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尼亚前总统齐奥塞斯库及妻子被处决后,三个子女的结局如何?

来源: 刘白惜

1989年12月25日,布加勒斯特市寒风刺骨,无数家庭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庆祝圣诞节的到来

在市郊一处庭院厕所前的空地上,一排神色威严冷峻的士兵平端枪支立在凛冽寒风中。

枪口对面则是落魄不堪的齐奥塞斯库和他的夫人埃琳娜。

齐奥塞斯库高唱起了《国际歌》,他的妻子则相对不那么镇定,有些歇斯底里,对着一旁露出轻蔑神色的中士尖声大骂,丝毫不见昔日雍容气质。

士兵们安排他俩在墙前并肩站立,随着一声令下,令人心悸的枪声打破了静寂,子弹从枪口呼啸而出,两人的身躯轰然倒下。

事情发生得如此之快,以至于一名负责拍摄审判视频的军事记者都没反应过来,只来得及拍下最后一发子弹和地上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齐奥塞斯库死时仍睁着双眼,旁边就是头部中弹的埃琳娜,头上的血洞汩汩流出鲜血,昔日最风光无限的元首夫妇,以最凄惨的姿态死去,可旁人除了唏嘘,却再也生不出其他类似怜悯的情绪,因为这是属于他们的报应。

齐奥塞斯库之死

“我还是很紧张。”一名射杀齐奥塞斯库的士兵说道。

在模糊的现场视频中,身为行刑队队长的他身材魁梧,留着大胡子,时隔多年,现在的他已经变成了一个身材圆胖的老祖父,但每次谈论起那一日,在寒冷庭院的厕所旁枪杀齐奥塞斯库的场景时,双手依旧不禁微微颤抖。

他叫约内尔,当年才31岁,是伞兵精锐部队的一名军官,当时他自愿执行一项神秘的圣诞任务。

但当他得知这是一个行刑任务,处决对象则是罗马尼亚的总统尼古拉齐奥塞斯库和他的妻子埃琳娜时,不禁惊呆了。

部长问他:“队长,你能做到吗?”

尽管他还没缓过神来,却已下意识回答道:“能。”

这也是他唯一能给出的答案,他没理由拒绝,当时的罗马尼亚正陷入一场政治动荡,12月21日,他所在的部队还被迫宣誓,誓死效忠齐奥塞斯库。

但形势一夜之间骤变,第二天,他们就震惊地目睹了作为齐奥塞斯库政权象征的中央委员会大楼被抗议者所占领,而齐奥塞斯库和妻子乘着直升机仓皇逃离。

两天后,这对逃亡的夫妇还是落入了军方之手,被判处死刑。

约内尔看着齐奥塞斯库,这个前几天还是国家的绝对统治者,是他们宣誓要支持和保护的对象,如今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瑟缩在枪口前,心情也是极度复杂。

原本依据判决,齐奥塞斯库和埃琳娜应当分开执行死刑,但这对“仍然十分相爱”的夫妇却无视这一规定,执意要求共赴黄泉。

军方满足了他们这一遗愿。

在行刑队指挥官尚未赶到的情况下,行刑的士兵就已迅速开枪,也以此获得些许心理安慰——起码这对夫妇死得痛快,不至于在漫长的等待中,被濒死的恐惧折磨崩溃。

当他迅速举枪射击时,三人行刑队中的一名成员愣了几秒钟才举枪,另一名成员则忘记设置武器自动化,只放出了几发子弹。

所以约内尔认为,给予齐奥塞斯库致命一击的,是从自己枪管中射出的两发子弹。

作为齐奥塞斯库的终结者,约内尔成了上世纪最“著名的”刽子手之一,但他也为此付出了沉重代价,他失去了隐私、平静的生活和婚姻,他的妻子也无法忍受丈夫背负的名声,选择了离婚。

尽管迷茫、恐惧的情绪时常萦绕着他,但他并不后悔,因为他的家人也是这位腐败元首政权下的数百万受迫害者之一。

罗马尼亚的荒诞笑话:齐家天下

齐奥塞斯库刚登上高位时,工作还是很勤恳的,在国内国际上的名声也不错,但到了20世纪70年代后,也许是居高自傲,觉得无人可动摇他的位置,他就变得越来越专横跋扈。

他的权力愈发不受约束和监督,穷苦出身的他沉寂多年的野心也逐渐膨胀,越来越骄奢淫逸,在腐败的道路上一去不回。

齐奥塞斯库在全国各地广修别墅豪宅,这些都是他的“行宫”,为了修建自己在罗马尼亚知名景胜夏宫旁边的一处别墅,他甚至下令禁止夏宫再对外开放,省得妨碍他建别墅。

他的霸道行径不仅体现在这一处,当他外出时,他的车辆经过的路段也都要实行戒严,他所经之处,其他车辆都禁止通行,很难想象这些是一个现代国家领导人能搞出的做派,比古代君王专横程度更甚。

齐奥塞斯库不仅自己享受,他的整个家族都跟着沾光。

他的家人们跟他一样,住在即便是洛克菲勒都会有宾至如归的宫殿一般的宅邸里,黄金、宝石、大理石和举世闻名的艺术作品装饰着他们的豪宅房间,用纯银餐具享用盛在优雅瓷器里的最好的进口食品,大约800名仆人围着他们团团转,包括美发师、厨师和医务人员等。

当罗马尼亚人民忍受着穷困饥饿时,齐奥塞斯库的家族成员光是在日常吃用上,每年就要花费数十万美元,连他们养的宠物狗的狗粮都是英国进口货。

在官方授意下,罗马尼亚驻英国伦敦大使成了兢兢业业的狗粮采购员,几乎每周都要跑一趟伦敦当地最有名的狗粮公司,给齐奥塞斯库的宠物狗买爱吃的饼干和狗粮,精心打包后漂洋过海寄回布加勒斯特。

这只狗还被授予了上校军衔,成为史上级别最高的狗。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一比喻,在齐奥塞斯库家族中实现了最佳践行。

在任人唯亲、以权谋私方面,齐奥塞斯库也堪称“集大成者”。

他的妻子埃琳娜本是普通纺织工人出身,在丈夫发迹后,在政府里步步高升,在政坛地位仅次于齐奥塞斯库,官员们都习惯称这两口子为“一号”和“二号”。

齐奥塞斯库也没只顾着关照妻儿,将这份“荣光”庇荫了整个家族。

无论是他的兄弟们,还是妻子那边的大小舅子个个都有官可做。

这就出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笑话。

每次开会,放眼望去,在座的与会者基本都是齐奥塞斯库的家族亲戚,俨然像是一场家庭会议,这一极具讽刺色彩的场景也备受国际嘲笑。

可以说,在齐奥塞斯库20多年的苦心经营下,成功将罗马尼亚变成了以裙带关系和家族政治为基础的“齐家天下”。

据保守估计,政府里至少有几十个关键职位都被齐奥塞斯库的亲属所占据。

齐奥塞斯库家族成员的身份,无疑是登上人生顶峰的最快通行证。

当1989年末,一场激烈政治风暴席卷罗马尼亚,将齐奥塞斯库刮下了台,伴随着激烈的枪响,元首夫妇倒在血泊里,死不瞑目。

家族首领倒下了,那些紧紧寄生在齐奥塞斯库政权上,作为既得利益者的家族成员,所拥有的一切也濒临着灰飞烟灭。

齐奥塞斯库倒台后的子女命运

在这对夫妇死后的几年里,社会舆论依旧没有平息,当时的执政者并没让国家经济出现较大起色,人们不禁开始忆往昔,回忆起了齐奥塞斯库,并不断进行比较,甚至有人质疑,当初是不是不该那么快就把他给处死了?

舆论渐渐有所松动,伴随着一则消息的传出,罗马尼亚人民的心里更是难以平静。

是齐奥塞斯库的小儿子尼库的死讯。

1996年9月,尼库在维也纳因肝硬化病逝,年仅45岁。

齐奥塞斯库和埃琳娜有2个儿子和1个女儿,其中最受齐奥塞斯库重用的,也是三个子女里唯一一个从政的,就是小儿子尼库,大学一毕业就直接被老爹安排担任要职,之后仕途一路顺风顺水。

傻子都能看得出,如果不出意外,尼库是板上钉钉的首选继承人,当时人们都私下悄悄称他为“太子”,尼库的妻子身为“太子妃”也颇有其婆婆的作风,集各种组织的委员、主席头衔于一身,官也不小。

尼库曾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人们经常能在布加勒斯特市这样的场景:元首的三公子开豪车载着年轻漂亮的情人呼啸而过。

美国拉斯维加斯和迈阿密也经常能看到这位公子哥滥赌狂欢的身影,一次赌博就能输掉旁人难以想象的资产,而尼库无需自掏腰包,费用都是由罗马尼亚公司在外国设立的公司报销。

过了一段纵情声色的荒唐岁月后,齐奥塞斯库有意安排这个小儿子成为自己的继承人,提携他进入政坛,于是尼库便专注起了政治生涯,为了打造适合从政的形象和名声,也渐渐收敛了性子,经常陪在父亲身边,参加出席各种活动。

但他骄奢淫逸程度不输老爹的生活方式,和好色花心的名声,依旧备受罗马尼亚民众诟病。

一名检察官称,尼库几乎是一个文盲,全靠家族靠山。

突如其来的政治风暴结束了齐奥塞斯库政权,也打碎了这位太子的继承梦。

齐奥塞斯库和埃琳娜被执行枪决后,率先遭殃的自然是他们的三个子女。

尼库是姐弟三人中最后一个出狱的,他被拘押在狱中近3年,早年的酒色生活掏空了他的身体,在狱中又没有好的医疗资源,肝硬化逐渐恶化,整个人暴瘦,从86公斤掉到49公斤,最终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政府默默批准他狱外就医。

被释放后的尼库却没去治病,而是继续过上了花天酒地的糜烂生活,足迹遍布全世界,在各国销金窟醉生梦死,根本不把身体健康放在心上。

出狱后四个月,他就成功把自己作死了,成了姐弟三人中的唯一早死鬼。

他被葬在布加勒斯特市郊的公墓,他父母坟墓的旁边,葬礼由他的二姐佐娅和丈夫一起操办。

佐娅在被捕前,是布加勒斯特大学数学系的高材生,毕业后成为了罗马尼亚政府直属单位数学研究所的一名研究员,之后又成了研究所的负责人,虽然没有从政,但在本职专业领域职位也是相当高。

齐奥塞斯库倒台后,她被指控利用裙带关系,侵吞国家财产,被捕入狱,家族财产也被充公,但佐娅不到一年就被判无罪释放。

曾经的齐奥塞斯库家族富可敌国,现在的佐娅却过着贫困潦倒的生活,她似乎依旧没有从巨大的落差打击中恢复过来,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怎么好,很少出门。

有外国出版商建议她写回忆录来挣钱,给她开出8万美元的稿费,但佐娅不愿意再消费自己的身份,便拒绝了。

在弟弟死后,趁着社会舆论松动的机会,她跟丈夫一起对当局提出要求,想要拿回当初被充公的家族财产,但政府并未立即批准。

1997年10月,佐娅也被查出患有肺癌,并住院治疗,做了手术切除肿瘤,这场手术非常成功,所以佐娅身体状况还算不错。

术后不久,法院就批准了佐娅夫妇要求归还家族财产的请求,这批财产包括一些珠宝、珍贵书籍和私人用品,其中有一台尼库生前非常喜欢的电器。

2006年,佐娅死于肺癌。

瓦伦丁是姐弟三人中最年长的,也是最低调的,他和妹妹佐娅一样没有步入政坛,而是成为了科研工作者,从事学术领域的研究,佐娅是数学,而瓦伦丁的专业领域是物理,在布加勒斯特的物理研究所当研究员。

齐奥塞斯库执掌国家大权25年期间,家族成员也都备受瞩目,但却鲜少有关于这位长子的消息流出,不同于弟弟尼库的张扬,他似乎过着默默无闻的低调生活,从来不参与政治,也不怎么公开露面。

但当齐奥塞斯库倒台,他作为长子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政府逮捕他的罪名是破坏国民经济罪。

但跟佐娅一样,法庭基本找不到相关的人证物证,所以兄妹俩于1990年8月一起被释放了。

出狱后的瓦伦丁依旧延续着过去的生活方式,继续过着平静低调、隐姓埋名的生活。

现年75岁的瓦伦丁是姐弟三人中最长寿的,至今仍健在,出事前他是著名的物理学家,但那场变故还是对他的人生造成了一定影响,出狱后的他只能靠在西方高校讲课来挣钱。

总是有国内外的记者想探寻他的现状,对此瓦伦丁非常反感,一次有外国记者打电话来,希望能采访他。

瓦伦丁回答道,可以见面,但自己很喜欢足球,所以他们只能谈足球,别的话题恕不奉陪,出现在采访中的瓦伦丁,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球迷,齐奥塞斯库的姓氏绝不能出现在采访中,你看这样能接受吗?

记者悻悻挂掉了电话。

瓦伦丁、佐娅和尼库,没有为他们的罪行付出生命的代价,比如被判处死刑,和父母一起共赴黄泉,然而他们注定要过昔日最看不上的底层苦难生活,住在普通的罗马尼亚公寓里,和其他民众一样,为了买一块黄油,排在长长的队伍里等候,以弥补他们在父亲执政的20多年里,所享受到的特权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