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瘦弱的“小妇人”，被称为“中国孤儿的母亲”，震撼了欧美，直接影响到美国人支持中国抗战……

来源: 山西晚报全媒体记者 李吉毅

▲电影《六福客栈》海报

每个人，都有着天然的悲悯。

格拉蒂斯·艾伟德，一位英国独立女传教士。1930年，这位身高只有1.5米、体重40公斤的女子揣着九便士、一本《圣经》，以及一张火车票，行程万里来到中国，最终落脚太行山区的山西阳城县，开办客栈、收养孤儿、救助难民……

▲艾伟德来中国前在伦敦留影

▲刚到中国时的艾伟德

10年间，为扫除缠足陋习，当时的民国阳城县政府聘任她为禁足督察，为此她几乎走遍了阳城的每一座村庄。

1940年春，为躲避侵华日军的屠杀暴行，这位身材小巧的女子只身一人，带领100多名中国孤儿艰苦穿行27天，辗转到达陕西扶风孤儿院。

她的传奇故事，后被英国记者艾伦·伯斯奇写成《小妇人》，还被改编成广播剧。

1958年，随着好莱坞电影《六福客栈》上映，艾伟德在中国阳城的故事，开始被世人所熟知。

▲欧美出版的有关艾伟德事迹的书籍

从1991年开始，许多欧美国家的游客来到阳城，寻找流传欧美半个世纪的“一个世界传奇”。

寻访六福客栈

东起滨河西路，西至建南桥，南接南环街，北邻新坛路，约94公顷的范围，是阳城古县城遗址。这座建于明代的青砖砌城墙，南北不足一里，东西长度仅三里。

▲阳城县城东关社区附近的古城墙

在古县城东城门外，有座“行后巷6号”的老宅院，门壁上有“旧耶稣堂院”几个字。

住在巷子里的杨全旺，家距“旧耶稣堂院”也就200多米。“小时候经常路过甚至跑进这座院子，却根本不知道与院子有关的历史。”49岁的杨全旺4年前担任了六福客栈旅游公司经理。

▲旧耶稣堂院所在的小街巷

杨全旺拿出一份名单，名单上罗列了从1991年到2018年6月前来阳城寻访六福客栈的外国友人、国内学者及媒体记者的名字。“艾伟德的传奇经历，外国人知道，不少中国人也知道，可就是包括阳城在内的晋城人却很陌生。”杨全旺说：“这么些年，看到老有外国人往那座老院里挤，周围邻居都感到奇怪。”

“你们一定要重视这个地方。在西方，可以有人不知道中国的郑州、太原，但不会有人不知道中国的阳城。”2003年，陪同外国同行前来的一位郑州西亚斯国际大学教授留下这句诚恳的话语。

▲艾伟德在阳城所住的旧耶稣堂院“行后巷6号”

“旧稣堂院”是一座典型的晋东南风格的二楼四合院，位于阳城县凤城镇东关社区的一条狭窄的小巷内。朝东的院门，有三级青石台阶，门边北墙上写有“旧耶稣堂院行后巷6号”字样。跨过高高的门槛，穿过深深的过道，向右从门楣刻有“退思”二字的门楼进入，不大的小二楼院落尽收眼底，楼梯和二楼护栏均是木质的。

当年，罗森太太（英国传教士罗森的妻子）与艾伟德每天通过狭窄的“行后巷”，在六福客栈与教堂之间奔波。院内的北楼是罗森太太用来传教的耶稣堂，而艾伟德就住在北楼二层的西北角屋。

▲艾伟德住在正房的西北角二楼

▲艾伟德住的二楼

这是一间仅有10平方米的小屋，地面仍然铺的是明清时的方砖。屋子有两个木窗，“她睡的床就靠在西墙的窗户下，东墙角是梳妆台。”杨全旺说。

▲艾伟德住所内景

“1903年，英国人斯米德来阳城传教，在东关城后巷设立教堂。1921年后，由简称为何、巴、艾的三个英国人依次办教。1938年，日军侵入阳城，艾教士离阳。”这是1994年版的《阳城县志》的一段文字记载，其中提到的“艾教士”就是艾伟德。

后据考证，艾伟德是在1940年春带领100多名中国孤儿去陕西时才离开阳城的。

▲艾伟德住所地面青砖依旧

这位英国传教士来阳城做什么？包括杨全旺在内的绝大多数土生土长的阳城人一无所知。

《小妇人》《艾伟德的一生》《六福客栈》……从前来阳城寻找六福客栈的外国人临走时留下的与艾伟德有关的书籍、影碟等支离破碎的资料中，“艾伟德”的形象，才在阳城人的脑海中逐渐完整。

历经波折 来到阳城

根据相关现存资料，可以清晰地勾勒出艾伟德到中国前的经历。

▲旧耶稣堂院东房二楼

1902年2月24日，艾伟德出生在伦敦北部埃德蒙顿一个邮差的家庭。因家境贫寒，她从小就到富贵人家做女佣。27岁时，艾伟德欲往中国传教，却因连高中都没有读过，且英文发音不准而不被接纳。

▲英国女传教士格拉蒂丝·艾伟德

上世纪三十年代，阳城县两位来自英国的传教士，由于年事已高，多次要求英国派人来接替他们。

阳城是个偏僻的地方，根本没人愿意来。

得到消息的艾伟德，决定独自前往中国。由于前往中国的船票高达90英镑，她只好通过廉价却艰险的陆路只身前往中国：由伦敦出发，经西伯利亚铁路横跨欧亚大陆，改道日本最终到达天津。

在天津中国传教会介绍下，她来到阳城，做了“六福客栈”罗森太太的助手。

▲艾伟德和罗森夫人

艾伟德是1930年12月到达阳城的。关于这段历史，阳城县2011年出版的《阳城风俗》一书有段文字记载：“清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前后基督教传入阳城，最初由晋城教会英国传教士史密德差派罗森及其妻子詹尼·罗森到阳城传教。其间，在县城东关街行后巷购买一院33间房屋，建立教会（耶稣堂）。清宣统元年（1910年）后，罗森病逝，詹尼·罗森年迈，英传教士格拉蒂斯·艾伟德来到阳城传教。时年兵荒马乱、遍地哀鸿。艾伟德在县城东关行后巷开了一间车马店，用收入传教并收养伤兵、资助难民、收养孤儿。”

比艾伟德早到阳城的罗森太太买下的院落，据说价格很便宜。便宜的原因是，附近乡民们传说这里“闹过鬼”。

尽管古阳城县城规模不大，但却是重要的商旅必经之地，也是南来北往的旅行者的歇脚地。由于阳城县城地域有限、交通拥挤及往来客商络绎不绝，而众多的小客栈一直延伸到城墙外的山坡上。

罗森太太买下“33间房屋”的院子，正好让艾伟德动了开“六福客栈”的念头。

▲旧耶稣堂院西房

她的想法与罗森太太一拍即合，六福客栈很快开张。毕竟客栈可将客商吸引而来的同时，还能带来一定的收入，既能利用客栈传播福音，也能用得到的收入帮助穷人和孤儿。可谓一举两得。

1931年，罗森太太意外坠楼去世。艾伟德于是成为六福客栈的新掌门。

抗日战争中奋力帮助中国人

阳城是一个地处太行山区的偏僻小城。当人们刚看到客栈门口站着“洋鬼子”在招呼来往客人，几乎没人敢住店。

作为阳城唯一拥有“一双大脚”的女性，受县长委托，艾伟德担任“禁缠足的督导专员”，在全县推行“放脚运动”，以执着的爱心和坚定的信仰帮助政府让妇女改变缠足陋习；她只身前往监狱，帮助政府平息囚犯暴乱……她的善举逐渐赢得当地百姓和以县长为首的官员的信赖，“六福客栈”由此远近闻名。

艾伟德是很有语言天赋的人，她不仅能用流利的中文与人交流，甚至可以用阳城方言与百姓聊天。由于地形复杂，阳城的方言十里不同音，她竟然学会了5种阳城方言。

▲艾伟德在六福客栈与救助的孤儿在一起

1938年，日军占领阳城。已收养了100多名孤儿的艾伟德感到一种巨大的威胁。性格倔强的她决定将可怜的孩子们送往西安的孤儿院，以躲避战争威胁。

1940年春，她带着100多名孤儿风餐露宿、跋山涉水，历时27天徒步翻越中条山脉，渡过黄河，爬运煤列车，终于将孤儿们全部交给了宋美龄创办的扶风县孤儿院，成就了一段常人难以想象的壮举。

▲历经磨难，艾伟德和孩子们终于抵达了陕西。

到达扶风后，艾伟德将孩子们集合起来点名：100多名孩子，一个都不少！

她突然昏了过去。

“我的孩子们呢？我的孩子们在哪里？日本鬼子包围了我们，这些畜生会杀死我们的。我知道他们一定会杀死我们的……”在教会医院，医生们发现躺在病床上的艾伟德会在惊叫声中醒来。起初，医生们只知她嘴里吐出的是一串串中国地方方言。后来，有人听出，这是来自于中国北方山区的土话。

27天难以言状的行程，导致艾伟德脑部受伤，患有肺炎及伤寒，肩上还中了一颗子弹，加之营养不良，引发高烧。昏迷中的艾伟德，“胡言乱语”时也不知道说的是阳城哪种方言。

▲张石山、谭曙方所著《六福客栈》

在医院治疗一年后，并未痊愈的艾伟德从医生嘴里得知：“痊愈的唯一希望是回英国休养。”

然而，身无分文的艾伟德想回的家却是阳城。

出院的艾伟德先后前往兰州、成都，对那里的贫困者及麻风病人进行帮助。

一次，艾伟德陪同美国传教士参观一处难民中心。一位说山西方言的妇人向她打招呼。艾伟德马上认出眼前的妇女，“在阳城见过面”，随即二人旁若无人地用阳城话兴奋地聊了起来。

“你是否听说过一个人叫艾伟德？”眼前的一幕，被一位随行的美国人看在眼里。得知艾伟德在山西住过后，他好奇地问她：“几年前，她曾与日本军队在那里的山区周旋。你不会碰巧见过她吧？她一定是个英雄，不然不会有那么多关于她的故事在流传。”

“是的，我认识。”艾伟德说：“那就是我。”

艾伟德平静的一句话，让眼前的美国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那年，已是艾伟德在中国的第17个年头了。

1948年冬，本来就未痊愈的艾伟德很快又被累垮。1949年春，47岁的艾伟德回到了阔别18年的英国。

她的事迹震撼了欧美

回到英国后，艾伟德写下自传《我的心在中国》。英国作家艾伦·伯斯奇看到后，以其自传为蓝本，写了英文版传记小说《小妇人》，成为当时的畅销书。

其实，艾伟德的事迹早就震撼了欧美。在抗战期间，目睹日军暴行的艾伟德，不顾教会一再要求“中立”的立场，发声谴责日军滥杀无辜的罪行。

▲当年被救助的孤儿带着孩子来看望艾伟德

1938年春，战火很快从华北平原蔓延到僻远的山区阳城。一天下午，两架日机轰炸县城，投弹24枚，其中一颗炸弹炸中城外的六福客栈。正在房间中祈祷和平的艾伟德被压在瓦砾堆下。很幸运，她仅受了轻伤，其他人也安然无恙。

日军占领阳城后，艾伟德带着收养的几名孤儿转移。在一孔窑洞中，她建立了一座临时“医院”，连续不断地救治军民中的伤患者。

1939年2月，日军主力暂时撤离晋城。艾伟德到晋城看望内地会宣教站的同工们。一件突发事件使她加深了对日军的痛恨。

一天夜里，几名醉酒的留守日本兵，闯进宣教站，狂喊乱叫撒酒疯。前去交涉的艾伟德被一日兵用枪托重重击中头部，当场昏倒在地。

暂住晋城期间，美国《时代》杂志记者来采访艾伟德。当时，艾伟德用英语表示，宣教团体是中立的，但她憎恨日军暴行。除公开表明自己的观点外，她还把所知的日军情报秘密传递给中国军队。她说，自己是中国人，虽然鼻子高，但心是中国人的，不能无视日军暴行。

这是在阳城地方史料中难得一见的情节。

▲晋城作家林云所著《震撼世界的六福客栈》

不久，一个坏消息传来，正在进行春季“扫荡”的日军再次逼近晋城。一张到处张贴的告示更是让艾伟德震惊不已。

这张告示用中英文清楚写着：“悬赏捉拿‘小妇人艾伟德’，赏金100美元。”由于艾伟德在《时代》杂志上痛斥日军暴行，她已成为日军抓捕的目标。

自嘲“自己没那么值钱”的艾伟德，感觉自己及宣教站已处在日军的重点打击范围之内。在权衡利弊后，就发生了那场震惊后人的大转移。

▲丛山峻岭的太行地貌

从阳城前往西安路程约480公里，几乎全部是山路。艾伟德带领这支特殊的“部队”，用了27天的时间，最终到达西安。

当年艾伟德率领孩子们南出太行、翻越中条山，徒步蹒跚的艰难千里大迁徙，在电影《六福客栈》中得以重现，但是当年行走的具体地点、线路不得而知。

“这也许是由于艾伟德不熟悉阳城到垣曲的地段所致。”2012年，晋城作家林云开始着手撰写《震撼世界的六福客栈》一书。“在27天的行程中，从阳城到黄河边徒步整整12天的历程尤为引人注目。”

阳城籍的林云是个头与艾伟德相差无几的“小女人”。

为寻找艾伟德当年的行走路线，林云反复查阅资料、走访高龄知情者，在朋友的相伴下，十余次相继从阳城徒步出发，深入到垣曲及河南境内，数次考证，最终基本确定艾伟德当年前期的线路为：从阳城出发，经坪头、匠礼、封头、刘庄、驾岭、护驾岭、析城山脚麻地、黄河镇、中寺村、日耀村、黑尾山、云蒙山管理站、花石沟、山顶村、马家河、垣曲东坪村、五里阴、上下十里坡、同善镇、古城镇，在原东滩码头渡过黄河后到达河南渑池县城。

“在战火纷飞的1940年3月，唯有这条线路是在南阳共产党抗日政府的管辖范围之内，相对安全、平坦且隐蔽。”林云说：“从地图上也可以看出，这是到达垣曲古城镇最短的线路，几近直线。”

之后，艾伟德及孩子们又经历了“历险崤山”“西安遭拒”，最终在扶风孤儿院落脚。“当时艾伟德带领的孩子中，最大的十五六岁，最小的仅6岁。”林云为写这本书，耗时两年。

艾伟德的事迹震撼了欧美，感召了无数美国青年自愿来华参加抗日战争，其中包括飞虎队的许多飞行员。有评价认为，艾伟德是影响美国人民对中国抗日战争支持态度最重要的人之一。

同名电影让六福客栈走向世界

1936年，在阳城生活了6年的艾伟德加入了中国国籍。从此，这位身材矮小、褐色头发的深眼高鼻子的欧洲人，成为地道的中国农妇。

这在西方传教士中当数第一人。

▲受宋美龄影响，晚年的艾伟德也喜欢穿旗袍

1949年，艾伟德离开中国，尽管在英国家中享受着温暖的亲情，但她魂牵梦萦的却还是那个东方古国。1957年，艾伟德到香港从事慈善工作。后来，由于在香港居留签证期限到期，外籍传教士进入中国大陆又难以实现，艾伟德决定去台湾。

在坐船离开时，艾伟德遥望大陆，禁不住泪流满面。

在台湾，艾伟德成立了“艾伟德孤儿院”。1959年，英国广播电台（BBC）的电视节目再次对她的事迹进行了报道，英国大主教亲自接见她，女王也邀她前往白金汉宫交谈。可艾伟德却忙里偷闲，仍然筹集资金帮助台湾孤儿。

▲1963年，艾伟德与英国教育界人士合影

1970年元旦，艾伟德身患感冒，在出席妇女祷告会回到孤儿院后一病不起。经医生诊断：是流感转为肺炎。两天后，令人悲痛的噩耗传出：68岁的艾伟德去世。

艾伟德被安葬在台北县淡水镇的一座校园内。根据生前遗愿，墓穴中的艾伟德，头朝大陆，表达了自己对对岸那片曾经生活过的土地的深深眷恋之情。

▲艾伟德墓

1970年，好莱坞影星英格丽·褒曼慕名前往台湾看望艾伟德时，得知艾伟德刚刚去世不久而感慨不已。

身高只有1.5米、体重仅40公斤的艾伟德，与在电影《六福客栈》中扮演自己的1.83米的英格丽·褒曼相比，显然不是一个“级别”。

这部片长158分钟的电影，尽管原型与扮演者之间的形象差异较大，却因英格丽·褒曼的巨大号召力，影片上映后，艾伟德反倒被英格丽·褒曼盖过了风头，也让这部影片历经50多年而不衰。

“六福客栈在山西阳城”，也因这部影片而被欧美人所知。

▲英格丽·褒曼在《The Inn of the Sixth Happiness》中

饰演艾伟德

但由于历史原因，六福客栈的传奇故事在中国却鲜为人知。

杨全旺所在的东关社区，位于古阳城县县城东门外的北城壕。而当年的六福客栈就坐落在如今的东关街，至今仍然保留着老阳城县的街头市井，成为游客来阳城旅游探究古阳城风土人情的必去之处。

▲阳城东关街头市井在电影《六福客栈》中依稀可辨

“如果当年拍摄《六福客栈》时，能来东关就好了。”包括杨全旺在内，看过《六福客栈》的阳城人心中略显遗憾。然而，作为一部1958年上演的美国影片来说，想来阳城实地拍摄，是根本无法实现的。

原来，影片中的阳城街景及“六福客栈”场景，均是根据艾伟德后来的描述及留下的照片搭建的。搭建地选在伦敦，据说，摄制组为搭建此景花费巨资。

“六福客栈”今何在？

六福客栈是什么模样？

从《小妇人》中的文字似乎能看出个大致轮廓：“像大多数中国房屋一样，这是一个四周围着高墙的院子。经过前面一堵屏风一样的墙，通过一个小门进去，一个很大的庭院立即映入眼帘。院子由一些二层的楼房合围着，站在二楼房间的阳台上就可以放眼院内。看得出来，这所院落已经荒废多年了，房间的门闩已尽数腐蚀，瓦砾碎片散落在院子里，甚至房顶上也因年久失修而出现许多小洞洞，而且到处是灰尘和蜘蛛网。”

▲六福客栈复原效果图

2012年3月初，东关社区邀请了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让他们坐在一起回忆六福客栈的原貌。

“六福客栈其实就是车马店。”东关一位近九旬的老人小时候常到客栈玩耍，印象最深的就是车马店院子里堂屋的门是玻璃的。“窗户上安玻璃，那时可是非常稀罕的事。”

艾伟德创办六福客栈直至离开阳城，距今已有78年。对客栈能有印象的老人，也所剩无几，均已记不清客栈内部构造的细节了。

在旧耶稣堂院，陈列着与艾伟德有关的照片。“这些照片都是近些年收集而来的。”杨全旺指着一幅照片说：“这是艾伟德刚到阳城不久拍摄的。”

照片上的艾伟德身着白色旗袍，背朝一堵围墙，跷腿坐在一株核桃树下乘凉。

▲艾伟德面朝耶稣堂院背靠六福客栈西围墙拍摄的照片

“当时她是面朝着耶稣堂院拍的。”杨全旺指着照片右上角，一个青砖拱形门洞清晰可见。“这就是当年六福客栈的围墙。”

站在旧耶稣堂院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一座淡黄色楼体的西面，有一堵灰色高约3米、长约十几米的围墙，一个拱形门洞也被人用砖砌实。与西围墙连接着的，是一堵北围墙，长度超过了二十米。从墙体严丝合缝的工艺来看，围墙确实有些年代。

从两堵残缺的围墙来看，原有的六福客栈坐北朝南，大致符合“一院33间房屋”的规模，六福客栈当年的规模确实不小。

▲六福客栈北围墙遗址

令人遗憾的是，当年的六福客栈遗址除两堵围墙外已荡然无存。2007年，在六福客栈的原址上建起了一栋名为“明月小区”的居民楼。而六福客栈原来仅存的那口水井，也被填实了。

“作为阳城独有、全国稀有的文化遗址，也是一处革命旧址，应当得到保护。”杨全旺说，早在2012年，东关社区就成立了六福客栈旅游公司，2014年他接任公司经理一职。

▲六层居民楼就是当年六福客栈所处位置

在旧耶稣堂院，记者看到了一张“六福客栈”的复原效果图。杨全旺说，这是根据老人们对六福客栈原样回忆，并参考了电影《六福客栈》中搭建的某些元素，专门绘制复原的。

目前，恢复明清古街用于开发六福客栈的相关配套旧街的青石条铺设已经展开。建在六福客栈遗址上的明月小区居民的拆迁安置工作也同步进行。

恢复六福客栈这个世界级文化符号，是省内外文化学者专家的共同心声。

“因为它既有利于晋城走向世界，也利于世界了解晋城，尤其是通过它还能向世界响亮地宣示，中华民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讲正义，重感情，永远不会忘记任何一个为我们做过好事的外国人，既不会忘记白求恩和柯棣华，也不会忘记艾伟德。”晋城文化学者许纪庸认为：“相信六福客栈的重建和开发，一定能为晋城的文化建设和形象宣传做出有益的贡献。”

▲艾伟德英文传记《The Small Wom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