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之战：沙陀兵东征与安史之乱余孽的谢幕演出

来源: 冷炮历史

在中晚唐的历史中，幽州经常是引发各类冲突的政治风暴中心。例如被视为王朝由盛转衰标准的安史之乱，就由安禄山在那里一手策划。虽然此起彼伏的叛乱最终被官军扑灭，但本地势力依然能维持割据传统。

直到大厦将倾的烽火肆虐各地，幽州的特殊优势才慢慢被格局变化所消磨。以至于无法适应新时代的斗争模式，反过来成为各方的重点抢夺对象。

由于黄巢之乱的持续肆虐，许多原先并不出彩的藩镇都被迫迅速成长。身为百年强藩的幽州却因距离较远而没有多少危机感，自然被临近的河东与南方的汴梁超越。前者依靠勇冠诸胡的沙陀骑兵作为军队核心，有着名震天下的野战攻击能力。后者则利用漕运枢纽与中原沃野的财力优势，广招中原豪杰为自己所用。最后在和食人魔王秦宗权的死斗中，又训练出精干部队。

反观故步自封的幽州，数代节度使们都没能重拾祖师爷安禄山的外交才能，又无法像朱温那样靠战争锤炼出百战精兵。但过去的思维模式还停留脑中，继续以百年强藩自居，根本不愿屈居人下。结果就只能在河东与汴梁的争霸战争中左右横跳，经常表现的好像小丑。

　　唐朝时期的幽州城布局

公元902年，幽州叛将刘仁恭找到李克用，借助他麾下的沙陀骑兵帮助，成功获得了幽州控制权。随即重新自立，义无反顾的投入朱温麾下。但此举更多是为了浑水摸鱼，找机会南下攻打依附汴梁集团的镇州和定州。结果遭朱温强势反击，又低下头找晋国兵马救命。出于唇亡齿寒的考虑，李克用还是勉强派来援兵，但自己直到临死都将幽州视为自己的大仇敌，教导儿子李存勖要替自己向对方讨债。

不过，幽州方面还是抢先开始了新一轮的拙劣表演。靠篡位上台的刘仁恭，已经被次子刘守光再度推翻。后者却无法从根本上纠正家族作风，靠大兴刑狱来维持恐怖统治。当朱温开始讨伐不服从自己的镇定二州，又打着做坐山观虎斗的小聪明对求援置之不理。

结果，让新继位的李存勖介入，用沙陀大军在柏乡之战中歼灭了后梁绝禁军主力。急的幽州方面又跳出来抢夺胜利果实，炫耀己方兵力的雄厚，甚至要求河北诸镇认自己为盟主去讨伐朱温。

由于河东的李存勖还不愿贸然陷入两线作战，便暂时尊其为尚书令与尚父。刘守光却浑然不知厄运将至，又向南方的后梁索要官职。由于朱温的不予理睬，不惜扣押使者并自立为帝。这等于是将实力最强的晋国和后梁都得罪一遍，彻底锁死幽州的外交空间。

　　五代前期的幽州 属于自成一系的独立藩镇

公元911年11月，刘守光又派兵攻打依附于李存勖的镇州。后者闻讯也于次年正月集结三镇兵马，打算彻底铲除刘氏的幽州政权。远在汴梁的朱温也出于防范心理，做出御驾亲征的重大决定。但因先前的北方驻军损失惨重，就只好从更远的关中调兵，并任用名将杨师厚为自己的主要副手。

当年2月，号称500000人的后梁军分三路进入河北。朱温特意让战力保存最完好的关中兵强攻镇州小城枣强，而先前在柏乡损失较大的山东兵包围蓨县，自己率禁军留在后面督战。然而，汴梁集团的早年屠杀劣迹，让困守枣强的千名守军决定死扛到底。更有勇者假意出城投靠，谎称愿为后梁军充当先锋，条件是新主出于信任而赐予长剑。等到梁军只给自己发1根扁担，就操起来将对方大将李周彝击伤。当然，此举也彻底激怒了围城部队，让城市在3天后被攻陷。全城的妇孺老幼都遭胜利者屠杀殆尽。

　　北上的后梁军队在小城枣强遭遇顽抗

与此同时，北上的汴梁禁军也在途中遭遇麻烦。一支百余人的镇州骑兵队，突然向他们发起袭击，并被误认为是来自晋国的增援大军。这迫使朱温选择迅速去和杨师厚汇合，然后再前去蓨县帮助山东兵攻城。由于河东的大部分兵马都被投入幽州战场，晋国南部防线的大将李存审手里仅有3000兵马。因为深知固守只能被梁军各个击破，索性率800骑兵向蓚县主动出击。

虽然沙陀兵在过去的作战中以悍勇的集团冲锋闻名，但这些游牧后裔并未忘记传统的轻骑战术。他们将500人的骑兵部队分为5组，四处搜索并很快捉拿了数百名外出放牧、樵采的梁军士兵。在将大部分人杀死后，故意放少数幸存者离开，并谎称李存勖已经亲率大军到来。目的不过是要让整个汴梁军都感到恐惧。

此后，李存审又选出300精锐骑兵。让他们换上缴获来的梁军旗帜和军服，借机混入对方营地。恰逢朱温和杨师厚率领的两支部队都在向蓨县进发，而来自不同藩镇的梁军也相互并不熟悉，所以沙陀人的乔装打扮并没有引起沿途的巡逻队怀疑。傍晚时，这些渗透者逼近了战斗力较弱的山东军的营地。在成功杀死守门军士后，又在营内大肆纵火。策马狂奔之际，更是不忘高呼晋王李存勖将至，一直闹到天黑才乘乱逃离。由于后梁的山东驻军曾饱受铁骑蹂躏，普遍对沙陀人是极为恐惧。士兵们被恐惧吞噬，不顾命令的连夜奔逃。甚至在遭到蓚县农民的袭击时也不敢还手，并且因跑的比谁都快而丢失了大部分辎重。

作为梁军真正主力的禁兵和关部队，才刚刚开始搭建过夜营地，就发现有大批山东友军溃逃而来。又因听闻李存勖已率大军赶到，来不及辨别消息真伪就决定一同跑路。在迅速烧毁全部的营帐和辎重后，连夜加入了逃跑队伍。结果却在途中迷失方向，绕了上百里的弯路才抵达安全地带。等侦查骑兵报告对方主力并没有来，才发现自己被猪队友给坑了一把。晚年的朱温本就身体欠佳，知道真相后又因极为羞愧而病情加重。偌大的汴梁军就无力继续北上，只能在河北慢慢收拢溃兵。直到当年的4月才开始南下撤退，自己却在两个月后被儿子朱友珪刺杀。

　　横行无阻的晋军 在幽州各地疯狂攻掠

随着后梁军队的离开，幽州实际上已失去了可靠外援，只能以自己的硬实力去抵抗河东部队。刘守光父子就在辖区内大搞全民动员，通过强征百姓入伍的方式聚集起10多万士兵。为了防止炮灰们偷懒，还规定背后有伤的士兵一律处死。但当沙陀铁骑北上的消息传来，这支临时拼凑的大杂烩就一哄而散。

公元912年正月，北线晋军的主将周德威已兵临幽州城下。但由于手头人手不够，一直未能破城而入。但在得知南线的后梁撤兵后就马上分头攻打周围各县，并靠着刘守光的残暴帮忙，迅速降服各地驻军。刘守光则到5月才派骁将单廷珪领精兵万余人来交手。后者自认为武艺超群，企图单骑冲入对方阵中斩杀周德威。结果不但没有得手，反而被周德威所擒拿。失去主帅的燕军也士气大跌，在损兵3000人后退回城内，至此再也不敢出来迎战。

　　练习骑射的唐朝武士形象

随后，周德威又与诸将分路在幽州外围转战。眼见自己强征的农夫难以匹敌沙陀铁骑，刘守光只能派出勇将元行钦去草原交界处，招募善于骑射的外族武士为兵。但晋军也猜到了幽州方面的下一步动作，早早派出了另一位大将李嗣源前往北部拦截。

双方在次年3月的幽州以北爆发激战。元行钦本人虽然被七次射中，但凭借精良甲胄和强悍的体力，依然在阵前奋斗不休。还以手中的弓箭还击，打伤李嗣源的大腿。可惜大部分幽州士兵并没有长官的武艺和斗志，在沙陀骑兵的反复攻击中败下阵来。元行钦眼见大势已去，索性向晋军投降。由于拥有出色武艺，被李嗣源当即收为义子。

到公元913年4月，解除全部外围据点的晋军再度云集幽州城下。刘守光试图投降自保，却由于自己的外交信誉过低而不被搭理。围困持续到10月，这位幽州的大当家又准备率部逃往契丹。但蛮族也不愿和这位两面三刀的小人有牵连，让一路惨遭截杀的刘守光又再度逃回幽州。

最终在当年的11月底，整座城市再也无力支撑下去，刘守光也在破城后被终结了不光彩的一生。李存勖则彻底完成对黄河以北藩镇的整合，得以将全部精力都用于攻伐后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