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华莱士与十三世纪苏格兰抗英战争
1297年冬,刚刚在斯特林桥大胜英格兰人的威廉·华莱士深入英格兰北部进行了长时间的扫荡。尽管在1296年的战争中也曾经发生过类似的入侵,但是从来没有达到过华莱士这次的规模。华莱士的入侵所造成的破坏程度和对当地人的冲击被当时的一位编年史作家记录了下来:“那时,在从纽卡斯尔到卡莱尔的各省,所有修道院和教堂停止了对上帝的歌颂。所有的僧侣、律修会修士和剩余的牧师、领主们的臣属连同几乎全部属民都在苏格兰人的面前逃散了。”(备注1)华莱士的胜利对英格兰本土造成了直接的威胁,这令英格兰国王“长脚”爱德华并吞苏格兰的努力几近付诸东流。
一、苏格兰的王位继承危机
在爱德华一世的父亲亨利三世执政的时代,英格兰和苏格兰的关系因为《约克条约》的签署和两国王室间两度联姻而变得十分亲密(亚历山大二世于1221年与亨利三世的姐姐乔安娜结婚,亚历山大三世于1251年与亨利三世的女儿玛格丽特结婚)。
1286年3月18日,苏格兰国王亚历山大三世不幸坠崖身亡,由于亚历山大的儿女们都已先他离开了人世,所以他的外孙女,有“挪威少女”之称的挪威公主(其父为挪威国王埃里克二世“仇恨教士的人”)玛格丽特成为王位的唯一继承人(备注2)。玛格丽特六岁的时候正式被承认为苏格兰女王,同时苏格兰议会任命了一个六人委员会,这个委员会将代替女王治理国家直到她长大成人为止。老谋深算的爱德华一世(女王的舅舅)提议让威尔士亲王爱德华和玛格丽特结婚,爱德华的提议得到了六人委员会的响应。从他们的角度来说,年幼的女王和威尔士亲王的结合必将成为苏格兰和英格兰之间新的纽带。
1290年7月,苏格兰、英格兰和挪威的代表在特威德河畔的伯格厄姆签署了苏格兰和英格兰王室联姻的“伯格厄姆”条约。为了和威尔士亲王爱德华完婚,玛格丽特从挪威出发前往苏格兰并于9月底抵达奥克尼群岛,然而她在此不幸病倒,不久去世(根据A·O·安德森《早期史料》引用的史料,玛格丽特死在卑尔根主教的怀里)。
玛格丽特死后,苏格兰失去了正统的王室继承人,国内的大小贵族为了争夺王位争吵不休。在各方争执不下的情况下,六人委员会的成员、德高望重的圣安德鲁斯主教威廉·弗拉塞尔邀请爱德华一世来做他们的仲裁人。这位“英格兰的查士丁尼”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插手苏格兰内政的天赐良机,于是慨然应允。爱德华来到爱丁堡后,并未马上履行仲裁人的使命,而是向苏格兰贵族们提出,无论谁当上国王都必须承认自己为苏格兰的最高宗主的要求。那些被“国王梦”冲昏头脑的贵族们全盘接受了爱德华的无理要求,完全不顾他对苏格兰赤裸裸的野心。
竞争苏格兰王位的主要有十三名候选人,他们中的十人很快因为种种理由被爱德华一世淘汰。剩下来的三名候选人皆为亨廷顿伯爵戴维(苏格兰国王戴维一世的小儿子)的子孙,是亨廷顿伯爵的三个女儿的男性后嗣,问题是究竟选择哪个女儿的后嗣才好呢?亨廷顿伯爵次女之子开瑞克伯爵罗伯特·布鲁斯(备注3)曾被亚历山大二世指定拥有王位继承权,无论是从血缘还是从资历上看,他都是最合适的国王人选。可是,仲裁人爱德华一世却不这么想,他理想中的苏格兰国王是一个可以任由自己摆布的傀儡,象罗伯特·布鲁斯这样为了王位可以苦熬了几十年的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被自己利用呢?于是,爱德华一世在1292年拥立亨廷顿伯爵长女的外孙、年仅十六岁的约翰·巴里奥尔登上了苏格兰国王的宝座。根据事先的承诺,巴里奥尔在即位的次日就向爱德华宣誓效忠并尊其为苏格兰的最高宗主。
爱德华一世
象爱德华一世那般精明的人有时候也会作出错误的判断。他原本以为巴里奥尔会对自己俯首贴耳、百依百顺,但是作为一国之君的巴里奥尔并不甘心成为英格兰人的傀儡。1295年,英法之间又燃战火,爱德华一世象对待家臣一样命令巴里奥尔率领苏格兰军队和自己一起出征法国。不但如此,他还进一步提出“英法战争期间,苏格兰商船不得出港”的苛刻要求。“长脚”的无礼要求激怒了苏格兰人,巴里奥尔不仅对他的召唤不予理会,还在当年7月和法国、挪威结盟(史称“老盟约”,这个同盟一直延续到16世纪,根据盟约法国每年提供苏格兰补助金五万镑,作为交换条件,苏格兰必须每年用四个月的时间同英格兰作战),试图摆脱英格兰的桎梏。巴里奥尔的“胆大妄为”击怒了“长脚”,他立即发动了对苏格兰的惩罚战争。
1296年3月,爱德华一世率军直取苏格兰首屈一指的商业城市贝里克,该城居民奋起抵抗,无奈力不从心,贝里克于3月30日陷落。英军入城之后烧杀淫掠,残酷程度无以复加,死难者数以千计。4月27日,萨里伯爵约翰·德·沃勒内率领的英格兰军队在邓巴会战中打垮了巴里奥尔的四万大军,苏格兰人在邓巴战场上尸横遍野,许多贵族沦为俘虏。邓巴的惨败决定了巴里奥尔的命运,他被迫于7月10日向爱德华一世投降,“长脚”囚禁了包括他在内的两千多名苏格兰显贵(备注4)。不久以后,他废黜了巴里奥尔,自立为苏格兰的最高宗主,在贝里克建立了自己在苏格兰的统治机构。“长脚”命令约翰·德·沃勒内率军长期驻守苏格兰,分兵把守苏格兰各个主要城堡。同时,爱德华一世把一大批忠于他本人的郡长和领主强加给苏格兰人,而且他们大多是英格兰人。爱德华一世还从一个叫斯昆的村庄掠走了象征苏格兰王权的“斯昆石”,将它作为战利品带回伦敦。“斯昆石”又称“命运之石”,是古代苏格兰国王加冕时的“王座”。“长脚”下令将“斯昆石”镶嵌在一张精雕细刻的高背橡木椅上,以作为占领苏格兰的象征,这张椅子就是著名的“爱德华国王之椅”。1297年8月22日,自以为苏格兰已经牢牢在握的“长脚”离开苏格兰前往佛兰德斯,他走后不久,反抗英格兰统治的斗争就在苏格兰全境展开了。
爱德华国王之椅
二、斯特林桥大捷
苏格兰人的反抗开始于1297年的5月,起先只是各地的零星暴动,仅仅过了4个月,反抗的火焰已经烧遍了苏格兰的大地。到1297年9月,英格兰在苏格兰的统治竟然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当时活跃在苏格兰大地上的起义军主要有三支:安德鲁·穆瑞领导的队伍在福斯河北得到了广泛的支持;另一支队伍由威廉·道格拉斯爵士和格拉斯哥主教罗伯特·维沙特领导,他们的活动范围主要是苏格兰的西南部;第三支队伍是由伟大的苏格兰民族英雄威廉·华莱士领导的(备注5)。
威廉·华莱士
苏格兰西部的起义在相当短的时间内就被镇压了下去。萨里伯爵的孙子、新任苏格兰总督副官亨利·珀西和罗伯特·克利夫德紧急动员了坎布里亚和威斯特摩兰两郡(可能还包括兰开夏)的民团,迅速开进苏格兰直扑艾尔城。亨利·珀西和罗伯特·克利夫德指挥着一支由三百名重装骑兵和四千名步兵组成的军队,英苏双方的力量对比十分悬殊。苏格兰人对贝里克的灾难记忆犹新,这让他们犹豫、动摇,最后艾尔和欧文的苏格兰反抗者未发一箭就向英格兰军队缴械投降了。
7月17日,爱德华一世委任的苏格兰财务官休·格雷辛汉获悉,威廉·华莱士在赛柯克森林集结了一支大军。格雷辛汉在给爱德华一世的书信中写道:“···有必要对威廉·华莱士进行一次讨伐,他在赛柯克森林集结了一支大军,图谋破坏您给苏格兰带来的和平···”。
格雷辛汉同诺森伯兰郡的贵族们一致决定出兵征讨华莱士,他们的军队以亨利·珀西和罗伯特·克利夫德所部为主力,拥有三百名重装骑兵和一万名步兵。休·格雷辛汉、亨利·珀西和罗伯特·克利夫德并没有马上攻打华莱士,他们在罗克斯堡扎营等待苏格兰总督约翰·德·沃勒内的到来。
英格兰人反应的迟钝,给了华莱士大展身手的机会。他迅速移师北方和安德鲁·穆瑞会师,旋即包围了邓迪和斯特林两城堡。得知邓迪和斯特林被围之后,约翰·德·沃勒内亲率一千重装骑兵和五千步兵从罗克斯堡出发开赴斯特林,紧跟其后的是休·格雷辛汉、亨利·珀西和罗伯特·克利夫德率领的后续部队,包括三百重装骑兵和八千步兵。
9月9日,包括詹姆斯·斯图亚特和伦诺克斯伯爵马尔科姆在内的几个苏格兰亲英贵族赶到了沃勒内军中,他们是被格雷辛汉招来给英格兰人充当向导的。沃勒内和格雷辛汉命令他们前往围困斯特林堡的苏格兰军中劝说华莱士放下武器,以免“无谓的流血”。这些贵族老爷们在华莱士和穆瑞面前极力夸张英格兰人的精良装备,在他们看来以羸弱的苏格兰武装和强大的英格兰王家军队抗衡,其结果只能是一场屠杀。亲英贵族们的花言巧语没有能够蒙骗华莱士,贝里克的惨剧就在眼前,沃勒内的许诺怎么可能令人信服呢?不过,詹姆斯·斯图亚特等人也不是一无所获,他们给沃勒内带回了大量有关华莱士义军的情报(这几个苏格兰贵族曾向沃勒内许诺要向英军提供六十名武士,当他们在9月11日早晨来向沃勒内复命的时候,跟随他们一起来替英军效力的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而不是他们所许诺的六十人)。
9月10日,英格兰军和苏格兰军在斯特林桥遭遇。如果把斯特林看成为苏格兰北大门的话,斯特林桥–这座架设在福斯河上的木桥无疑就是打开这扇大门的钥匙。在斯特林镇边上的峭壁之上矗立着一座巍峨的城堡–斯特林堡。城堡里面的驻军承担着守卫斯特林这座具有重要战略价值的小镇。从斯特林堡向下眺望,斯福斯河两岸的一草一木全都尽收眼底,此时的驻军司令是骁勇善战的理查·德·沃德格里夫爵士。
9月10日这天,威廉·华莱士在福斯河对岸的制高点奥丘山上发现了从南方汹涌而来的英军,这正是约翰·德·沃勒内亲自率领的征讨大军,他此行的目的是来解除苏格兰人对斯特林的围困。沃勒内指挥的英格兰军队全都由经验丰富的老兵组成,很多人都有在欧洲大陆作战的经验,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士气也非常饱满。在英军将士的眼中,即将和自己对阵的苏格兰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威廉·华莱士和安德鲁·穆瑞指挥的苏格兰军大约有一万六千人,但是其中大多数人是从未上过战场的农民,他们装备极差,只有一百五十名铠甲骑兵的装备可以和英军媲美。因此,尽管在数量上苏格兰人占用接近三比一的明显优势,但是英苏双方的力量对比还是比较悬殊的。尽管在实力上英格兰军占有明显的优势,但是在地利上他们却处在下风。英军没有渡船,他们只能从斯特林桥和坎布斯肯内斯、基尔丁两处浅滩渡过福斯河。两处浅滩只有在水位很低的情况下才能通行。斯特林桥是一座狭窄的木桥,最多只能让两名骑兵并肩通过。不仅如此,两侧桥头的堤道土质松软,重装骑兵完全无法施展。沃勒内发现,在奥丘山的山坡上布阵的苏格兰人对自己的左翼构成了致命的威胁,英军却很难把苏格兰人从山上赶走。如果苏格兰人趁着英军的人马在斯特林桥上挤作一团的时候发起攻击,英军必将一败涂地。更重要的是,苏格兰人有一个英格兰人所不具备的有利条件,那就是他们视死如归的爱国热情,他们在为苏格兰的独立而战。
为了向英军表明自己的决心,华莱士在福斯河北岸的奥丘山的山坡上布阵。沃勒内明白一场恶战是不可避免的,出于对沙场礼节的尊重,他派遣两名多明我会修士过河。沃勒内让两名修士转告华莱士,如果他能接受“王上的和平”,自己将保证华莱士的生命,并对他以往所犯之“罪行”既往不咎。对此,威廉·华莱士的回答是:“告诉你们的人,我们到这里来不是为了什么和平,我们是来打仗的。我们要向你们报仇雪恨,我们要解放自己的国家!他们想来就来,我们已经做好准备,就在这里恭侯。”
华莱士带有挑衅性的回答不仅让沃勒内目瞪口呆,也令原本趾高气扬的英军将士为之气沮。英军将领之间发生了严重的意见分歧,一些人认为华莱士的宣言不过是“歹徒在虚张声势”,其他的人则主张要小心谨慎。为了统一众将的意见,沃勒内召开了一个紧急军事会议,会议上一名在欧文向英军投降的苏格兰骑士理查德·鲁迪爵士告诫萨里伯爵:“大人,如果我们上桥的话,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因为我们只能两个两个并排通过桥面,敌人正对着我们的侧翼,他们可以随心所欲的冲下山来攻打我们,集中兵力打击我们的前锋。离这不远有一处浅滩,在那里,我们一次可以通过六十人。请拨给我五百名骑兵和一小队步兵,我将率领他们绕到敌军的背后,打击他们、粉碎他们。我的伯爵大人,与此同时,您和大队人马就可以万无一失的通过斯特林桥了。”大多数英军将领们都不赞同鲁迪爵士的意见,在他们看来兵分两路是不明智的,这可能是英格兰贵族的傲慢和对苏格兰的“变节者”的不信任所致,詹姆斯·斯图亚特和伦诺克斯伯爵那不能兑现的诺言让他们不得不小心谨慎。但是也有少数将领在原则上同意他的看法。于是,英格兰的将军们各执一词,争得不可开交。最后,税务官休·格雷辛汉站了出来,大声喝道:“你们不要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缠下去了!国王陛下的金钱不能被这样白白的浪费。让我们冲过桥去,尽忠尽职吧!”沃勒内对于格雷辛汉的越权举动非常不满,作为一员久经沙场的宿将,他很明白贸然进攻的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可是,将士们的情绪已经被格雷辛汉煽动了起来,如果这时候不进攻的话,有可能会影响全军的士气。沃勒内再三权衡以后,向全军发出了进攻的命令。以基尔顿城主(此城堡在约克郡)马默杜克爵士率领的重装骑兵为先导的英格兰大军开始通过斯特林桥,正如鲁迪爵士先前所指出的那样,狭窄的桥面只能同时并排通过两骑,英军的行动异常困难。一英里半外的奥丘山上,华莱士和所有的义军将士一样目不转睛的观察着英军的一举一动。
英军的队伍以手持爱德华一世的王旗的掌旗手为首,后面紧跟着萨里伯爵和大队的骑士,在一面面长三角旗、令旗和燕尾旗(备注6)的簇拥下,骑士首领和男爵门身着华丽的礼服和全副的铠甲浩浩荡荡的走上了斯特林桥,他们好像是去参加狩猎而非上阵厮杀。指挥大军渡河的是财务官休·格雷辛汉、罗伯特·德·萨默维尔爵士以及斯特林堡的守将沃德格里夫爵士。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英格兰士兵穿过斯特林桥踏上了福斯河北岸的土地,苏格兰义军当中的气氛也愈发紧张起来。如果不是华莱士和穆瑞再三强调了服从命令的重要,奥丘山上的苏格兰将士们早就象1296年在邓巴那样冲下山去和英格兰人拼命了。此时,华莱士站在福斯河北岸岸边的克拉格修道院的钟楼上耐心的观察英军的行动,他在等待一个最恰当的时机,他要一击成功。如果过早进攻的话,苏格兰人只能消灭一小部分敌军,当真如此,反而让沃勒内有了反击的机会。另一方面,如果把英军全部放过桥来打,义军在数量上有3:1的优势,可以痛痛快快的打一场歼灭战。
中午11点,华莱士命令传令兵吹响了进攻的号角。早已按捺不住胸中怒火的苏格兰战士们立刻象脱缰之马一般冲下了山去,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和长矛,口中不断高呼:“干掉他们!干掉他们!”。在苏格兰人冲下奥丘山的一瞬间,他们端平了手中的长矛,径直朝着英格兰的贵族们冲杀了过去。与此同时,另一队苏格兰战士正在向斯特林桥进发,他们的任务是封锁斯特林桥头,切断两岸英军之间的联系,然后再和主力部队一起将已经渡河的英军包围消灭。
斯特灵桥战役
一阵短促而激烈的肉搏过后,斯特林桥的桥头被苏格兰人占据了。他们的大胆行动在英军阵中造成了极大的混乱,桥上的英军将士们既无法前进,又不能后退,拥挤和推搡令数以百计的英格兰人掉进了水流湍急的福斯河中,沉重的披挂和武器很快就让他们失去了生命。苏格兰人的正面攻势冲垮了英军的阵线并在英军将领中制造了一场混乱,他们试图让自己的战马从深陷的泥沼中脱身,大多丧身于苏格兰人的长矛之下,间或有一两个躲过了长矛却在坠马之后死于坐骑和苏格兰人的践踏。苏格兰人的迅猛攻势打了英军一个措手不及,被冲得七零八落的英军很快就被压迫到了斯特林桥与河堤西南的河湾。正在此时,苏格兰骑兵以雷霆万钧之势从北方向河堤冲来,指挥重装骑兵的马默杜克爵士罗伯特·德·茨温格稳住阵脚,他立即改变了进攻的方向,把自己的矛头指向了迎面而来的苏格兰骑兵。英军装备精良的重装骑兵轻而易举的击溃了轻装的苏格兰骑兵,老于战阵的茨温格并没有对溃退的苏格兰骑兵穷追不舍,因为他已经觉察到战局正在朝着不利于本方的方向发展,他吃惊的发现爱德华国王和萨里伯爵的旗帜全都没了踪影,战场上堆满了英格兰士兵的尸体,苏格兰人占领了桥头切断了自己的退路。茨温格沉默了片刻,顷刻间,他的外甥在他的鞍前倒了下去,被激怒了的茨温格率领他的部下径直冲向了据守桥头的苏格兰人,他用自己那柄引以为傲的宽边重剑在苏格兰人当中杀开了一条血路。
当茨温格和部下骑兵安然无恙的返回南岸之后,他立刻下达了拆毁斯特林桥的命令。英军阵中的三百名威尔士长弓手原本打算坚决抵抗苏格兰人的进攻,然而那些四散奔逃的英格兰人因为躲避愤怒的苏格兰人而冲散了他们的队伍。可怜这三百精锐部队,他们没有对战局起到任何作用便尽数葬身沙场,更可悲的是他们并不是被苏格兰人所杀而是让自己人的马蹄踩下了地狱。斯特林桥被拆毁之后,滞留在北岸的英军将士们陷入了绝境,他们为了逃生纷纷跳入了福斯河中,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扬的骑士们抛弃了自己的武器、甲胄、战马和尊严,和普通士兵一样跳入了福斯河冰冷刺骨的河水中。他们中间只有一小部分人活着游回了南岸,有成百上千条生命消失在了湍急的激流中。
战役的进展果如鲁迪爵士预料的一样,沃勒内原本希望看到一场对苏格兰“叛军”的伟大胜利,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苏格兰起义者对英格兰王家军队的屠杀。他眼睁睁的看着苏格兰人狂暴的砍杀着自己的士兵,却因为威尔士长弓手的毁灭而束手无策。沃勒内眼见大势已去,便在收容了从北岸逃回的残兵败将之后撤出了战场。他留下自己的亲戚威廉·费兹·沃里内守卫斯特林堡并许诺在十个星期之内返回。安排完一切之后,沃勒内飞速向南逃窜,直到进入了英格兰境内才收住了脚步。
英格兰人在斯特林桥之战当中的损失是非常惨重的,大约一百名重装骑兵和五千名步兵(包括三百名威尔士长弓手)战死沙场。最为苏格兰人所痛恨的税务官休·格雷辛汉被苏格兰人扒了皮。苏格兰人把扒下来的皮切成长条后,将这些长条编缀成一条皮带,华莱士就是用这条皮带来系配剑的。苏格兰方面的伤亡微不足道,但是两主将之一的安德鲁·穆瑞受了致命伤,数周之后不治身亡。穆瑞去世后,他的部下全都投到了华莱士的麾下。斯特林桥之战在当时的欧洲是一个奇迹:一支装备极差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民军打垮了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职业军队。
三、“护国主”华莱士
斯特林桥惨败的消息流传得很快,《盖斯巴勒的沃尔特编年史》记载了斯特林桥惨败在诺森伯兰郡的百姓当中造成的恐慌:“诺森伯兰的人们都吓坏了,一家老小背着自己的全部家私,驱赶着自己的牲畜背井离乡。逃难的人群在纽卡斯尔以及其他北方城市随处可见。”(《盖斯巴勒的沃尔特编年史》304页)。
9月21日,格雷辛汉的死讯就到达了伦敦的财政部。9月24日,身处佛兰德斯的爱德华一世收到了从伦敦发出的告急文书。苏格兰局势的迅速恶化完全超出了爱德华的想象,他很想亲自出马再次平定苏格兰,但是佛兰德斯的事务托住了他的手脚。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爱德华决定让约翰·德·沃勒内坚守苏格兰,同时命令约克郡长罗伯特·克利夫德和十三名北方领主前往增援。
然而,援军尚未出发,萨里伯爵便在9月27日逃进了约克,他是在约克城内接到爱德华一世的命令的。爱德华一世又命令那些已经臣服自己的苏格兰贵族协助英格兰驻军祢平“叛乱”,这些贵族包括巴德诺克的康耶、布查恩的康耶、邓巴的帕特里克、安格斯的乌恩弗拉维尔、美因泰兹的亚历山大、斯特拉泰因的迈尔斯、伦诺克斯的马尔科姆、萨瑟兰的威廉、詹姆斯·斯图亚特、尼古拉斯·德·拉·海耶、英格拉姆·德·乌恩弗拉维尔、理查德·弗拉塞尔和克劳福德的亚历山大·德·林赛。通过这一长串的名字,读者们应该不难发现亲英苏格兰贵族的势力很大,华莱士当时面对的决不仅仅是来自英格兰的压力。邓巴的帕特里克在达勒姆主教安东尼·德·贝克的支持下向华莱士宣战,结果被打得一败涂地,华莱士乘胜夺取了邓巴,将他赶出了苏格兰。经此一战,苏格兰境内再也无人敢于公开挑战华莱士,惟有如此,他才能在入侵苏格兰的时候避免来自背后的威胁。
不过,苏格兰人的入侵并没有立刻变成现实,起码在10月13日以前,没有苏格兰人入侵诺森伯兰郡的任何报道。从编史作家的著述中,今人可以大致勾画出斯特林桥一役后二到四周内威廉·华莱士的行程。华莱士率军追踪沃勒内,直到贝里克郊外的胡腾·摩尔。当贝里克的驻军出城接应沃勒内的时候,华莱士立即撤兵北返继续对斯特林堡和邓迪堡的围困。不久,两座城堡的守军向华莱士开城投降,他用英格兰人在斯特林和邓迪贮存的军需物资武装了自己的军队。
在打败邓巴的帕特里克之后,华莱士开始了入侵英格兰本土的军事行动。贝里克大概是在10月11日之前被苏格兰人占领的。关于这一日期,可以参考一件间接证据。华莱士在10月11日分别写信给写给吕贝克和汉堡的市长与议会,他在信中宣布,贝里克的港口再次向汉萨商人开放。如果10月11日,贝里克尚在英军的手中,华莱士是绝不会给德国人写这样一封信。不过,根据《斯卡拉编年史》的记载,华莱士的部下亨利·德·哈里伯顿趁着英格兰居民逃散的机会兵不血刃的占领了贝里克的城镇和港口,但是他没能拿下贝里克堡。《兰内科斯特编年史》是这样描述苏格兰人的入侵的:“这以后(指占领贝里克以后),苏格兰人集结起来侵入了(诺森伯兰)。他们在农村制造毁灭,烧杀抢掠、无恶不做。他们一直深入到纽卡斯尔附近,然后掉转方向进入卡莱尔境内。在那里,苏格兰人象在诺森伯兰郡一样破坏一切。接着,他们又折返诺森伯兰郡,毁坏了所有他们先前看中而未及动手破坏的东西。直到圣·塞西莉亚节(11月22日),他们才收兵返回苏格兰。”有关华莱士的入侵,《兰内科斯特编年史》的记述过于简略,《盖斯巴勒的沃尔特编年史》就要详细许多。现在可以肯定的是,10月11日那天,华莱士在哈丁顿,他并没有做入侵诺森伯兰郡的部署,而是继续围困邓迪。按照《盖斯巴勒的沃尔特编年史》的记载,圣·卢克节,即10月18日苏格兰人开始进犯诺森伯兰郡,不过这仅仅是一些零星的骚扰。直到圣·马丁节(11月11日),苏格兰人方才大举入侵英格兰。
事实上,没有史料可以证明11月上旬华莱士和他的军队在英格兰境内。起初,苏格兰小部队散兵游勇式的劫掠让英格兰北部的居民大受其害,他们以罗斯伯瑞森林为大本营,四出焚掠周围的乡村(备注7)。烧毁费尔顿磨坊标志着苏格兰人对诺森伯兰郡攻势的开始,这一事件据说发生在米伽勒节(9月29日)后的第二个星期,大约是10月13日(从罗斯伯瑞森林到费尔顿仅有7英里的路程)。有关苏格兰人在诺森伯兰郡活动的记录是很丰富的,纵火和劫掠集中发生在郡的东北部这一事实表明袭击者是从贝里克来的。苏格兰人、更多是在有关苏格兰人的谣传造成恐怖气氛驱使居住在英格兰北部乡村的居民大批逃离自己的家园,逃难的人们象潮水一样涌入各地的城堡垒和有围墙保护的市镇,连纽卡斯尔这样的北方重镇也受到了苏格兰人的威胁(备注8)。诺森伯兰郡的民团早在6月份就被休·格雷辛汉征集一空并在斯特林桥一役中折损殆尽,除了据守各个城堡少数军队以外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妨碍苏格兰人,不过只有奥恩维克城堡的守军曾经袭击过苏格兰人的小部队。此时的伦敦正处在一片混乱之中,沃勒内的告急文书一个接一个的从北方传来,远在佛兰德斯的爱德华一世对此鞭长莫及,和朝廷相比,教会方面的反应显然要更快些,于10月16日、23日教会两次发出召开筹措军费的宗教大会的传票。威斯敏斯特教堂亦于10月23日发布了征召新兵的命令,但直到12月6日才付诸行动。
愈演愈烈的“苏格兰叛乱”迫使爱德华一世与法王菲利浦四世媾和。双方于1297年10月达成了一项为期两年的休战协议,尽管如此,爱德华依然无法马上从欧洲大陆抽身。为了让英格兰恢复稳定,“长脚”向大小贵族和各自由城市许下了各式各样的诺言、作出了很大让步,希望可以激发他们支持王室的热忱。与此同时,他又向亲英格兰的苏格兰贵族们送去了密函,希望他们和英军联手镇压自己的同胞。
爱德华一世的密函并没起到多大作用,除了被华莱士驱逐的邓巴的帕特里克和安格斯的乌恩弗拉维尔外,大部分苏格兰贵族都不敢公然支持爱德华一世。华莱士凭借着抗英战争中所取得的赫赫战功,在苏格兰中下层人民中树立起了崇高的个人威望,理所当然的被他们拥戴为苏格兰的“护国主”。华莱士深知爱德华一世决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英格兰的大军很快便会卷土重来,一个四分五裂的苏格兰无法与英格兰长期抗衡,惟有上下一心、团结一致,苏格兰的独立才会有希望。华莱士返回苏格兰后,立即着手整军备战,他将苏格兰划分为若干个军区,每个军区的长官和副官都必须服从他的命令。华莱士宣布,苏格兰所有能够使用武器的男子都必须参加战斗,无论他是贵族、自由人还是农奴。值得一提的是,华莱士的命令都是以国王约翰·巴里奥尔的名义下达的。华莱士之所以要借助国王的名义,是因为卑微的出身使他的政治影响力(尤其是在贵族中间)大打折扣。
就在华莱士专心备战的同时,英格兰方面也在积蓄力量,以俟反攻。根据爱德华一世的令旨,萨里伯爵、格洛斯特伯爵、阿伦德尔伯爵等勋臣宿将在约克集结了一支大军,只等国王到达就立刻北上讨伐华莱士。未曾想到,个别英格兰贵族的轻举妄动打乱了全盘部署。事情是这样的,先是罗伯特·克利夫德在1297年圣诞前夕袭击了安嫩戴尔,接着,彭布罗克伯爵埃梅尔·德·瓦朗斯和马奇伯爵之子约翰·希尔瓦尔德率领一支军队在苏格兰法夫郡登陆。他们在布莱克艾恩塞德森林中遭到了华莱士的迎头痛击、全军覆没。闻此败讯,萨里伯爵约翰·德·沃勒内于1298年2月率军越过了英格兰-苏格兰边界,英格兰人的反攻开始了。沃勒内解除了苏格兰人对罗克斯堡的包围并深入到凯尔索。华莱士没有冒险与英格兰军正面交锋,他用坚壁清野的方法迫使沃勒内退却,贝里克却落入了英格兰人手中。
四、决战福尔柯克
爱德华一世一从欧洲大陆脱身,立刻动身前往英格兰。他在肯特郡的桑维奇登陆后,马不停蹄的返回了伦敦。“长脚”在伦敦调动了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集结起一支拥有两千四百名骑士和重装骑兵(其中五百名是从加斯科涅来的)和一万零五百名步兵(包括威尔士长弓手和爱尔兰掷石手)的大军。6月24日,爱德华一世率领他的大军自罗克斯堡启程,向苏格兰挺进。随同国王出征的有赫里福德伯爵亨弗里·德·伯亨、英格兰最高治安官罗哲耳·毕高德、林肯伯爵奇耶夫·马绍尔和好战的达勒姆主教安东尼·德·贝克。在爱德华的巨大力量下,没有苏格兰人认为正面交锋有希望获胜。他们唯一的希望是撤退,避免一边倒的战斗,和英格兰人保持一段距离,直到英军深入苏格兰腹地,冬季的严寒和给养的缺乏将迫使他们撤退。华莱士原想运用这个战略,但爱德华一世的步步进逼令他不得不在福尔柯克和英格兰军展开决战。
英军沿着苏格兰东海岸向北推进,由一支海军舰队从海上补给。不列颠变化莫测的天气对英军的影响要远大于苏格兰人的抵抗。大军出发后不久,由于随行的舰队为大风所阻,英军被迫在昆斯费里以南两英里的柯克利斯顿安营扎寨,只待舰队前来会合。与此同时,华莱士正在福尔柯克城附近的森林中为即将到来的决战准备着。为了抵御英军骑兵的冲击,华莱士把阵地设在一片骑兵无法通过的沼泽后面。苏格兰人还在沼泽的尽头修筑了防御工事–尖木桩围成的木栅栏。苏格兰军由八千余名步兵、一千余名骑兵和为数不多的弓箭手组成。除了巴德诺克的康耶和约翰·斯图亚特以外,大多数贵族都在观望。面对气势汹汹的英军,华莱士不得不孤军奋战。
另一方面,由于英军的给养严重不足,所以爱德华一世开始考虑撤向爱丁堡。这时,邓巴的帕特里克和安格斯的乌恩弗拉维尔给他送来了一份至关重要的情报。当“长脚”从中得知苏格兰人离他只有六里格(十八英里、一里格相当于三英里)的路程时,他决定发动决定性攻势。他命令自己又饿又累的部下以最快的速度开始急行军。他们下午3点从柯克利斯顿拔营起寨、一路疾行,于当晚抵达林利斯戈镇并在镇东未经耕作的伯格荒原宿营。由于所有的帐篷和辎重都留在了柯克利斯顿营地,国王和全军将士只能露天过夜。他们的马匹无料可喂,只有荒野上的荆豆和杂草。同时代一位编年史作家报道了爱德华一世在这天夜里遭遇的苦难,他在睡着的时候被一匹战马踩到,断了两根肋骨。“长脚”不愧是一代雄主,为了不让自己的伤势动摇军心,他忍痛上马催动大军离开了小镇。英军刚出林利斯戈镇,就发现在缪拉文塞德山上有苏格兰人的踪迹。“长脚”当即下令攻击,当英格兰人冲上山后,他们发现苏格兰人早已逃之夭夭。他们是华莱士部署的侦察兵,看到英军逼近就回福尔柯克报信去了。
英格兰全军到达山顶后在达勒姆主教的主持下望弥撒,那是7月22日,圣麦格德林节。此时,他们可以清楚的看到在两英里外布阵的苏格兰人。弥撒结束之后,有人提议应该让连续行军的士兵稍事休息,然而爱德华一世在“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下要求全军立刻冲下山去。英军以三线队形部署,第一线由赫里福德伯爵亨弗里·德·伯亨和肯伯爵奇耶夫·马绍尔率领;第二线由达勒姆主教安东尼·德·贝克和拉尔夫·巴塞特指挥;第三线由国王亲统。骑士和重装骑兵组成了英军的第一和第二条战线,第三条战线是作为后备军的步兵和威尔士长弓手、爱尔兰掷石手。
在苏格兰一方,华莱士布下苏格兰传统的长矛圆阵“Schiltrons”迎敌。《盖斯巴勒的沃尔特编年史》对“Schiltrons”有这样的描述:“士兵们围成圆形阵式,他们肩并肩站着,排成一圈又一圈的纵深队列,面对四周,斜举着手中的长矛”。尽管英军占有优势,但苏格兰人仍有取胜的可能,他们密集的长矛圆阵可以击退任何骑兵的冲击。华莱士的作战计划是让长矛圆阵先承受敌人的冲击,当英格兰人因突破圆阵而疲惫的时候,苏格兰骑兵就集中兵力突击他们的后方,把他们赶入沼泽加以消灭。令人遗憾的是,在大敌当前的紧要关头,苏格兰阵营的内部发生了分裂。华莱士、康耶和约翰·斯图亚特之间因为指挥权的归属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争吵的结果,约翰·斯图亚特表示他将服从华莱士的指挥,没能得到指挥权的康耶悻然带走了仅有的千余骑兵。
福尔柯克会战
随着“长脚”的一声令下,第一线和第二线的英军骑兵从缪拉文塞德山冲了下来。当遇到苏格兰阵前的沼泽时,他们分别向左右迂回绕行,在突破了沼泽尽头的防御工事以后,从苏格兰军的左右两翼攻了进去。英军骑兵的冲击是如此的迅猛,以致约翰·斯图亚特率领的苏格兰弓箭手未及撤入步兵的长矛圆阵,包括约翰·斯图亚特在内的全体将士壮烈牺牲。苏格兰步兵在华莱士的激励下和英军骑兵展开了殊死搏斗,双方人喊马嘶,杀做一团。混战持续了很久,英格兰的骑士和重装骑兵毫无优势可言,数十上百名骑士和骑兵被苏格兰人的长矛击坠下马,丢了性命。许多骑士在久攻不下的情况下,赌气似的把手中的长矛当作投枪朝苏格兰人乱掷一气,战局陷入了胶着状态。此时,老谋深算的爱德华一世使出了杀手锏,他调上威尔士弓箭手和爱尔兰掷石手,安插在两线骑兵中间,全力猛射。弓箭手和掷石手不断把一阵阵箭雨和石块送入苏格兰圆阵的纵深,紧随其后的英格兰步兵拣起地上的大石块掷向圆阵前排的苏格兰人。苏格兰人在英军猛烈的远程攻击下毫无办法,他们简陋的甲胄无法抵挡如雨的矢石,数千人倒在了阵中。原本坚若磐石的长矛圆阵上很快就被撕开了好几个缺口,英格兰骑兵趁势从这些缺口杀入,苏格兰人终于抵挡不住,全线崩溃。除了康耶的骑兵因为没有参加战斗而幸免,在福尔柯克坚持战斗的八千多名苏格兰战士中的绝大多数血洒疆场。华莱士和他的副官凭着过人的武艺,在乱军之中杀开了一条血路。
为了击垮苏格兰人的斗志,“长脚”分兵数路,深入苏格兰各地大肆烧杀。法夫、克拉克曼南、拉纳克、艾尔等地均惨遭英军荼毒,所有的男性不分老幼尽皆杀死。苏格兰人在撤退的途中破坏了斯特林和珀斯,苏格兰基督教的中心圣·安德鲁斯也被弃守,后遭英军付之一炬。不久以后,重整队伍的华莱士再度发起了游击战,这令英军又一次陷入了补给不足的困境。爱德华一世不得不退往福斯河口,以便从海军舰队那里获取给养。华莱士抓住机会集中兵力,尾随英军,在林利斯戈袭击了他们的后卫。英军在这次袭击中损失惨重,被迫迅速撤回了卡莱尔边境,此次远征也就此落下了帷幕。
结局:
福尔柯克的失败意味着华莱士军事生涯的结束,他于1298年年底辞去了护国主一职,此后再也没有领兵打仗。华莱士的继任者是在福尔柯克战场上弃他而去的约翰·康耶和年轻的第二代开瑞克伯爵罗伯特·布鲁斯,苏格兰人的反抗仍然在继续着。爱德华一世为了荡平苏格兰,又于1299年、1300年、1301年、1303年和1305年五度出征苏格兰(备注9)。苏格兰战争的巨大消耗成了英格兰财政的沉重负担,仅1300年的“卡拉伐罗克之役”的军费开支就高达一万三千五百二十八镑。尽管如此,“长脚”仍然以“杀光、烧光、抢光”的极端残忍手段迫使苏格兰贵族一一降服。1305年5月,威廉·华莱士在格拉斯哥被一个忠于英格兰的苏格兰骑士约翰·德·美因泰兹爵士抓获。饱受了一番酷刑折磨后,华莱士在伦敦史密斯菲尔德被英格兰人当作叛国者处死了。他的头颅被悬挂在伦敦桥上示众,为了警告苏格兰人,他的四肢被送往苏格兰的纽卡斯尔、贝里克、爱丁堡和珀斯。1307年,7月7日,六十八岁的爱德华一世在出征苏格兰的途中崩逝,他的临终遗言是,爱德华王子必须带着他的骨灰冲在全军的前面,直道最后一个苏格兰人投降。七年以后,罗伯特·布鲁斯在班诺克本一役赢得了苏格兰的独立,罗伯特·布鲁斯成为了苏格兰国王而威廉·华莱士成为了苏格兰的传奇。
参考书目
英文:
詹姆斯·哈里得《苏格兰史纲要》爱丁堡史蒂夫·萨维奇出版有限公司1990年
威廉·尼莫《斯特林郡史》格拉斯哥托马斯·莫里逊1880年
阿瑟·布莱恩特《中世纪英格兰的建立》纽约麦克米兰公司1968年
彼得·威廉姆斯《简明苏格兰史》
G·A·亨蒂《在自由的名义下》
中文:
詹姆斯·W·汤普逊《中世纪晚期欧洲经济社会史》徐家玲等译商务印书馆1996年
托·金·德里《挪威简史》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72年
孟照祥《英国史》人民出版社2002年
高岱《英国通史纲要》安徽人民出版社2002年
孟广林《英国封建王权论稿》人民出版社2002年
金志霖《英国国王列传》东方出版社199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