭土司，是当地的土皇帝。杨应龙的家族被史书称为“播州杨氏”，他们的老祖先叫杨端，在唐朝末年就因为平南诏有功，被封在播州为“播州宣慰司”。播州杨氏在西南自成一脉，传到杨应龙这里已经是第29代人。

中国古代是大一统封建王朝，像“杨氏”这样一个家族当土皇帝当20几代人，在古代非常罕见。播州杨氏在播州统治了700多年，唐亡后投靠宋朝，宋亡后投蒙古，蒙古走了又投降大明。杨氏能在700年风云变幻中做“不倒翁”，首先是因为他们在播州当地威望颇高，一直被当地人拥护；其次杨氏很听朝廷的话，无论调兵还是征饷都随叫随到，于是明朝也就延续了他们的统治。

杨氏传到杨应龙这一代，本来跟朝廷关系非常亲密。西南大山出产“巨材”，也就是用做宫室梁柱的大树，杨应龙曾经在万历年间一次进献70根良木美材，万历皇帝龙颜大悦，封其为“都指挥使”。加上杨应龙手下的播州土兵英勇善战，屡屡在南方各省立功，杨应龙也因功受赏。

《明史纪事本末》：蜀中士大夫率谓蜀三面邻播，属裔以十百数，皆其弹压，且兵骁勇，数赴征调有功。隆庆六年袭职，以从征刺嘛诸番九丝、腻乃、杨柳沟等，多却敌先登，斩获无算，先后赐金币。

《全边略记》：应龙于隆庆壬申袭职，从征哈麻先登，多斩获，从征九丝，捕虏无算，从征杨柳沟，却地先登。先后赐金币。

这些记载中的九丝、腻乃都是南方蛮部，杨应龙带着苗兵帮助平蛮，军功显赫。杨应龙本来拥有一个大好未来，西南地区山高皇帝远，他既能享受荣华富贵，又能保子孙安宁。但是这位末代播州宣慰使司是一个“作死小能手”，用一系列疯狂的操作害死自己，也终结了700年历史的播州杨氏。

二、狂人杨应龙

史书记载的杨应龙是个“生性雄猜，阴狠嗜杀”的狂人，这种有缺陷的人格导致了他最后的覆灭。

杨应龙年仅20岁就继承父亲的宣慰使司职位，他有钱有兵还有战功，明朝后来封他为二品将军，这让杨应龙感觉飘飘然。他在播州自称“千岁爷”，府邸中雕梁画栋，将皇家的龙凤图案作为装饰，已经有了“天子梦”。此外杨应龙居然真的模仿皇宫生活，将播州当地的一些小孩子残忍阉割，送到府中服侍自己和家人的饮食起居，这让播州当地的一些贵族大姓非常不满。

播州土地较大，它下面有多个“长官司”。播州五大长官司有九个贵姓，合称“五司九姓”，这些人也是当地的世袭贵族，只是奉播州杨氏为尊，杨应龙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杨氏和九姓的关系一直融洽，但在杨应龙这里出了问题，原因就是这位新任的土皇帝残暴不仁，横征暴敛。他在播州压榨百姓和九大贵族，让他们出钱充军饷，其实大部分钱都供自己享乐。杨应龙还带土司兵四处劫掠，抢劫百姓和富户，连朝廷官员都吃过亏。

五司九姓把杨应龙危害播州的事情上报朝廷，朝廷念在其有旧功一直没有治罪。但是杨应龙对九姓一直怀恨在心，加上他阴狠嗜杀的个性，最后导致祸起萧墙。五司九姓之间长期共处，互相之间会通婚结成亲家关系。杨应龙和九姓之一的张家之女结为夫妻，这本来是一段正常的政治姻缘，结果因为杨应龙的多疑猜忌酿成悲剧。

杨应龙的妻子张氏是九姓之一，她嫁给杨应龙之后不得宠，还被怀疑跟外人有染，最后改嫁给了他的族弟。张氏改嫁后两人之间本相安无事，但是杨应龙居然在一次酒后听了宠妾的话，想起张氏对自己不忠的事，于是提刀去张氏家里将其满门屠杀。

张氏和她母亲都被杀红了眼的杨应龙砍了头，九姓之一的张家大为震惊，当地九姓听到这件事也极为愤慨。

罗家、宋家、何家、郑家这些人都看不顺眼杨应龙很久了，这次提刀杀妻更是目无王法，残暴至极，于是他们联合张家悄悄向朝廷上书，写了杨应龙的种种罪状，告其谋反。

三、二十万大军喋血播州

杨应龙杀妻之后知道自己铸下大错，在得知九姓中已经有人告御状之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于万历20年起兵。他将这些告状者的亲属屠杀殆尽，然后带着苗人和土司兵主动出击，劫掠播州附近的州县。万历皇帝让贵州和四川两省着手剿灭杨应龙，明军兵分四路进军，除了其中一路被杨应龙设伏打垮外，其余都成功杀入播州。

但是此时四川和贵州两省开始出现裂隙，因为播州地处两省交界，所以之前的军事和税负分别归四川和贵州分属，四川管播州行政税务，贵州管播州驻军。这时候两省都不想出钱出人掺和播州的事，让杨应龙有了喘息的机会。万历22年，万历皇帝看到四川和贵州扯皮很生气，下诏让南京兵部侍郎邢阶总督两省，剿灭杨氏，杨应龙也不傻，看到明军来势汹汹赶紧举白旗投降。

杨应龙按罪当斩，但是当时他认罪态度好，愿意出钱出兵帮着朝廷打朝鲜日军，所以朝廷免其一死。邢阶让杨应龙交出十几个亲信当替死鬼，上交4万两白银当赎罪银，再让儿子杨可栋去重庆当人质。杨应龙虽然服罪，但是事情的发展却越来越离谱。

就在这个节骨眼，他送去做人质的儿子杨可栋突然暴死。儿子死在明朝手里，杨应龙再次被激怒，他不缴纳40000两白银赎罪，而且继续谋划着叛乱。 杨应龙一直在忍耐，终于在万历24年再次造反，他这次起兵比上次更加残忍，凡是攻下的城池就地屠城，一路烧杀抢掠，恶行罄竹难书。

明朝此时困于朝鲜之战，没有力气绞杀杨应龙。从万历24年到万历27年，杨应龙和弟弟杨兆龙、儿子杨朝栋四处为祸，在四川和贵州烧杀抢掠，还侵扰湖广，明朝上下都对杨应龙忍无可忍。

等万历朝鲜之役结束，播州就成了明朝唯一的痛处。四川巡抚李华龙被启用，督办播州剿匪，从朝鲜回国的辽东军队也南下支援，明朝半个天下的军力集结西南，南北兵合一处剿灭播州。

万历28年，明军24万大军分八路出击，杨应龙听说后非常紧张，散尽家财招揽了几万人驻守播州。杨应龙以为自己面对的还是以前的那些手下败将，但此时来播州的都是朝鲜战场上归来的精锐，是驻扎辽东的精兵猛将。杨应龙先败于有“晚明第一猛将”之称的刘綎，后来再败于曹希彬。明军长驱直入杀到杨氏的老窝“海龙屯”，杨应龙和儿子杨朝栋此时已经心灰意冷了。

海龙屯是个山巅要塞，本是宋朝抵抗元军时修建的，上下有九道关卡，屯内有水有粮，易守难攻。杨应龙此时被逼得走投无路，花招百出，先让叔叔去明军内投降，结果他叔叔直接被明军斩首。之后他以妻儿假投降为诱饵，想吸引明军入城围杀，又被明军识破。此时李化龙已经看出杨应龙反复无常的本质，下令绝不再谈投降，必须将这根毒草连根拔起。

杨应龙困守海龙屯，明军用车轮战连番进攻，最后在内应的配合下从一条水道登上海龙屯。城内的土司兵和苗兵一看明军入城，马上树倒猢狲散，杨应龙制止不住溃兵，眼看明军杀到，最后带着自己的几个爱妾自焚而死。

▲海龙屯今貌

四、晚明的转折点

杨应龙死时是公元1600年，延续725年的播州杨氏至此彻底灰飞烟灭。

看看杨应龙的一生，真的可以用“多行不义必自毙”来总结。他本有个大好开局，能当一代有为之主，但他刻薄寡恩，残忍嗜杀，最终导致众叛亲离，身死族灭。播州之役在史书上评价颇高，此战前后长达数年，动兵20多万，剿灭西南豪强杨氏，打出了明朝朝廷的威风，让整个西南的土司和夷人看到明军的实力，此后西南的大局有了200年未有的稳定。

但播州之役也有很大的负面影响，被认为是晚明彻底走向衰落的转折点。此战前后花了两三百万两白银，彻底耗光了张居正时期攒下的家底，史书记载：“二十七年，播州用兵，又费帑金二三百万;三大征踵接，国用大匮。”

明朝财政至此进入“大匮”，天启年间稍有好转，但是也没能回到巅峰，明朝财政困局到崇祯年间都没能彻底恢复。其次，播州之战动用20多万大军，其精锐都从辽东前线调来，这些人在播州厮杀，伤亡不小。而辽东的女真人趁机发展，等明军再次跟女真交战，努尔哈赤已经实力大长，成为了明朝的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