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2年东亚同文书院学生广州湾旅行记录

何斯薇按:

日本近代的多种系列中国调查中,东亚同文书院的中国旅行调查持续时间最长,调查地域分布最广,调查资料十分丰富。东亚同文书院是1900年日本人在中国南京(1901年迁上海)创办的学校,以研究中国现状为专务,承袭1880年代汉口乐善堂和1890年代上海日清贸易研究所的传统,十分重视对中国社会状况的实地踏访,从1901年开办第一届起,每届学生以三个月至半年时间,获得中国政府许可证,数人结为一组,前往中国某地考察,调查内容涉及中国各地经济状况、经商习惯、地理形势、民情风俗、多样方言、农村实态、地方行政组织等。这些亲历见闻材料,由学生整理为调查报告书作为毕业论文,并开展宣讲报告活动。20世纪上半叶的40余年间(1901-1945),东亚同文书院学生5000余人先后参与中国调查,旅行路线700条,遍及除西藏以外的中国所有省区,有的还涉足东南亚和俄国西伯利亚及远东。[1]

东亚同文书院中国调查文献,大略可以分为以下几个层次:原始材料,即书院历届学生的旅行日志及调查报告;从旅行日志整理而成的年度旅行志;在原始材料基础上加工整理而成的调查报告书、丛书和志书。[2]日本学界注意整理和出版这些调查文献,1991年为纪念东亚同文书院成立九十周年,特从年度旅行志中选出数篇,结集为《上海东亚同文书院大旅行记录》,由新人物往来社出版。2000年,武汉大学杨华等将其译成中文出版,“作为译介东亚同文书院中国调查材料的第一步”。[3]此后,《东亚同文书院中国调查手稿丛刊》[4]、《东亚同文书院中国调查手稿丛刊续编》[5]《东亚同文书院对华经济调查资料选译》[6]等丛书陆续出版。

以下选录的这篇《从香港到北海》,是东亚同文书院第10期九龙北海班学生在1912年7月至10月的旅行日志,记录他们从上海—香港—九龙—深圳—石龙—广州—江门——阳江—儒洞—电白—水东—吴川—广州湾—遂溪—安铺—北海的旅途见闻与所思所感。1912年正值辛亥鼎革特殊时期,2月初清帝退位,袁世凯窃取辛亥革命成果在北京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但南方各省并未就此服从,从而形成南北对峙的局面。此时也是东亚同文书院学生于中国民国成立后的第一次旅行,在他们的记述中,沿途都是革命军的天下,一方面他们会受到军政府的优待,派护卫兵保护他们;另一方面,自辛亥革命后,地方秩序仍未恢复太平,土匪势力更炽,沿途亦是暗藏危机。该资料对于我们了解民初华南地方的交通情况、风情民俗有诸多帮助,全文长达38页,在此仅节录吴川至北海部分。其中途径法国租借地广州湾,在他们学生的笔下,提及广州湾经营中心从东营转到西营,住宿在赤坎鸿发客栈,访问一位在赤坎经营石油及磷类货栈的高姓中国人,和赤坎公使堂、法国邮局、鸦片屋,他们看到大量苦力走进到处都有的鸦片屋,“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一副走向泯灭的亡国之像”。难以想象的是,这时为民国建立之初,广州湾鸦片问题显得非常严重,给日本学生留下了“东亚病夫”式的极差印象。而在西营,他们见到了西洋式房屋、整齐街道和“塔形教堂”(疑是1903年竣工的今霞山天主教堂),他们在这里还见到了由日本长崎县某氏在10个月前依靠法国士兵开设的一间酒吧,这是他们在广东出发的50多天中首次遇到的日本人。这些当年他们的亲身经历,成为今天研究广州湾历史细节的珍贵第一手原始文献。

《从香港到北海》

选自第10期生(明治43年入学,大正2年毕业)《乐此行》

吴川行

9日。天气大晴。在正夏的中午,我们乘着一艘民船,从电白扬帆到达水东。依照惯例,首先访问兵营,但递上名片后营长不肯会见,我们因为从去年的纪念杂志上事先知道永平客栈是此地最好的客店,便决定今夜先到该地投宿,护兵及其它的事待以后营长到客店来了再说,当我们在兵士所指的临江东道上的永平客栈落下身时,已经过了3时。而此时我们还未吃午饭,抓阄轮到藤卷君和我到街上买来包子充饥,之后,有的拿着笔记本出去进行各自的调查去了,有的躺在床上消除旅途的疲劳。

总的说来,从省城经过阳江的小汽船一个月来二三次,因有此种便利,所以商情相当旺盛,所需求的日用杂货也是比较时尚的东西。街道就位于海湾深入的沿海岸边,海湾又浅又远,涨潮时海水漫及街巷的石崖下而,退潮时有25到30町[7]的地方露出水面,下船的旅客则必须徒步趟过泥泞滩地。我们一行下船时正赶上退潮,所以吃足了苦头。因为情况如此,水东一带便有不少贱民在海中筑起台基,在其上搭起小屋,过着水上生活。

10日。大晴。因为在此地是住客店,三顿饭不需要自己动手,于是今天一天便各自专心调查去了。

2时左右我的调查完成了,为了一洗连日来的疲劳汗水,便到海边去洗个海水浴,但是滩泥深不及底,所以很快就回到住地睡起了午觉。

11日。半晴。我们一行的下一个目的地是吴川,但可恨的是从此地到吴川既不通汽船也没有民船,首先必须沿着鉴江的一条支流走陆路到梅荚[8],然后再从那里乘船到吴川。这天上午5时,5名护兵、4名挑夫加上我们一行16人从水东出发了。在路都没有的旷野上走了70华里,我们于下午4时到了梅荚。立即访问兵营,在这里受到了亲切的待遇,被引进当地最好的贵仙楼,受到周到的照顾。

梅荚是一个在任何地图上都没有标出的小地方,但是商情还比较旺,镇上家户排列整齐,全是一色的红砖,可惜不太干净,晚上街路也漆黑一片,没有出门。

12日。雨天。早起,与六个护兵一同到二三町远的鉴江支流边,坐上根据兵营的命令早已准备好的民船,向吴川进发。正在那时下起雨来,船放下席篷,视线所及都是青苗农田,穿着蓑衣的船夫操桨把橹,顺江而下。走4个小时之后,船到了吴川。到县衙门一打听,此地原来竟没有一间客栈,他们说这里的梅雪书院同样有空房子,可以到那里住宿。在衙门的使丁带领下,到那里解带歇息时,已是下午3时。我们一行人在早上出发前都只喝了点粥,腹中早已是饥虫难耐,在对以前排定下来的值日者的一片催促声中,将近5时才把午饭兼晚饭吃下,心里总算安定下来了。

吴川虽然是吴川县的县城,但如今只是追怀往昔的一座废墟,城内处于高而于燥的地带,居住的人家屈指可数,红砖崩塌的房屋墙壁上葛藤繁生,白天仍有鸣虫四处群集,唧唧鸣叫,转而加深了游子的旅愁。我吃过晚饭后,独自离开住地,踏着黄昏的余晖登上城墙,来回徘徊,想着明日的前路就在那里,在那暮霭笼罩的苗田尽头。

13日。有时有阵雨。今天应该是调查吴川的日子,但是城内没有一家卖货的店铺,附近的土民每天定时集中到西门外的草市上,才得以解决日用品问题,所以没法调查,有的散步,有的读书,各随己愿地消磨了一天。

法国租借地

14日。半晴。我们一行今天应该向广州湾(疑是雷州湾——译者)[9]亦即赤坎埠进发,但是关于线路问题,是从此处出发搭汽船直接到广州湾,还是先在这里乘民船到黄坡墟,然后再从那里租船到广州湾,从昨晚以来,7个人产生了各种不同意见,最后决定采取后一种办法。早晨5时便坐民船出发了。

1点过后船到了黄坡墟,不管怎么说,先访问团防总局,就雇船之事能否提供方便,与之进行了交涉,其团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是从省城特派驻扎此地的,他甚为亲切地礼遇我们,其时已过中午,他说,现在不会有船可租了,不如明天早晨赶早怎么样?愿意的话就在总局住一宿好了。我们也无可奈何,只好按照他的话办了。6时左右,这个在当地看来颇有权势的男子差遣了二三个人来说,一起去用一顿粗糙的晚餐。在总局的一间房内,摆满了各种珍味,我们一行也不推辞,便吃喝起来,有的早已陶然微醉,有的忙于吞咽以填充饥馁已久的馋腹。

15日。大晴。今天天亮之后一直没发现驶向广州湾的船。在团防局的斡旋下终于租到一艘民船。与五名护兵一起向广州湾进发时已是下午7时。隔江的西边天空中,晚霞色彩绚烂,江上不时袭来阵阵暮霭,越过船右边的树林可眺望下弦之月,幽暗的江波在水声中缓缓流淌,只有转变航路的舵声时时飘荡在我们枕边。

翌日天还未亮,我醒来后从席篷下出来一看,民船已经到达法国租借地的界边。船拴在岸边,残月淡悬,四周一片寂静。船老大在船尾忙着准备早饭,因为这是外国的租借地带,护兵不能进入,就到此返回。

早饭之后,船又走了1个小时许,出现了宽阔的入江口,也就是广州湾的一部分。随着船的行驶,前方有白色的墙壁十分显眼,据船老大说,那是法国人经营的西营,原来法兰西只经营西营对岸的东营,但对其地位并不怎么满意,于是又迁到西营。

正午时分船到了赤坎。到租界一看,不能访问兵营,我们一行便直接上岸寻找住处,3时进了鸿发客栈。这一晚极其闷热,我们挤在天井式的房间里,为睡觉伤透脑筋。

17日。大晴。昨日上岸寻找住地时,在途中与一个在寻找东西的从新加坡归来的中国人偶然相遇,也算是前世之缘。因很是投机,今天早上一到他的寓所,他就说给我们带路,然后引着我们上了街。首先,在那里,对一个近年来在赤坎开石油及磷类货栈的高姓中国人的店铺进行了访问,这个颇酒脱的老头高氏,是一个为香港三并公司做买办的人的父亲,多少懂点日本话,他拿出点心和水果招待我们。大约两个小时后,从那里告辞而归,午饭后又忙于调查。

按照日本里程计算,赤坎位于距西营2里半远的地方,在商业也相当发达的街市中,那高台处有法国的公使堂,看样子公使就在此地与西营之间往来管理,有不少法国士兵驻扎在这里,法国的邮局也建造粗笨,坐落在海岸边,一对安南人夫妇在管理其事。然而街上很脏,中国街上绝大部分风纪混乱,可以说无法形容,据说从黄昏时分起,那些脚步不稳的中国苦力川流不断地来光顾市内四处都是的鸦片屋,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一副走向泯灭的亡国之像,让人感到讨厌。

18日。大晴。今天延长一天呆在这里,从早上开始就准备好船,一起到西营去参观。没想到3里的海上又碰上逆风,大费工夫,而且在一无遮挡的民船上,受着热带地区盛夏的烈日煎烤,我们一行苦不堪言。到达西营时,最早已将近12时左右了。

西营现在只是一片西洋式的空屋,没有人居住,在热带的阳光照耀下栉比相连。两条街道区划整然,建筑也很漂亮,都建在海岸较高的小平垣上。真是可惜,不再有人来参拜塔形教堂了,任它春风秋雨,日晒夜露。街道上也是草丛繁茂,虽然天气酷热,但时间已是早秋,我们在太阳底下稍作休憩,四周虫声孳孳可闻。这里只是法兰西士兵驻扎,他们看起来无精打采,只是闲居而无事可为,想来他们是享受着无罪而孤零零地生活在流放地的风雅。

在西营有长崎县的某氏,指靠着法国土兵而开了一间不错的酒吧,我们从广东出发以来的50天中,一直没有遇到过日本人,听说在异域有同胞,备感亲切,立即去访问,他告知来到西营已有10个月了,并谈及当地的各种事情,并以葡萄酒和面包招待我们。

午后3时过后,太阳西斜,天气基本转凉,我们一行谢过之后,告辞此地,仍乘原来的船踏上了归途。到赤坎时,街上的灯光映照着黄昏,时间已过8时半。

I9日。大晴。盛夏的晴空万里无云,从早晨到白昼都是炎炎烈日。今天应该开始横穿雷州半岛,据说到遂溪必须走60华里,所以我们一早起来,6时就离开了住地。这一带是红土高原性的土地,比较好开垦,看起来麻、甘薯、黍子等收获相当不错,到处有茂密的榕树,每走上10华里就有榕树掩映的木柱小屋,里面有稀粥和粗点心卖。土人的小屋用圆木和苇草简易装修而成,想来与南洋土人的差不多。3时进人遂溪县城,直接去访问知县衙门。就在我们与鹤发童颜的令人好感的知县叙谈期间,从正午过后就变了脸的天气更加怪异,突然下起了阵雨,当我们告辞离去时,衙门屋檐下的雨声又大了。(营达也)

遂溪

遂溪位于高原之中,虽说是县城,但市街极小,因而商业也不景气。由于没有客栈,在县长的斡旋下,住进了警察署,在这里呆了4天。县长是清朝时代的秀才,是个明白人,他每天一定给我们送一顿饭,我们受到了非常欢迎。8月23日上午6时,在5个巡查兼护兵的带领下,我们向安铺进发,后来走了70华里陆路。

安铺

安铺的市街建在高原的斜坡上,是当地的一个大商业地。这里的鱼市场、鸟市场、蔬菜市场、谷物市场各在不同的地方,从上午7时到下午1时期间,哪一个市场都有很多人。我们通过遂溪警察长官的介绍信,访问了安铺的警察分署长,经过他的斡旋,住进了客栈。在此地呆了3天。26日下午5时,从安铺河口有便船到北海去,午后2时我们便从安铺街市地带坐小船沿河而下,安铺街市地带的河幅虽然仅二三町宽,但越到河门河面越宽,两岸生长着可编织芦席的茂密水草。从安铺市街到河口有18华里多,我们搭乘的是一艘载货大帆船,货物里虽然也有防雨器具,但乘客都在露天之中活动。饭虽然是船上做的,但莱要乘客们各自带来,不便之极。午后5时半出发了。

东京湾上的大风

26日。下午1时左右,与4名士兵一起上船。船在长满兰草的小河之间轻轻航行,盛夏的湿热之风迎面吹来,为了躲避直射的阳光,大家不约而同地把身体挤到风帆的影子下面。水牛踏着兰草,一边哼着一边睁着痛苦的小眼看着。4时左右船到了,护兵归去。这条船虽然稍大些,但是满船都是行李,在这样酷热的天气下连遮盖都没有,大家都在甲板上睡觉。已经客满为患了,我们连个坐处都没有,虽然可以去与船员交涉,但想到语言肯定不通,即使写字也不一定会明白,就没有去。今晚能睡一觉就好了,于是去借来破芦席铺在帆樯下而。船在太阳落山时分解缆开航,刚好那时后方下起了傍晚的雷阵雨,船老大想穿过去便非常着急,但是毫无效果,眼看着暴雨就要下起来了,船员们也急急忙忙地往甲板上的行李上铺席子,其他的中国乘客都在准备避雨,我等也躲到行李的角落里去了,这时天空忽然像泼了墨一样变得一团漆黑,一阵风一下子就把帆樯吹起来了,转眼间船就向一边倾斜过去,闪电就在桅杆的顶上掠过,船老大狼狈地大声叫嚷,孩子们吓得哭出声来,有30分钟时间大家仿佛吓掉了魂。船虽然渐渐地脱离了此种危险境地,但对我们来说,麻烦的事情是,风一停雨就狂泄下来,此时我们也借了竹制的篷子,在上面蒙上油纸,相继钻进下面,但什么支撑都没有,只是用各自的头顶着,这样要是有一个人移动一下,雨篷就垮了,而且从边缘滴落下来的雨水,把人的背后淋得透湿,实在是惨极了。到了11时左右,让我们坐上一艘小船,大概是给我们优待吧。我们进入这只小船上的屋篷里面,虽然狭窄局促,但今晚就在此处过夜了。翌日早晨醒来时,太阳已经从海平线上高高升起了。平静的夏日海面上,渔船点点,又是一个绝好的天气。我们在甲板上支起油纸防晒,跳望起东京湾的风光来。左边是茫茫的海面,右边一直有白色沙滩相连,在直射的日光照耀下,像雪一样闪着纯白之光,在这上面零散地生长着不知名的绿树。我们一一称赞着这种美景,想像着将要去的北海。4时前,船来到一个海岬,据说绕过这个地方马上就到北海∫。这时东方又卷起了昨晚一样的黑云,刚听说黄昏时也许会吹到这里,忽然就刮起风来。从船老大等人的目光中看出那不是昨晚的雨风,而是台风,他们流露出恐惧的神情。台风猛烈的程度远非昨夜可比,船如一片树叶摇上摇下,海水立即化为浊浪,帆绳也断了,喧噪声震天响。我们想到这次恐怕要沉没了,赶紧把护照和钱贴身放着,准备在紧急关头跳出去。我们还是蹲在狭窄的小船里,因为可以稍避大风,中国人也钻了进来,雨水打在背上,湿得像拧手巾一样,雷电轰鸣,不用说小孩,就是坐在旁边的成年女人都一边哭一边呕吐。我们面面相觑,冻得格格发抖,脸上全都露出如临大难的神情。在这期间,小船慢慢进了水,逐渐增多,浸湿了屁股,实在不能忍受了,从头到脚全都湿透了。大约1个小时过后,风稍稍平静下来,我把淋湿的头伸出去一看,大吃一惊,船漂出去1里多,接着就在此地下锚稍作休整。7时左右,风完全息了,天空也放睛了,旧历十六的圆月通照着海面。因为在雨中淋湿了很冷,一个个都像猪一样挤成一堆睡下了。4时左右醒来时,皓月当空,普照着东京湾,听说船在昨晚11时开航,3时之前就到了此处,这里叫北海湾。

北海

28日。从船上看去,岸边一直是沙滩。听说北海建在40尺高的崖上,不禁吃了一惊。首先把行李卸下海岸,然后派两个人去打探住处。三四十分钟后,他们与一个在本地的同胞一起回来了。没想到在这种地方遇上同胞,我们的喜悦无可形容。与他一起到了中国人的旅店。

在北海,有奥座与古川两个日本同胞一起开的药铺,古川与二十七八、血气方刚的奥座一样,非常精通当地方言,他们告诉说,开店之初相当辛苦,近来已赢得市民信任,买卖很是兴隆,今后有望更加发达。北海据称有1万多人口,有一条大街道,还通了电,有不少相当大的商铺,不过市况似乎不佳,特别是舟船不便,汽船泊在离岸边半里远的海面上,据说稍微有点风,就要被强索二、三美元的舢板转运费。

在香港、海口、北海和河内之间,有不定期的汽船往来,然而直接从香港到北海来的很少,据说都是先到河内,返回时再经过北海。这样,与北海相比,安铺在课税方面较有利,因此很多广西商人到安铺去采购。据说,北海的商业与数年前相比,衰落下来了。

北海是法国的势力范围,因为经营安南的必要,北海与海口受到相同的重视。我们看到英、法领事馆的国旗飘扬,在感到一种凄凉的同时、不禁有一种野心勃勃的冲动。

注释

[1]冯天瑜:《中文版前言》,(日)沪友会编,杨华等译:《上海东亚同文书院大旅行记录》,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年版,第1-8页。

[2]冯天瑜:《中文版前言》,(日)沪友会编,杨华等译:《上海东亚同文书院大旅行记录》,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年版,第9-13页。

[3]冯天瑜:《中文版前言》,(日)沪友会编,杨华等译:《上海东亚同文书院大旅行记录》,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年版,第14页。

[4]国家图书馆编:《东亚同文书院中国调查手稿丛刊》,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6年版。

[5]冯天瑜主编:《东亚同文书院中国调查手稿丛刊续编》,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8年版。

[6]李军、胡竹清编译:《东亚同文书院对华经济调查资料选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9年版。

[7]日本的长度单位,1町=60间,约109.09米。

[8]应指梅菉,下同。

[9]原文“广州湾”正确,即今湛江市,译者疑为雷州湾,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