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卡锡主义的闹剧与悲剧
歪曲夸大事实是麦卡锡的另外一招。他在一九五〇至一九五四年提出的所有指控,大多数都基于过时案件或道听途说,麦卡锡自己并没有仔细核实和调查过。但是为了在公众面前树立和巩固自己的“猎共英雄”的形象,麦卡锡在使用这些旧材料时,公然对原材料进行随意加工,显示他掌握了新的材料。例如,一份众议院的原始材料曾提到某一个案中有三人的名字是“俄国名字”(with Russiannames),麦卡锡在报告该案时,将此改为该案牵涉了“三个俄国人”(three Russians)。一些原始材料在谈到一些未经证实的情况时,使用的是虚拟语气,如 may have been(也许)或 might have been(或许)等,可麦卡锡在提到同样的案例时,却一律改为了is(是)或者was(曾经是)之类的肯定式陈述语气。麦卡锡传记作者奥辛斯基还举出了这样一个例子:麦卡锡得到的一份材料的原话是:“据说被调查对象的兄弟是共产党”;到了麦卡锡那里,这句话就变成了:“被调查对象的兄弟从前或者现在在国务院任职,他是一个共产党组织的成员。”平白无故地给“被调查对象的兄弟”加上了“在国务院任职”的内容(David Oshinsky,A Conspiracy So Immense:The World of Joe McCarthy,1983,p.114)。
人格诋毁是麦卡锡的杀手锏。麦卡锡在指控一个人或一个部门时,通常是先给被调查的对象戴上一顶“共产党嫌疑分子”或“具有颠覆倾向”的帽子,然后,再在这个前提下进行听证调查。如果有人对麦卡锡提出质疑,麦卡锡也毫不犹豫地给对方贴上“亲共”的标签,泼上一盆污水再说。在麦卡锡活动的早期,参议院中的民主党人曾企图通过内部惩罚的方式制止麦卡锡的胡作非为,但麦卡锡立刻采用诬陷诽谤、人身攻击、甚至伪造新闻材料等手段来打击公开反对他的民主党议员,诬蔑他们为“亲共”分子,致使他们在国会中期选举中落选。一位名叫汤姆·亨宁斯的民主党议员,因负责起草了调查麦卡锡违反联邦选举法行为的报告,立即就遭到麦卡锡的攻击。仅仅因为亨宁斯原来的合作人曾经为一位激进报纸的主编当过辩护律师为由,麦卡锡便把亨宁斯说成是“共产党的路线追随者”。同时因为亨宁斯与圣路易斯一家地方报纸有过业务上的接触,而这家报纸又经常对麦卡锡颇有微辞,麦卡锡便指责亨宁斯按《工人日报》(Daily Worker,美共的一家报纸)的思路控制了这家报纸社论的写作。
此外,麦卡锡还惯用无赖政治的手段。当他提出的指控被反驳或给予解释时,麦卡锡不是悉心听取被指控方的解释,而是接二连三地提出新的指控,以混淆视听,避免在回答对方时被抓住辫子。所以,在麦卡锡的听证会上,经常是旧的指控还没有说清楚,新的指控又出现了。这样的连环套,一波接一波,无止境地出现,以致到最后麦卡锡提出的问题与最初的指控变得风马牛不相及。但麦卡锡通过这种方式始终掌握主动权,牵着对方的鼻子走,直到把对方拖得精疲力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