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祖棻的朋友圈

作者:黄阿莎   来源:程门问学

沈祖棻(1909-1977),是民国词坛最重要的女词人之一,著有《涉江诗词集》。其作品曾得到章士钊、朱光潜、刘永济、夏承焘等学人的交口赞誉。汪东在为《涉江词》写序时,曾写道:“(沈尹默、乔大壮、陈匪石)之数君者,见必论词,论词必及祖棻。之数君者,皆不轻许人,独于祖棻词咏叹赞誉如一口。于是友人素不为词者,亦竞取传抄,诧为未有。当世得名之盛,盖过于易安远矣。”沈尹默是一代书法宗师,他曾用工整的楷书,抄录《涉江词》40余首为一卷,可见爱赏之深。钱仲联《近百年词坛点将录》中,将沈祖棻喻为“地彗星一丈青扈三娘”,并认为她可称为近世词坛的临去秋波,“三百年来林下作,秋波临去尚销魂”。从前辈学人的赞誉,可见沈祖棻词名之盛,足可称为民国时期女词人的典范。本文将以交游为线索,探索这位“易安而后见斯人”的女词人其人生经历与内心世界。因为沈祖棻一生交游极其广泛,可谓民国词坛中承上启下的人物,勾勒女词人沈祖棻的一生及与其他词人的交游唱和,既可让我们由此步入沈祖棻的人生与时代,也足资后人重温那一段历史,体会民国词坛的深厚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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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情妍妙”的“梅社”时期

▲中央大学中文系教员合影。前排右起:汪辟疆、胡小石、吴梅、王伯沆、黄侃、汪东、王晓湘、陈仲子。

1931年,苏州才女沈祖棻入读南京国立中央大学文学院学习。南京的古典文学风气甚浓,在她所就读的国立中央大学,古典文化的师资阵容非常强大,这些老师包括:汪东、吴梅、黄侃、汪辟疆、胡小石等。这些老师中,沈祖棻所师事的吴梅、汪东、王易等人,都是望重一时的词学名家。这些国学大师所营造出的浓郁古典文化氛围,深刻地影响了就读其中的学子。在这样的风气下,已经开始白话新诗创作的沈祖棻,开始将更多的热情投注于古体诗词创作。

当时,国立中央大学文学院院长兼系主任是汪东,吴梅则担任一至四年级的词曲必修和选修课程。他们对学生有意识地展开了古典词写作的训练。据同时就读于国立中央大学文学院的尉素秋后来回忆:“谈起这一群青年时代的朋友,甘心乐意地投入填词的领域之事,不能不怀念两位词学大师吴瞿安(讳梅)和汪旭初(讳东)先生。”她详细回忆了吴梅对学生的指导:“一年级的《词学概论》一开始,(吴师)规定每两周填词一首,限制很严,尽选些僻调、难题、险韵。他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作诗只作五七言绝句,填词只作几首《浣溪沙》一类的东西,不会有成就的。’他虽逼得紧,批改起来却认真,朱墨鲜明,连圈点也一笔不苟,和印出来的一般。”而汪东对学生的影响,主要在讲授词作方面:“二年级时,旭初师教我们‘宋名家词’,讲解透辟深刻,引人入胜。”“汪先生讲词,能深入腠理,把作品的精微奥妙之处,完满地表达出来。听的人不但不感到枯燥,简直飘飘然如入化境。下课之后,精神状态还在词的境界中,久久走不出来。”尉素秋认为:“在两位老师的诱导之下,从窄处难处入手,后来吴师的尺度逐渐放宽,我们的兴趣逐渐提高,不但不以填词为苦,反倒乐而忘倦了。”

正是在听汪东讲授的词选课上,沈祖棻交上了一次习作。即她早年的代表作《浣溪沙》:

芳草年年记胜游,江山依旧豁吟眸。鼓鼙声里思悠悠。

三月莺花谁作赋?一天风絮独登楼。有斜阳处有春愁。

据沈祖棻的丈夫程千帆追忆,汪东收到这份词作后,对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的民族危机在一个少女笔下有如此深婉的反映,感到惊奇,就约她谈话,加以勉励。从此,她对于学词的兴趣更大,也更有信心了。

在名师的严格指导下所激发的以填词为乐的兴趣与信心,不仅出现在沈祖棻一人身上,也出现在其他女生身上。出于对古体词的热爱,1932年,“中大”的五名才女成立“梅社”,专事词作交流。这五个女生是:王嘉懿、曾昭燏、龙芷芬、沈祖棻、尉素秋。“梅社”成立后第一次的聚会地点,选在中央大学梅庵前的六朝松下。这株六朝松,相传为南朝宋文帝时所植。选在此处结社,显然非常有文化意义。这个社团的形式,也显然是仿效她们的老师吴梅所主盟的词社“潜社”。

女学生们兴致勃勃,很快吸引了更多乐于填词的女同学加入。这些先后加入的学生包括:杭淑娟、徐品玉、张丕环、章伯璠、胡元度等。她们各自拥有一个笔名,均为词牌名,填词时用笔名署上。笔名部分显示了各人的特点。比如沈祖棻的笔名是“点绛唇”。“点绛唇”的字面意思,是女子在唇上点上绛红色的唇膏。尉素秋解释道,这是因为沈祖棻“是苏州美人,明眸皓齿,服饰入时。当时在校女同学很少使用口红化妆,祖棻唇上胭脂,显示她的特色”。所以以“点绛唇”来作为沈祖棻的笔名,实在是合适不过。

除了以词牌名配以各自身份外,她们还拟为大观园中的角色。比如胡元度是元春,尉素秋是探春,章伯璠是宝钗,沈祖棻是宝琴,品玉是湘云,杭淑娟是岫烟。尉素秋生动地描写了当她们告诉汪东这一角色分配后,“汪师说:‘不错,都有几分相似。’我们告以有些老师也派了脚色,他搔首说:‘糟!我一定是贾政之流。’我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梅社规定每两周聚会一次,轮流作东道主,指定地点,决定题目,下一次作品交卷,互相研究观摩,然后抄录起来,交给吴梅批改。沈祖棻有《忆旧游》词,追忆当年梅社活动:

记梅花结社,红叶题词,商略清游。蔓草台城路,趁晨曦踏露,曲径寻幽。绕堤万丝杨柳,几度系扁舟。更载酒湖山,伤高念远,共倚危楼。

回头昔经地,叹梦痕难觅,残照空留。别后吟情减,纵诗囊还在,只贮离忧。却怜野桥流水,还有旧沙鸥。漫极目秋空,寒烟散碧都化愁。

词上阕足见她们当年游兴之浓与吟兴之盛。南京山川之美,历史之悠久,足以激发这群才女以手中彩笔来尽情描绘。沈祖棻这一时期创作了许多咏物词,如《满庭芳·燕》、《南浦·春水》,又有不少纪游之作,如《探春慢·湖上清明薄游》,都有可能是在词社的氛围中创作出来的。正因为她在南京时追随汪东、吴梅潜心学词多年,又有过“梅社”闺友间的切磋琢磨、启迪才思,她的审美追求得以确定,她艺术的功力也得以锤炼。因此,在离开南京之后,沈祖棻开始大量古典词的写作,便丝毫不足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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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咽而多风”的“正声诗词社”与“藕波词社”时期

1937年,日军进攻南京。沈祖棻与程千帆逃离南京,辗转避难四川,他们先后寓居在雅安、成都、重庆各地,直到抗战结束后的1946年,才返回江南。这颠沛流离的10年,也是沈祖棻创作生命最强的10年。我们择取这一时期她所主要参与的两个词社进行介绍。这两个词社都与她自1942年起,执教于成都华西坝金陵大学有关。

据程千帆的弟子王淡芳回忆,当时程千帆要求学生学诗、论诗,必先自己学会作诗。从自己作诗中领会诗作者的甘苦,揣摩其立意敷词之旨意,始能进而学其诗,论其诗。不然将是囫囵吞枣,一知半解,甚至会妄自评说,厚诬古人。为了达到这个要求,程千帆和沈祖棻便组织当时在金大、华大、川大听他们课而尤好诗词的同学成立“正声诗词社”。最开始,正声社由金陵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邹枫枰、卢兆显和国文专修科的杨国权、池锡胤以及专门选读沈祖棻所开词选课的农艺系崔致学5人组成。正声二字,取自李白“正声何微茫,哀怨起骚人”(李白《古风五十九首》之一)的诗意而命名。正声社的指导老师,除了程、沈二位外,还聘请了同在金陵大学任教的高文(石斋)、陈孝章(志宪)、刘君惠(道龢)等同作指导。1944年2月,编印刊行了《正声》第一卷第一、二两期。这年夏天,正声诗词社丛书第一种《风雨同声集》出版,收录成员词作,沈祖棻为这个集子写下序言:

壬申、甲午间,余来成都,以词授金陵大学诸生。病近世佻言傀说之盛,欲少进之于清明之域,乃本夙所闻于本师汪寄庵、吴霜厓两先生者,标雅正沈郁之旨为宗,纤巧妥溜之藩,所弗敢涉也。及门既信受余说,则时出所作,用相切劘,颇有可观省者。⋯⋯盖在昔南宋群贤,觏逢多故,陆沉天醉之悲,一寄诸词,斯道以之益尊。今者,岛夷乱华,舟覆栋倾,函夏衣冠,沦胥是恫,是戋戋者,乌足以攀跻曩哲。然其缅怀家国,兴于微言,感激相召,亦庶万一合乎温柔敦厚之教,世之君子傥有取焉,而不以徒工藻绘相嘲让邪?

藉由这篇序言,沈祖棻明确地指出了正声诗词社所秉持的文学宗旨,即以雅正沉郁为宗,以南宋诸贤为模仿对象,以比兴寄托为创作方法,以缅怀家国的现实关怀作为创作内容。在对词社学生提出要求的同时,她清晰表达了自己的词学观,并且她标举出自己词学思想的渊源有自:即缘于汪东、吴梅两先生。这是研究沈祖棻词学思想极为重要的一则短文,也可与沈祖棻1946年《八声甘州》词前小序同观:

忆余鼓箧上庠,适值辽海之变,汪师寄庵每谆谆以民族大义相诰谕。卒业而还,天步尤艰,承乏讲席,亦莫敢不以此勉勖学者。

章士钊对《风雨同声集》非常欣赏,他有诗云:“大邦盈数合氤氲,门下门生尽有文。新得芙蓉开别派,同声风雨已堪闻。”而据刘彦邦的回忆,当时曾在《西南新闻报·正声专栏》中先后刊布词作的词家包括:林山腴、汪东、汪辟疆、沈尹默、庞石帚、萧中侖、陈孝章、程穆庵、陈寅恪、刘永济、谢无量、向仙乔、沈渻葊、向仲坚、曾圣言、陈仲子、吴雨僧、缪彦威、殷孟伦等。这一时期,沈祖棻除了参与指导的正声诗词社外,还与当时同在四川避难的文人组成了藕波词社。这一词社的活动较少,据刘彦邦《记藕波词社的一次作诗会》可知:

1942年冬,任教金陵大学(时在华西坝)中文系的孙望先生,宴请庞石帚、萧中侖、沈祖棻、刘君惠、高石斋、陈孝章诸先生于枕江楼餐馆,客人中,石帚、中侖两位行辈居长,余五位均系主人的同窗兼同事,满座皆是诗人、学者。那时,抗日战争已持续五年,烽烟满天,未露胜利之兆;民生水火,犹有加深之虞。流亡天涯者(主人与沈、高均自南京避难入蜀),徒兴家国之悲;衡宇巴蜀者,亦怀被发左衽之虑。何况墨客骚人,本来情多易感,岁暮天寒,自易滋生惆怅。所以酒过三巡,石斋师便狂谈不休,君惠师则拭泪号泣。多病工愁的祖棻师,一面座间唏嘘,一面萦思腹稿,散席前即吟成《高阳台》一首,其上阕中的“断蓬长逐惊烽转,算而今、易遣华年。但伤心,无限斜阳,有限江山”等句,任何人读到都会在心底沉痛地共鸣。学博才捷的庞石帚太老师,次日便依韵和作一首;除主人外,余五位均相继同调同韵相和(只石斋师素不作步韵诗词,所作另韵)。此次共写成的七首《高阳台》,被称为《枕江楼悲歌》,一时在成都各大学中文系师生间竞相传抄,流播至广。

录沈祖棻《高阳台》如下:

岁暮枕江楼酒集,座间石斋狂谈,君惠痛哭,日中聚饮,至昏始散。余近值流离,早伤哀乐,饱经忧患,转类冥顽,既感二君悲喜不能自已之情,因成此阕。

酿泪成欢,埋愁入梦,尊前歌哭都难。恩怨寻常,赋情空费吟笺。断蓬长逐惊烽转,算而今、易遣华年。但伤心,无限斜阳,有限江山!  

殊乡渐忘飘零苦,奈秋灯夜雨,春月啼鹃。纵数归期,旧游是处堪怜。酒杯争得狂重理,伴茶烟、付与闲眠。怕黄昏,风急高楼,更听哀弦!

这首抒写深沉离乱之情的词作,既隐喻战乱国危的现实,也饱含强烈的悲哀无奈。而这份离乱之痛、家国之悲,又并非一己感受,而是当时士人所普遍深刻体会的沉哀,所以这首词能引起集会其他成员的共鸣,而纷纷写出同调同韵之作,并进而在师生间广泛流传。从另一个角度而言,“五四”运动以来,新文学盛行,旧体诗词日渐式微,属于旧学的古体词更是趋新之众所排挤的对象。虽然社会风潮如此,但沈祖棻与她的老师、友人、同事、学生,却仍孜孜不倦地以从事旧体词的写作为毕生精力所聚。这种逆潮流而动之举,正显示出文人对传统文学所抱有的莫大信念。在国破家亡、旧有价值体系崩溃、传统儒学遭受质疑、白话文学势头正旺的民国时期,这种不合时宜的、拳拳于旧体词创作的热情,展现了传统诗词在重压下顽强的生命力,也展示了以沈祖棻为代表的传统文人对传统文化的深厚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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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而弥哀”的晚年怀人时期

在建国之后,沈祖棻基本不再写词,随着60年代政治文化气候的严酷,社集饮馔更属空想。但即使如此,沈祖棻并未停止文学创作,而是以古体诗歌的方式,写下大量诗歌。其中最有名的代表作,是作于1973年的《岁暮怀人并序》(24首)。这组诗歌作于“文革”后期,在经历了数次运动、程千帆被贬为“右派”多年、友人生离死别的凄凉岁月之后,沈祖棻倾心写下这组首尾呼应、如人物画卷般的组诗。在这组诗歌中,除了首尾四首表明主旨外,其余20首,每首分咏一人,后由程千帆笺释该人生平,因此,这组诗亦可视为夫妻二人对位挚友生平遭遇的实录。诗序云:

癸丑玄冬,闲居属疾。慨交亲之零落,感时序之迁流。偶傍孤檠,聊成小律。续有赋咏,随而录之。嗟乎,九原不作,论心已绝于今生;千里非遥,执手方期于来日。远书宜达,天末长吟。逝者何堪,秋坟咽唱。忘其鄙倍,抒我离衷云尔。甲寅九月。

在这组诗歌中,她怀念的友人包括:在“文革”中惨死的友人曾子雍、杭淑娟、杨白桦、徐延铭、陆仰苏、宋元谊;音信断绝的章伯璠、赵淑楠、孙止畺;流落边塞异乡的游寿、龙沅;以及历经坎坷的殷石臞、唐圭璋、金启华、萧印唐等人。这些友人中,既有她早年南京求学时的挚友,也有她流寓四川时结交的友人,有她词学上的同道,也有她多年执教过程中结识的同事,更有她赏识的学生。“海内知交殊进退,天涯相望各悲欢。”(沈祖棻《衡如师来书问讯诸故人,有作》)正是出于天涯相望、生死永隔的悲痛与愤慨,沈祖棻写下这组诗歌,来记录诸位友人坎坷不平的人生,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以诗存史”。录其一如下:

八闽才调最知名,口角锋芒四座惊。牢落孔门狂狷士,一编奇字老边城。(游介眉)

程注:“介眉任教哈尔滨数十年,辄有归欤之叹,而卒不果行。其为人亦狂亦狷,特立独行,交游中所稀见。其为学长于考古,尤擅金文,亦精书道。女同学中治古文字者无多,君与子雍可云双璧也。”

诗中所记录的游介眉,即游寿。她与沈祖棻是国立中央大学的同学,也是多年好友。游寿是福建人,20岁便与同为福建籍的冰心、林徽因、庐隐并称为“闽东四才女”,故词中首句有“八闽才调最知名”。游寿善谑,在国立中央大学读书时,曾因教授王易讷于言词,学生多以听其课为苦事,她拟《敕勒歌》嘲之:“中山院,层楼高。四壁如笼,乌鹊难逃。心慌慌,意忙忙,抬头又见王晓湘。”闻者无不大笑,其“口角锋芒”可见一斑。诗中后两句慨叹游寿的性格刚烈狂狷,终以金石拓片研究与书法艺术而终老东北边城。诗歌短小,却出语凝练,浓缩了奇女子游寿的生平经历,也包含浓烈的友人之情。这组诗的其他词作,均采用融生平入小诗、融感慨入含蓄的写作手法,配以程千帆的笺注,更使读者得以了解这二十位文人的坎坷人生。全组诗哀情结郁,盘旋倾述,可视为沈祖棻精心结构的组诗佳作。程千帆很重视这组诗歌,他在给友人的信件中曾附上这组诗,并言:“附上子苾(引者注:沈祖棻字子苾)怀人诗卷,望便中传观。卷有余纸,如有兴致,亦可邀一二友生赋诗作跋其后,备艺林一故实。”“备艺林一故实”,道出沈祖棻写作这组诗歌的用意所在。这其中既可见出沈祖棻对友人的知己情深,对友人所遭遇的坎坷命运的痛心;也可见出,在放弃词的写作而改用诗歌创作之后,沈祖棻始终不变的创作原则:即作品中有现实的关注、心灵的记录。而这正是《涉江诗词集》中一以贯之的创作原则,也是《涉江诗词集》逾越寻常闺阁女性诗作的诗学品格。

伴随着对沈祖棻交游的梳理,我们可以看到沈祖棻所经历的人生悲欢,可以看到《涉江诗词集》作品的内容与风格,也可以通过沈祖棻及其友人交往,窥视一个时代的陵替巨变。纵观其一生交游,虽无达官显贵,却多名士学人、高材硕彦;纵观沈祖棻及其友人的文学唱和,虽采用传统的古体诗词形式,却以深重的忧患意识,书写家国兴亡与深挚情感。朱光潜曾有诗评沈祖棻诗词:“易安而后见斯人,骨秀神情自不群。身经离乱多忧患,古今一例以诗鸣。”这份忧患意识与文化坚持,正是沈祖棻及其友人的精神世界中,格外值得后人珍视的精神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