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空战：苏维埃血色铁翼vs德意志空中骑士

来源: 战争事典

作者：莱因哈特   编辑：Southland

德国人希望苏联人在莫斯科的防御在1941年10月上旬当其西方方面军和布良斯克方面军被包围后就被瓦解，但情况却不是这样，当第4装甲集团军试图恢复向莫斯科推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在苏联空军强大攻击下，苏联人的地面部队也战斗得越发顽强。朱可夫此时已经成了西方方面军的司令官，他决定动用一切可以用的兵力来守住维亚兹马以东，同时也是莫斯科以西96公里处位于莫斯科高速公路上的莫扎伊斯克–梅登(Mozhaysk–Medyn)的防线。10月中旬莫扎伊斯克防线已经布置了近9万名苏军，但是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新征入伍的。苏联空军第5军此时也得到装备有MiG–3、LaGG–3和YaK–1这些新型战斗机的第41战斗航空团、第172战斗航空团的增援。而第一批根据租借法案运到苏联的飞机也被布置到了莫斯科前线，这批飞机都是P–40“战斧”式，装备这种飞机的第126战斗航空团于10月12日首次参战。由冈特·鲁佐指挥的德国第51战斗机联队于10月13日与这个团发生遭遇战，德国人声称击落了14架苏联飞机，自身损失1架，不过这1架的分量可不轻，因为它的飞机员是该战斗机联队第7中队拥有32个战果的约阿希姆·海克尔（Joachim Hacker）。

莫斯科防线上北翼的部队是比较虚弱的，因此德国人得以成功占领莫斯科西北160公里处的重要铁路枢纽加里宁。苏联人对此非常着急，派出了空军第47混成航空师向这个城市的德国军队发起了猛烈地攻击。由西班牙志愿者飞行员组成的“蓝色师”（又称德国空军第27战斗机联队第15中队）是德国人在加里宁这个遥远的地区中唯一的战斗机单位。在10月13日他们击落了苏联第519战斗航空团的2架飞机，机上两名飞行员双双阵亡。但同在这一地区作战的第3装甲集团军却不断地受到苏联空军的猛烈打击。在加里宁地区的苏联空军得到了从西北方面军空军调过来的两个航空师的支援，并以此为核心组建了加里宁方面军空军，他们还得到了临时调拨给他们的第81远程轰炸航空师，该师装备有Tb–7和YeR–2两种型号的轰炸机，并在此前刚执行完空袭柏林的任务。

此前由于空战损失而不断减员的苏联西方方面军空军此时也得到了增援：装备有Pe–2的一个轰炸航空团、两个IL–2攻击机团、由第6训练中队调来的5个航空团、一个由飞行训练学校教官和学员组成的轻型轰炸机团，甚至还有从中亚军区调过来的SB和Tb–3轰炸机团。苏联空军将在打击陷入停顿的德国进攻部队的战争中扮演重要角色，比如10月14日第4装甲集团军的后方补给纵队就遭到了苏联第450攻击航空师的IL–2和第10战斗航空团MiG–3的攻击。

此时随着苏联的增援部队不断抵达，空战也越来越激烈。10月14日德国第26驱逐航空团在支援地面部队向托尔若克推进时损失了3架Bf–110，第二天第51战斗机联队损失了3架Bf–109但仅仅击落了2架苏联飞机。

隶属于莫斯科国土防空军的第6战斗航空军是苏联空军中一支拥有众多经验丰富的飞行员的部队，此时它除了执行战斗拦截任务外也被用来执行对地攻击的任务，来为地面部队提供支援。该军第34战斗航空团拥有的18架MiG–3在10月22日一天中执行了59次任务，声称击落了12架敌机。德国第2航空队在当天的空战中损失了11架飞机，但是其战斗机部队声称击落了15架苏联飞机。在德国人的损失中有一名优秀的飞行员—第51战斗机联队第7中队拥有23个战果的罗伯特·福克斯(Robert Fuchs)。

10月23日莫斯科前线空战的焦点在其南部的姆岑斯克，德国第2装甲集团军向守卫此地的苏军防线发动了猛烈进攻。在空军的大力支援下德国装甲部队得以突破苏军防线冲上了通往图拉(Tula)的高速公路上。不过为了这个胜利，德国空军付出的代价可不低：第53轰炸航空团损失了7架He–111和5个机组的人员，其中包括第7中队的指挥官奥斯瓦德·加布勒(Oswald Gabler)和第8中队的指挥官威利·哈士德(Willi Haster)；第51战斗机联队第7中队几乎将他们手中剩下的最后几架Bf–109都损毁了。第51战斗机联队第1大队的拥有12个战果的海因茨·施瓦勒(He inz Schawaller在空战中阵亡。23日这一天，第2航空队在空战中共损失了16架飞机，有意思的是他们击落的苏联飞机数也是16架。

一架被击落的苏联I–16，后面是一架SB轰炸机

为了保卫自己的首都，苏联人表现出了在其之前的战斗中德国人从未见过的顽强斗志，德国人对此感到很惊愕，他们说：“俄国战斗机飞行员表现出了之前没有见过的勇气和技术。”

10月24日苏联第178战斗航空团的飞行员格拉西姆·格瑞郭瑞耶夫（Gerasim Grigoryev）击落了1架He–111，该团装备的是LaGG–3型战斗机，这种战斗机被很多人认为不是一种很成功的战斗机。但格瑞郭瑞耶夫却将这种不是很出色的战斗机的优点发挥了出来，他注意到这种飞机的爬高速度不是很快，所以他利用了自己当时所处的水平高度比德国轰炸机高的优势将敌机打了下来。同一天，第6战斗航空军的飞行员伊凡·戈卢宾(Ivan Golubin)声称取得了他的第一个战果。当时他正在纳罗（Naro）–弗明斯克 (Fominsk）地区上空与第6战斗航空军第16战斗航空团的6架MiG–3一起拦截德国空军由10架Bf–109护航的第1俯冲轰炸航空团第2大队的18架Ju–87，空战中他们声称共击落了6架德国飞机。戈卢宾在空中的混战更是不断在云层中上下翻滚，当他来到一片晴朗的天空中时突然发现了1架独行的Ju–87在他前面，戈卢宾马上抓住机会射出了一连串子弹，Ju–87冒出了一股浓烟并疾速向下俯冲试图摆脱攻击，戈卢宾不顾一切紧紧咬住它继续猛烈开火，直到这架Ju–87最终坠落到地面才罢手。

为了24日的这些胜利苏联人的代价也不低。第16战斗航空团有2架飞机被击落飞行员跳伞逃生。另有1架MiG–3由苏联著名试飞行员苏普伦（Suprun）的弟弟亚历山大·苏普(AleksandrSuprun)驾驶，他在空战中严重受伤，返回基地时在飞机上数出了118个弹孔。德国第3战斗机联队声称在这天击落了5架MiG–3，该战斗机联队的指挥官冈特·鲁佐在这一天成为了第二名战绩超过100架的飞行员。

10月27日，第2航空队击落了14架敌机，自身损失11架。这一天，第51战斗机联队第7中队中队长赫伯特·韦纳特（Herbert Wehnelt）向一队正在攻击德国坦克纵队的2架苏联IL–2攻击机发动了进攻—韦纳特是精锐的第51战斗机联队中一名拥有19个战绩的出色飞行员，并且是第7中队中最优秀的，在空战中他的僚机曾在两周的时候里两次被击落—当他向其中1架IL–2开火的时候，另1架IL–2向他的Bf–109射出了一连串子弹将尾翼打成了碎片， Bf–109随后坠入树林中，他自己也严重受伤，但还是得救了。而在苏联一边，第177战斗航空团的著名夜间空中撞击飞行员维克托·塔拉林金在行动中阵亡，死后他获得了“苏联英雄”的称号，他的最终战绩为5架，其中包括8月在莫斯科上空那次著名的空中撞击。

10月29日，德国空军在东线共有19架飞机被击毁或严重受伤，这天苏联最成功的飞行员是第16战斗航空团的伊凡·戈卢宾，他在早晨的空战中击落了1架Ju–87和1架Bf–109，中午又击落了2架Bf–109。戈卢宾和第16战斗航空团的少数飞行员非常擅长使用机上的RS–82火箭弹，在整个10月的空战中他们使用这种火箭弹共击落了6架德国飞机。然而10月29日，在自己最后一次战斗中戈卢宾的飞机被击落，在跳伞逃生后他降落到了德国人控制区内并且已经负伤，幸运的是他被当地的居民隐藏起来同时得到了良好的照顾，直到该地区于12月被解放为止。

10月29日第26驱逐航空团第1大队试图反击该地的苏军地面部队，但遭到了苏军战斗机的拦截，空战中苏军第42战斗航空团的鲍里斯·科瓦扎（Boris Kovzan）和第176战斗航空团的谢尔盖·卡图诺夫（Sergery Katurov）进行了空中撞击，撞落了2架德国飞机而他们自身都幸存下来。其中科瓦扎驾驶的MiG–3在撞击完后迫降在己方控制区内，他后来报告说他是用自己飞机的螺旋桨片将德国飞机给劈下来的，后来他的指挥官证明了他的说法，因为他在与敌机战斗过程中仅仅用了不到一半的弹药。当被问及为什么要进行这次空中撞击时，科瓦扎谦逊地说：“我不知道怎么去击落（敌机）。”他在调到第42战斗航空团之前是驾驶U–2型联络飞机的，而且从没练习过空中射击。其实这个撞击事件也清晰地展现出苏联空军飞行员在战前的训练是多么的不足，在危急时刻为了挽救自己的国家只能使用这种原始的手段。科瓦扎不仅在空中撞击中活了下来，而且他还是整个战争期间空中撞击的最高纪录保持者—他总共进行了4次成功的空中撞击。

德国第51战斗机联队第2大队的一队Bf–109F–2，时间是1941年的秋天

同一天在莫斯科战线的南翼，由于道路状态差再加上苏军对后勤补给线的反复袭击，使得第2装甲集团军也深深地陷于图拉地区的苦战中，这时只得使用Ju–52来空投有限的补给物资。就这样德军对莫斯科空中和地面的进攻由于后勤补给部队深陷泥泞之中而不得不停止。

而这时苏联空军却越来越活跃，苏军将莫斯科地区近三分之二的战斗机都派了出来，这样制空权落到了他们手中，苏联战斗机甚至还直接向德国地面部队发起了攻击。比如第16战斗航空团在10月份就进行了172次对地攻击，声称击毁了231辆卡车、18辆坦克、6座桥梁和渡河设施。这个团也在空战中战果不俗，从9月30日到10月31日该团有4名飞行员分别取得了5~9个个人和集体战绩。整个10月，苏联西方方面军声称共击落了120架德国飞机，不过苏联人自己的损失也非常大。比如第29战斗航空团到了10月底宣称共击落了67架敌机，但自己团里的飞机也只剩下2架可以升空作战了。而第198攻击航空团更是只剩下了1架IL–2可以作战。

苏军防御的成功也为他们赢得了时间，使其后方的增援部队可以赶到前线。原驻扎在远东地区的部队开始抵达莫斯科前线，这其中就有两年前曾成功反击过日本军队的部队，现在他们将在莫斯科郊区与德国人作战，这些部队的到达也使原本在此苦战的苏军士气倍增。如此大规模的部队虽然在没有受到德国空军飞机任何干扰的情况下被运送到前线，是不是他们没有被德国人侦察到呢？不是的，德军第2航空队的远程侦察机早已经向上级报告他们发现有大批部队正通过铁路由东部，特别是高尔基和雅罗斯拉夫尔（Yaroslavl）被源源不断地运到莫斯科。

现在很多评论家都认为如果德国当时建立了一支战略轰炸机部队的话是可以赢得战争的，但是这些人都没有领会到闪电战的精髓和当时德国经济的实际情况，当时的德国其实资源匮乏，对于支持长期作战的物资更是缺少，这样就使得它必须进行速战速决的战争。因此建立一支从事战术轰炸的空军是符合德国当时的主要作战目标的。但现在在东线这个战场上，德国空军比在其他战场上更多地承担起了“战略”任务。10月5—6日夜，第55轰炸航空团第9中队的3架He–111轰炸了坐落在克拉马托尔斯卡亚(Kramatorskaya)的苏联巨大的坦克工厂，这次突袭取得了很大成功，不仅苏联坦克工厂遭到重创而且还有100多名工人伤亡。第二天晚上这个中队又空袭了罗斯托夫的兵工厂，两周后该中队又空袭了位于沃罗涅日（Voronezh）的第18工厂，这座工厂是生产L–2攻击机的。

1941年10月已经从莫斯科上空消失近一个多月的德国空军轰炸机又重新出现，在这个月中这座城市总共遭到了19次空袭，朱可夫在回忆录中写道：“对莫斯科的空袭越来越强烈，警报声每晚都响彻整个城市。”德国空军的主要袭击目标是铁路枢纽，第100特别轰炸–战斗机联队第1中队的中队长汉斯格奥格·巴特切在飞行日志中详细记述了10月对莫斯科的7次空袭任务。其中在10月14日巴特切报告说在对莫斯科南部一个火车站的空袭中共摧毁了90节货车，17日该中队11架轰炸机在白天对莫斯科进行了空袭，下午又再次攻击了南部的火车。11月5—6日，德国轰炸机又在白天和夜晚两次空袭了位于高尔基的巨大的嘎斯（GAZ）汽车制造厂。

然而德国人进行的这种袭击规模很小，一般一次轰炸行动中很少有超过10架轰炸机参加，并且苏联防空炮火对这些远程战略轰炸的反击越来越猛烈。巴特切回忆他在空袭高尔基时遭遇到了强大的防空火力，这些高射炮射出的弹幕甚至无法让他看清他投下的弹火的轰炸效果。从11月1—15日，共有10万人、300辆坦克、2000门大炮从苏联内陆送到了西部前线，地面战斗越发陷入僵局。

此时只要天气情况允许，双方都会派出飞机来充当空中炮兵的角色。11月4日苏联第12混成航空师对德国人在莫扎伊斯克–多罗霍沃(Mozhaysk–Dorokhovo)地区的行军纵队进行了攻击，其下属的第602轰炸航空团声称在卡卢加周围击毁了20辆卡车。

德国第26驱逐航空团第2大队的 Bf–110 发动引擎准备起飞，注意机翼下的炸弹

同一天德国空军的战斗机部队也遭到了攻击，当天第52战斗机联队第1大队一个小队的指挥官卡尔–海因茨·莱茵曼（Karl–Heinz Lessmann）在莫斯科西北的克林（Klin）被击落，当时他正率领他的小队执行完一次任务后返航，在准备着陆时突然遭到苏联机枪火力的射击。莱茵曼驾驶的领头的Bf–109被一串从下方射来的子弹击中，子弹射入驾驶舱，其中1枚子弹的弹片击中了莱茵曼右臂的骨头，他最后勉强将飞机降落在了地面上，此后再也没有返回东线。此时的莱茵曼已经拥有了32个个人战果并且获得了骑士十字勋章，这样一个优秀指挥官的损失，对于德国人来说是十分沉重的。

11月6日在莫斯科前线南部，苏联人向位于图拉以南59公里处的坦普莱（Teploye）发动了反攻，这场反攻几乎要将正向北推进的第2装甲集团军切断。正当德国坦克在泥泞中艰难地向前开进的时候，苏联人早已将T–34坦克布置好了，一切似乎都是苏联人事先设计好的。此时驻扎在奥廖尔机场的德国第210快速轰炸航空团第2大队突然接到了出击的警报，虽然糟糕的天气使得飞机升空时有可能与附近小山上的树木相撞，但Bf–110还是起飞了，并以树梢的高度对苏军坦克进行了攻击，苏军在损失了几辆T–34之后退了回去。从10月到11月初德国第2航空队的许多单位陆续退出了东线战场撤回国内，准备调去地中海战场，撤回前的部队有的将他们手中的飞机交给了还留在东线的同一航空队的其他部队手中，而比如第4轰炸航空团第3大队、第3战斗机联队第2大队、第51战斗机联队第1大队和第77俯冲轰炸航空团等部队，则将其飞机和装备转交给了东线的其他战区的部队。

11月11日第2航空队司令官阿尔贝特·凯塞林和他的指挥部被调往地中海地区，他们在那儿的主要目标是马尔他。而留在莫斯科前线的德国空军部队则统一归冯·里希特霍芬的第8航空军指挥。此时实力已经受到严重削弱的德国空军正面对着数量和质量在不断增长的苏联空军。11月10日莫斯科地区的苏联空军已经拥有了1138架飞机，其中可以投入作战的有738架。这些飞机中分别有战斗机658架（可以作战的有497架）、轰炸机423架（可以作战的有203架）、IL–2A攻击机46架（可以作战的有28架）、侦察机11架（可以作战的有10架）。这些飞机从11月1—14日总共出击了9400架次。

11月13日第51战斗机联队第3大队拥有55个个人战果的埃蒙德·瓦格纳（Eemund Wagner）成为了实力日益增长的苏联空军的牺牲品。当时他正在前线以树梢高度飞行以追击一个Pe–2编队，突然遭到了苏军第120战斗航空团的库考曼（M.M.Kulkaom）驾驶的I–153的攻击，库考曼发射的RS–82火箭弹，击中了瓦格纳的Bf–109并将其炸成了碎片，地面上的德国防空炮部队亲眼目睹了这次空中爆炸，但除了爆炸产生的黑烟之外其他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剩下。

第二天第52战斗机联队第1、2大队与苏联第28战斗航空团的MiG–3展开了为时近半个小时的空战，结果有7架MiG–3和第52战斗机联队第1大队的4架Bf–109被击落。11月15日第52战斗机联队第2大队的一个小队攻击了苏联第562战斗航空团的5架YaK–1，但没有击落1架苏联飞机，反倒是自己损失了1架Bf–109，机上的飞行员失踪。11月中旬，俄国可怕的冬天来临了，急剧下降的温度将之前泥泞不堪的公路冻硬，为德国人再次发动对莫斯科的进攻提供了条件。11月15日实力已经严重削弱的中央集团军群恢复了冲击莫斯科的“台风”行动。第8航空军派出了所有可以作战的飞机来支援这次行动，他们向苏军的阵地、部队集结地、铁路、机场不断进行攻击。莫斯科此时似乎已经可以到手了，德国的指挥官们产生了利用手中最后剩余的空中和地面兵力孤注一掷拿下莫斯科的想法。

在德国人向莫斯科的最后冲击中，由于天气情况不太好双方的空军发生交战较少，空军的主要任务都是支援地面部队。因此双方空军每天的战斗损失都不大，平均只有2~3架。从11月15日到24日苏联人为反击第8航空军总共出击了1300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