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强假证制造者:拯救7000人性命,是15个国家的英雄

来源:酷玩实验室

一说起造假证大家应该会想起满街贴的小广告,唯利是图的商人,造假证是一个饱受社会批评,游走在法律红线上下的事情。

可是今天蛋蛋姐想给大家讲一个造假证的人,他办了30年的假证却从不收钱,还因此拯救了成千上万人的生命,成为有的人心中上帝一样的存在,这个人就是阿道夫•卡明斯基。

今年他已经91岁了,在黑暗的走廊尽头,他打开一扇门,那是一间改造过的淋浴房,只有4平米,窗户上都被贴上了磨砂的贴纸,密不透光,架子上都是化学药剂,他伸手从架子上拿下一个盒子,这里藏着一段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背负了一生的秘密。所有的故事都开始于二战期间。

阿道夫出生于阿根廷,他们全家人都是俄裔犹太人,在他7岁的时候阿道夫的父亲举家前往法国投奔亲戚。

图:年轻的阿道夫

在当时的欧洲只有贵族子弟才有钱上学,小阿道夫的父亲只是一个乡下的裁缝,所以14岁的卡明斯基,只能早早地中断学业去打各种零工以减轻父母的负担,阿道夫的学历仅仅是小学水平,他只能到染洗店做工,周末也不休息。在当地一家奶制品做工换取黄油。

但是阿道夫是个勤奋好学的孩子,虽然不得已辍学但从没停止学习,他在染色店发现了奇妙的东西:化学染色剂。

化学染色剂的神奇让小阿道夫从此便着了魔,他开始自学化学知识,还在叔叔的家里创建了自己的地下实验室。

他偷偷拿废弃的织物碎片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做褪色实验,每天都兴味盎然地研究如何消除布料的污渍。他找化学书籍研读,在家做实验,他在跳蚤市场上买了马赛兰·贝特洛的一篇论文(马赛兰·贝特洛:英国皇家科学院的法籍院士,相当于中国的中科院院士)。

他还有一个好老师,阿道夫回忆道:”我的老板是一位化学工程师,他愿意回答我任何问题。”

阿道夫最感兴趣的是墨水脱色,在一家当地的乳制厂,他花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与一位化学家谈论乳酸如何会漂白。照这样下去他本应成为一个化学界的有志青年幸福美满的生活下去,然而,他的理想却因为战争而折断。1940年6月14日纳粹德军进入巴黎。

那一年,德国人来了,600万犹太人惨遭屠杀。因为犹太人的身份,阿道夫和他的家人被捕送往巴黎附近的德朗西集中营。这是去奥斯维辛集中营前的最后一站,下一站便是地狱了。

眼看周围的犹太人都被送去处决,就在这危难之际阿根廷护照救了他们。因为阿道夫全家持有阿根廷的护照,阿根廷政府向纳粹抗议把他们一家从集中营中救了出来。然而其他的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阿道夫眼睁睁的看着数千的犹太同胞走向死亡。

阿道夫永远记得一位数学教授,那位教授每天都在集中营里开课给小朋友们传授知识。可是有一天,当他该给大家上课的时候却四处也找不到他,他已经被纳粹杀害了。

年迈的阿道夫在回忆时说道:“他只是不想告诉我们他的名字在被处决名单上。他的死真的让我感到很悲伤,然而更悲伤的是,这是二战的常态,我们习惯了亲人的失踪,被谋杀。

阿道夫自己的母亲,也在这场浩劫中遇害了。他当时只有15岁,他第一次感觉到刻骨的愤怒与仇恨,阿道夫开始用自己的方式复仇,使用化学品使铁路设备生锈。腐蚀输电线路,制造炸药雷管。他在日记中写道:“这是我母亲和我的朋友死后,我第一次感觉自己不是一个无能的人”。

图:阿道夫在实验室里

可是这些微小的反抗在军队和历史的浪潮面前什么也改变不了。于是他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化学中去,这是他排解悲伤的唯一方法。

他每天有一堆问题要问老板,不断学习积累更多的知识。可是深夜无人的时候,他还是会想起集中营中无法获救的人:“一个幸存者的内疚,是很难承受的。”他的回忆录里写道。

图:集中营被虐杀的儿童

1942年纳粹将“最终解决方案”正式化。他们计划系统地谋杀所有在欧洲的950万犹太人。

虽然阿道夫他们从集中营里逃了出来,但是纳粹的威胁还在,他们的护照上面还盖着犹太人的印章,随时可能再次被抓捕。为了保命阿道夫的父亲决定他们要弄到假证件。

阿道夫的父亲秘密联系了巴黎一个办假证的犹太团体,他安排阿道夫去和对方接头,他没想到的是这次取文件的过程改变了阿道夫的一生。

阿道夫去见了一个来接头的人,那时文件是硬皮纸的手写的信息,上面还要填写工作。

卡明斯基让那个人写上“染匠”,突然那个人很感兴趣的看着他说:“你是染匠,那你知道怎么去掉墨迹吗?”卡明斯基点点头。

突然那个人开始解释他们面对一个大问题,他们修改官方文件的时候,有一种“沃特曼”墨水很难消除,这是官方的专用墨水,号称是顶级的专家也无法去除掉,可是如果去不掉文件上的墨迹,纳粹就会发现这文件是伪造的。

凭着长时间与染料打交道的经验卡明斯基尝试着说:“用乳酸试试?”没想到真的有效。

用化学试剂擦一擦,纸面上的字迹就都消失了。

伪造文件的成员都十分吃惊,他们认定阿道夫是个难得的天才,拼命说服他留下来一起为犹太人制作假证,帮助犹太人脱离纳粹的魔爪。

阿道夫被打动了,他自己曾进过纳粹的集中营,深知纳粹控制下等待犹太人的只有死亡。面对这个可以为犹太人夺得一线生机的请求阿道夫不忍心拒绝。

于是年仅17岁的他被带进了文件伪造的作坊,从此开始制作假证的生涯。

卡明斯基后来回忆道:在1944年,当我伪造了我的第一张护照时我很紧张,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昏暗的房间,那一盏小灯,钢笔和木桌的气味。这好像一个仪式,他用一种老朽沙哑的声音说:我不知道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职业生涯的开始。

图:年迈的阿道夫和他的化学药剂

1944年巴黎左岸的一个狭小公寓阁楼里住着4个神秘人物。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他们总是宅在阁楼里寸步不离。

邻居时常能闻到从里面传出的刺鼻化学药剂气味。大家都以为这些人是画家。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那里面住的不是画家,而是一个办假证团体。数以千计的犹太家庭从德国人的手中活下来,靠的就是他们做出的假证。现在,阿道夫也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

图:在工作室工作的阿道夫

阿道夫很快成为了文件伪造的专家,在这个制假证组织中担任着技术总监的角色。

他很快意识到现在的技术只能将官方的文件中“犹太人”的墨迹去掉,但是无法制作完整的空白文件,阿道夫告诉自己一切要从零开始。

他迅速学习凹版照相术,用盒形来福相机制作了伪造通行证的装置,他安置印刷机开始修照片、做橡胶的印章,发明各种各样的东西。

他所有装置的材料都是来自旧货市场、废弃的机器上拆解下来的。他甚至用一个自行车车轮和其他材料造出离心分离机用来给伪造的文件做旧。他最终制作出了完整的空白护照,出产的伪造文件与政府印刷局签发的文件真假难辨。

很快,阿道夫的实验室成为欧洲最大的伪造中心之一。阿道夫和他的伙伴一天能生产50-80个伪造文件,甚至有时每周多达500个。

他们没有固定的上班时间,每次都需要在十万火急之下赶制假证,很多犹太儿童在他们的帮助下拿到假证成功混进了瑞士、西班牙。他不忍心看着任何一个无辜的犹太人死去,只要能救的,他都会尽全力去救。

有一次他要在3天之内一次性为300个孩子伪造900份文件。为了赶制这一大批紧急假证他连续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他说:他最怕的就是出现失误,一份文件意味着一条生命,一点点失误可能就把人送进监狱甚至是地狱。

他迫使自己对抗这睡眠的侵扰,强制自己保持清醒。连续工作,片刻都不敢耽搁。他晕倒了,失去了意识,然而,当他睁开眼睛,他又立刻回到了工作之中。终于他在最后期限之前赶制完成了所有文件。代价是他的一只眼睛从此失明了。

“我最快的时候一小时能做30个假证,如果我睡1小时,就会有30人死亡。”阿道夫说道:“我不忍心合眼”。

图:阿道夫失明的眼睛

除了挤掉所有的睡眠休息时间,他每天都提心吊胆,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怕自己一不小心会出现失误导致伪造的文件被纳粹识破。

阿道夫被逼成完美主义者和工作狂,他必须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瞬间的分心可能都是致命的。每张身份证都意味着生死攸关,每一个文件的背后都代表着一条人命。

卡明斯基觉得自己正在“命运厂的生产线”上工作,有无数的家庭因为阿道夫的努力而活了下来。根据历史学家估计阿道夫这样的法国犹太地下组织在这段时期拯救了7000-10000个犹太儿童。

图:用左眼工作的阿道夫

在这段危险的路途中他的朋友被逮捕、被虐待、被谋杀,一个接着一个离他而去,有时他需要每三个月更改一次姓名和地址去躲避纳粹的迫害。但他仍然坚持这项事业。他说:“我不会忍心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向死亡。”

阿道夫每天都泡在实验室里做假证。偶尔还出产一些日用品。

在法国被纳粹占领后人们的日常生活变得越来越困难。阿道夫也在实验室中制造一些肥皂和蜡烛给需要的人。就这样阿道夫白天作为一个摄影师,晚上作为一个伪造者生活了许多年。

在解放巴黎之后阿道夫还在制作假证去帮助需要的人。他向法国情报人员提供了假德国身份证。帮助他们在德国进行调查,寻找那些未知的集中营和屠杀地。

在30年间他帮助集中营的幸存者移民到巴勒斯坦,他为美国大兵制造文件,因为他们不愿意使用暴力伤害越南人民,他的受益者遍布全球:几内亚、安哥拉、委内瑞拉、秘鲁、哥伦比亚、智利。

仅1967年一年他就帮助了来自15个国家的人逃离死亡,有无数的家庭因为阿道夫的努力而活了下来。

但是,阿道夫心中装着的却是那些他未曾救下的生命,还那些还在苦难之中的人们,他永远记得被纳粹杀害的母亲和数学教授,也记得无数在集中营里坚强的面孔和身影。

图:阿道夫和他的受益者

阿道夫做了一辈子假证,拯救过无数生命。而留给自己的除了孤独,就是贫穷。他从来没有向办假证的人收过一分钱,他觉得只要有了利益的牵扯良心就会受到谴责。所以他平时生活很拮据,只靠空余时拍摄商业照片赚点小钱。

图:阿道夫和他的摄影作品

因为阿道夫的工作是违法的,他不能告诉妻子和孩子自己在做什么。他不能让自己家人为他担惊受怕。他经常整晚整晚的不回家,还没有收入。

妻子以为他在外面找了情妇,孩子们以为他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渐渐疏远了他。

他离了婚,没有人对他有丝毫同情,可是阿道夫依然保持沉默,只要没有过法律的公诉期,他和他的伙伴就依然有被抓捕判刑的可能,他帮助过的人也会有危险。阿道夫宁愿一辈子孤独,也要守着自己心中的秘密。

六十年后的今天,沉重的窗帘遮挡了冬天的阳光。阿道夫的这个秘密的小房间仍然笼罩在黑暗中,如今90多岁的他还住在一个低收入区的昏暗公寓里。大多时候他都独自一人被褪色的照片、化学设备和旧的伪造工具包围着,怀旧的回想起当年在地下的日夜。

他的一些老朋友和同事其中许多人已经去世。还有一些已经建立了正常的生活不再希望被找到,身边的邻居没有人知道他是一位造假证的专家。在他的身上背负着这段令人动容的历史。

往事过去了整整60年,阿道夫依然会带着这个秘密走下去。虽然这个世界曾经疯狂迫害他们,但是他仍然对这个世界抱有希望,他希望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希望世界上不再有战争。现在他仍然如此希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