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监刘瑾:3357刀“活剐”是他最后的归宿
文:驽愚风(读史专栏作者)
都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剐”刑在我国古代的刑法里是最严酷的,是针对罪大恶极的犯人的极刑。
而在明正德年间,坊间流传说北京城有两个皇帝——一个是金銮宝殿上的“坐”皇帝朱厚照,也叫“朱”皇帝;另一个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站”皇帝刘瑾“刘”皇帝。
站在不该站的位置,结果就是站得多高,摔下来就有多痛。
就是这个站皇帝刘瑾享受这极刑的待遇,凌迟3357刀,整个过程持续了3天,实在是名副其实的千刀万剐!
大明帝国的士大夫们则静静地欣赏刘瑾没有麻醉药被“剐”的痛苦过程,为了这3天的到来,他们已经等了很久了。
太监历来是被人瞧不起的,特别是在饱读诗书的士大夫眼里,更是对他们不屑一顾。然而身为太监的刘瑾却在5年之内以火箭速度一手把持正德的朝政,而且还把这些自命不凡又自命清高的士大夫们玩弄于股掌之中,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现在刘瑾倒台,他们没有“喝彩似的欢呼”已经就给刘瑾面子了。
一般的普通杂事太监地位很低收入也微薄,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而这刘瑾仿佛是太监里的“顶级状元”。他的“站皇帝”地位彻底颠覆了人们对太监身份的藐视,他的财产则是无数太监和甚至所有人都无法想象的——黄金1200多万两,白银25958万两!
据《明史纪事本末》载:金元宝24万锭,(一锭50两),零碎黄金57800两;银元宝500万锭,零碎白银1583600两。
当然还不包括无法估算的具有极高收藏价值的珍珠玉器文玩字画。
这些财产我们怎么打比方呢?正德元年朝廷的财政收入是白银200万两,这刘瑾的财富相当于正德150年的朝廷收入。用白银兑换人民币以1:400计算,刘瑾的财产已经高达1200多亿。
因此,《亚洲华尔街日报》刊出“近1000年全球最富的50个人”的巨富榜里,刘瑾也榜上有名,他是上榜的6名中国人之一。
这就是大太监刘瑾短短5年聚敛的巨大财富!足以让皇帝及群臣百姓都会对刘瑾这阉人的贪婪和占有欲是如此的可怕,就算千刀万剐也不能解恨!
而皇帝最关注的是从刘瑾家的密室里查抄出来的衮衣(帝王及王公大臣的礼服)、玉带、甲仗、弓弩之类的违禁物品,好家伙,这是要谋反篡位啊!
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得要说三遍的事情:那就是刘瑾每天从不离手的扇子里藏着两把锋利的匕首!
武宗朱皇帝不由得倒吸口冷气:每天跟在自己身边最信任的人却不是安全卫士,竟然挟带凶器,显然心怀叵测,那简直是随时都有可能引爆的定时炸弹。
证据确凿,铁证如山。这已经不是“如果反”的假设了,明武宗马上下旨把刘瑾关进监狱。
刘瑾出生在偏远的陕西兴平一个姓谈的贫苦农家。他在代宗景泰年间进宫,大概就是五六岁左右,是一个姓刘的老太监把他领进宫的。从此太监花名册上就多了一个刘瑾的名字。
五六岁的孩子背井离乡离开父母来到陌生而森严的紫禁城,虽然他能看见金碧辉煌的宫殿、不苟言笑的禁军士兵、到处是张牙舞爪的飞龙雕塑,但一切都是那么冷冰而无情。即使他身处这些雄伟华丽的建筑的屋檐下,他仍没有感到一丝安全和温暖。
日暮西下,紫禁城外一道残阳的余光,照着刘瑾那残缺的身体、残缺的童心,什么人格尊严、财富权利、幸福梦想……似乎都与他无关,但也并不是他没有渴望,因为那些美好的词汇实在是遥不可及,只有贫穷与恐惧充满内心。
于是,刘瑾便开始从事他的低贱杂役太监工作,白天扫地晚上值更,还要伺候大太监。他还没有资格伺候宫里的主子,像后妃或皇子,更不用说伺候皇帝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刘瑾就这样在他的太监生涯中一成不变的度过了N年。虽然宝座上的皇帝都由他进宫时的代宗换成了英宗,又由英宗换成了宪宗,可这与刘瑾又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自己就在紫禁城,但近在咫尺的皇上和后宫离自己依然是那么遥远。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时间到了英宗成化末年,刘瑾已有了进宫近30年的工龄,终于结束了他低贱卑微的杂役生涯,被任命为教坊司使,掌管宫廷伎乐。虽然是正九品的小芝麻官,但也终于提干了。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刘瑾已经在宫里沉默了30年。“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刘瑾集聚了30年的能量,这也许是他爆发的机会来了。
金銮殿上又换皇上了,现在是孝宗朱佑樘的时代了。如果有权不使,过期会作废的。30年的宫里生活,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吧?
为了讨好新皇帝,刘瑾特意在新天子的祭祀社稷大典之后的宴会上安排了一场伎乐表演作为献礼,也许刘瑾从此平步青云的好日子就要到来了。但表演立马遭到都御使马文升为首的炮轰,这些在官场上经过大风大浪摸爬滚打起来的官员不是吃素的。
新朝新气象,皇上和大臣们都想树立俭节寡欲的新政形象。不想刘瑾的精心准备被抓了典型,被放在了新政舆论的风口浪尖上。于是各部门一致商议决定——判刘瑾死刑!
但好像又太过严厉,一场伎乐表演又不是十恶不赦的重罪。为了体现新政的宽仁之风,他们又赦免刘瑾的死罪,罢免了他奋斗30年才混到的九品官职,罚他去为宪宗守陵。这有权就是好!一句话,刘瑾可以死;再一句话,刘瑾又可以活!
眼见着这长在自己身上30多年的脑袋就差点儿搬家。权力的诱惑可真是太大了!
这一守陵就是10年。刘瑾进宫已经40年。40多岁的人还没有功成名就,那也许就不需要再折腾了,咸鱼翻身只不过是遥远的传说。
历史又到了弘治11年,好像平常又不平常的一年。刘瑾也在回忆自己在宫中这40年来的心路历程,为什么自己混了这么多年竟然是如此的一文不值?
但是40年的资历也不是白混的!钱与权是多么的重要!特别是自己守陵的这更寂寥的10年!有朝一日,自己若是走了狗屎运能飞黄腾达的快意人生那该是多好!
于是,刘瑾决定痛定思痛,他下了一个巨大的赌注——把自己当了40年太监的所有存款全都孝敬给了太监头,于是他得到了一份伺候东宫太子的差事。这是侍奉主子的活儿,那是无上的荣光!
太子朱厚照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是孝宗皇帝的独子,那就是未来的皇帝!
刘瑾带着忐忑和复杂的心情进了东宫,当他第一眼看到朱厚照的眼神时,刘瑾终于放下心中悬着的巨石。刘瑾能从眼神看穿一个孩子的心思,而且能预知他的未来。这些都是他进宫修炼多年积累的经验!这是个“会玩”的主子,搞定他那绝对是绰绰有余!
这时的小太子仿佛就像拔河中绳索的中心,被饱学之士和刘瑾往两边使劲拉。饱学之士是一个团队,刘瑾是单枪匹马的个人,这力量是有着巨大的悬殊。可问题就在于朱厚照的骨子里是个“会玩”的主儿,他的重心支点却偏向了个人力量的刘瑾这边,这就意味着这些饱学之士们的敦敦教诲将会付之东流。
什么四书五经?什么孔子孟子?老子才是天下第一,天下都是我的,我还念什么书?
太子的天赋被刘瑾得到极致的开发——射箭、骑马、踢球、摔跤、斗鸡、斗蛐蛐、遛鸟都太低档了,那就遛鹰才叫有想法;养猫狗的宠物那都弱爆了,玩豹子那才叫刺激。甚至宫里的花样太少,宫外还有更多的新鲜玩法。总之,刘瑾已经把太子彻底洗脑了。
公元1506年,孝宗驾崩,虚岁15的朱厚照毫无悬念的继位。这时的刘瑾已经不再是40多年前的那个卑微低贱的杂事太监了,现在已经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了,而且他现在掌管皇家宫室、陵寝、及各种器物的营造。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他付出了冒死的风险,还有大半生的积蓄。
朱厚照给刘瑾一个支点,让刘瑾玩转了整个武宗初年的明朝。
为了让皇帝最大的舒心和开心,当然太子的这些娱乐项目刘瑾一个人是忙不过来,于是就有了以刘瑾为首的“八虎”之称。是豺狼虎豹的“虎”,可不是“八猫”!老虎是要发威的,刘瑾可不是病猫。
一个否极泰来的刘瑾时代将会诞生!他想得到更多的回报,于是,一条黄金之路铺向刘瑾。
刘瑾也可以向当年他行贿的大太监一样收受贿赂了,当然他的胃口与目标比当年的大太监大了N倍。刚开始几百两银子他都觉得对方给他好大的面子。直到有一天,一个叫刘宇的大官给了他一万两银子的支票,刘瑾激动得感恩戴德!在今天的市场价汇率就是等值于400万人民币!谁的小心脏能受得了?
很快,刘瑾就后悔了。这有权真特么的爽!有钱能使鬼推磨太小儿科,只要有权,银子不是问题。原来自己是如此的值钱!
朱厚照根本不关心他的政事,他完全被刘瑾给他安置的各种享乐所沉迷,他只管“玩”好就行了。
东厂、西厂、锦衣卫的厂卫制度是明朝的一大特色,许多不满刘瑾的官员,被这些刘瑾掌控的机构迫害,甚至有人掉了脑袋。
上天想让一个人灭亡,必先让他膨胀。
皇帝的名字是要避讳的,刘瑾的名字也同样不能直呼其名,但是又不能叫“刘皇帝”,这样太直白,那就叫“刘太监”吧。
权力与金钱把刘瑾膨胀得已经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他还有更大的想法,要是能避“刘太监”的讳是最好。
当膨胀到了一定的极限还想膨胀,那就有爆炸的危险了。太目中无人,树敌的对象太多,而且他已经不满足于站皇帝了。于是,刘瑾与饱学之士们又进行了一场无声的拔河比赛,这次,是刘瑾输了。
当查出他比国家富N倍的财产和密室里的东西,膨胀得嚣张的刘瑾终于爆炸了。虽然刘瑾是全球最富的人,但他仍是“穷得只剩下钱”的穷人,3357刀是他最后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