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太监只能遗臭万年 唐朝张承业就是光芒万丈

来源:历史人物传记

张承业(846年-922年),本姓康,字继元,太原府交城(今山西省交城县)人 ,唐末五代宦官。

据清康熙二十一年刊本《山西通志》卷二十·人物志、明万历太原府志明确记载:张承业,交城人,僖宗宦官,初租颌阳军士……

张承业自幼入宫,被内常侍张泰收为养子,后升任内供奉。乾宁三年(896年)出任河东监军,加左监门卫将军。他执法严明,得到晋王李克用器重,并接受遗命辅佐李存勖。

唐朝灭亡后,张承业拒绝李存勖的加官进爵,仍旧担任唐朝官职。他在梁晋争霸时期留守太原,执掌后方军政,为李存勖灭梁建国提供了后勤保障。

龙德二年(922年),张承业因李存勖执意称帝,劝谏又不被采纳,以致忧愤得病,最终死于晋阳。后唐建立后,追赠左武卫上将军,赐谥贞宪。

宦官在中国人的思维中,向来拥有一个非常不光彩的形象。这主要是由两方面的原因构成:一方面是因为封建时代的话语权基本掌握在士大夫阶层手中,对于他们来说,像宦官这种所谓“刑余之人,阉患遗丑”,竟然敢与自己争夺权力,自然是没有什么客气对待他们的必要,大力的抹黑他们的形象,让他们遗臭万年才是第一要务。

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宦官来源中占据比例最多的是一些走投无路,实在是没有其他能够谋生的方式才被迫选择这个行业的社会底层人群。这点直接导致大部分宦官,尤其是那些被我们所熟悉的成员,本身的素质都不够高,他们在掌握权力后,所展现出的也是小人得志的丑恶本性,例如汉朝的十常侍,明代的魏忠贤都是个中臭名昭著的典型。但是既然作为一个群体,必然不会只有一种人,总有这么一些跟我们固有观念中印象完全不同的人出现,让我们对这个群体有了新的看法和观念,之于宦官也不例外。

唐朝末年的张承业,就是这样一个人。

张承业原姓康,自幼净身入宫,被内常侍张泰收为养子,因此改姓为张。他在光启年间曾主持郃阳(今陕西合阳)军事,获赐紫衣,后升任内供奉。

《新五代史·张承业传》:本姓康,幼阉,为内常侍张泰养子。

《旧五代史·张承业传》:光启中,主郃阳军事,赐紫,入为内供奉。

尽管全盛时期四夷宾服,万国来朝,但是任何一个伟大的帝国都不能避免它的衰落,安史之乱后的唐帝国也是如此,地方上的藩镇割据和朝廷内部的宦官专政。一点一滴的耗干了大唐的能量,终于在唐僖宗统治时期爆发了黄巢起义,往苟延残喘的大唐病体上捅了好几刀,加快了大唐走向灭亡的进程,而张承业就在这个时候,进入了宫廷。张承业本姓康,不过在唐朝的宦官有收养义子的习惯,于是年幼的张承业就拜了内常侍张泰为义父,小心谨慎,一步一步的在并不安稳的宫中生活下来,一边读书学习,一边积累着资历和人脉,希望有个更加光明的未来。

客观的说,唐朝的太监相对于同样以宦官专政而闻名的汉和明,要有更大的权利和地位,这其中本质的原因在于唐朝的太监是有军权的,尤其是中晚唐朝廷的军事支柱神策军就掌握在太监的手中,因此如果没有黄巢起义的影响,张承业可能会在成年后变成一个掌握实权禁军指挥官,进而获得显赫的政治地位富贵终老。但是历史不会按照人的设想来发展,当黄巢的军队攻下长安城后,已经腐朽到不堪一击的神策军根本无法保卫皇室,不得已,唐僖宗出逃,并且将权力下放到各个藩镇,要求他们派出军队救亡皇室,镇压叛乱,从这时候开始,历经数代反反复复跟朝廷拉锯的节度使们终于取得了自己想要的地位,从形式独立变为实际独立,大唐朝廷再也没办法削弱他们的影响力了。

尽管如此,大唐并没有放弃努力,在黄巢起义被镇压后,唐帝国还是派出了一以贯之的太监监军去往各个藩镇,希望通过最后的一点影响力对藩镇的扩张进行约束。而张承业就是这些监军中的一员,他被派到了河东节度使李克用的麾下,成为了河东镇的监军。李克用是个沙陀人,因为父亲朱邪赤心战功赫赫,所以才被赐姓为李,成为了一名将领,说来也奇怪,他跟空降过来的张承业十分投缘,很快就成为了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然而此时的张承业,也不过是中央政府派到地方上的一个普通监督官员。

但是转折点马上就要到来了,公元903年,当时的唐朝宰相崔胤在后来篡唐的军阀朱温的支持下,将把持唐朝中央权力的宦官全部杀死,并且向各个藩镇发布命令,要求诛杀所有太监监军,李克用也接到了这个命令,但是思来想去,李克用终究没有忍心杀掉张承业,而是将他藏在了寺庙中,让张承业躲过一劫。从这里可以看出,李克用是把张承业当成了朋友看待,而在后来,张承业也将用这份友谊来回报李克用。

又过了4年,公元907年,朱温正式篡夺了唐帝国的基业,自立为梁国皇帝,而李克用则保留了对唐帝国最后的忠诚,高举复兴唐室的大旗,张承业也被释放。怀着对唐帝国的忠诚和怀念,张承业重新成为了李克用的监军,开始为李克用的事业效力。但是这样的合作没有维持太久,因为仅仅在第二年,李克用便重病缠身,临终前他将儿子李存勖托付给张承业,对张承业说道,这小子就拜托你了。

关于李存勖,有一个很有名的故事,李克用临终前,把三支箭交给了李存勖,对李存勖说,我有三件恨事,到现在也不能安心放下,一个是燕国的刘守光,他是我扶植的人却背叛了我,另一个是契丹的耶律阿保机,他跟我结拜为兄弟却去支持我的仇人,还有一个就是朱温篡夺了大唐的基业。我死以后,这三个人你一定要替我解决了,来告慰我的在天之灵。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无从考据,但是从侧面反映出,李克用对李存勖的期望之高,但实际上,在李克用刚死的时候,整个后唐政权内部有着很大的问题,李克用的弟弟李克宁自恃功高,对李存勖继承后唐基业有着不服从的心态,此时是张承业站了出来,联络各个手握兵权的大将,暗中防卫和监视李克宁,并且在不久之后与李存勖商议计谋,将李克宁引诱到宴会上逮捕并斩杀,稳定了李存勖的局势。

此后便是漫长的对外作战,无论是征讨燕国还是击败契丹,李存勖在外征战的时候,总是把后方的守卫大任交给张承业,而张承业发挥自己的才能,尽心尽责,把后唐所占据的山西,陕西,河北的一部分治理的井井有条,在保证粮草和军事物资的同时发展农业,稳定人心,安抚多年战乱造成的人口流失,约束权贵士族的行为,凡是违背法令的立刻处罚,正是这种大公无私的态度和一心一意的忠诚,才让李存勖的征战毫无后顾之忧,取得了全面的辉煌。

而对于张承业,李存勖的态度也是万分尊重,他称呼张承业为“七哥”,从不直呼其名,而李存勖的母亲曹夫人,也对张承业执以后辈之礼。对此,张承业也深感其情义,对李存勖的行为加以约束,曾经有某次,李存勖在酒后失态,想要问张承业索要钱财,然而张承业坚持不给,李存勖大怒,冲动之下要杀掉张承业,曹太夫人连忙派人招来李存勖,并且在之后亲自责罚李存勖,向张承业道歉。此外,张承业还利用自己的才能发掘和保护了许多人才,为李存勖的事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然而,人是会变化的,在李存勖事业达到顶点,接连灭亡了燕国和击退契丹后,他打算自立为皇帝,而这是一心一意效忠唐帝国,希望恢复唐帝国的张承业所无法接受的,于是此时的张承业不顾病体,前往劝阻李存勖,制止他称帝,但此时的李存勖志得意满,根本无法听从,张承业痛苦的回到了自己驻守的晋阳,一病不起,在公元922年走完了自己的人生。

后世对于张承业的评价有很多,但是其中最为到位的,莫过于明朝文学家王世贞的那句:张承业不完人也,然而完人矣。身为一个宦官,将自己对大唐的忠诚维持到最后一刻,不爱金钱,不爱权力,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正直和正义的人格魅力,这样一个人,无论他的身份如何,都值得在后代被人所铭记。

乾宁二年(895年),张承业因多次出使渭北,被任命为晋王李克用的监军,随河东军征讨邠宁节度使王行瑜。他在战争结束后,被改任为酒坊使。

《旧五代史·张承业传》:武皇之讨王行瑜,承业累奉使渭北,因留监武皇军事,贼平,改酒坊使。

乾宁三年(896年),凤翔节度使李茂贞攻打长安,唐昭宗欲到太原避难。张承业因与李克用交好,被任命为河东监军,前往太原安排迎驾事宜。但唐昭宗最终却逃往华州(今陕西华县),并未前往太原。张承业又被加为左监门卫将军。

《旧五代史·张承业传》:三年,昭宗将幸太原,以承业与武皇善,用除为河东监军,密令迎驾。既而昭宗幸华州,就加左监门卫将军。

天复三年(903年),宰相崔胤在朝中大肆诛杀宦官,又命各镇节度使诛杀当地监军宦官。但李克用不忍杀死张承业,将其藏在斛律寺中,并杀死一个罪囚,以应对朝廷诏令。张承业因此得以幸免。

 《旧五代史·张承业传》:崔魏公之诛宦官也,武皇伪戮罪人首级以奉诏,匿承业于斛律寺。

《新五代史·张承业传》:其后崔胤诛宦官,宦官在外者,悉诏所在杀之。晋王怜承业,不忍杀,匿之斛律寺。

后梁开平元年(907年),朱温篡唐称帝,建立后梁,定都汴州(今河南开封)。李克用仍沿用唐朝年号,以复兴唐朝为名与后梁相对抗,并重新任命张承业为河东监军。从此,张承业对李克用竭力效忠。

《资治通鉴·后梁纪一》:王被兖冕,即皇帝位。……戊辰,大赦,改元,国号大梁。以汴州为开封府,命曰东都。……乙亥,下制削夺李克用官爵。是时,惟河东、凤翔、淮南称“天祐”,西川称“天复”年号。……至是,复以为监军,待之加厚,承业亦为之竭力。

开平二年(908年),李克用病逝,遗命张承业与弟弟李克宁、大将李存璋、吴珙辅佐其子李存勖。他临终前曾对张承业等人道:“我把亚子(李存勖小名)托付给你们了。”当时,李存勖痛哭不止。张承业劝道:“您作为继承人,能不使祖宗基业沦亡,便是大孝,多哭又有何用。”他将李存勖扶到大殿接见将吏,让其袭任河东节度使、晋王。

《资治通鉴·后梁纪一》:晋王命其弟内外蕃汉都知兵马使、振武节度使克宁、监军张承业、大将李存璋、吴珙、掌书记卢质立其子晋州刺史存勖为嗣。……辛卯,晋王谓克宁等曰:“以亚子累汝!”亚子,存勖小名也。言终而卒。……将吏欲谒见存勖,存勖方哀哭未出。张承业入谓存勖曰:“大孝在不坠基业,多哭何为!”因扶存勖出,袭位为河东节度使、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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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二月,李克宁阴谋作乱,欲夺权篡位,归附后梁,并将李存勖母子送往汴州,结果被史敬镕告知李存勖之母曹太夫人。曹太夫人忙召见张承业,指着李存勖对他道:“先王临终将这孩子托付给您,但现在却有人要背叛我们。我们母子只求能有一个安身之处,不要被送往大梁。其他的不敢连累您。”张承业大惊,表示不敢违背先王遗命。李存勖遂将李克宁的密谋告诉张承业,并道:“我们叔侄至亲,不能自相残杀。若能使叛乱不发,我宁愿让位给叔父。”张承业却表示必须除掉李克宁,并联络李存璋、吴珙、李存敬、朱守殷等人,暗中加强戒备。不久,李存勖于王府宴请诸将,在席间擒拿李克宁,当日便将其处死。

《资治通鉴·后梁纪一》:李存颢等为克宁谋,因晋王过其第,杀承业、存璋,奉克宁为节度使,举河东九州附于梁,执晋王及太夫人曹氏送大梁。太原人史敬镕,少事晋王克用,居帐下,见亲信,克宁欲知府中阴事,召敬镕,密以谋告之。敬镕阴许之,入告太夫人,太夫人大骇,召张承业,指晋王谓之曰:“先王把此儿臂授公等,如闻外间谋欲负之,但置吾母子有地,勿送大梁,自它不以累公。”承业惶恐曰:“老奴以死奉先王之命,此何言也!”晋王以克宁之谋告,且曰:“至亲不可自相鱼肉,吾苟避位,则乱不作矣。”承业曰:“克宁欲投大王母子于虎口,不除之岂有全理!”乃召李存璋、吴珙及假子李存敬、长直军使朱守殷,使阴为之备。壬戍,置酒会诸将于府舍,伏甲执克宁、存颢于座。……是日,杀克宁及存颢。

后来,李存勖听从张承业的建议,亲自率军救援潞州(今山西长治),并在夹城击败梁军。他非常感激张承业,称其为七哥,常到张承业的家中探视,还升堂拜母,结为通家之好。当时,李存勖承制任命官员,欲给张承业加官进爵。但张承业却推辞不受,始终坚持自己是唐朝的河东监军使。

《旧五代史·张承业传》:既终易月之制,即请出师救潞,破贼夹城。庄宗深感其意,兄事之,亲幸承业私第,升堂拜母,赐遗优厚。时庄宗初行墨制,凡除拜之命,皆成于卢汝弼之手。汝弼既自为户部侍郎,乃请与承业改官及开国邑,承业拒而不受。其后,但称本朝旧官而已。

开平四年(910年),李存勖在柏乡(今河北柏乡)与梁军交战。当时,梁晋两军营垒相距不远。大将周德威请求撤退到三十里外的鄗邑,以防梁军冲营。李存勖认为周德威畏惧梁军,不听他的建议,径自回帐安歇。诸将都不敢进言,只得请张承业前去劝说。张承业对李存勖道:“现在还不是大王歇息的时候。周德威乃是老将,洞察军事,所言不可忽视。”李存勖也幡然醒悟,当夜便撤军退守鄗邑。

《旧五代史·张承业传》:柏乡之役,王师既逼汴营,周德威虑其奔冲,坚请退舍。庄宗怒其懦,不听,垂帐而寝,诸将不敢言事,咸诣监军请白。承业遽至牙门,褰帐而入,抚庄宗曰:“此非王安寝时,周德威老将,洞识兵势,姑务万全,言不可忽。”庄宗蹶然而兴曰:“予方思之。”其夕,收军保鄗邑。

乾化三年(913年),李存勖命张承业前往幽州前线,与周德威一同征讨燕王刘守光。刘守光遣使请降。张承业认为他素来不讲信用,不肯受降,还建议李存勖亲自领兵征讨。同年十一月,李存勖命张承业留守太原,代理河东军府事务,而后亲自率军征讨幽州,果然取得幽州之战的胜利。

《资治通鉴·后梁纪二》:六月,壬申朔,晋王遣张承业诣幽州,与周德威议军事。……辛卯,燕主守光遣使诣张承业,请以城降。承业以其无信,不许。……十一月,甲辰,晋王以监军张承业权知军府事,自诣幽州。……癸亥,晋王入幽州。

乾化五年(915年),李存勖趁魏博军乱,进据河北。此后近十年,李存勖都在河北与梁军作战,将太原军政全部委托给张承业。张承业征兵买马支援前线、招抚流民生产务农、征集粮草充实军用,为李存勖在前线征战提供后勤保障。当时,张承业对留在晋阳的宗室权贵严格约束,不合理的要求一概拒绝,若有违法犯禁的必予惩罚。

《旧五代史·张承业传》:承业感武皇厚遇,自庄宗在魏州垂十年,太原军国政事,一委承业;而积聚庾帑,收兵市马,招怀流散,劝课农桑,成是霸基者,承业之忠力也。时贞简太后,韩德妃、伊淑妃、诸宅王之贵,洎王之介弟在晋阳宫,或不以其道干于承业,悉不听,逾法禁者必惩,由是贵戚敛手,民俗丕变。

贞明三年(917年),李存勖承制,拜张承业为开府仪同三司、左卫上将军、燕国公。张承业仍推辞不受。

《旧五代史·张承业传》:十四年,承制授开府仪同三司、左卫上将军、燕国公,固辞不受。

龙德元年(921年),李存勖因诸将劝进,欲登基称帝。当时,张承业卧病在床,听闻后命人将他从晋阳抬到魏州(今河北魏县),劝谏道:“大王父子与梁贼血战三十年,是要为国家报仇,恢复唐室社稷。如今梁贼未灭,大王便要称帝,恐怕会令天下人失望。大王应先诛除梁贼,为先帝报仇,然后册立唐室后人。唐室后人若在,谁敢承担?唐室若无后人,天下谁能与大王相争?臣只是唐室一老奴,希望能在成功后退隐田里。到时由百官送出洛阳东门,路人能指着臣感叹一句‘这是本朝敕使、先王监军’,便是臣无上之荣。”李存勖不听。张承业自知难以劝阻,仰天大哭道:“诸侯们浴血奋战,本为恢复唐朝,现在大王却自取帝位,欺骗老奴啊。”他返回晋阳,从此一病不起。

《新五代史·张承业传》:天祐十八年,庄宗已诺诸将即皇帝位。承业方卧病,闻之,自太原肩舆至魏,谏曰:“大王父子与梁血战三十年,本欲雪家国之雠,而复唐之社稷。今元凶未灭,而遽以尊名自居,非王父子之初心,且失天下望,不可。”庄宗谢曰:“此诸将之所欲也。”承业曰:“不然,梁,唐、晋之仇贼,而天下所共恶也。今王诚能为天下去大恶,复列圣之深雠,然后求唐后而立之。使唐之子孙在,孰敢当之?使唐无子孙,天下之士,谁可与王争者?臣,唐家一老奴耳,诚愿见大王之成功,然后退身田里,使百官送出洛东门,而令路人指而叹曰‘此本朝敕使,先王时监军也’,岂不臣主俱荣哉?”庄宗不听。承业知不可谏,乃仰天大哭曰:“吾王自取之!误我奴矣。”肩舆归太原。

龙德二年(922年)十一月二日,张承业病逝于晋阳,终年七十七岁,葬于交城县城西南十五里洪相村北。

据光绪八年《交城县志》载:“张监军墓,监军名承业,后唐人,墓在县西南十五里洪相村北。”

曹太夫人闻知,立即赶到他的家中致哀,并身穿孝服行子侄之礼。

《旧五代史·张承业传》:十九年十一月二日,以疾卒于晋阳之第,时年七十七。贞简太后闻丧,遽至其第尽哀,为之行服,如儿侄礼。

后唐同光元年(923年),李存勖称帝,建立后唐,追赠张承业为左武卫上将军,赐谥贞宪。

《旧五代史·张承业传》:同光初,赠左武卫上将军,谥曰贞宪。

张承业一生忠于唐朝,曾辅佐李克用、李存勖两代晋王,与篡唐的朱梁王朝对抗数十年,始终以唐朝的官职自居。他是李克用的托孤重臣,并协助李存勖铲除了意图篡权的李克宁,巩固了李存勖的王位。在此后的梁晋争霸中,他留守太原,执掌晋国后方军政,发展生产,为李存勖在前线征战提供后勤保障。

张承业在后世被视为贤宦的代表,常与东汉时期的宦官吕强并称。

夹城之役时,张承业奉命到凤翔求取援兵,因黄河凌汛,舟船难行,便向河神祷告。当夜,张承业梦到一个神人对他道:“你尽管渡河,不用担心流冰。”醒后,管理渡口的官吏来报:“河冰已经冻在一起了。”次日凌晨,张承业便率人渡河。等他渡过黄河后,河冰马上就融化分开了。

《旧五代史·张承业传》:夹城之役,遣承业求援于凤翔。时河中阻绝,自离石渡河,春冰方泮,凌澌奔蹙,舣舟不得渡,因祷河神。是夜,梦神人谓曰:“子但渡,流冰无患。”既寤,津吏报曰:“河冰合矣。”凌晨,蹑冰而济,旋踵冰解。

卢质在李存勖幕府时,嗜酒轻傲,常蔑称李存勖的兄弟为猪狗。李存勖对此很是恼火。张承业担心卢质吃亏,便寻机对李存勖道:“卢质总是无理取闹,臣建议大王把他杀掉。”李存勖连忙说:“我现在正招贤纳士,开创霸业,七哥怎么这么说呢?”张承业正色道:“大王果然如此的话,还怕得不到天下吗?”此后,卢质虽然有时放肆一些,李存勖总是能容得下他,一直没有借故加害,这都是张承业的事先谋划的结果。

《旧五代史·张承业传》:是时,卢质在庄宗幕下,嗜酒轻傲,尝呼庄宗诸弟为豚犬,庄宗深衔之。承业虑质被祸,因乘间谓庄宗曰:“卢质多行无礼,臣请为大王杀之,可乎?”庄宗曰:“予方招礼贤士,以开霸业,七哥何言之过也!”承业因耸立而言曰:“大王若能如此,何忧不得天下!”其后卢质虽成纵诞,庄宗终能容之,盖承业为之藻藉也。

李存勖欲向张承业索要钱财,以赌钱取乐、赏赐伶人,便在泉府(指储备钱财的府库)中宴请张承业。他酒酣之际,让儿子李继岌为张承业起舞助兴。张承业将自己的玉带、马匹赠给李继岌。李存勖指着钱堆,对张承业道:“和哥(李继岌小名)没有钱花,七哥就给他这一堆吧,宝马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张承业道:“郎君为我歌舞,承业便拿自己的俸钱回报。这些钱是大王府库之物,支援三军所用,我不敢将公物当作私礼送人。”

《旧五代史·张承业传》:庄宗岁时还晋阳宫省太后,须钱蒱博、给伶官,尝置酒于泉府,庄宗酣饮,命兴圣宫使李继岌为承业起舞,既竟,承业出宝带币马奉之。庄宗指钱积谓承业曰:“和哥无钱使,七哥与此一积,宝马非殊惠也。”承业谢曰:“郎君哥劳,承业自出己俸钱。此钱是大王库物,准拟支赡三军,不敢以公物为私礼也。”

李存勖很不高兴,借醉指责张承业。张承业道:“臣是个宦官,没有子孙后代。省钱并不是为子孙谋财,都是为了大王的基业。大王如果要赏赐别人,对老夫也没什么,不过将来财尽兵散,那就一事无成了。”李存勖大怒,让元行钦取剑,要杀张承业。张承业拉着李存勖的衣袍,哭道:“老奴受先王遗命,誓要为国家诛杀汴贼。若因为大王节省国库财物而被杀,死也无愧于先王。”阎宝上前将张承业拉开,让他退下。张承业挥拳殴击阎宝,骂道:“你原是朱温的同党,如今归降大王,不尽心效忠,竟敢阿谀谄媚。”

《旧五代史·张承业传》:庄宗不悦,使酒侵承业。承业曰:“臣老敕使。非为子孙之谋,惜钱为大王基业,王若自要散施,何妨老夫,不过财尽兵散,一事无成。”庄宗怒,顾元行钦曰:“取剑来!”承业引庄宗衣,泣而言曰:“仆荷先王遗顾,誓为本朝诛汴贼,为王惜库物,斩承业首,死亦无愧于先王,今日请死!”阎宝解承业手,令退。承业诟宝曰:“党朱温逆贼,未尝有一言效忠,而敢依阿谄附。”挥拳踣之。

曹太夫人听说李存勖酒后失行,连忙派人召他回去。李存勖素来孝母,听闻太夫人召见,便向张承业磕头道歉:“我今日多喝了几杯酒,冒犯七哥,太夫人一定会责怪我。还请七哥喝两杯酒,为我分解一番。”他连饮四杯,又向张承业劝酒。张承业却不肯饮酒。李存勖回府后,曹太夫人派人转告张承业:“小儿冒犯特进,我已经责打过他了,您先回府吧。”次日,曹太夫人又与李存勖亲自到张承业府中慰劳。

《旧五代史·张承业传》:太后闻庄宗酒失,急召入。庄宗性至孝,闻太后召,叩头谢阿业曰:“吾杯酒之间,忤于七哥,太后必怪吾。七哥为痛饮两卮分谤,可乎?”庄宗连饮四钟,劝承业,竟不饮。庄宗归宫,太后使人谓承业曰:“小儿忤特进,已笞矣,可归第。”翌日,太后与庄宗俱幸其第,慰劳之。

张承业治家非常严格,有个侄子杀死贩牛人,被他立刻处死。李存勖派人前去解救,但为时已晚。后来,李存勖任命张承业的侄子张瓘为麟州刺史。张承业对张瓘道:“你本是一个普通百姓,曾与刘知俊一同做贼,一贯不守法度,现在若还不改悔,不知哪天你就会被杀死。”从此,张瓘不管到何处为官,都不敢贪暴。

《资治通鉴·后梁纪四》:承业治家甚严,有侄为盗,杀贩牛者,承业立斩之,王亟使救之,已不及。王以瓘为麟州刺史,承业谓瓘曰:“汝本车度一民,与刘开道为贼,惯为不法,今若不悛,死无日矣!”由此瓘所至不敢贪暴。

据《西溪丛语》记载,张承业著有《财计书》,宋代时便已失传。

《西溪丛语·卷上》:澶渊之役,班师,留兵器于开德府,谓之御前甲仗库。著令监官四员,两员宗室。库内有张承业《财计书》、李克用《兵法》。此书,今亡。

欧阳修:呜呼!人情处安乐,自非圣哲,不能久而无骄怠。宦、女之祸非一日,必伺人之骄怠而浸入之。明宗非佚君,而犹若此者,盖其在位差久也。其馀多武人崛起,及其嗣续,世数短而年不永,故宦者莫暇施为。其为大害者,略可见矣。独承业之论,伟然可爱,而居翰更一字以活千人。君子之于人也,苟有善焉,无所不取,吾于斯二人者,有所取焉。取其善而戒其恶,所谓“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也。故并述其祸败之所以然者著于篇。

司马光:夫寺人之官,自三王之世,载于诗、礼,所以谨闺闼之禁,通内外之言,安可无也。如巷伯之疾恶,寺人披之事君,郑众之辞赏,吕彊之直谏,曹日升之救患,马存亮之弭乱,杨复光之讨贼,严遵美之避权,张承业之竭忠,其中岂无贤才乎!

完颜亮:人言宦者不可用,朕以为不然。后唐庄宗委张承业以军,竟立大功,此中岂无人乎。
王夫之:张承业之忠,忠于沙陀耳,或曰“唐之遗忠”。岂定论哉?李存勗得传国宝,将称帝,承业亟谏止之,欲其灭朱氏,求唐后复立之,削平吴、蜀,则天下自归,虽高祖、太宗复生,不敢复居其上,以立万世之基,此其以曹操、刘裕处存勗,而使长有天下也明甚,岂果有存唐复辟之心乎?使能求唐后以立邪?则朱温篡夺之日,可早立以收人心,承业噤不一语,而必待朱氏既灭之后,此则何心?

顺治帝:若夫掖廷之中、貂珥之列,或恪恭著美,或勤慎流徽,若汉之吕强、唐之张承业,亦可谓贤矣。

乾隆帝:自古宦寺误人家国者多矣,其类不可以殚数,独承业以孤忠丹诚终身为唐,其节用爱民为晋聚财者,盖亦欲平梁而复唐耳,岂非阉防其名而忠良其行,君子之所取者乎。呜呼,五代之际,世道衰微,王纲扫地,读书学圣之人,皆入山林而求自乐。当时如张文蔚、杨涉、蒋玄晖、柳璨之徒,皆以国输人,为朱温羽翼,而独于宦寺之中,有可取者一人焉,则五代之事亦可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