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名将李振西有那些事迹?
文:史垂芳
南冠终日囚军邸,北雁何时归上林。
李振西(1906年—1979年12月6日)甘肃定西李家堡人,旧西北军将领,抗日名将。字昆山,黄埔军校四期毕业,中华民国陆军中将。历任17路军教导团团长、38军旅长、师长、军长、西南军警宪特总指挥。西安事变中,任17路军总指挥杨虎城部教导团团长,负责警戒西安新城指挥部与蒋介石的安全。1938年10月率部血战娘子关,歼灭日军3000多人,收复阵地,振奋全国。随后任17路军38军177师旅长、师长,后升任38军中将军长、17路军军长兼38军军长、西南军警宪特总指挥。1950年率部在四川茂县起义,任解放军西南军区炮兵战术研究会办公室主任、全国政协委员等职。1951年11月,以“反革命嫌疑案”逮捕关押.1975年2月,以材料失实彻底平反,置新安排工作,先后任陕西省政协秘书处专员,全国政协委员,并当选为第五届全国政协委员,1979年12月6日病逝于西安,终年74岁。
少年求学时期(1906年—1926年)
1906年(生月、日不详),李出生于定西南区(今安定区)李家堡中街一家普通劳动家庭,祖上非当地人家,或因故自他乡辗转迁来,落脚此地。李父名不详,于李幼年之时病故,葬于李家堡北山后湾。李兄妹三人,其下二妹。因父去世,家更为困难,为养家糊口,抚养孩子,母亲蔺秀珍便农忙季节于大户人家帮忙,农闲时做小生意维持生计。李自小喜打拳练武,使枪舞棒,或言其与蒋汉城师从拳师李腾蛟(李家堡桥咀头人,武术家。有言其武学才华具足,甚八九人不可近其身。1953年于甘肃省武术比赛中荣获第二名,有其当年与比赛运动员合影与其持著名东北军将领于学忠赠双刀的表演照。却据乡人多言蒋、李并无从李腾蛟经历,事多不详)。之后就读定西南区县立初级小学校(今李家堡中心小学,校于1913年2月由本乡人时定西县劝学所所长杜芳成立,前身为李家堡私塾,时校长史序堂,教师郭杰三,查《定西教育志》),后以优异成绩升县立第一高等小学校(今安定区大城小学,校建于1913年,前身为育英书院,《定西教育志》记其毕业于1928年,然并不可考,时李已从黄埔四期毕业,从属杨虎城部,故李是否于定西县上学亦不详),因学业优异,且高才自立,被保送出省深造。
约于1925年下半年辞乡,一言李即从戎入伍,因作战勇敢,勇于争先,为邓宝珊赏识;或言李怀揣官府荐书,行向南京,途过常州走水路,遇水贼,所带盘缠悉数被掠,待至南京,已为穷困潦倒,故委身于金山寺,金山寺主持法师(据资料,法师或称虚云大和尚)为引见于邓宝珊。邓为致书推荐。李遂考入黄埔军校第四期炮兵科(时名中央军事政治学校第四期,在校日期1926年1月17日至1926年10月)。邓系天水人,与李同出甘肃,故言李本名为昆山,因乡人多晓李昆山,而不知振西之名,是为时李为邓赏识,故为李择取“振西”新名,以寓振兴西北之意,并励气志。
军校期间,李深知时为报国立身之机,故学习认真、刻苦,成绩不俗。因而为时军校校长蒋介石关注,于毕业离校前,李先后两次被蒋单独召见。一是毕业仪式举行后,蒋召见李振西,按制训示并征求意见,询问愿往何处历练。李振西毕恭毕敬,回答:“一切听校长安置”。二是在分配方案既定、即将离校前,蒋又召见。此次召见,蒋说:“你的名字叫振西,又名昆山。听说振西是邓公宝珊先生认可的,其意在让你学成后能威震西北。我意,你的名字振西很好,振兴西北嘛。你去西北,不要去中央军了。你去西北,我放心。你是甘省人,又是我黄埔军校的炮班高材生,到西北去,大有用武之地。你去西安杨虎城部,也好代我管束管束。虎城出身刀客,既有豪义之处,也有难羁之忧,把你放到虎城身边,有好处。”
今多文章,有言李为黄埔六期者,却之有误,虽中国黄埔军校网—黄埔师生文史馆—黄埔军校毕业生名录—黄埔与南京本校第六期同学籍贯表—《南京第一总队炮兵大队炮兵第二中队学员》,其中记有如下内容,姓名:李振西、别号:(空)、年龄:22、籍贯:甘肃安西、通讯处:定西南区李家堡。然六期在校期于1928年4月23日至1929年5月15日,此时正于蒋唐战争,李于六十年代回忆撰写《杨虎城雪夜奔袭驻马店》一文,有杨与李对话,系李时为杨随部参谋。且据人于黄埔军校查阅学籍册记,称四期和六期位置都有李振西,四期名录旁有照片位置,六期名录旁无照片位置。又于郭汉儒1947年《新编定西县志》中,亦记李为黄埔四期。且资深见证者王廷禹《王廷禹细说西安事变》载李为“黄埔先期毕业”。此外,上世纪七十年代,李后人有缘见林彪和李达,林说:“见到学友的后人,很安慰”(林为黄埔四期);李达(陕西扶眉人,抗战时期任八路军一二九师参谋处处长、参谋长)说:“我是振西的学弟,差两期”(李为黄埔六期);又李家人忆,李行囊中还有广州黄埔军校(四期)的饭卡。故李或为四期无疑。
西北军时期(1926年—1937年)
约1926年底或1927年前后,李至杨虎城部,任随军参谋、作战科长。而时正“二虎守长安”罢,杨率部队离开西安,转移至渭北一带休整。1927年初,杨应冯玉祥的邀请,就任国民军联军第10路军司令,旋改任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第10军军长,率部东出潼关会攻河南。因杨部刚历西安保卫战,兵力疲惫,故归德一战后,杨便率部脱离战场,撤向皖北太和地区,与冯保持距离。次年蒋冯决裂,杨因不满冯排己行为,而改投蒋,部队改称新十四师。此间李因吃苦耐劳、以身作则,为杨所看重,遂升卫士营长。
中原大战(1929)
1929年冬,蒋唐战争,杨以冯钦哉部第一旅为主力突袭驻马店。李于《杨虎城雪夜奔袭唐生智》中记述:“当时杨虎城拥唐讨蒋,在南阳方面已是公开的秘密。一天早晨,杨虎城照例听他的随从秘书、随从参谋给他读例行的公文时,秘书处电务股送来了通过电报局转来的一封阎锡山拥蒋讨唐的通电,杨虎城听过电报后,把大腿一拍说:‘走!叫参谋长给钦哉、青苑、子恒(杨渠统字)下命令,连夜向驻马店挺进,南阳交蔚如负责。’说罢就叫马号备马。讨唐乎?讨蒋乎?杨虎城只笑不言,别人也摸不着底细,由于蒋军战斗时官兵每人脖子里象西装领带一样围一条红白蓝三色识别带,而唐军规定每人左臂缠一条长方形的红黄白三色识别带,当时我问杨虎城:‘佩戴哪一种识别带?’杨说:‘两种都准备上。到时候再说。’”李随杨虎城司令部行动,也在上文中记述当夜行军之艰难:“连日的大雪是罕见的,沿途冻死的,掉在雪窖里的到处都会发现,就连杨虎城也连人带马掉入了雪窖里,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拉上来。部队连爬带滚地终于在1929年12月31日下午先后到达距驻马店30华里的沙河店地区。”
奇袭驻马店后,杨部遂反攻唐部,上文亦有载:“夜间11时攻击开始,杨虎城于1月7日夜10时左右,亲到驻马店东寨前沿指挥。攻击开始后,战斗很激烈,刘兴师几次将第二旅韩寅生团压迫到驻马店东寨墙根,杨虎城的手枪营也参加了战斗,杨虎城还亲到寨墙上指挥,他的随从秘书王菊人紧跟在他的身后,连王菊人的帽子都被子弹打穿了,卫士好几个负伤。由于杨虎城始终没有退却,因而又转危为安。”据李副官回忆李随军在河南驻扎时,为筹措军饷,命部队化装为土匪,将当地一家银行洗劫一空(此事或有记载为抗日战争时期)。
战后蒋将桂系第七军番号转给杨部,第七军下辖第十七师、第四十二师,杨遂擢升为第七军军长兼十七师师长。1930年7月,蒋冯阎开战后,蒋发表杨为讨逆第十七路军总指挥,担任平汉铁路以西广大地区的作战任务,杨虎城率部追击冯玉祥西北军进入陕西。10月29日占领西安,就任潼关行营主任。1931年7月,西安绥靖公署成立,杨虎城晋升主任仍兼第17路军总指挥,李振西充任绥署作战参谋,有一次指挥直属部队在西安南郊汤峪一带阻击红四方面军。
1933年,红四方面军徐向前部向北转进,商洛一战,杨部损失不小,全线震动,故杨全力以赴阻击红军。其时西安城内仅留绥署及几个城门口布岗的卫兵,连轻易不用的警卫第一团也派往前线加入战斗。据《王廷禹细说西安事变》一文中有:“杨虎城派其高级参谋李振西乘坐三轮摩托车(当时流行的一种轻便汽车,与现在的二轮卡三轮卡车型及性能不同)往来驰骋于西安及前线之间,传达机宜,搜集情报。”
1934年春夏,杨虎城将警卫营一部扩编成教导营,提拨李振西为上校营长。关于教导营(西安事变前夕杨扩编教导营为教导团),据李1963年5月18日于西安撰写《扼守旧关的国民革命军第三十八军教导团》一文知悉:“第38军教导团原为西安绥署教导团,是杨虎城将军储备军事干部的机构,官兵一般都具有初中或者高小程度。由于仿照中央军校入伍生团的编制,因而3000多学兵都是下士,而官长的阶级,也比普通团高。除军事训练外,杨虎城将军还特别重视政治训练。他的秘书郭则沉、苏资深、原政庭等进步人士,长期担任着该团的政治教官。因此,官兵也都有一定程度的爱国思想。”
1935年结婚,夫人杨玉云女士,满族,系贵族,知书达理,深明大义,大婚时自天津杨家花园迎娶,据说系于右任先生牵线做媒。乃李贤内助。西安事变前夕,警卫营、教导营合编为教导团,李即升任团长。教导团下辖3个营12个步兵连,以及团属迫击炮连、重机枪连、通信连、辎重连和装甲汽车队,全团合计3000人上下。
西安事变(1936年)
1936年10月下旬,蒋介石在洛阳过五十寿辰时宣布“围剿陕甘宁边区革命根据地的计划”,张学良多次陈联共抗日之主张,为蒋所驳,随后蒋集几十万大军进攻陕甘宁边,围剿红军。12月4日,蒋亲驻陕西临撞华清池五间厅督战。12月9日,西安爱国学生集合十来万人,整队到华清池向蒋请愿,其中李部化装游行,要求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张、杨闻讯,再与蒋谏联共抗日,言为蒋不纳,故二人联合兵谏,于12月12日扣押了蒋,事即为闻名中外的“西安事变”,亦或“双十二事变”。
12月12日凌晨1时前后,杨虎城叫我(即为李),我见张学良也在那里,命令我新城立即戒严,任何人没有他的手令不准出人。张学良将军也严肃地说:“也包括我们在内。”接着叫我到他的待从副官房里,问:“你那里有黄埔学生没有?”、“我就是黄埔学生。”、“我问的是你底下。”、“有好几个营连长是黄埔学生。”、“靠住靠不住?”、“只要我能靠住,他们没问题。”、“委员长倒行逆施,我们有许多抗日救国的话要说,因为他被亲日派包围,说不进去。我们要把他留在这里,在没有人包围的情况下,同他谈谈。”(李振西《杨虎城将军与西安事变》)后杨虎城集骨干表态,继而部署任务。
李所属教导团于西安负责解决蒋系各部队、机构驻西安的零散武装(包括个留守处、办事处以及其他各种小股武装。根据十七师五十一旅旅长赵寿山记述:教导营归他指挥,任务是“担任警戒新城城防及解除新城东北的几个警察大队的武装”;根据李振西记述,教导团的任务是卫士营担任新城绥署警戒,其余部队和警备二旅一部、特务营、炮兵营分别行动,利用夜间出其不备解除各处武装并予占领。
行动计划原定12日凌晨6时,西安城内8时结束战斗、10时许恢复秩序。但实际行动或更早(有说4时许)。开始行动时打信号弹,临潼和西安城内同时行动。十七路军警备第二旅的部队先以手枪便衣队接近并解决各处警戒哨岗。由于各处均无防备,官兵多在沉睡,有的惊醒后措手不及,有的被炮弹炸死炸伤,故多处并未遭遇激烈抵抗。在西京招待所住宿的南京军政要员均绥署特务营扣执(陈诚被从地下室搜出),国民党元老邵元冲仓皇逃离时被打伤,死在医院。根据赵寿山《西安事变前后的回忆》记述,7时半许,只有新城北门外警察大队一连武装还在顽抗,他限李振西半小时内解决,李振西如限完成任务。12日上午8时以前,各处战斗基本结束,报告击毙数百人,十七路军方面也伤亡60多人。
而于临潼,关于12日凌晨东北军方面的行动,《杨虎城将军和西安事变》记述:午夜1时左右,宪兵团长蒋孝先由西安赌博完,驰车出中山门,因不听警卫阻止,被打死在车中。拂晓,捉蒋部队秘密开到华清池附近,5时左右,一个士兵突然走火,惊动了华清池,接着通那里两个连的宪兵打起来了。……7时左右才打进五间厅,报告不见蒋。又9时电话报告:“听说天明有一架飞机在公路上一落就起飞了。”杨虎城听了长出一口气,往沙发上一躺,不吭声了,张学良说:“虎城兄,怕啥?跑了就跑了,我们把部队往陇东、渭北一撤,靠近红军,还不是一样干嘛?”接着又来电话报告:“在距五间厅东南一百公尺的石缝里,发现了蒋介石”。
此后情况,李虽未尽言,却据李木易先生(李振西子)回忆,李曾执行杨虎城一道命令。当时蒋介石虽然被找到并且被背下山,但坚持不来西安,杨指派李振西去临潼协助,并负责护蒋到西安。杨虎城对李振西下的命令是:“委员长在,你的脑袋在”。李根据杨虎城的命令火速赶到临潼见蒋。李忐忑不安地,走至面前,执学生礼,蒋看到李,始知杨及十七路军也参与了行动,怒斥:“李振西,你的心变了,无耻!”李解释:“杨主任不会加害于校长。给我下的命令,就是委员长在,我的脑袋在。”随后蒋动身。上午十一时,蒋于装甲车队带至西安新城大楼(《杨虎城将军与西安事变》记:到新城大楼是我和杨虎城的随从副官申明甫把他架上去的)。蒋于新城住的几天,李和宋文梅(特务营营长)奉命共同负责守卫和服侍。当时蒋先后召邵力子谈话,也和张、杨谈话,间隙,蒋和李、宋都曾有过对话。蒋曾对李说:“我知道,你还不是我党党员。”李回答:“我是您的学生就足够了。我是国民革命军军人,毕业时宣过誓,我会信守誓言。”
随后由共产国际出面,共产党派代表周恩来协商,蒋口头答应《八项主张》。12月25日下午,张学良陪同蒋乘飞机离开西安,当日抵洛阳。26日,蒋抵达南京,张被军事法庭审判有期徒刑十年,随后时总统林森宣布特赦,故张本人并未服刑,是被长期软禁,因而西安事变和平解决。
虽十七师五十一旅旅长赵寿山于《西安事变前后的回忆》一文写有“这少数部队中,有些还是靠不住的。如教导营营长李振西是黄埔学生,态度暖昧”与“派绥署参谋处处长王根僧去教导营监视李振西,该营归我直接指挥”。却从事实看,教导团无疑是当时杨虎城手边一支不可或缺的力量,李振西本人不可忽略,这是毫无疑问的。而一些参加人、知情人也有侧记,只是碎片,或不尽准确,但可管窥一斑。如原教导营装甲车队少尉队附廖多愉(安徽寿县人,淮南名将廖传枢的侄儿)记述:“李部实为杨虎城私人卫队,在十七路军中举足轻重”(《抗日老人廖多愉》)。又如:曾任西安绥靖公署特务营连长、教导团二营营附、一七七师团附(曾任西安市政协委员)何永安先生回忆说:三十八军教导团的前身是西安绥暑特务营和教导营(笔者注:特务营并入应在事变以后),在西安事变中负责逮捕住在西京招待所的南京大员和缴械宪兵二团的任务,后来又担任蒋介石的安全守卫(《三秦抗倭篇》:一个抗战老战士的回忆)。
西安“二.二事变”(1936年)
西安事变虽以这样捉、放、送蒋而结束,却西安城内依风起云涌。当日张学良亲送蒋介石回南京。当蒋介石到飞机场后,张学良首先登上飞机,把蒋介石拉上飞机后,就扔下一张十六开大小的白纸条,上写预先拟好的手令:“我送委座赴京、东北军归于孝候(于学忠)指挥,听杨主任的命令。”就亲架飞机起飞了。一时群情哗然,议论纷纷。而蒋至南京后,囚禁了张学良,并派顾祝同为西安行营主任,带三十六师人陕。东北军和十七路军一致反对,特别是有实力的少壮派,主张以武力反对中央军人陕,要求释放张学良将军。东北军的少壮军人,要求杨虎城统率东北军、十七路军以武力阻止中央军人陕,要求释放张副总司令。不然,他们就自由行动,同时把西安四城门都关闭了。杨虎城迫于形势,答应召集东北军、十七路军高级将领商量,让孙蔚如负责处理。
“那天下午5时左右,孙蔚如在西安绥署参谋长李兴中的办公室,召集驻西安附近团长以上的实力派,宣布以武力阻止中央军人陕的部署。一时军心稳定下来,,西安四城门也打开了。杨虎城乘城门打开之际,派代表到潼关欢迎顾祝同带中央军人陕。这时,东北军和十七路军的少壮派就在建国路孙铭九的家里,锁着大门开秘密会议,决定把东北军、十七路军和所有主和的人一律打死,把杨虎城软禁起来,作为招牌,以武力对抗中央军人陕,并列出了要打死的主和高级将领的名单,准备立即行动。”(节选于李振西《杨虎城将军与西安事变》)
会议之后,李振西车急返新城。杨虎城已亲自打了几次电话,并几次派副官找李振西。李立刻去见杨,据《杨虎城将军与西安事变》中,二人有如下对话,李一进杨虎城公馆的二门,就见杨在走廊上踱步,看李进来,杨即对随从副官说:“钧娃(系教导团军官,姓名不详),把手枪交给你团长,把我打了。”“杨先生,你咋这样看我?”“唉!反正我把你培养大了,翅膀硬了,我倒霉了,就不听我治了。”“到屋子里我对你细细说。”接着李将会议的一切情况告知于杨,,并报告此次会议由王劲哉、高福源、孙铭九、宋文梅等人主持和召集的。杨嘱咐李赶快把新城警戒好,后便亲自打电话给有关的人说明情况,紧急通知他们赶快来新城躲避。
不久,于学忠、何柱国、马占山、孙蔚如等都赶至新城,同来还有中共周恩来和叶剑英。而此时城里已经枪响,,东北军军长王以哲,被孙铭九派的一个连长打死在家中,还有几个总部的处长也被打死。刘多荃先得到参加会议的一个团长的告密,当他的旅长高福源到师部去打刘多荃时,一进师部就被刘多荃扣起来枪毙了。接着,宋文梅领着孙铭九的一个连长,带着一排武装坐汽车进入新城 至杨虎城公馆门口,准备打于学忠、何柱国、马占山等人,。李振西见状,便带几十个短枪手,逼迫其离开新城。第二天早上,杨虎城把驻西安附近的十七路军(除教导团外)集中渭北一带,之后杨带特务营及卫士队住到三原北城外五华里的东里堡家中,临走叮吟李振西:“七贤庄挂陕西通讯组(系共产党组织)的牌子,是我们的朋友,你通知新城北门外的部队,暗中保护着,可你不敢到那里去。”接着杨与东北军的高级将领于学忠研究,将西安附近的东北军一律开到那县(即彬县)集中。
此日,刘多荃逼着孙铭九(孙铭九为东北军内少壮派,力主武力救张,与主张和平解决事变的东北军高级将领于学忠、王以哲、何柱国等人发生激烈冲突,最后派人将王以哲枪杀,因而东北军军师长们极为愤怒,要求惩办凶手)带卫队营和总部也开去。到邺县后,孙铭九等被周恩来命刘鼎送入红军苏区暂避。于是,许多军师长们愤而宣布效忠南京,服从中央调遣命令,还有人主动采取清共行动,最早帮张学良接上中共关系的高福源因而被枪毙。至此,东北军作为一个集团土崩瓦解,不复存在。此便为1937年2月2日的西安“二·二事变”。
杨虎城至三原东里堡后,宋文梅即带特务营对杨虎城举行兵谏。杨一面叫卫士队保护住宅,一面又派卫士至三原调来一团方才镇压。接着杨令李振西把特务营带到西安整编,把宋及连长姜树德等扣押。几日后,顾祝同带着宋希镰三十六师来西安,任宋希镰为西安警备司令。李遂带教导团一百多便衣秘密掩护着杨由北门到新城西门,回到新城公馆。接着顾祝同由南京叫来李六期同队的同学戴戎先来策动李叛杨,准备把骑兵团和教导团编为一个师,叫李当师长,骑兵团团长孟庆鹏当副师长。李言自己带的都是杨虎城的家兵家将,暂时还不敢这样做。
1937年4月,,杨虎城受顾祝同的鼓动和保证下去奉化见蒋介石。回来闻知蒋已免杨一切职务,出国考察水利,且一并撤消了西安绥署和十七路总部,将西安绥署教导团、十七路骑兵团拨给三十八军直辖,另给一七七师番号,把三个陕西警备旅交给孙蔚如,孙以陕西省主席兼职指挥。随后任赵寿山为三十八军十七师师长,李兴中为一七七师师长。自此三十八军下辖两个直属团、两个直属师。
抗日战争时期(1937年—1945年)
旧关之战(1937年)
1937年七七事变后,八月中旬,蒋介石发紧急电报与三十八军,内容如下:“第三十八军第一七七师派一一个旅及该军教导团,即开平、津归石家主行营主任林蔚指挥,阻击日军南下。教.导团的代号为警八师特务营。蒋中正。”电报至后几日,李兴中找到李说:”电报来了几天了,一七七师五二九旅已经出发,现在因为三十八军指挥的三个独立旅都没有开上去,就是一-七七师也只开上去-一个旅, 马上把教导团开去:你自然会多心,军长不好意思开口,叫我道知你准备。军长也有他的苦衷,这不是明摆着吗?西安事变时,教导团抗日的口号喊得很响,现在真的抗起来了,中央既指名要教导团出去,军长自然也不愿多说。”李闻后,在西安北校场举行誓师大会,“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收复失地”、“还我河山”等口号一时响彻云霄。
1937年8月底,李带教导团开到石家庄。林蔚即令教导团由正定车站下车,在无极、正定之线构筑国防工事。而正当李侦察地形准备施工之时,林蔚又令李部立即上车,开涿州,归徐水一带的第三军军长曾万钟指挥,固守涿州,后末去涿州,而行到平山县境内滹沱河南岸防守。10月8日,李部在平山县滹沱河畔王母庙至洪子之间布置阵地。当晚23时,日军乘机帆船偷渡,李下令半渡而击之,迫使敌人退回北岸。
10日晨,日军突破友军防线,教导团与敌展开自刃战,教导团伤亡一百多人,其中特务第一连连长李光华阵亡,李振西腿部负伤,仍坚持不下火线。后王母庙解围,李振西始知昨夜全线已开始撤退。鉴于正定失守,上级决定转移兵力,教导团跟随第27路军西撤井径、娘子关,拨归第二战区副司令长官黄绍竑指挥。为了策应忻口作战,日军“华北方面军”分出川岸文三郎的第20师团一部沿正太铁路跟踪追击,先后攻占井径、雪花山和旧关等地。同时教导团奉命固守井陉,遂由平山县南飞虎口进驻山西盂县岳家庄。
时记者陆诒于西安记述旧关之战,并发布《大公报》,其文记述:“教导团的官兵,共3500余人,其间战斗兵共3300人,他们都是初中以上的学生,受过严格的训练。抗敌的情绪,烧热了全团每一个青年战士的心。从9月初出发踏上抗战的火线后,转战数千里,一直在平汉线上力战。在滹沱河一战中,该团团长李振西受了光荣的创伤,但仍督战不退。双十节的早上,他们始接到撤退的命令。他们是平汉线上最后西撤的一群,点一点全团的人数,那时只余2700余人了。三天三晚的疲劳行军,总算到达山西省盂县的岳家庄。这里距旧关只有20里地,旧关激战的炮声,很能清晰入耳。”
10月14日,(李文为20日,系李回忆时,记忆不准确)电话总机忽然向李报告:第二战区副司令长黄绍弘由阳泉通寿阳的电话线上与太原阎锡山讲话(当时,中国军队的通讯非常落后,不是每一支部队都有电台,师以下部队大多还需用有线电话,因而部队都配备电话班,主要任务就是为前沿阵地和指挥部之间铺设电话线,或者看见有电线杆,就把电话线接上去,没准就能意外接到别人的通话。第38军教导团的电话兵,就意外地把电话线接到了阎锡山与前线的通话)。李接来一听,原来是黄绍竑告急:“雪花山陡然失守,敌入一个师团的兵力,由井陉迈近娘子关,先头几百个骑兵,已出了关沟口,切断了娘子关的铁道,孙仿鲁,冯钦哉被包围在娘子关车站,那里只有两个特务营,附近再没有部队 情势危急,赶快由太原方面抽出些部队乘铁甲车开到阳泉,先打通娘子关的交通线。“阎说:“忻口方面战事很紧,能享上去的部队都宇上去了:这里抽不出兵… “这时李搭了腔:“我们可不可以开来?”阎咆哮如雷地问:“谁在偷听?”李赶忙说: “我是第三十八军教导团团长李振西,由滹沱河退下来后失去联络。“黄说:“你就是李团长?你们现在哪里?”李答:”我们在盂县岳家庄。”黄问:”距娘子关多远?”李答:“看地图不过一-百华里,现在才下午五点,我们马上出发,经寒潭、上下盘石这条路,明天可以赶到。“黄立刻转向阎说: “这是杨虎城的卫队团,就叫他们开来吧!”接着对李说:“娘子关只有两个特务营在那里抵抗,三十军特务营在下盘石,你们到那里时与他们联络,以后就归孙司令抬挥。”
李部即刻进发,虽夜有月光,但山路崎岖,上坡翻沟很难走。当李部过蹇潭抵上盘石,太阳已经冒花。先头第一营到娘子关对面的上椒园时,发现几百日军骑兵正在那里做饭,甚连哨兵都没有放。李即令第一营居高临下,一下子冲到敌人面前,敌狼狈逃进关沟。战斗中夺获的敌人作战命令,知当面之敌为川岸师团,其目的是配合晋北板垣师团作战,会师太原。命令概要为:川岸师团的第七十六联队突破雪花山后 停止该处扫荡。联队附骑兵大队、炮兵大队、战车大队占领娘子关后,即沿正太铁路经寿阳直向太原挺进,联队沿公路经平定由正太铁路南侧向枷次前进,主力会攻太原。
15日凌晨(李记为21日上午),教导团第一营营长殷义盛带着该营的五个连击退下椒园的敌骑后,跟踪追击,把渍退的敌骑全部压迫到关沟内,封锁旧关沟口,等待后续部队的到达。李振西《扼守旧关的国民革命军第三十八军教导团》忆:“这时我正在上盘石行军途中,虽然听见前边有激烈的枪声,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不大清楚。我带上第二营到椒园时,第一营已在关沟内与敌激战,伤兵不断地向下抬。娘子关交通已恢复,老乡们携老扶幼地向后逃。孙连仲派人把我叫到他的住所。孙连仲、冯钦哉住着国防工事一明两暗的三间大窑洞,另外还有许多窑洞,堆着各种弹药。医官给我换药后,孙连仲说:`第七军的两个师到现在还没有联络上,三十军的池峰城师才到昔阳境內,娘子关无兵可守,太原又抽不出兵来。娘子关一失,太原很快就要受到威胁:侵说晋北的大兵团撤不及,就是娘子关、太原等地堆积的军用物资,抢运都没有时间,目前就看你们了。你们这个团的战斗人员,比一般的旅还要多,近战武器又好,当面敌人今天给你们冲了一下,仓皇钻进沟里,现在趁热打铁,能一下子推出旧关更好。只要能维持住两三天,池峰城就赶到了。这对稳定晋中的局势有很大的作用。早上第一营攻击关沟,伤亡虽大,但是敌人比你们伤亡更大。现在后续部队已经集中起来了,最好紧接着跟上去干一下,也许可以把旧关夺回来。只要你们保住娘广关,我担保和黄季宽向中央请求扩充教导团。’”
时夺获的敌人的作战命令,还未翻译出。李振西便叫中校团附张希文把部队集结到关沟口,跟着第一营往沟里冲。待李振西亲到关沟口时,第一营正在沟内五华里处与敌廖战,第二营的一半也钻进沟里,伤兵一个接一个地往外抬,敌机在上空盘旋。关沟内除第一营一个连接一个连边攻边进外,其余部队都跟在后边往进挤关沟外的部队,靠在沟口左右起伏地边,躲避飞机。李振西便询问伤兵,负伤官兵说:“关沟有二十华里长,两边是悬崖陡弛,几千敌人挤在沟内,骑兵、炮兵、辎重兵和战车把道路都塞住了。尽管敌人挤着向后退,由于受地形的限制,我们也攻不动。“李又于附近找几个老乡相问,放知在这种地形下,以前战术完全错了。知悉后,李便下令,叫第一营只与敌保持接触,暂时停止攻击。
根据《扼守旧关的国民革命军第三十八军教导团》忆:“因为敌入密集在狭长的石峡内,炮车、辎重车、战车阳寒道路,很难迅速脱离我们的控制。况且近战武器冲锋枪、木壳枪,手榴弹,都没有我们多。敌人的唯一近战武器刺刀,在这个石峡里,也发挥不了多大作用。一飞机、大炮在这里也都失去了作用。这正是我们集中各种近战武器歼敌的最好机会。”李召集各营营长,研讨石峡作战的方法,最后决定以营为单位,把全营的四十八挺轻机枪以及八挺重机枪集中起来,分为四个火力突击组,每组四十人左右,配属轻机枪十二挺,重机枪两挺,以及冲锋枪等。机枪兵背足子弹,手枪兵尽争多带手榴弹,每组为一波。轻重机枪一挺挨一挺地摆着,把沟内造成火海,步枪兵隐蔽在突击组后跟进,前一个突击组伤亡大了,就停下来补充,后一个突击组再接上去,一波接一波地以火力袭击。
傍午,李部教导团按照预定的计划,重新发动攻势。黄昏时分钻进沟里的第七十八联队及骑兵大队、炮兵大队、战车大队,被我第一-、第二两营歼灭殆尽,关沟里乱七八糟地摆着几十辆敌人自己炸毁的炮车、辎重车,躺着二百多匹马:还有几百支机枪、步枪。敌人的尸体还在燃烧着,教导团亦伤亡了五、六百人。黄昏后,教导团完全控制了旧关。残敌退到关外的山上,凭借高地的掩护,收容整理。
而此时情况不容乐观,据李振西回忆:“我爬上旧关一看,关前是一座峰峦起伏的大山,在月色朦脆中,对面山上或高或低或远或近地闪烁着数不清的等火。在摇曳的火光中,可以看出辅动着的日本兵。原来他们在那里做饭,看样子今晚是不会离开的。激战就在天明。回头看看旧关,只是-一个十几公尺宽的缺口:不但没有坚固工事,就连一-条交通壕都没有,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好象是散兵坑的窝窝。光凭这个关口如果敌人在对面山上以炮火瞰制,战车一冲就上来了。这时我才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
此时第一军团司令孙连仲、 第二十七路军总指挥冯钦哉由娘子关车站向旧关来,李振西急忙回到临时指挥所(关沟的卖水草拥)等候。孙连仲带了一个特务连,背来二、三百条麻袋,孙说明旧关的形势后,紧接着说:“敌人原先知道娘子关附近没有我们的部队,因而以行军的态势,钻进丁关沟。教导团的陡然出现,是敌人料不到的。当发现情况变化时,限于地形,无法展开。在边打边退的情况下遭受了极大伤亡,看样子川岸师团的第七十八联队,伤亡得差不多了。可是第七十七联队还有战斗力,第七十九联队还根本没有参战。敌人的作战命令是会师太原,无疑明天要反攻。你们现在也是全部集结在沟里。我们沿途看见一堆一堆的士兵摆 了大半沟。现在这么硬的石头:凭部队携带的工具,自然是挖不进去的。敌人占领关前的几个山头,炮火就会压制得关口站不住人。况且敌人今天在沟内打了一仗,地形也熟悉了,如果今天想不出办法,明天就够我们受了!旧关一失,不要说影响大局,就是我们进到沟里的部队,跑都跑不及,你们的处境,我是可以想到的。可是光熬煎是不行的,大家还得想办法。我想来想去,想出了两个办法;第一,乘敌人立足未稳,连夜出击,夺回对面的山头,其次,我带来几百条麻袋,由这里装上土抬上去,堆成掩体,塞住关口,纵然伤亡大,但是,总比敌人一下子冲上来在沟里座战强得多。“李说: “我已经在前面看了一回,忙况就是这样。我决定采取第一个办法,也只有采取第一个办法。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敌人占住关前的山头不走,无疑是准备卷土重来:今晚我们不把敌人撵走,明天敌入就会把我们撵走。与其待在这条死胡同里等死,倒不如干脆出去拼一下, 成则可保旧关,失败也会叫敌入付出极大的代价!”冯钦哉说:“很好!你们夺回一个山头,赏洋五千元!随即掏出日记本撕下一页,亲笔写了:“教导团夺回一个山头,赏洋五千元。总指挥冯钦哉。“他当着孙连仲的面交给李。
夜十一时左右,李召集四个营长和两个团附,说明当前的敌情、地形和处境,并发布任务:先把伤亡较大的第一营的四个连调下来,在旧关布置第二线阵地,把该营伤亡较轻的何永兴连归团附兼突击营营长李成德指挥,由正面出击。第三营从右翼出击,第二营从左翼出击。出击部队秘密集结到关外,限一时左右,完成攻击准备。首先以何永兴连配合便衣队攻击关前迎面的主要山头后,以火力策应各方面作战。第二营攻占右翼山头后把重点指向公路两侧,阻止敌人沿公路增援部队。
《扼守旧关的国民革命军第三十八军教导团》忆:“十二时左右,公路上还有几辆战车巡逻,十二时以后,一片沉寂,好象是都睡觉了。何永兴连在出击前是守旧关的,对当面的敌情、地形,比较熟悉,配属该连的便衣队八九十人,均携带木壳枪、手榴弹,早已秘密接近敌人,潜伏在岩缝中、石坎下突击营的手枪连、冲锋枪连、迫击炮连,装甲车队的重机枪,都在何永兴连后集结完毕。攻击信号发出后,便衣队首先消灭了敌人哨兵。何永兴连一枪没打便摸到敌人跟前,突然一片杀声,震荡得山鸣谷应。敌人从梦中惊醒还没有来得及抵抗,点们的大刀已砍在他们的头上。紧接着突击营冲上去,冲锋号音处处相应,很快就拿下旧关迎面的两个重要山头。两翼出击部队也先后拿下了屏障旧关的所有重要山头。打死敌人三四百名,炸毁战车四辆,夺获炮两门,三八式机枪步枪二百余枝。拂晓前,我们胜利地完成了出击任务,也基本上完成了初步防御部署。我们伤亡了排长以下官兵三百多人。”
第二战区副司令长官黄绍弘,第一军团司令孙连仲,第二十七路军总指挥冯钦哉接到李部告捷的电话后,放松一口气。孙连仲笑着对冯钦哉说:“钦哉兄,这一下你得掏腰包了!”冯说:“我的命令是夺回一个山头,赏洋五千元,他们夺回的是八个,怎么赏!”大家还以为他在说笑,谁知他是这样说的,也真地这样做了,居然始终一文没给,后来还是黄绍弘拿出来三千元。
《扼守旧关的国民革命军第三十八军教导团》:“自从驰援旧关以来,部队一日两夜没有休息,连饭也只吃了一顿,加上胜利冲昏了头脑,连工事都没做,就在阵地上躺下了。满以为敌人的两个联队,被我们打成残废,没有相当时间,不会卷土重来。于是各连的饮事兵,把行军锇背到各连排的阵地上烧起饭来。不意炊烟上升,恰恰给敌人指明了我们阵地的位置。阵地上的官兵连我在内吃罢饭,就大睡特睡起来了。”
“曙光逐渐照亮了起伏的群山,到处摆着我们阵亡官兵和敌人的尸体以及一堆堆敌人的骨灰。太阳刚一尺高,忽然一声巨响,山崩地裂,把我们从梦中惊醒。但见空中有敌机十二架,编队轮流轰炸与扫射,敌人一个联队的炮兵全部放列,连续射击。光秃秃的山头,毫无掩蔽,敌人的每一颗炮弹,都给我们以重大伤亡。川岸师团的第七十六联队,在飞机大炮掩护下,战车前驰,一开始就是冲锋,一波接一波地向我们阵地冲。多亏阎锡山造的滚山雷,个儿同西瓜一般,只要敌人接近我们阵地二百公尺右左准备发起冲锋时,守兵就拉断导火索滚下去,比十五榴弹的杀伤力还大两三倍。敌人一波接一波地向上冲,我们就一个接一个地往下掀滚山雷,打得日本士兵伤亡一大片。”(《扼守旧关的国民革命军第三十八军教导团》)
“傍午,我们虽然打退了敌人五次冲锋,但是我们第二营营长阎维良、第三营营长钟期恭均负重伤,一百多个连排长和一千多个士兵伤亡。中午,除敌机和炮兵仍继续轰击外,步兵退回到他们早起的攻击准备位置上停止攻击。下午二时左右,是敌最后一次也是最激烈的一次攻击,敌人分几路向我阵地全面攻击。一路指向公路两旁的第二营阵地,几挺重机枪架在该营阵地左侧的一个土坎下。这是一个无法消灭的死角。一千多个敌人分两股向公路右侧该营突出部分第六和第八两连阵地前进,虽然有的敌人中弹倒下去了,但是整个敌人一枪不发地保持着可怕的沉默,象螃蟹钳子似地渐渐合拢过来。几架敌机在阵地上空盘旋,八辆战车沿公路掩护。一接触就是肉搏战。敌人第三次冲上来后,我第六和第八两连官兵都为国捐躯,壮烈牺牲了,阵地被敌人占领。我急忙把守旧关的第一营两个连增加上去,冒着敌人战车的冲击,突破封锁线向该处反攻。这时,占领我第六和第八两连阵地之敌,以一部停止该处,而以主力转向公路左侧的我第二营第七连的阵地。第七连连长崔俊英是当时二十多个老连长中仅有的一个没有负伤的,而且是全团官兵中仅有的具有实战经验酌。该连官兵尚保持一百人左右,捍卫着屏障旧关左翼的最重要的据点。这个阵地瞰制着整个通旧关口的公路。这个阵地的得失,不仅影响旧关,而且侧射能使关外的几个山头都待不住人,想撤退也不可能。敌人对这个阵地,投入了极大的兵力。战斗的激烈程度,超过当时的任何一次战斗。教导团的官兵,英勇报国,奋不顾身,一时只听到第七连阵地上的守兵,不是这个排说,报告连长,只剩下我一个了;就是那一个排的阵地上的守兵说,报告连长,我们排长阵亡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了;要不然就是说,报告连长枪打坏了;连长们则说,不要喊叫,扔手榴弹至于负伤不下阵訑,裹伤指挥的官兵,在这里已经是触目皆是。这时我叫中校团附张希文把团部通信部队、卫生部队,传令兵,连书记、司书、军医、副官一齐编组起来,接替旧关第一营阵地,把第一营全部增加上去。经过两小时的激战,才击退了敌人的疯狂进攻,收复了所有的阵地,稳定了战局。从此,敌人虽然继续以大炮轰击,而步兵始终再没上来。阵地虽然仍在我们手中,但是我全团官兵却只剩下八九百人。为了应付第二天的战斗,就重新调整部署,把剩下来的几百人编为九个连,以团附李成德、第一营长殷义盛各指挥三个连,担任两翼阵地,以中校团附张希文指挥三个连担任正面阵地。我带几个卫士、副官和秘书李唐民,中校团附徐明勋,副官主任陈纯仁,书记史文征,蹲在旧关上作孤注一掷。第二天天刚亮,敌人的炮弹同机枪弹一样落到我们的阵地上,飞机也来轰炸和扫射,自早至午没有停止过,但是敌人步兵始终没敢前进。太阳快落的时候,孙连仲来电话:“老弟!池峰城到了!……”我们才舒了一口气,娘子关的保卫战,胜利地完成了。”(《扼守旧关的国民革命军第三十八军教导团》)
第三天拂晓前,第三十军第三十一师池峰城部接替了我们的阵地。孙连仲命令教导团开阳泉,归副长官部直接指挥。薄暮时,教导团剩下来的二百多官兵从阵地上撤下来刚出关沟口,正在通过铁道打算到对面椒园休息时,忽然由娘子关来了一个火车头,带着四辆车厢,飞驶而过,来不及躲避的八十多个官兵,又被碾死撞伤。到此,教导团三千多个官兵,只剩下一百多人。傍晚,孙连仲、冯钦哉两人来到椒园。孙连仲说:“据池峰城报告,阵地上还摆着你们阵亡的官兵和各种枪枝,你今晚派人把战场清理一下,明早就到阳泉去休息。”我说:“你看我只有一百多官兵,二百多匹骡马,眼前的都招呼不过来,怎个清理法?”冯钦哉说:“好了,你派人掩埋尸体,枪枝我派人去拾掇,给你们保存下,等到你们补充好了,都交给你们。”孙连仲说:“我也给你们帮点忙,你们阵亡的官兵,我派人去掩埋。”第二天,孙连仲派了一个营会同教导团副官主任陈纯仁把我们阵亡的两千多个官兵集中起来,在旧关关沟口埋了几个大塚。我含着满眶热泪,默祝将士们的爱国精神永世昭明!”(《扼守旧关的国民革命军第三十八军教导团》)
旧关之战中,《大公报》战地记者陆诒慕名采访李,评价教导团旧关之战是“晋东娘子关战役中可歌可泣的一页”,并对战事予以特写,结尾道:“旧关之战,我们曾消耗子弹40万发,手榴弹一万余枚,而敌人飞机炸弹、炮弹、枪弹的消耗,更多我数倍,足见战斗之烈,为西战场上所罕有。晋东经过了力战而后撤,旧关战役中尤有壮烈的奋战,所以敌军虽今日已占太原,但绝不容吾人气馁。我们只有践踏着抗日的战士的的血迹,而继续迈步向前,为壮烈牺牲的兄弟们复仇。”
1937年冬末,著名演员崔嵬主演的话剧《旧关之战》在陕西西安为部队慰问演出。该剧是由著名编剧宋之的(原名宋汝昭)编写,其中一个情节便是:“阵地几次易手,主人公——教导团团长李振西受了重伤,仍在前沿指挥,卫兵要他躲进工事,他却命令吹响冲锋号,亲自率领部下,夺回山头阵地。他激动地说:‘我们的国土是真的受了伤,我们的人民是真的受了伤,不把鬼子赶出中国,我这伤是好不了的。’崔嵬念这段台词,声泪俱下,悲壮激昂。时正在西安养伤的李振西看到这里热泪盈眶。大幕一落下,他就上台同崔嵬握手说:‘我李某回到前线,一定身先士卒,杀敌报国,让我们的阵地变成敌人的坟墓。’”(见《新华文摘》1985年12辑156页,作者曲六乙《千里风尘》一文)后来,这部话剧被录制成影片,在全国各抗日战地放映,激发了全国军民同仇敌忾、抗战到底的热情和斗志,同时《娘子关战记》影片后来也拍了这一仗。而李本人为纪念旧关之战牺牲的将士,他写的《血痕》(该书1939年于战友出版社出版)一书刊行。李被誉为“铁血虎将”,其所带教导团亦有“铁军”之称。
风陵渡之战(1938年)
1938年4月,李随教导团移驻陕东合阳县灵泉村,担任合阳至韩城之间的黄河河防。是年6月,第38军(军长赵寿山)、第96军(军长李兴中)合编为第31军团,孙蔚如任军团长,教导团相应更改番号为第31军团教导团。是年7月,教导团奉命随扈军团部东渡黄河,途中遭遇特大暴雨,只好在漫过膝盖的泥泞中艰难行军,李为了鼓舞士气,大声喊道:“同志们!我们振奋精神,我们是去抗日,到了河东我给大家每人发一双慰问鞋。”官兵们没有叫苦叫累,后来分驻晋南韩阳镇、匼河镇、风陵渡等处,负责同蒲铁路最南端,中条山西麓至黄河东岸的防守任务。
8月12日,日军第20师团第77联队,,配属着炮、骑兵、战车,集中在山西虞乡县城郊,企图突破中国守军在永济县的国防阵地,抢占风陵渡,威胁陇海铁路。为保卫风陵渡,阻击日军渡河。第38军独立第46旅和守卫永济城的陕西警备旅一个团守备永济到姚温台一线阵地。同时,将第96军第177师摆在中条山上,防止日军迂回。随后,独立第47旅集结在永济以北栲栳镇一带,策应永济阵地作战。
16日晚上,日军突然由姚温台方向突入,先后占领万古寺、解家坟、西姚温村,等于迂回到了第31军团后方。孙蔚如严令李振西带上两个营,协助独立第46旅夺回失地。李振西担心日军冲过韩阳镇,切断后路,于是又令团直属部队和第2营提前进入韩阳镇以南设防。17日下午4时,第3营克复万古寺,夺回两门大炮,然后追过解家坟,准备稍事休整一下,连夜袭击西姚温村。此时独立第46旅通报说其部一营已攻进村口,李想要进一步核实情况,孙蔚如却在电话中开始责备:“人家的部队明明在那里,你硬说没有,你还不赶快行动,等天亮了,那就不堪设想了!”
然而独立第46旅一营黄昏前确到过西姚温村,但天黑后已全部撤到花园村,而其部居然没有及时报告上级。更要命的是,日军佯装败退,其实早已在解家坟、西姚温村设下层层埋伏。18日凌晨4时许,教导团第3营刚刚进入村内,只见一颗绿色信号弹升空而起,顿时枪声四起,就连李的临时指挥所附近也遭到日军突袭,多亏第1营及时赶到,混战之中脱出险境。激战至翌日上午10时左右,第3营少校营长,中共地下党员张希文壮烈牺牲,全营官兵无一幸存。,事别经年,孙蔚如将军在他所撰写的《第四集团军在中条山抗战经过》一文中深情地写道:“敌旅将我西姚温阵地突破,我张希文营向该处逆袭、肉搏一昼夜,该营全部殉国,我主力及炮兵得以安全转移、厥功甚伟。”日军攻下西姚温村后,立刻将攻击目标转向永济城。
8月17日,日军从东、南、北三面包围永济城。下午五点钟左右,永济城被日军攻陷。守卫永济城的陕西警备第一旅第一团团长张剑萍乘坐早已预备好的渔船逃过黄河,部队溃散。独立第46旅从韩阳镇溃败进了中条山。孙蔚如来不及检讨自己的失误,急命李固守韩阳镇,确保风陵渡。韩阳镇距离风陵渡仅有30多华里,沿途到处是铁轨、枕木,李下令全镇老少出动,将铁轨、枕木拆毁修建碉堡,将镇上居民调动起来形成岗哨和运输队。李部官兵强忍悲痛,利用铁轨、枕木选择韩阳镇南面的险要隘路修筑堡垒工事,同时派出大量便衣队骚扰日军。
8月20日,日军一个步兵中队和大约50名骑兵,在三辆战车的掩护下,开进了韩阳镇。日军还未进入韩阳镇,就被镇里的便衣队察觉,此时日军以为韩阳镇已经没有守军,于是搜刮几只鸡煮着吃。李便率领突击队迅速出动,经过三小时的激战,日军战车被击毁,步兵、骑兵大部分被歼灭。而时,日军有步兵八九百人、战车10几辆从永济城赶来增援。李便安排了团附魏鸿纪埋伏在镇外竹林里,日军遭到迎头痛击,镇内镇外发生了激烈战斗,为此,中校团附魏鸿纪在阻击战斗中殉职,300多官兵伤亡,用生命换取了宝贵的防御时间。日军遭此重创,一个星期不敢再攻韩阳镇,只派出飞机前来轰炸。李示意官兵先躲在掩蔽部休息,只派少数人监视,等到炮击一停,立即进入工事作好战斗准备。朝邑地区黄河两岸的老百姓非常支持陕军抗日队伍,每到夜晚总给教导团送肉、送菜、送烙饼,平民县富民村的渔民还壮胆运送便衣队至韩阳镇后方活动。
日军正面进攻不得逞,派出一部从虞乡、解县间王官峪翻过中条山,试图绕攻风陵渡,逼迫教导团撤退。王官峪守军第177师摸不清敌人虚实,一个劲请求总部增援,孙蔚如有意让教导团撤下来喘口气,但“战区来电,要继续坚守,非有命令不能撤退”。于是,尚有千余人的教导团重新集结返还阵地,由于部署动作稍慢,一下子就被日军冲乱,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28日,孙蔚如通过无线电要求李掩护总部先撤,而时教导团已经自顾不暇,第1营靠近中条山区,总算比较有组织地冲破障碍,第2营利用敌我犬牙交错的态势,下午也得以零星突围。唯独李的指挥所走到三家店一带,引来200多日军合围,情势万分紧急,碰巧第2营营长李成德带领一个排路过,冷不丁从敌人背后杀开一条血路,护着臂部负伤的李突出包围圈。(李振西《风陵渡保卫战》晋绥抗战,第370页—375页。)
韩阳镇被攻破后,教导团各营纷纷突围,李突围到六官村时,身边仅剩下了6个人。最后经过集合,整个教导团仅剩下了100人不到。韩阳镇陷落,风陵渡落入日军之手。战后,参与此战的不少日军队长和士兵在回忆录中,均写下了对守卫风陵渡勇士的折服之情,这些陕西兵被誉为“铁柱子”。时第31军团改编为第4集团军,孙蔚如任总司令,孙蔚如在中条山摆下三百里的阵线,抗日战争转入中条山战役阶段。
1985年全国政协征集抗战史料,教导团通信连老兵权建基记忆犹新:“战斗结束的第三天,驻防到晋南平陆县葛赵镇整军,只见黄河水面自上而下的尸体流个不停,三个、五个、十个……这些牺牲的同志啊,为了可爱、年轻、独立、自主、富强的民族英勇地献身了,而只有这些沸腾的热血,才换来了今天的新中国。”另据日军《第一军作战经过概要》,第77联队在8月26日至28日的风陵渡附近战斗中,合计阵亡69人,负伤151人。
坚守中条山(1939年)
1938年7月,蒋介石命令十七路军改编为31军团,任孙蔚如为军团长,所属部队除被蒋鼎文扣下、以后再未归还的一个旅外,全部离陕东渡,开赴晋西南抗日第一线,以坚守中条山,保卫黄河安全为任务。蒋严令孙,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退过黄河,拼命死守。 1939年1月,第31军团正式改编为第4集团军,李振西升任教导团少将团长。此后,第4集团军坚持中条山抗战,因而中条山,被侵华日军称为盲肠,日军倾十余万兵力,苦战三年,竟未能越过中条山一步。而第四集团军先后粉碎日军11大扫荡,2.1万人牺牲在中条山下、黄河岸边。
1939年“三二九”大扫荡之后,6月上旬,日军再次发动了更大规模的“六六”战役,日军此次作战的目的,是要将“第四集团军所辖的第三十八军、第九十六军歼灭于芮城以东茅津渡以西地区,同时以山炮30门炸毁陇海路灵宝铁桥,彻底破坏陇海线之运输”。由徐剑铭等三位陕西本土作家创作的长篇纪实作品《立马中条》中,孙蔚如将军率领关中子弟与日本侵略军“6·6”血战里令人震撼的国军“八百壮士投黄河”就出李所属117师(当时师长为陈硕儒)。三日后,孙蔚如于黄河滩召开公祭大会。将士一律臂挽黑纱,孙司令面对黄河,眼含热泪,攥拳起誓:此仇不报,我孙某自当引颈自戮,以谢国人!
6月11日,李兴中、陈硕儒率96军主力117师杀回陌南镇,击溃了日军;孔从洲的46旅从夏县折回,封锁了平陆境内的南北要道张(店)茅(津渡)大道;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卫立煌将军应孙蔚如之请求,指令黄河南岸的友军用炮火封锁了黄河河道:骄狂一时的日军终于被中国军队四面围住。12日,中国军队从东、西、北三面向被日军占领的茅津渡(茅津渡由古王、计王两个渡口组成)发起全面攻势。战至黄昏,日军全线崩溃,我38军、96军胜利会师,中条山保卫战取得胜利!“此战中国军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近万名官兵壮烈殉国。但日军死亡人数亦不在中国军队之下。战后日军于运城召开追悼阵亡将士大会,会场上,仅阵亡军官的骨灰罐就摆了1700多个。
战后,全国新闻、报纸、电台均以“我军在晋南又获大捷”为主题作了报道,而西安的新闻媒体则代表关中百姓发出真诚的感叹:“西北整个得以安定,皆赖我第四集团军英勇将士在黄河北岸艰苦支撑所赐……”。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卫立煌将军亲临平陆慰问第四集团军官兵、热情盛赞陕军为“中条山的铁柱子。”
1939年4月,日军向中条山发动了新一轮大扫荡。17日,中国军队有意识地边打边退,直到把日军主力诱至望原。21日,日军从望原以北的张店据点扑向李防守的望原高地。李将一个炮兵营摆在半山腰,将5个步兵营排列在炮兵两侧,每隔三五步便有一挺重机枪,形成一条钢铁防线,在三日之内连续打退了敌人的几十次进攻。于最危急时,李命令一营营长殷义盛抽出100名不怕死的,组成敢死队,每人发一箱手榴弹,冲下山去,这边我用炮火掩护。”殷迅速挑出100人,在炮火的掩护下,殷奋勇当先,冲下山去,趟过洗耳河,冲入敌阵。日军全线溃退,而我百名敢死队员也多半阵亡。25日,中国军队各路人马均占领了中条山东部的山头,对日军形成包围之势,遂与激战,日军半数以上被击毙。李亲临第一线,时军委视察团到达指挥所后,不见团长,才知其在前线,命警卫强行将其从前线拖了回来,战后负伤。望原会战持续数十日,以中国军队大捷而结束!
李所属第四集团军随后策动晋南皇协军戚文平部反正,配合八路军“百团大战”,多次获得上级嘉奖,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卫立煌称这支部队为“中条山的铁柱子”。日军亦说:“守备中条山之军队虽属杂牌,但其战斗力颇强,不可轻视”。
1940年8月,李调任第96军第177师第530旅旅长,教导团第1营营长殷义盛升任团长。是年中秋过后,第4集团军移驻黄河南岸,负责洛阳至郑州间的黄河河防。这一年,战场比较平静,战线亦无多大变化。1940年10月,孙蔚如接到蒋介石的调防命令,率部离开中条山,到中原战场参战。期间,李不忘回馈家乡,时正定西兴建县立中学(今甘肃省定西中学),李为集资(查《定西教育志》定西县立中学募捐基金启事,李名赫然在列)。
1941年10月,日军第35师团等部从黄泛区渡河,轻易击退第3集团军,占领郑州,中原大地烽烟再起。孙蔚如一面巩固河坊,一面下令第38军在荥阳、广武堵截日军。31日,第3集团军收复郑州,日军撤至黄河南岸邙山头及霸王城一带固守,形成突出的桥头堡阵地。第177师临时归第38军指挥,反攻霸王城,陕军将士前仆后继,日军死守不退,孙蔚如只好改强攻为长期监围。1942年春,第4集团军奉命整编,第17、第177师取消旅的编制,每师直辖3个步兵团,李振西升任第177师副师长。9月,教导团改番号为第42团,与集团军总部骑兵团、独立第47旅合编为新14师,名称虽变,娘子关、风陵渡誓死抗敌的精神不变。1943年6月,李振西递升师长。
虎牢关之战(1944年)
1944年4月,日军发起了旨在打通大陆交通线的“一号作战”。在河南,日军香田师团及铃木旅团,共步骑兵两万余,炮兵两联队,机械化部队一部,飞机30余架进攻。李部177师的任务是守备巩县以东和虎牢关前进阵地,李决定实行“攻守兼施、灵活机动”的战术阻敌西进。
4月18日拂晓前,日军以一部由中牟白沙镇及其以南地区向西进犯,主力于十九日晨经黄河铁桥南下,突破邙山封围线,进至荥阳西南地区后,一股向南进犯,另一股铃木旅团步骑五六千人,炮二十余门,战车及装甲车七八十辆,沿郑洛公路及其两侧地区向西窜犯,企图直取洛阳。
20日,日军第110师团开始进攻虎牢关,李部以小部监视敌人,大部分隐蔽在掩体内,待敌军大炮延伸射击,步兵接近我阵地时,立即就位,猛烈射击,左翼阵地的火力也猛烈侧射。敌军在我浓密火网打击下,攻势顿挫,连续进攻均被击退。敌军进攻虎牢关连日受挫,遂企图以主力向虎牢关右后方迂回攻击。22日夜0时,敌一千五百余趁雨天以一部分兵力攻虎牢关正面,以小部分兵力向三义寨、杨村进逼,作牵制攻击,主力沿肖家沟直趋红沟、马窑。
23日晨1时,敌军两千余由大庙沟附近展开,分三路从红沟,马窑及其以南地区西犯,进攻第529团主阵地。李即抽第529团郝纯信第三营、第531团王允恭第一营,归王汝昭副团长指挥,急趋傅家顶,并指挥第530团路云亭营反击西犯之敌。在李指挥下,敌军陷入三面被围,几次组织抵抗,均被我军多路穿插、分割、各个包围所击破。敌军退至红沟、马窑以东,在增援部队支援下,抵住李部之进攻。23日上午8时许,敌军反攻,在马窑、红沟地区形成拉锯战。激战至12时,敌军续增步骑千余,山野炮30余门,飞机6架助战。敌我往返冲杀,战壕内外尸体满是。
王部弹药即将告罄,报告上述战况于李,李急令其部下撤退。而王部力于坚守不退,恰好此时第529团派兵跑步送来弹药,王当即调整部署,号召全体官兵再接再厉,打败敌人。下午二时许,李令全线反攻,各部合力猛攻,日军就地顽抗。李部遂以楔入、分割、各个包围手段连续猛攻。战到黄昏,敌渐不支,趁夜色将下时,急向汜水河以东撤退,收复了虎牢关阵地。
24日晨,敌步兵千余,以一部攻虎牢关阵地,以一部攻三义寨、杨村,主力沿公路两侧攻附五伦的529团郝纯信第三营。郝营官兵不顾疲劳,奋起反击,予敌以大量消耗后,中午,奉命退守穆沟附近。下午,敌主力转向十里铺我第四十一团阵地攻击。25日,楔入公路以西的敌军,继续攻击我第41团十里铺附近阵地,又以步骑兵八九百人,配合战车八辆,在山炮掩护下,由虎牢关以东,以南,以西向虎牢关阵地三面夹攻,重点仍指向右翼桓侯寨阵地,各部予以血战。
26日深夜,上级以李部固守虎牢关据点七日七夜,迟滞消耗敌军之目的已达,李部遂由北屯以北突围,沿黄河右岸西撤。此战共毙伤敌军二千五百余,日军亦在广播中承认遭到我军的顽强抵抗。5月1日《新华日报》社论指出:“虎牢关之战……战士可歌可泣,将永垂千古。”5日,蒋介石致电孙蔚如及全体官兵:“此次作战,兄部能遵令屹立不移,指挥若定,至用慰念。至希激励所部,始终确保阵地,完成任务,是所希望。”6月初,第4集团军转移豫西卢氏,官道口地区休整,李振西兼任卢氏警备司令。
火关山(石大山)之战(1945年)
1945年3月下旬,日军铃木师团从从陕县草庙分兵两路进攻寺河和釜家沟,企图与洛宁长水的日军会合卢氏,迫使第一战区守军全部退至陕西省境内。日军以步兵一个大队,配属骑兵、炮兵各一个中队击溃了守卫董家沟第40军的一个团,切断了拢卢公路,佯攻朱阳镇,牵制住了第40军的主力。日军主力部队在寺河警戒阵地击溃第4集团军第96军第14师的一个团后,继续向南侵犯。
时按照既定作战计划,李所属第4集团军向洛南方向转移。集团军代总司令裴昌会将撤退情况报告给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胡宗南,胡不同意撤退,故第4集团军进退两难。李决定主动出击,在日军未抵达卢氏前,对日军迎头痛击,争取主动。在李的坚持下,第4集团军决定迎战日军,痛击来犯之敌。胡闻后,调来美国援华飞机参战,又调第38集团军总司令董钊为总指挥,第40军、90军和96军归他指挥。当时的作战计划是:第40军除了固守函谷关、扰略镇外,派一部收复卢氏董家沟;第90军177师收复石大山之后,包围并歼灭日军。
5月13日,日军铃木师团两个联队6000余人,从陕州草庙方面出兵,绕开中国军队函谷关、虢略镇一线的坚固防线,突然改道向南,兵分两路,一路攻占岔道口,另一路进攻寺河街,妄图经官道口、杜关镇直接攻占卢氏城,进而取道商洛进攻西安。
5月17日,李令529团同师部直属营守卫卢氏县城;令531团沿公路向官道口公开挺进,集结于陈家岭,给敌人造成防守假象;李亲率530团由杜关十字路进沟,借将军岭掩护,抄小路向东绕行30公里,经瓮关连夜向火山关急进。当晚,1营迅疾占领火山关附近高地,2营控制石大山东部山头,3营抢占火山关北部山头,531团主力也占领了石大山南部山头,对日军形成北、东、南三面合围之势。等日军发觉时,退路已被切断。
19日拂晓(约七时左右),177师的两团完成了控制整个石大山北部和东部的任务,寺河亦为该师特务连、工兵连所收复。至此,进入石大山的日军与陕州、洛宁方面日军的联系完全被切断,陷入重围之中。日军铃木师团佐藤联队听到第177师占领火山关的消息后,以小部兵力及暂编第五军(伪军)4000余人留在石大山南口掩护;联队主力兵分两路:一路向北进攻火山关,以期恢复与陕州、灵宝之日军的联系,一路向东进攻石大山东部,企图打通与洛宁长水方面日军的联络。
日军率先与第530团发生遭遇,双方爆发激烈战斗。下午两时左右,日军在3架飞机的掩护下疯狂进攻530团阵地,终于撕开了第530、531两团之间的结合部。第530团第二营将士奋力抵抗,反复肉搏两三次,终因寡不敌众阵地丢失,两个连长及300多名士兵壮烈牺牲。当日傍晚,中美联合空军6架飞机从西安飞抵石大山上空投入战斗,日军3架飞机,一架被击落,另两架被击伤逃走,退出了战斗。日军失去飞机掩护后,攻势受挫,被迫停在原地,失去进攻能力。李急集中530团余部、师部特务连及工兵连约三个营的优势兵力组织反攻,重新把日军压迫至石大山内。
5月20日晨,日军以一部在石大山西南牵制官道口方面的新14师,主力由南向北进攻火山关,且铃木师团的另一个联队亦从陕州赶到寺河增援,由北向南杀向火山关。第177师突然腹背受敌,遭敌两面夹击,形势严峻。时赤日炎炎,石大山上光秃秃,山上连一滴水都难寻,后方补给线路又被日军切断。战斗至中午时分,李部重机枪水箱的水都全干了,战士们只好以尿代水往水箱里添,可到后来连尿也尿不出来了,战斗打得非常艰难。关键时刻,李身先士卒,与部下同甘共苦,力阻敌军。当时西安民众听说177师被日军包围在火山关上,纷纷将红薯、萝卜、锅盔送到飞机场,由飞机空投到火山关上。
当晚,第38集团军总司令部重新作出部署:以第40军一部和第90军一个师向寺河方面佯攻,牵制日军主力,以90军第28师和96军全部合力进攻歼灭石头大山之内的日军,歼灭石大山之敌后,再调转主力围歼寺河之敌。
23日凌晨,第28师一个团按计划向石大山西部推进,半道突然遭到日军袭击。一阵混战之后,此团仓皇撤走。龟缩在石大山之内的日伪军,便在午夜时分乘新14师防备松懈之际,偷袭石大山,钻进了大山南沟。与寺河之敌汇合,逃出重围,连夜逃回陕州、灵宝。至此第38集团军围歼日军联队的计划泡汤,自此火山关之战结束。
火山关之战,第177师与日军佐藤联队激战7昼夜,日军佐藤联队长身负重伤,差点被打死在石大山之上,两个大队长被击毙,日军伤亡2000多人。第177师虽然付出了几乎与日军相同的伤亡,但李部差一点完成了聚歼日军的目的。值得一提的是,在这次战役中缴获一份文件,日军认为孙蔚如“抗战意志坚决”,赵寿山“接近八路,部队多红色”,李兴中“中文造诣深,人称儒将”,李振西“指挥灵敏,精悍,好叫嚣”。(此战役记录根据《中国抗日战争史》)
抗战以后(1945年—1979年)
945年9月2日,日本天皇和政府代表、外务大臣重光葵及军方代表、参谋总长梅津美治郎,在停泊在东京湾的美国海军战列舰“密苏里”号的甲板上,签字向包括中国在内的盟国无条件投降,徐永昌代表中华民国在日本投降书上签字确认。
1946年5月15日,李所属38军中将副军长兼55师师长孔从周带55师于河南巩县起义,李闻后率兵追捕,追到后,念及同袍,放孔一马。李将部队带回,重建第17、第55师,按照国民党军统一整编的规定,将李所属38军改编为整编第38师,隶属整编第1军。原军长张耀明改任师长。重建后的第17师改编为整编第17旅,李维民任旅长;重建后的第55师改编为第55旅,孙子坤任旅长;原第177师该编为整编第177旅,李振西任旅长。1946年6月底,国军对共军占领区进行全面进攻。11月,李属38军与共军战于晋南。时乡人为怀念李与蒋,改李家堡镇为云山镇。
1948年4月,李属38军移防陕西,参加西府陇东战役。同年9月,整编第38师恢复第38军番号,隶属第18集团军。张耀明任军长,姚国俊任副军长。原辖整编第55、整编第177旅恢复原来第55、第177师的番号(整编之后,军中有威望的杨虎城旧部就只剩李等少数几人,而李又职位最高的。于是整38师虽然由关麟征指派的 张当师长,但实际重心却在李这边)。该军恢复番号后,先后参加了荔北战役、西北冬季战役。11月,张耀明调任南京卫戍总司令,姚国俊继任军长,施有仁任副军长。
1949年,该军在西北战场与共军作战,参加西北春季战役。5月,原军长姚国俊被免职,李继任军长,时38军只有2师,人数不过2万。期间李将家眷托付于同乡119军副军长蒋汉城(蒋在扶眉战役后,为恐马步芳报复,遂将李、119军军长王治岐家眷二十多人送至甘南藏区的卓尼县力赛庄园,托付于旧交当地土司、洮岷路保安司令杨复兴家中)。5月至6月,李部参加陕中战役;7月,参加扶郿战役,此战中,38军损失惨重,只剩不到6000人。李为补充部队,多次向胡宗南求情,胡将几个保安团补充于38军中,此外还调了一个完整的步兵师给李,顶了55师的番号。11月,李遂胡参加西南战役 胡部在成都几乎被全歼,而时38军刚好于外围,得以保全,期间共军曾派人劝说李起义,控制蒋、胡。李断然拒绝:“值此危难时刻,准备向党国尽忠”。李带着38军死战突围,加上沿途收拢的144师一个团,一共1万4千多人李先后向汶川的威州、文镇关、紫金关、茂县的回龙山、土地岭、水磨沟一带突围。在茂县与同样拒绝起义的20军副军长景嘉谟取得了联系,两人商量决定互相配合向北川转移,以求生存。
1950年1月,李开始行动时,却景嘉谟在起义的20军军长杨汉烈的说服下向共军投诚。李部遂陷入共军重围之中,经过几次突围失败,残部仅剩5000余人。在部属的劝说之下,利自知无力突围,又不愿意38军将士罹难,于是率领部队向解放军投诚。时李的身份是“西南军警特先总指挥”(上将),原本李不算起义将领,但在老长官、时任第一野战军副司令赵寿山的斡旋下,李才得以进入起义将领的行列,受到了起义将领的待遇。
李率部投诚后,先于西南军政大学短暂学习,而后担任西南军区炮兵技术研究会办公室主任、全国政协委员等职。1951年11月,以“反革命撤疑案”逮捕关押。在狱中著有《杨虎城将军与西安事变》、《扼守旧关的国民革命军第三十八军教导团》《胡宗南部反扑宝鸡溃败告终》、《壶梯山战役与两次荔北战役纪略》、《灵宝火山关歼灭战》、《风陵渡保卫战》、《蒋军第七十六军永丰战役被歼记》等文。
1975年2月,以材料失实彻底平反,置新安排工作,先后任陕西省政协秘书处专员,全国政协委员,并当选为第五届全国政协委员。随后毛泽东在接见李时,特意翘起大拇指,称赞他是“抗日英雄”。之后,李饱受重病折磨,亦当英雄末路略显凄凉。
1979年12月6日病逝于西安,终年74岁。
(注:少只闻云山镇事,却不知蒋、李之故,今略晓,感触颇深,引为同乡之傲。故集各余存资料,先理出李之故事为传,虽仅寥寥万字,亦心感慰。此中为知,然乡为僻壤,却非只一镇两将军可表,犹有自家、邻里乡亲于民国从宦从军旧事,可尽为大书特写。后以数日,当集理蒋事而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