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打高丽是侵略吗?不是!他两家的恩怨纠葛,得从唐朝说起

作者:猴格    来源:蛮大人说历史

在十世纪初,契丹辽国和高丽都是新兴政权。进入十一世纪之后,也都成为东亚博弈盘上的重要国家,前者为东亚新秩序中心,后者也是不可忽视的角色,他们之间因为领土问题和朝贡问题,曾先后发生三次战争,落得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在说丹丽战争之前,必须先聊聊契丹和高丽的恩怨纠葛,为契丹说句公道话,契丹辽国三征高丽并不是后世认为的入侵,而是正当自卫。

西汉时期的朝鲜半岛——来自谭图

契丹和高丽在最初的交往,是平等而又友好的。

后梁开平元年(907),辽太祖阿保机坐上盟主之位后,就四处扩张。时为泰封国大将、出身松岳大贵族的高丽太祖王建,也在羽翼丰满后图谋上位,就瞄上同样新兴的契丹,在后梁乾化五年(915)十月,遣使赴契丹,送宝剑给阿保机,双方建立邦交。

后梁贞明二年(916)二月,阿保机称帝建元。后梁贞明四年(918)六月,王建取代泰封国,建国高丽。

当时契丹面临的就是南方中原有五代政权,东北与海东盛国渤海交界,东南和高丽接壤。高丽面临的是西边隔海与五代政权为邻,北边有渤海,西北有契丹。

汉文帝后元二年的朝鲜半岛——来自史图馆

建立国家后的两位太祖更是雄心壮志,阿保机把目标锁定渤海国,图谋东进。王建也自诩为高句丽的继承人,不满足于继承新罗的固有领土,而是梦想把领土扩张到鸭绿江。

当时朝鲜半岛与我国交界的疆域,可是按照开元乙亥界约执行的。

何谓“开元乙亥界约”呢?

就是唐朝开元二十三年(735、新罗圣德王三十四年),唐玄宗李隆基颁布诏书,把浿(pèi)江以南地区赏赐给新罗。浿江,又称浿水、王城江,即今朝鲜的大同江,在鸭绿江之南。

从那时候开始,唐朝和新罗就以浿江分界而治,南边属于新罗,北边属于唐朝,史称“开元乙亥界约文书”。

随着渤海政权建立后,唐朝在浿江流域及其以北势力削弱,但渤海国和新罗国的分界,也基本按开元乙亥界约。

汉武帝元封四年的朝鲜半岛——来自史图馆

王建建立高丽后,就有先得鸡林(新罗)、后收鸭绿的雄心壮志,因此,在立国才三个月时,就在平壤设置大都护府,使其和首都开京处于同等地位,并遣堂弟王式廉担任广评侍郎,掌管平壤。

随后又在两年后,改平壤为西京,成为高丽向北推进的基地。

阿保机也在向东逼近渤海,辽天赞元年(922、高丽太祖五年)二月,阿保机遣使高丽,赠送骆驼、马匹及毡给王建,很显然,这是阿保机远交近攻之策。

辽天赞四年(925、高丽太祖八年)十二月,阿保机带着他的皇后、皇太子、大元帅一起东征渤海,于次年(926)正月灭渤海,诏谕渤海郡县,表示他大契丹从今往后全面接管渤海。

唐永淳元年的朝鲜半岛——来自史图馆

从理论上说,消灭渤海的契丹,正式和高丽为邻了,从浿江以北,就都属于契丹人的领土,邻近高丽的东疆诸部族,也都被纳入契丹大辽的朝贡体系。

但实际上,由于渤海遗民的反抗,以及契丹内部问题,与高丽交界部分并没有被契丹人实际掌控,这就给积极扩张的高丽带来机会。

渤海被灭,最为不满的是高丽,和契丹的邦交逐渐恶化,单方面终止遣使如丹。

而契丹新皇帝太宗德光和胞兄耶律倍的矛盾,也助长渤海遗民复国的势头,面对前仆后继搞复国运动、给契丹接管渤海制造障碍的渤海遗民,高丽极为优容,只要来我国避难,我就高调接纳,百般拉拢。

隋大业八年的朝鲜半岛——来自谭图

除了拉拢支持渤海人,积极侵蚀浿江以北地区外,高丽还和中原五代政权建立关系,企图联中制辽。

后唐长兴四年(933、辽天显八年、高丽太祖十六年)三月,唐遣使册封王建为高丽国王,王建除年号,开始奉行后唐年号,这是高丽第一次获得中国王朝的册封承认。

随后,王建吞并新罗和百济,完成朝鲜半岛的统一。又接受后晋的册封及奉行后晋年号,并遣使联络后晋夹攻契丹,石敬瑭没同意。

唐开元二十九年的朝鲜半岛——来自谭图

辽会同五年(942、后晋天福七年、高丽太祖二十五年)十月,契丹又遣使赠送骆驼给高丽国王。

王建对使者“义正言辞”的说:契丹曾经和渤海是友邦,却突然背盟消灭渤海,实在是禽兽行为,这样的强恶邻居,没资格和我们做朋友。

于是,王建把契丹使者三十人流放到海岛自生自灭,把50匹骆驼系在万夫桥下饿死,公开宣布和契丹绝交。

后晋天福八年(943、辽会同六年、高丽太祖二十六年)五月,王建薨,其太子王武奉命即位,即高丽惠宗。

同年六月,后晋高祖石敬瑭驾崩,其侄子石重贵即位,对契丹称孙不称臣,还打算联合高丽一同对抗契丹,这回是高丽惠宗没同意。

后晋天福八年的半岛——来自谭图

再说辽太宗,他除了把重心放在南下中原外,就是死磕大哥耶律倍,为了削弱东丹国的势力,辽太宗把大量渤海遗民内迁,加强对东丹国及渤海遗民群体的直接管理,对东疆各部族授予官爵,使其成为羁縻属国。

如此,虽然巩固了统治,但也对原渤海地区、特别是朝鲜半岛北部女真居住区的控制减弱。而分布于鸭绿江流域至浿江流域一带被称为鸭绿江女真的女真人,随着渤海灭亡,成为高丽人欺凌压榨的对象。

高丽从太祖、惠宗、定宗、光宗两代四主,一直企图把鸭绿江女真人赶走,目的就是想吞下鸭绿江至浿江一带的地盘,撕毁唐、新通行二百多年的开元乙亥界约,把统治区从浿江以南向北推进。

辽天庆元年、宋政和元年的半岛——来自谭图

高丽很清楚,中原政权不是大唐,对他觊觎的地盘目前是没兴趣,因此积极和五代政权交往,前后向五代政权遣使20次,就是想结盟中原,共同打击契丹辽国。

后周显德七年(960、辽应历十年、高丽光宗十一年)正月,大将赵匡胤篡位,建立宋朝,年号建隆。这一年三月,高丽光宗也改开京为皇都,改西京为西都。

宋建隆三年(963、辽应历十二年、高丽光宗十三年)冬,高丽光宗遣广评侍郎李兴佑等人出使宋朝,进献方物。并于次年十二月行北宋年号,接受北宋的册封,建立下宗藩朝贡关系。

契丹辽国此时正值穆宗耶律璟在位,辽穆宗属于躺平派,如果说辽太宗、辽世宗因为经略中原以及内乱不断而无暇东顾,穆宗这位咸鱼君,既对东疆是否被高丽侵蚀没兴趣,同样对南下中原争霸兴致缺缺,随后就死于遇刺,他的堂侄子辽景宗贤即位。

公元974年(宋开宝七年、辽保宁六年、高丽光宗二十五年)三月,北宋和契丹建立外交关系,两国一改五代时期争霸的模式转为修好,开始互派使者友好来往。

明宣德八年的半岛——来自谭图

如果两个大国和平了,显然对东隅的高丽就大为不利,但没等高丽担心多久,宋辽友好关系,就随着北汉被灭(979年、宋太平兴国四年、辽保宁十一年、高丽景宗四年)而破裂,南北战争再次拉开序幕。

高丽对此是喜闻乐见,一边频繁的与宋交往进献方物,一边加紧对鸭绿江女真人的征伐,先后建立清塞镇等军事要塞,分批迁徙民户到浿江以北地区,还在迁徙地设置州县镇,营建军用碉堡。

眼看通行二百多年的开元乙亥界约被高丽公然废弃,利益受到损害、领土遭受侵略、以东亚新霸主自居的契丹大辽,会坐视高丽如此行径吗?

自然不能!丹丽战争已经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