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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龅牙赵 读宋史的赵大胖
北宋真宗咸平二年秋,杭州衙门接到了一起遗产争夺案:死者儿子认为死者的女婿、也就是自己的姐夫侵吞了遗产。
按照死者儿子的陈述,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他只有三岁,什么都不懂。现在他长大了,发现父亲留下的遗产被姐夫霸占了十分之七。重女婿轻儿子,而且是轻一个毫无任何过错的幼年儿子,这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成年人临终前的正常思维方式。
面对小舅子的指控,死者女婿拿出了证据。当年老丈人病故之前,觉得三岁的儿子根本没有能力理财,所以就把家里的财政大权交给了女婿,并且留下了遗书,说等儿子长大以后,分给他十分之三,剩下的十分之七女婿自己留着。
但是死者的儿子并不认可这个遗书,坚持认为这是姐夫伪造的,目的就是侵吞家产。双方僵持不下,衙门也无法调和,于情的确非常蹊跷,于法又证据确凿,只好把判决权交给了知州张咏。
张咏虽然是进士出身,但是从小就不拘小节,经常跟社会最底层的人士游玩,非常熟悉民间的各种潜规则,以不按常理出牌闻名于朝廷。就在不久之前的夏秋之际,他还在杭州搞了一次性质十分恶劣的瞒报行为。
当年江南夏季歉收,农家没有什么活路,于是不少人开始铤而走险贩起了私盐。这是一种重罪,按照宋太宗颁布的法令,贩卖私盐一两以上就要受杖刑。所以官府抓了几百个私盐贩子,准备按照案值进行处罚。
但是案卷交给张咏签字的时候,他大笔一挥,将这些罪犯全部释放。
参加抓捕的官员们不乐意了,一方面这是违抗国家的法律,另一方面这完全抹杀了他们抓捕的功劳,便集合起来到张咏的府上去抗议说:“如果不处分他们,今后私盐就管不住了。”
张咏也不逃避,把他们请到家里喝酒,然后举起酒杯说:“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杭州十万家,百分之八九十的家庭都在闹饥荒,如果不让他们贩私盐,他们就只能造反了。在座诸位掂量掂量,到时候跟一群叛贼生死相搏,大家胜算几成?”
下属们有些不甘心地问:“要是有人举报我们放纵私盐怎么办?”
张咏说:“等到他们贩卖私盐赚了钱,把这段日子熬过去了,秋收一结束,就把他们抓回来处分,这样谁都挑不出毛病了。”
鉴于他在处分私盐的问题上让大家非常服气,所以当这一桩遗产争夺案摆在案头的时候,所有人都满怀期待地等他做出判决。
张咏看完案卷之后,把当事双方都叫到堂上,然后拿过一杯酒倒在地上,对死者女婿说:“你老丈人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他临死前把家产和幼子全部托付给你,如果分给你三成而给他儿子七成,那这个幼子肯定会死在你手里的。”
随后,张咏做出判决:将死者的遗产七成分给已经成年的儿子,剩下的三成交给女婿。
对于这个判决,包括死者女婿在内的所有人都无话可说,表示服气。
注:本文价值观基于千年之前宋代社会,不具备现实参考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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