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回忆:在山西插队落户嫁给了农民,她说终生难忘那段青葱岁月

文:草根作家

根据孙女士讲述整理成文

  孙月梅女士是我头条号里的铁杆粉丝,我采写的每一篇有关知青题材的文稿孙女士说她几乎是一篇不落,每篇文章都会从头看到尾,还经常留言评论。
  前段时间,孙女士通过私信留言,和我加了微信,孙女士说她也是知青,她跟我讲述了她的插队往事和情感生活经历,今天就分享给大家。

  孙月梅是1968年12月下旬乘坐火车离开北京的,当时一起去夏县插队落户的知青基本都是十六七岁的初中毕业生,孙月梅他们同班的同学就有十三人,这十三人中就包括她最要好的男同学杨明诚。
  历时两天的时间,孙月梅他们来到了夏县的张南大队,他们三十九名北京知青分在了六个生产小队,大家暂时分散开借住在老乡家里,孙月梅和杨明诚都分在了六队,孙月梅和王楠楠借住在社员张大全家,杨明诚就住在离张大全家不远的李东明家。知青们在谁家借住,就和谁家一起搭伙吃饭。
  张南大队的生活条件还不错,顿顿高粱面发面窝头,还有红薯小米稀饭,有时也能吃一顿小米干饭,就算是改善伙食了。那时的青菜少,隔一天吃一顿菜,每顿饭都能吃上咸菜。那里的乡亲们都很淳朴善良,家里有一点好吃的,都会尽量留给知青们吃。
  当时正是冬月天气,也是农闲时节,知青们安顿好吃住的地方,统一到大队部开会学习半天,就开始跟着社员们干一些零杂活,上午出工干活,下午在家歇着,一天干半天的活,只要出工劳动,队里就给记全天的工分。
  下午不出工劳动的时候,杨明诚就到张大全家来找孙月梅。因为那时他俩的年龄都不大,那时男女之间还都很矜持,异性很少单独见面,就算知青们一起开会学习,也是男知青坐在一起,女知青坐在一起,男女生之间都会保持一定的距离。当时孙月梅和杨明诚也只是要好的同学关系,他俩都还没往感情方面考虑过。
  每次到张大全家来找孙月梅,杨明诚也会找一个借口,要么说来借书看,要么说是来还书的,实在找不到借口,他就帮张大全家挑水扫院子啥的。第一次给张大全家挑水,他差一点把水倒进醋缸里。每次帮张大全家挑完水,回到自己的住处,杨明诚也会帮他的房东挑水扫院子,他怕别人说他不知远近,不给自己的房东挑水,反倒帮别人家挑水,这确实也说不过去。
  很快,北京知青杨明诚帮老乡家挑水扫院子的事情就在村里传为佳话,其他知青也都跟着杨明诚学,北京知青在张南大队的表现得到了老乡们的一致好评。
  杨明诚经常到张大全家找孙月梅,孙月梅有时也去李东明家找杨明诚。时间久了,孙月梅也就和李明东的大小子李建军熟悉了。李建国比孙月梅大半岁,孙月梅管李建国叫哥。
  第二年初夏,忙完了春耕春播生产,趁着麦收前不太忙的那段时间,六队的张队长就安排两名社员把队部后院的那几间闲房子拾掇出来,把门窗都修理好,还在两个房间里搭建了土炕,在另一间房子里搭建了灶台。早年有名的张家大院,就成了六队的队部和北京知青的临时住所。
  孙月梅他们刚从老乡家里搬到张家大院,紧接着又来了一批北京知青,有五名北京知青分在了六队插队落户,六队共有十一名北京知青住在了张家大院里。知青们都管张家大院叫六队知青点,六队的社员们却管六队知青点叫张家大院。
  知青们都搬到张家大院里,把一个十一人的大家庭安顿好了,一年一度的麦收时节也就到来了。
  当时头年来的知青们已经经历了一个春耕春播生产的劳动锻炼,他们以为春耕春播应该是最苦最累的劳动。可割了一天麦子,知青们才知道割麦子远比春耕春播生产要苦累很多。
  麦收开始的头一天,张队长就为知青们准备好了镰刀,把每一把镰刀都磨得很锋利。第二天知青们还在睡梦中,出工的钟声就敲响了。紧接着就听到张队长敲知青们的房门:“赶紧起床下地割麦子啦,抓紧时间哩。”
  听到张队长的喊声,知青们都闭着眼睛穿衣下炕,不洗脸也不刷牙,拿起镰刀就到前院队部门口集合。
  等到了地头,麦田里还是朦朦胧胧的一片,天上的星还在眨眼。麦子成熟的味道,直往鼻孔里钻。闻到了麦子成熟的味道,知青们顿时感觉精神了很多。
  张队长简单说了一下割麦子的规则和注意事项,社员们就迫不及待地挥舞镰刀,只听“唰唰”声此起彼伏,麦收拉开了帷幕。张队长安排了几名老社员,一名社员带两名知青,老社员在前面拱筒,两名知青跟随左右,一人三垄,三人为一个组合。
  天亮以后,孙月梅直起腰来左右看了一下,只见年轻社员们已经把三垄麦子割到了地头,带领知青们割麦子的老社员也快割到地头了,知青们却还在麦田中间,他们的速度越来越慢。
  社员们割到了地头,都坐在地头歇歇。李东明家的大小子李建国割完自己的三垄麦子,回头就来帮杨明诚割麦子。帮杨明诚割完了三垄麦子,李建国和杨明诚再过来帮孙月梅割麦子。有了李建国的帮忙,杨明诚和孙月梅都感觉轻松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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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收时节,天天是披星戴月,早出工晚收工,早饭午饭送到地里吃。知青们感到最痛苦的一是睡眠不足,二是中午的炎热,再就是超负荷的劳动量,他们真有些吃不消。几天下来,知青们都晒黑了累瘦了,手上也磨起了水泡。
  后来张队长看孙月梅和一名叫周芹的女知青体格太瘦弱,就让她俩跟着两名社员为社员们做饭送饭。做饭送饭虽然也不轻松,可总比下地割麦子好多了。
  经过了第一个麦收,知青们总算理解了夏日炎炎似火烧和粒粒皆辛苦的深刻含义了,也领教了麦收的紧张和艰辛。麦收要趁着好天抢收,所以时间很紧迫,时间紧任务重,自然就会很辛苦。也是有了那个麦收的经历,孙月梅发自内心地感激李建国,有了李建国的帮助,她比其他知青少吃了不少苦头。
  麦收完了就是夏锄和田间管理,还要把晒好扬净的麦子送到公社粮站交公粮。忙完了夏收忙秋收,真是天天都有干不完的农活。
  秋收主要是拾棉花和收割高粱玉米,还有谷子和黏谷子(也是谷子的一种,做出的米饭粘糯香甜),最后是刨红薯。秋收季节也很忙碌,和麦收相比,麦收时间紧任务重,秋收时间长也不轻松。秋收完了就是秋种(播种冬小麦)交公粮,到了初冬时节,乡亲们总算可以喘口气歇一歇了。
  一晃就到了1973年春天,经过了四年多的朝夕相处,孙月梅和杨明诚的关系越来越好,他俩的关系也从要好的同学关系慢慢转变成了情侣关系,孙月梅爱上了高大帅气的杨明诚,杨明诚也很喜欢长相甜美的孙月梅。对于他俩的相爱,知青们都说般配,乡亲们也说他俩就是天生的一对。
  那年秋后,县里招聘一名女干部,孙月梅因为平时表现好,还带头办起了农民夜校,她有幸被推荐到县里参加考核。最后时刻,孙月梅却没能通过政审,据说她外公的哥哥是什么资本家。孙月梅连她外公都没见过,更别说她外公的哥哥了,她却无端受到了牵连。为此,孙月梅难受了好长一段时间。
  之后的日子里了,劳动之余,孙月梅就和杨明诚一起聊天,一起散步,有时两个人也一起到公社供销社买日用品,孙月梅还给杨明诚买过钢笔和牙刷。在同学们眼中,孙月梅就是杨明诚的未婚妻,他俩结婚是迟早的事。
  第二年春天,张南大队得到了几个矿山的招工名额,只招收男知青,杨明诚也想去矿山当工人。孙月梅却不想让杨明诚去矿山当工人,她怕有危险。杨明诚就听取了孙月梅的意见,继续留下来插队落户当农民。其实他也不是很想去当矿山工人,一是怕危险,二是舍不得孙月梅。
  那年秋天,张南大队得到了一个工农兵学员的名额,大队书记就把这个名额给了孙月梅。拿着那个工农兵学员的名额,孙月梅却高兴不起来,听说推荐上中专也要通过政审,她怕过不了政审这一关。经过慎重考虑,孙月梅把这个来之不易的工农兵学员的名额让给了杨明诚。
  没费任何周折,杨明诚就离开了张南大队,到省城的一所中专院校读书去了。
  那年年末,孙月梅回北京探亲过春节,春节前的腊月二十七那天,她去杨明诚家找杨明诚,当时杨明诚没在家,杨明诚的母亲对孙月梅说:“小梅,明诚上了大学,以后就不会回到农村去了。你家成分不好,以后想离开农村也不容易,我看你就在山西农村找个对象吧,我觉得你和明诚不合适。”
  春节过后,杨明诚也对孙月梅说,他说他父母不同意他俩在一起,希望孙月梅不要记恨他。
  在北京过完元宵节,孙月梅情绪低落地回到了张南大队。到了张南大队,孙月梅带着北京特产去李建国家串门,李建国问起杨明诚的情况,孙月梅当场就抹起了眼泪。
  得知杨明诚变心了,李建国和他父母都很气愤,李建国的母亲骂道:“杨明诚这小子不地道,以后也不会得啥好。”
  那天,李建国的母亲留孙月梅在那吃的晚饭,晚饭后又让李建国把孙月梅送回知青点。去知青点的路上,李建国把自己的棉袄披在孙月梅身上,还一个劲安慰孙月梅不要太难过,既然他变心了,就不要再想他了。
  在那段最痛苦最失落的日子里,李建国给了孙月梅无微不至地关爱和照顾,李建国的母亲也非常关心孙月梅,经常去知青点看望孙月梅,还时常拉着孙月梅到家里吃饭。渐渐地,孙月梅被李建国一家人的热情和关怀感动了,她慢慢喜欢上了淳朴善良又勤劳的李建国,两个人坠入了爱河。
  1975年秋后,征得父母同意后,孙月梅嫁给了山西农民李建国,他俩的结合,得到了乡亲们的祝福和支持,乡亲们都说孙月梅有眼光,李建国可是张南大队最好的后生。
  婚后的第二年,孙月梅生下了一个男孩,孩子半岁的时候,孙月梅成了张南小学的民办小学老师。1981年秋天,孙月梅通过考试,取得了到县教师进修学校进修的资格,两年后转成了公办教师。
  1986年夏天,李建国的舅舅从运城赶来,他说自己开了一家小煤窑,想让外甥去帮他管理煤窑。李建国的舅舅一再说安全得很,也不会亏待自己的亲外甥。孙月梅虽然不想让自己的男人去煤窑打工,可实在不好驳舅舅的面子,只好让李建国去了运城。
  孙月梅的儿子十六岁那年,孙月梅的父母来到山西,把外孙子接到了北京,户口也迁到了北京。孙月梅的母亲说,女儿在山西农村受苦了,他们不想让外孙再当一辈子农民。
  到了1995年,孙月梅的儿子考上了北京科技大学,李建国也拥有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小煤窑。规模虽然不大,但经济效益相当可观。连他舅舅都说:我外甥好运气,选的那个位置好,煤层厚,煤质还好,好多人都眼红哩。”
  孙月梅的儿子大学毕业后在一家电子公司工作,第二年孙月梅就为儿子买了房子,儿子也找了一个同等学历的漂亮对象。
  2007年,孙月梅退休后到运城帮丈夫管理了一段时间煤窑,当时正赶上国家严格治理无证小煤窑,李建军的小煤窑虽然有开采证,孙月梅也不想再担风险,她就劝说丈夫见好就收,把煤窑转让出去。李建军也不是贪婪的人,他听从了孙月梅的劝说,把煤窑低价转让给了当地人。
  当时他表哥还想接管李建军的煤窑,孙月梅坚决不同意。幸亏孙月梅阻止了李建军的表哥接管煤窑,要不然就亏大了,第二年冬季那几家小煤窑全被封井关闭,井口都炸了。
  2015年初冬,李建军的父母相继去世了,他就和孙月梅一起来到了北京,和儿子儿媳生活在了一个小区里。
  回到北京的第二年春天,李建军和孙月梅到百货大楼买衣服,回来的路上,在一家餐饮店门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不是别人,他正是孙月梅当年的初恋杨明诚,杨明诚在朋友的餐饮店里做保洁。
  四十年后再次看到当年的初恋,孙月梅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看着满头白发一脸憔悴的杨明诚,孙月梅连奚落杨明诚两句的心情都没有了。
  猛然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孙月梅和李建国,杨明诚感到很尴尬也很不好意思,他冲孙月梅和李建国笑了笑,弯腰就给孙月梅鞠了一躬,红着脸说:“月梅,对不起!当年你把名额让给我,我却伤害了你,请你原谅!”
  孙月梅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还是很友好地说道:“都过去了,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再说了,你也没有伤害到我,我现在和建国哥生活得很好。”
  那天中午,孙月梅和李建国请杨明诚吃的午饭,一番交谈后,孙月梅才知道,杨明诚多年前就和他妻子离婚了,他的儿子因为不务正业也离婚了,退休后的杨明诚还出来做保洁,是在挣钱替他儿子还欠款。
  看杨明诚怪可怜的,李建国从兜里掏出一沓钱给杨明诚,杨明诚苦笑着说:“我哪有脸要你的钱啊,当年你们一家对我那么好,我竟然一次也没回去看望大伯大妈……”
  当下,孙月梅和李建国还生活在北京,他们的身体很好,一年至少去一次八达岭,有时还到社区做志愿者,他俩生活得很充实很快乐。孙女士说,在山西插队落户的那段时光,她终生难忘。还有第二故乡的乡亲们,她也永远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