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格瓦拉:一个符号化偶像背后的真实故事

要说的这个人,大家都很熟悉了,无论是名字,还是那个形象,关于他的生平故事,可能已无须赘述。叙述这个故事的目的只是想试图讨论一下为什么无论在东方还是在西方,无论在哪种意识形态的国家里,他都被一部分人视为一个神一般的存在。

1928年6月14日切·格瓦拉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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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部分资料的记载,格瓦拉可能是出生在1928年5月14日,但我们还是用目前通行的6月14日。

格瓦拉出生在阿根廷的罗萨里奥,父母都是名门望族的后裔——格瓦拉的父系亲族中,有人当到过巴拉那河地区的总督,而他的母系亲族中,曾有一位秘鲁总督。

所以,和他后来会遇到的革命战友卡斯特罗一样,格瓦拉也是一个标准的“富二代”。

童年格瓦拉

格瓦拉也确实是按照“富二代”的轨迹被父母培养的。1948年,20岁的格瓦拉进入阿根廷最好的布宜诺斯艾利斯大学,主修医学。

如果一直这样顺顺当当的继续下去,格瓦拉毕业后应该能成为布宜诺斯艾利斯一位有着迷人笑容的帅气医生,妙手回春,作为女护士或女病人的梦中情人,然后继承家业,安逸潇洒地度过一生。

但是,在1950年1月的暑假(嗯,别忘了人家是南美洲),格瓦拉游历了阿根廷北部的12个省之后,受到了很大的触动。第二年,格瓦拉选择了休学,和朋友骑上了一辆摩托车,沿着安第斯山脉穿越整个南美洲,从阿根廷到智利,到秘鲁,到哥伦比亚,再到委内瑞拉。在旅途中,因为摩托车出了故障,格瓦拉还在秘鲁的一个麻风病人村里做了几个月的义工。

1951年,23岁的格瓦拉

这是一次对格瓦拉人生产生关键影响的旅行——作为一个富家子弟,他第一次完整见识到了依旧陷于贫穷和困苦中的南美洲。

1952年9月,格瓦拉坐飞机回到了阿根廷,随后开始拼命复习读书,最终在1953年顺利毕业。

但其实在1952年回国之后,格瓦拉在一篇日记里已经写下了一句话:

“写下这些日记的人,在重新踏上阿根廷的土地时,就已经死去。我,已经不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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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3年7月,从医学院毕业的格瓦拉没有选择成为一名医生,而是开始了他第二次拉美之旅。

这一次,他来到了危地马拉。

彼时的危地马拉,正在年轻总统阿本斯(Arbenz)的领导下,进行着一系列社会主义改革。但改革无疑会触痛到既得利益者的神经,尤其是已经将触角伸向南美的美国。在没收了著名的美资联合果品公司22.5万英亩土地分给无地的农民之后,美国人决定推翻阿本斯政府。

1954年6月,美国中情局训练和武装的阿玛斯(危地马拉的一名军官)雇佣军入侵危地马拉,很快就迫使阿本斯总统下台——这位当时只有41岁的总统流亡海外,至死都没有回国。

在这场为时不长的战争中,格瓦拉毫无疑问站在危地马拉政府军的一边,在整个过程中,有几件事对格瓦拉一生产生了重要影响:

格瓦拉得到了他后来闻名于世界的那个绰号:“切”(che),“切”在西班牙语中是一个感叹词,在南美被用来和人打招呼或表示惊讶,类似“喂”或“喔”。

格瓦拉认识了秘鲁的女革命者加德亚,后来她成为了格瓦拉的第一任妻子。

美国中情局注意到了格瓦拉这个人,由此,格瓦拉第一次上了美国人的黑名单。

最关键的是,格瓦拉开始认识到:如果不进行一场革命,就无法安心地成为一名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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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年,在撤离危地马拉后,格瓦拉来到了墨西哥城。

在那里,27岁的格瓦拉遇到了影响他一生命运的一个战友:29岁的菲德尔·卡斯特罗。

毫无疑问,格瓦拉和卡斯特罗一见如故,格瓦拉随即就投入了卡斯特罗反对古巴独裁者巴蒂斯塔的革命队伍中。

1956年11月25日,卡斯特罗和格瓦拉率领82名富有冒险精神的古巴战士,从墨西哥出发,乘坐小艇驶向古巴。

那是一次非常糟糕的革命行动:在古巴南部奥连特省的一片沼泽地登陆后,这支革命队伍遭到了巴蒂斯塔军队的伏击,82人中只有12人活了下来。但也正是那次行动,让幸存的格瓦拉完成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转变:

当时作为随军的医生,格瓦拉面前一个是药箱,一个是子弹箱——他毫不犹豫地去扛起了子弹箱。

在格瓦拉1963年出版的《古巴革命战争的回忆》中,他自己把这次转变总结为:

从医生彻底转成了战士。

1959年,31岁的格瓦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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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战士后的格瓦拉,机警,冷静,无情,很快成了卡斯特罗最得力的助手。

卡斯特罗和格瓦拉这批12个战士,开始转入山区打游击。经历了三年艰苦卓绝的战斗,在内因和外因的共同作用下,巴蒂斯塔的政府终于被推翻,卡斯特罗从最初的全国武装司令做到了总理,进而掌握了古巴的一切大权。

作为卡斯特罗的亲密战友,格瓦拉理所当然被委以重任,他先后担任过国家银行行长和工业部长这两个重要职位,全程参与了古巴的社会主义改造。

在成为政坛高官后,格瓦拉表现出了两面性。

一方面,他依旧保持着简朴的革命本色,抵制官僚主义,生活节俭,并且拒绝给自己加薪。他没去过夜总会,也没看过电影,也没去过海滩,相反,倒是在周末多次参加甘蔗地或工厂里的义务劳动(不过让别人为难的是,他提倡他的部门所有人都不领薪水,义务劳动)。据说有一次,他到一位苏联官员家中做客,当官员拿着名贵的瓷器餐具来招待格瓦拉时,他带着讽刺的口吻说:“我这个土包子怎么配使用那么高级的餐具?”

而另一方面,格瓦拉并没有显示出他在治国理政方面的天赋。

在经济领域,格瓦拉推翻一切市场规律,推行高度的中央计划,每个企业都要在政府安排下进行生产,结果整个国家的生产陷入停滞。1963年的调查显示,有些生产计划需要经过20多个行政部门审批才能进行。

同时,为了应对美国的经济制裁和封锁,格瓦拉想在古巴建设门类齐全的工业体系,他用行政命令把一半的甘蔗田(砂糖是古巴的命脉产业)烧毁,改建炼油、炼钢、发电、水泥等重工业,但古巴甚至连相关的专业人才也没有。

在1959至1962年这三年中,有30万人逃离古巴,希望离开的人占人口的十分之一。(休托马斯著 《卡斯特罗和古巴》,上海人民出版社1975年12月版)

格瓦拉和雪茄,成为一个标志

如果这只是说明格瓦拉缺乏管理水平,那么另一些资料则让人头皮发麻。

古巴革命刚成功时,格瓦拉被任命为卡瓦尼亚堡军事监狱的检察长,负责清除巴蒂斯塔时代的战犯(主要是政客和警察)。

从1959年1月3日到11月26日格瓦拉离开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卡瓦尼亚堡监狱每天都响起杀人的枪声。一些资料认为格瓦拉处死了156人,但一般认为,人数可能高达600,其中不乏无辜者,甚至十几岁的孩子和身怀六甲的妇女。美国裔古巴作家亨伯特·冯托瓦在《探寻真实的格瓦拉》一书中说,所有他访问过的人都表示,格瓦拉把屠杀作为生活的佐料。他在二楼的办公室有一部分墙被打掉了,这样他能在办公室里观赏行刑。

还有一种说法是,不少犯人在行刑前被抽干血液,他们的血被卖到了越南——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关于这一说法的详细描述,来自1967年4月7日美国人权委员会发布的报告。

1964年12月,格瓦拉代表古巴出席联合国第19次大会,之后相继访问了阿尔及利亚、刚果(金)等8个非洲国家,也访问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受到了毛泽东和周恩来的接见。

种种迹象表明,在1965年3月14日格瓦拉回到古巴后,他开始与卡斯特罗在诸如对苏关系、援助第三世界革命等问题上发生了严重的分歧。总的来说,卡斯特罗认为革命已经告一段落,而格瓦拉认为这还只是开始。

这对曾经亲密的战友最终选择了分道扬镳——4月1日,37岁的格瓦拉乘坐飞机离开古巴,前往非洲的刚果(金),他决定再一次投身革命,或者说,帮助全世界各国的穷苦人民革命。

也正是这一次的抉择,让格瓦拉的人生轨迹开始发光。如果他待在古巴继续担任高官辅佐卡斯特罗,或许可能会在世界革命史上留下小小的一笔,但绝不会像今天那样,被全世界各个角落的人用一种近乎崇拜的方式铭记。

因为格瓦拉放弃了好不容易奋斗得来的优越生活,为了他自己的理想,主动再一次投身到艰苦的战斗中去。

只是,又有多少人真的去检视他理想的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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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古巴革命的成功,显然不是一个“可复制”的模板。

在刚果(金),格瓦拉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刚果的游击队根本搞不明白:一个白人,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来吃苦?

格瓦拉告诉他们,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要打倒帝国主义。但对于游击队员而言,“帝国主义”是什么并不重要,他们只要打倒现在由白人组成的政府,过上好日子就行了。

在那里,格瓦拉无法颁布政策和纲领,无法改变农民的生活,自然也无法发动群众。甚至他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只能回归本职,做一名医生——刚果的战士无心训练,闲来就喝酒或嫖妓,格瓦拉需要医治那些染上了性病或酒精中毒的人。

在非洲丛林中辗转了7个月后,格瓦拉最终被他的战友们劝离了刚果。尽管格瓦拉曾表示将伤兵送回古巴,而自己要在丛林中战斗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但最终还是答应了战友们的请求。

不过,格瓦拉没有回到古巴。

在卡斯特罗后来公布的格瓦拉给他的道别信中,格瓦拉宣称将切断与古巴的一切联系,投身到世界各个角落的革命中去。

格瓦拉在非洲

这一次,格瓦拉选择了玻利维亚。

1967年,格瓦拉来到了玻利维亚。之所以选择这个国家,是他认为,玻利维亚拥有广泛的群众基础,农民和矿工将会声援他领导的游击队,他的游击队也能与当地战士打成一片。

但是,格瓦拉一开始就和玻利维亚共产党第一书记蒙赫闹翻了。

蒙赫的意见是:只要战斗是在玻利维亚境内展开,他就需要取得领导权。而格瓦拉认为,“我绝对不能接受。军事司令应该是我,这个问题上我不允许模棱两可。”

双方谈崩后,蒙赫留下这样一句话:

“当人民知道这支游击队是由一个外国人领导的时候,他们就会翻脸,不再支持你们。你们尽可以英雄地死去,不要指望有朝一日能成功。”

遗憾的是,蒙赫的话没有错。

格瓦拉的游击队根本无法赢得玻利维亚当地民众的信任,连走入群众都不可能,更别提发动群众。在古巴时那种老百姓给他们通风报信,补充给养的事情,在玻利维亚绝不可能发生,相反,由于叛徒的出卖,格瓦拉的游击队最终被政府军包围了。

1967年10月8日,玻利维亚政府军的特种部队包围了格瓦拉的营地。

格瓦拉生命的最后一刻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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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格瓦拉的最后一刻,一直流传着各种版本。

一种版本是说,格瓦拉在腿部中弹后选择投降,他对政府军的士兵高喊:“不要射击!我是切·格瓦拉,我活着对您来说比死更有价值”。

一位长期为美国中情局效力的流亡古巴人罗德里格斯,后来在接受英国广播公司采访时表示,自己当初是现场的目击人,他当时的使命,是“确保格瓦拉能活着”。

罗德里格斯这样回忆当时见到格瓦拉时的场景:

“他访问过莫斯科也拜访过中国领导人毛泽东,我是从那时候开始记得他的。但当年那个穿着制服英姿勃发的人,在我亲眼见到他时却落魄得像一个乞丐。他衣衫褴褛,脚上的靴子也不见踪影,一双皮鞋勉强遮住他的光脚。即使只是把他看成一个普通人,我也会为他感到难过。”

被捕时的格瓦拉

罗德里格斯回忆说,被捕之初,切·格瓦拉表现得很愉快,甚至同意人们在他被带出藏身之地时和他合影。被捕后,切·格瓦拉被关押在附近一个村庄的学校里。

罗德里格斯的使命,是把格瓦拉带到巴拿马做进一步审讯,但玻利维亚的最高当局坚决要求立刻处决格瓦拉。他回忆了当时的过程:

“当我接到电话时,他们给我的密码是‘500、600’。当时我们之间有一套简单的密码‘500’指的是切·格瓦拉,‘600’意味着死,‘700’意味着活。因为电话里有很多噪音,我又问了一遍,他们证实,命令是500和600。”

多年以后,罗德里格斯依旧记得自己向格瓦拉宣布他将被处死时的情形。

“我走进他的房间,站在他面前对他说‘格瓦拉指挥官,很抱歉,我已经尽力了。但这是玻利维亚最高指挥官下的命令’。

他完全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他的脸变得像一张白纸。

我从来没见过哪个人像他当时那么沮丧。但他说‘这样也好,我根本就不该被活捉’。当时是玻利维亚时间下午1点,我们离开了他关押的房间。

在1点10分到1点20分之间,我听到了枪声。”

玻利维亚人雷希纳尔多·乌斯塔里·阿尔塞是一名医生兼记者,曾近距离目睹了格瓦拉被枪杀后不久的尸体,因披露格瓦拉被谋杀这一事实而至今流亡巴西。

格瓦拉遗体。阿尔塞为图中脖子挂相机者

40多年来,阿尔赛遍访格瓦拉的同志与战友,查阅玻利维亚军方机密文件,在《切·格瓦拉——一个偶像的人生、毁灭与复活》(刘长申译,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一书中,他披露了他所采访了解到的格瓦拉生命的最后一刻情形:

马里奥·特兰(枪杀格瓦拉的士兵,据说是抽签抽出来的)走进另一个房屋,切在里面。切几秒钟前听到隔壁枪响,意识到自己大限已到。他原本在墙角处坐着,面朝着门,手脚都被结实的粗绳子捆绑着,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站了起来。

马里奥·特兰仿效贝尔纳迪诺·万卡,一脚将门踢开,走进屋内,用身子将门关上。出现几秒钟的沉默。没有立即开枪,但特兰用他的M1型卡宾枪对准切。

“坐下!可怜的家伙。”

“干什么?你要杀我吗?”

“坐下!可怜的家伙。”

事后,马里奥·特兰向内政部长安东尼奥·阿格达斯坦言:“他的眼神几乎让我崩溃,给我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

特兰在犹豫。

切知道他到时候了。开始发泄胸中的怒火。

“开枪吧!您要杀的是个男子汉!杀我啊!杀我啊!”

特兰仍没扣动扳机。

切的火更大了,开始骂他。

“婊子养的,杀我啊!杀我啊!……”

“你才是婊子养的!”这名士兵好像缓过神来了,他的卡宾枪响了。第一枪打中了切的右前臂。

这名游击队员将手放进嘴里咬住,好像是想把血止住。

这枪打伤了他的前臂和里面的肌肉,子弹穿过一根近1厘米粗的血管。

一注血喷出来溅到了特兰的衣服上,当伤在动脉血管时,左心室收缩压力会使血噗噗向外喷。

失血和剧痛使切顿感天旋地转,站立不稳,倒在地上。尽管没有失去知觉,但摔得很重。马里奥·特兰心想大量失血足以要他的命,于是就从房屋里走了出来,外面是一群士兵和拉伊格拉居民。一个士兵对他说:

“笨蛋!回去给他一梭子!”

马里奥·特兰听了他的话又走进屋里。切倒在地上,痛苦地蜷起了身子。看到这位军人进来,说:

“痛快点儿!”

第二声、第三声枪响。一枪穿透切的左肋,却没有伤到心脏,另一枪穿透颈项,子弹又飞到墙上,钻了进去,震落一些墙土。

因为万卡见他还活着,口朝下,发出临死前的呼噜呼噜声,于是踢他一脚,让他口朝上。随即马上开了一枪,枪口距目标不到1米,直接对准心脏。几个小时后,就是这个子弹孔帮助我判定出了他死亡的原因。

切所中4枪之间相隔多久?虽很难精确计算,但不会超过1分钟,因此切是在清醒的状态下死去的。而且当脑部没有中弹,因失血造成死亡的情况下,生命的持续时间和失血量成正比。由于最后一枪击中心脏,使血流入脑部,切是在最多不超过4分钟内死亡的。

致命的一枪穿透心脏和肺。几秒钟后,一股鲜血从他嘴角挂落下来,紧接着肺部的气体和血液结合的混杂物不断从口中噗噗喷出。

切就这样死了。

格瓦拉死亡后的照片,有修女看了说,很像耶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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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瓦拉的遗体被秘密运送到附近城市的一所医院向外界展示。

为了证明处决的就是格瓦拉,玻利维亚政府切下了他的双手,以便用指纹等相关证据证明他的身份。最后,格瓦拉的遗体和多具尸体被秘密埋葬在一个军用机场里,后来被运回古巴。

格瓦拉的指纹照片(另有他被砍下的双手的照片,我觉得还是不放了)

1997年10月9日,是格瓦拉遇难30周年的日子,古巴国务委员会发出通知,确定当月11日至17日为国丧日,并确定将格瓦拉的遗骨以国葬的规格安葬在他生前战斗过的圣克拉拉。

11月14日,格瓦拉遗骨移送圣克拉拉。当天,哈瓦那通往圣克拉拉的公路实行管制,任何闲杂车辆不得通行。圣克拉拉数十万群众涌向灵车经过的路旁,灵车经过之处撒满鲜花。

17日上午9时,安葬仪式开始。格瓦拉的遗骨被安放在格瓦拉广场中,同时被安葬的还有6名游击队员的遗骨。卡斯特罗在葬礼上发表讲话,颂扬格瓦拉对古巴革命的杰出贡献,称赞他是革命者和共产党人的楷模。

葬礼结束时,卡斯特罗亲自点燃了格瓦拉灵前的长明灯。

【馒头说】

周恩来曾对格瓦拉的游击战术有过一个评价:

所谓格瓦拉的“游击中心”,就是跑到那里放一把火就走。就象我们的盲动主义似的,脱离群众,没有党的领导。这种思想,在世界上相当一部分群众中有影响。……古巴的武装斗争成功带着偶然性的,他们不是依靠长期坚持武装斗争,建立农村根据地,以农村包围城市,来逐步取得胜利的。自从这个偶然性胜利以后,他们又想在拉丁美洲甚至非洲到处用这种方式推翻亲美政权,必然不会取得成功。

看得出,中国的领导人对格瓦拉的评价并不高。

但这并不妨碍格瓦拉成为过去半个多世纪以来,全球最知名的人物形象之一。

无论是在纽约还是在伦敦,在上海还是在东京,在莫斯科还是在开普敦,格瓦拉的肖像早已风靡全球,出现在数以百万计的T恤、海报、马克杯上。他的“波普形象”,早已超越了各种意识形态和各种阵营,成为全世界不少人共同的精神图腾——哪怕,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并不了解他。

这是为什么呢?

在我个人看来,格瓦拉作为一个符号的风行,固然有上世纪60年代在西方开始萌芽的激进主义思潮以及左派风尚作为背景,但更多触动人内心的,还是他不断放弃优渥的生活条件,义无反顾地投身到自己的理想事业中去的那种精神。

在这个背景下,格瓦拉的理想是否靠谱,他的能力究竟如何,早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那颗血色浪漫的心。

而一代又一代的人,他们其实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做到像格瓦拉那样殉道自己的理想,但至少背一个印有他头像的包,穿一件印有他头像的T恤,能多少宣告一下:我没有放弃理想,我不想与这个现实妥协。

梁文道当初曾有过一句评价:

“切·格瓦拉如果活到今天,该是70多岁的老人了,但他永远年轻。不是因为他死得早,而是因为他死在浪漫的理想之中。”

这或许也是那么多人缅怀他的一个重要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