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纳德与陈香梅:来得太早,也去得太快的幸福

来源:旗霓嘉影

陈纳德:曾为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在中国作战的美国志愿航空队(“飞虎队”)的指挥官,有“飞虎将军”之称。

陈香梅:世界著名华人华侨领袖、社会活动家、美国国际合作委员会主席。

如果陈纳德没有来到中国,那么他充其量也就是个籍籍无名的美国飞行教官,在那样的体制里最终难以摆脱老兵退役的命运;如果陈香梅没有遇到陈纳德,那么她充其量也就是个不甘寂寞的中国职业女性,在那样的时代中最终难以摆脱相夫教子的命运。如果这样,他们都将老死于市井之间,像芸芸众生一样默默地消逝。

陈纳德热爱挑战与冒险的天性让他直到年老仍然保持一颗少年之心,而陈香梅在生离死别与战火纷飞中反过来磨炼出超越年龄的成熟,再加上两人的性格具有很大的相通之处——虽然一个来自于先天,一个来自于后天,因此尽管彼此之间年龄差距长达32岁,却丝毫没有代沟,亲密无间。

1944年10月,当陈香梅与陈纳德第一次相遇时,陈香梅才19岁,而陈纳德已经51岁了。这个时候陈纳德是美国第14航空队司令官,也就是大名鼎鼎的飞虎队指挥官。几年来,陈纳德领导美国志愿航空队在中国上空与日本飞机作战,以寡敌众、威震长空,那些头部画着鲨鱼头的飞机被中国人誉为空中的猛虎,陈纳德也成了中国人眼中的保护神。而陈香梅刚从岭南大学毕业,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女记者。两人无论年纪还是地位都相距甚远,但两人却仿佛缘定三生、一见如故。

陈香梅是那天出席记者招待会唯一的女记者,那一天她穿着阴丹士林旗袍,梳了两个小辫子,辫子上各自扎了一个蝴蝶结,尽显少女的青涩。座中已经有数十个中外记者,许多人或许是第一次见到中国的女记者,纷纷朝她投来复杂的眼神,这让她或多或少地感到几分局促与不安。一会儿,陈纳德走进了会议室,他身着考究的飞行皮夹克,迈着轻捷而稳健的步伐,一头黑发让他带上了几许东方味道,虽然面容饱经风霜,他的眸子却如鹰隼一般精光四射,“他具有惊人的毅力和无畏的勇气与超人的智慧”,这是陈香梅对陈纳德的第一印象。

或许是由于太专注,或许是由于太紧张,陈香梅自始至终竟然没有来得及向陈纳德提出一个问题,未免有点遗憾。就在她转身将要离开的时候,陈纳德却主动叫住了她,同她寒暄了起来。原来美军的情报官刚刚把陈香梅的名字和身份告诉了将军,陈香梅的姐姐陈静宜正在十四航空队当飞行护理,而她们的父亲陈应荣时任中国驻美外交官,与陈纳德将军是故交,飞虎队员到中国的签证都是他协助办理的。

前些日子陈父刚写信向将军询问女儿的近况,还说陈纳德很快会看到他的另外一个女儿,显然他很以这个女儿为荣。陈应荣日后将会为女儿的婚事大动肝火,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却在无意中充当了他们的红娘,到底是命中注定,还是造化弄人?

此后,陈香梅成了中央通讯社专门负责采访陈纳德的女记者,他们开始了频繁的接触。在陈纳德的空军指挥部里,他兴高采烈地向陈香梅讲述着自己的“英雄史”,好汉乐提当年勇,尤其是有这么一位红颜知己当听众,而陈香梅则在一旁“着迷”地看着陈纳德,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并不时提醒自己别忘了做笔记。有时陈纳德也告诉陈香梅自己工作中遇到的困难与苦恼,这么多年来陈纳德在华作战遇到的阻挠更多的是来自于自己人而非日本人,他常有一种哑巴吃黄连的苦痛,现在,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最理想的倾诉对象。

按照规定,陈香梅每次采访不能超过10分钟,但由于陈纳德每次都谈得忘乎所以,常常超过了这个时间。后来他们渐渐地心有灵犀,每当陈香梅觉得将军谈话要结束的时候便提出离开,她总是能恰到好处地把握住这个节点。陈香梅说:“这是我们心灵相融、默契的开始,这种默契一直延续到他生命的结束。”

1945年夏天到来了,胜利近在咫尺。客观地说,陈纳德率领的飞虎队在中国对日空战中的功绩不如苏联援华志愿队,但前者对于中国人精神上的鼓舞则远过于后者。由一支退役军人乃至律师、医生组成的业余空军驾驶着英国人不要的老型P-40飞机与不可一世的日本人作战居然屡战屡胜,以至于日本轰炸机在没有战斗机护航的情况下不敢轻易出动,无形中保护了无数中国人的性命,同时也大大提振了处于低潮中的中国人抗战胜利的信心。在黑暗的岁月中,那些喷着鲨鱼嘴的飞机的确给中国人带来了无尽的幻想与希望,这样的功劳甚至要超过它们在空中击落的日机。

遗憾的是,陈纳德却由于反对空军改组失败,在胜利前夕提出了辞呈,并于8月1日带着满腔的怒火离开了中国,此时离日本无条件投降仅仅两星期。陈纳德实现了打败日本人的抱负,却没有机会欢庆最后的胜利,他本应该登上东京湾的密苏里战舰亲眼目睹日本人的投降仪式,却与之失之交臂,这也成了他一生最大的遗憾。

告别仪式上,中国人的狂热与眷恋给了这位沮丧的将军莫大的安慰。成千上万的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重庆,他们顶着夏日的骄阳,挥舞着飞虎队的标志,高喊着陈纳德的名字,把自己带来的礼物献给他。这是陈纳德一生中最光辉的时刻,作为一位英雄他得到了世人的顶礼膜拜。官方的晚宴上,蒋介石授予陈纳德中国最高勋章,他成了第一个获此殊荣的外国人。

在十四航空大队的基地昆明,战友们自发为将军组织了告别宴会,陈香梅也应邀参加。曲终人散的时候,陈纳德请司机送陈香梅回家,并亲自把她送到停车场。“将军,明天我要去机场为你送行”,陈香梅说。“很好,可那里并不是道别的最佳地方”,陈纳德话里有话,接下来,他伸开了双臂,陈香梅大胆地走过去,扑进了他的怀抱,沉默的感情在离别的时刻终于爆发了!陈纳德把陈香梅搂在怀里,深情地吻着她,陈香梅闭着眼睛享受这突如其来的幸福,一切水到渠成。

临别的时候,陈纳德留下了一句话,现在爱看动画片的朋友们应该都很熟悉——我会回来的!

1945年8月底,陈香梅成为中央通讯社驻上海的记者,住在外祖父家里,开始了忙碌的工作。她经常主动加班,想要借此减轻自己对陈纳德的思念。但这无济于事,只要一闲下来,陈纳德的形象就会浮上来,她凭自己的直觉知道对方是爱自己的,但双方年纪相差如此之大,而陈纳德又有妻室,让陈香梅觉得那句“我会回来的”只是雾里看花、水中捞月。

圣诞节后的第一天,陈香梅坐在办公室里,翻阅着桌上来自美国的电讯稿,突然间一条简短的美联社新闻跃入她的眼帘:克莱尔·陈纳德少将已在旧金山搭机,前往中国上海,他拒绝同记者谈此行的目的。

三天后,陈香梅以记者的身份前往江湾机场。陈纳德走出机舱,一眼就看到了记者群中的陈香梅,他惊喜地喊了一声“安娜”,朝她走过来,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许久没有分开,旁若无人。

夜幕降临后,他们俩相约在南京路上的国际饭店共进晚餐,他们彼此敬酒,互道平安。忽然,陈纳德说道:“安娜,我现在是个自由人了!”陈香梅吃了一惊:“你是说你和你的妻子……”

“我们离婚了”,陈纳德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里,志趣、价值观都不同……”说着他抓住了陈香梅的手:“我以前不能对你说,可是你知道,我爱你,一直深深地爱着你。”泪水充满了陈香梅的眼眶,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微笑着含泪看着他。

1947年12月21日,陈纳德与陈香梅在上海虹桥路陈纳德的寓所里举行了婚礼,由于陈纳德是新教徒,陈香梅是天主教徒,去哪个教堂都不合适,他们只好放弃了去教堂结婚的打算。但陈纳德却别出心裁,将整个婚礼布置得十分温馨浪漫,他特地定制了一个由1000朵白色菊花组成的花钟,象征自己对妻子永恒纯洁的爱,家里到处也摆满了鲜花,芳香四溢。陈纳德身穿空军制服,陈香梅穿着美丽、高贵的婚礼长裙,男的英武,女的妩媚,他们看起来是这么的般配。

婚礼开始后,陈纳德与陈香梅在烛光下一起用一把佩剑切开了婚礼蛋糕,这把佩剑是一个战败的日本将军送给陈纳德的,用在这样的场合非常有纪念意义。接下来,乐队演奏起名为《承诺》的舞曲,他们和来宾们一起畅饮香槟,翩翩起舞。“两个生命如同两条溪流,交汇在一起,成了一条大河”,陈香梅如是说。

这是除了“飞虎队”生涯外,陈纳德一生中的另外一段光辉岁月,他在事业上风生水起,到这一年年底,民用航空公司已经发展成为一个拥有上千名雇员的大公司。除了运输救济物品之外,公司还得到蒋介石的允许,可以运载中国批准进口的东西,这使得他们获利颇丰,不仅偿还了联合国善后救济总署预支的借款,还开始盈利。

然而,这也是陈纳德盛极而衰的时刻。当他和陈香梅还沉浸在新婚燕尔的甜蜜之中时,中国的政局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解放军由战略防御转入战略进攻,把战争引向了国统区,国共两党的历史性大决战一触即发。1947年年底,陈纳德的民用航空公司应蒋介石的要求,加入了中国内战,与国民党签署了租约合同,将军事运输作为其之后的主要业务,从民用转向了军用。

之后,民用航空公司实际上变成了国民党军队的空运队,他们不断地飞越解放军封锁线,不仅给国军运送军火、粮食和药品,还帮忙抢运机器、金银财宝及重要的人物,他们完美的空投一度给瓮中之鳖的国军带来了希望。可惜的是,国民党的大势已经是“流水落花春去也”,陈纳德的帮助也是螳臂当车,随着国统区的不断缩小,民用航空公司也被迫不断转换他们的基地,其总部也从上海先后移至广州、昆明、海南岛,最后到了台湾。

但不管世事如何变化,婚后的陈纳德夫妇始终恩爱得像一个人,对此,陈香梅是这样解释的:

西洋人以结婚为爱的坟墓,因为两人相悦到极点时,爱也走到终途,在那时结婚,已淡然无味,东方人以结婚为爱的开端,因为未结婚前两人相知不深,甚至根本不认识,然后才领略人生的温暖。陈纳德是美国人,我是中国人,我们把东西习俗来一个折衷,恰到好处,永无止境。

1949年1月8日,在人民解放军百万雄师虎视江南的时候,陈香梅为陈纳德生下了他们的第一个女儿,并根据两人的名字取名为克莱尔·安娜,大女儿出生的时候,陈纳德正在广州赶往上海的飞机上,没能陪着妻子临盆,但他在非常困难的情况下赶来,还是给了妻子很大的安慰。一年后,当他们的第二个女儿在台湾出生的时候,大陆已经走向新社会,他们的两个女儿见证了中国的历史。这两个女孩后来由蒋介石分别取了中文名字——美华、美丽,宋美龄亲自当了她们的教母。

陈纳德和陈香梅到台湾后,一直住在台北武昌新村12号,这也是他们一起居住得最久的地方。这是一座高大的砖砌两层楼房,庭院里种满了花草树木。与此同时,在美国路易斯安那州的门罗,有陈纳德先人留下来的200亩近水荒地,这里风景极佳,山水相映,绿树成荫,他们在这儿建起了房屋,准备于此养老。

1956年的春季,台北的雨下个不停,陈纳德的支气管炎变得严重起来,咳嗽不止,在陈香梅的催促下,这年夏天,他终于放下手头繁忙的工作,准备到门罗休养一段时间。

这是他一生中第二次活得如此简单,简单得像个孩子。有一次,两个人一起牵着手来到密西西比河畔,陈纳德自言自语:“小时候,我常常独自一人到这儿来……”这个秘密他珍藏了一生,现在只跟妻子说。陈香梅知道,丈夫的意思是说自己一生孤独,但是有了她后生命从此不同,“我和他已成为一体”。他们相对无言,一起看着亘古不变的河水慢慢流淌而过……

遗憾的是,这样的美好时光实在太短暂了。8月份,陈纳德飞往华盛顿参加美军陆军总医院每年一次的健康检查,8月25日,从陆军总医院传来噩耗,他们在陈纳德的左肺叶上部发现一小块肿瘤,必须手术切除并做化验,希望陈香梅能够到场。这个消息让陈香梅有一种掉进冰窟的感觉,她意识到丈夫有可能得的是癌症……

第二天陈香梅守在医院里,陈纳德被推进手术室,多年来战场的经历锻炼了他视死如归的精神,直到进手术室那一刹那,他还微笑着。陈香梅整理他的床单时,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封信,这是陈纳德写给她的,里面先乐观地估计了手术的结果,但也留下了“万一不测”的假想:

如果我不能再看到你或同你在一块,我想让你知道并记住,我的灵魂将永远同你和女儿们在一起。我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尽可能多地去爱你和她们,我坚信,爱将永远同你们在一起……

接着陈纳德谈到了一旦自己“不在”了,妻子和女儿们如何生活和做人的原则。泪水渐渐地模糊了陈香梅的眼睛,后面的字已经看不清了。从那时起,这封信无数次地被陈香梅拿出来,只是每一次都无法卒读。

在手术台上躺了三个小时后,陈纳德的大半个左肺被切除了,与此同时,陈香梅也在手术室外经历了“三个多小时炼狱般的煎熬”。9月1日,化验结果出来了,陈纳德得的是肺癌!不过医生说恶性肿瘤已被切除,肺叶组织也会继续长出来,如果一年以内没有重新出现癌细胞,那么陈纳德或许就有救了。不过医生说的仅仅是“或许”,一种不祥的预感还是笼罩着陈香梅。

1957年6月,陈纳德忽然告诉妻子,自己准备带她去欧洲旅行。十年前他们结婚时,由于陈纳德忙于民用航空公司的事业,新婚后的第二天就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他们根本无暇度蜜月。尽管陈香梅从来没有因此埋怨过,但是陈纳德还是觉得心里有愧,他决定抓紧时间补偿她——再晚或许就没有机会了。而陈香梅虽然担心丈夫的健康,但她也知道他恐怕时日无多,在他生命中的最后时刻,她愿意诸事都顺从他。实际上,他们彼此都明白真相,癌症日益加重,在一起的时间不会太久了,与其哭诉黄昏的到来,不如享受夕阳的美丽,于是他们有了这一趟迟到的欧洲蜜月行。

1957年冬天,医生在陈纳德肺部发现了黑点,也就是扩散的癌细胞,可惜这个时候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再次开刀了。医生说如果是一般人他们就会隐瞒病情,让他更安心地离去,但陈纳德是不寻常的人,所以他们必须告诉他真相——他最多只能活6个月!

陈纳德镇定自若地接受了这个可怕的消息,一旁的妻子却哭成了泪人。为了多活几天,多看妻子几天,在医生的建议下,陈纳德戒了烟,只是嘴边偶尔叼着那只石南根做的空烟斗。

1957年圣诞节和1958年新年,陈纳德夫妇应蒋介石夫妇的邀请,回到台湾过冬。1958年1月,夫妇俩返回美国,记者们在旧金山机场等候他们,有人问陈纳德:“听说你已经病入膏肓?”陈纳德并未因对方哪壶不开提哪壶而恼怒,他嬉皮地叼着自己那根大烟斗,意味深长地说:老兵不死!

从台湾回到美国后,冬天还没有结束,世界依旧寒冷。剩下的冬日,夫妻俩一起在华盛顿陆军总医院度过。那个冬天,华盛顿下了好多场雪,他们常常在一起看着窗外的雪花飘落,人世如此美好,爱情如此美好,如果时间就此凝固,那该多好!

3月份,陈纳德执着地出了院,回到了门罗的家。他发着低烧,无法下咽,却挣扎着带妻子和两个女儿到花园里栽花,到菜地里种菜,直到下雨了才回到屋内。这个一生以天空为事业的男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却表现了对土地的狂热,因为他本质上就是个农民的儿子。从天空到土地的回归,也是陈纳德从事业和理想到家庭和亲情的回归,在人生的最后日子,他不再怀想天空,唯有眷恋土地。

1958年5月14日,陈纳德进入美国新奥尔良的奥斯勒医院,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出来。他并不恐惧死亡,只是遗憾自己不能多陪妻女一些时日。一生都在战斗的陈纳德又一次与死神搏斗,他居然活过了6个月,超过了医生预言的生命极限!此时,恶性肿瘤已经侵染了陈纳德的喉管,他每说一个字都要费千钧之力,但他仍然拼命用嘶哑的声音向爱人表白:“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想让你记住,我深深爱着你——远远爱过我曾爱过的任何人。”

陈纳德与陈香梅的夫妻情缘

7月18日,艾森豪威尔总统颁布命令,晋升陈纳德为中将。可惜他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自己对这次晋升的感受了,他的气管已被切除。7月27日下午,陈纳德结束了人生中最后一次战斗,终年65岁。他抱着一种此生无憾的心情离开,正如他在1957年年底写给妻子的信中说的那样:

当我与你结婚时,我在生活里实在只有惟一的志愿——找到一个值得尊敬的妻子,她会给予我情感、尊重,以及深爱。当然,如果我们彼此得有幸福与爱情,我盼望我们会有孩子。你已给予我所想要的一切,甚至远过之。我了解我已在你身上,获得丰富的幸福、了解与挚爱,远胜世上许多男人,我是如此的幸运,上帝在我晚年还这般仁慈地对待我。

陈纳德将军被安葬在美国的“八宝山”——阿林顿国家公墓,葬礼非常隆重,1000多名社会各界人士从各地赶来追悼,包括国家领袖、军中将领、飞虎队员、民航公司员工,以及特地从中国赶到的宋美龄。将军生前对于妻子有两个要求,一是希望她保持苗条的身材,二是希望她保持一位“中国妻子”的风格。所以,陈香梅在参加丧礼时没有按照西方的传统穿黑色丧服,而是按照中国人的传统,穿上了洁白的丧服。

陈纳德的墓碑正面镌刻着他生前获得的各种奖章和勋章,背面是用中文写的“陈纳德将军之墓”七个大字,这是阿林顿公墓中唯一的中文文字。陈香梅在墓旁种了一株红豆,“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后来她在传记中借勃朗宁夫人的诗句表达丈夫逝后自己的感情:如果上帝容我选择,我会在死后更加爱你!

丈夫去世的时候,陈香梅年仅33岁,芳华仍存。死者已矣,热心的朋友们纷纷关心她未来的归宿,许多优秀的男士也对她有意,直接或者间接地朝她抛来了爱的橄榄枝。然而,陈香梅却认为“人与人之间的爱情有时是不会因为死亡而中断的”,自己永远也无法忘怀陈纳德,如果这样去跟另外一个人结合,那么对于对方就是不公平的。

陈香梅终其一生都没有再婚,丈夫离去若干年后,她通过不懈的努力和奋斗,在美国政界和商界叱咤风云,并成为世界著名的华人领袖以及中美民间大使,乃至邓小平赞叹说“美国有一百位参议员,但只有一个陈香梅”,她将前半生的传奇续写到了后半生。可不管她身份、地位如何变化,从来不变的是心中那份至死不渝的爱情:

生命只不过是短短的数十年,我的幸福来得太早,也去得太快,生命似昙花般转瞬即逝,但我应该感谢上帝,我比许多人有福,因为我曾经有过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