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汉时期匈奴三大望族

一、兰氏部族故地及王庭历史沿革推测

克鲁伦河发源于蒙古国的肯特山东麓,中下游流入我国内蒙古自治区呼伦贝尔市,河道九曲回肠。清澈的河水映着蓝天的颜色在宽而不深的河床中迂回向东,缓缓流入呼伦湖,宛若一条蓝色的哈达缠绕在平坦辽阔的呼伦贝尔草原上。“克鲁伦”在蒙古语中译为“光润”之意,取其转意“发扬光大”而命此河名。

兰氏部族

分布在克鲁伦河下游至呼伦湖一带,王庭大约在弓卢水【克鲁伦河】两岸的呼伦贝尔和乔巴山一带。这里水草丰茂,是得天独厚的天然牧场。兰氏部落之所以比须卜氏部落高贵,主要原因有三:一是他们饱受东胡欺凌,匈奴羁縻于东胡时期,兰氏部族的美女都赐给东胡供奉阏氏,为了麻痹强敌,赢得反击战机,东胡王威逼冒顿单于供奉千里马和最美的阏氏,冒顿单于有求必应,连自己的爱妃也拱手相送,这个爱妃就是出自兰氏家族,冒顿单于的耻辱也是兰氏部族同仇敌忾的耻辱。二是兰氏部族奋勇追随冒顿单于征服东胡,战功赫赫。三是冒顿单于父子的爱妾都是出自兰氏部落,由此,兰氏家族成了匈奴三大望族之一,异姓重要辅臣左右大当户世代由兰氏名族出任。

东胡被冒顿单于击败,居乌桓山【大兴安岭南端,内蒙古阿鲁科尔沁旗以北】的一支称为乌桓;退居鲜卑山的一支称鲜卑。伊稚斜单于时期,汉军连年攻打匈奴左地,匈奴损失惨重,乌桓沦为汉朝的藩属国,兰氏部族西迁到鄂尔浑河上游的和硕柴达木湖一带的龙庭定居,兰氏部族剩余不多的故地交给羌族的西嗕部落。

前82年以后,壶衍鞮单于王庭内讧,人心涣散,被迫归还长期扣留在匈奴的苏武、常惠等数十名不肯投降的汉朝使者。前80年和前79年,壶衍鞮单于派左右贤王二万骑兵分四路入侵汉朝边境,汉军反击,乘胜追击,匈奴损失近万人,欧脱王也被活捉。单于担心熟悉单于庭的欧脱王带领汉军前来攻击,便把贵族部众分散转移到单于庭西北的乌禅幕部封地伊德尔河一带,以及色楞格河以北的呼延氏部族一带,不但再不敢到漠南游牧,还派出九千骑兵驻扎在受降城以北防备汉军来袭。匈奴国内依然谣言四起,汉军出动攻打匈奴的各种信息搞得单于寝食难安,又派人在余吾水【图拉河】上架起许多临时木桥,以备形势危急时可以及时逃走。那个时期,兰氏部族被转移到呼延氏部族领地,过了几年寄人篱下的苦日子。

前78年,各部亲王怨愤日增,兰氏贵族尤为强烈。壶衍鞮单于不堪众王爷群起羞辱,先派出三千奇兵攻入汉朝五原郡,肆意杀掠,随后又派出几万骑兵以打猎为名沿着汉朝边塞,骚扰袭击汉朝的城堡、哨所,杀掳汉朝官吏和百姓。汉朝边塞各郡防范严密,匈奴入侵大多获利很少。此时,乌桓人趁虚而入,侵入匈奴左地,把早年已故单于的祖坟挖掘暴尸,发泄旧恨。单于派出两万大军远征辽东攻打乌桓。乌桓不堪重击,顿时溃败。匈奴人不曾料到汉朝对匈奴攻打乌桓早已耳闻,派遣中郎将范明友为度辽将军,率领两万骑兵从辽东出击,紧随匈奴大军之后趁火打劫,杀死乌桓六千多人,其中三位王爷,匈奴见势不好,急忙撤军,生怕被汉军围歼。范明友班师回朝,被汉昭帝封侯赐爵。随同匈奴大军出征的兰氏部族,一雪前耻的宏志未能实现。

虚闾权渠单于时期,前68年,匈奴举国闹饥荒,百姓牲畜死去十分之六七。这年秋天,归属匈奴的羌族西嗕部落不堪乌桓连年欺凌,西嗕部酋长带领数千人,赶着牲畜逃离匈奴,途中与奉命阻截的欧脱王激战数日,终于冲破围追堵截,举族南迁投降了汉朝。或许因为那里死人太多,乌桓人也不愿在那里定居,此后,西嗕故地成了人烟稀少的废弃牧场。

汉宣帝五凤二年【前56】,呼韩邪单于派弟弟左谷蠡王袭杀屠耆单于在左地的屯兵,杀死掳掠万余人。屠耆单于恼羞成怒,亲自率领六万精骑追击呼韩邪单于。呼韩邪一路向东撤退,埋伏在西嗕故地,打了一个极为漂亮的伏击战。呼韩邪单于以少胜多,四万人力敌六万强敌,屠耆堂部属纷纷叛逃,连自己的小儿子右谷蠡王姑暓楼头和左大且渠都隆奇合谋率众叛逃,投靠了汉朝,屠耆堂小弟弟临阵反水,投靠了呼韩邪单于,屠耆堂眼见败局已定,只好挥刃自杀了。此后呼韩邪单于和哥哥郅支单于反复争夺单于庭,呼韩邪单于两个爱妃都出自呼延氏,兰氏部族今非昔比,不再有往日的光润鲜亮。

前54年,郅支单于击败呼韩邪单于,夺得单于庭。呼韩邪单于率部南迁到汉朝边塞,转向依靠汉朝支持赢得生存发展,郅支单于挺进西域,扩展地盘,前51年击败乌孙小昆弥乌就屠,随后挥师北上,接连征服呼揭、丁零、坚昆三国,建都坚昆。此后五年余,兰氏部族坚守龙城,直到呼韩邪单于统一匈奴,兰氏部族顺应大局,转而投靠呼韩邪单于,这才找回了兰氏名族的福祉。比起呼延氏来说,兰氏昔日的尊贵不复存在,也只能屈居其下。好在兰氏部族是元老级的贵族,无论是尊重还是同情他们痛失故乡,兰氏的尊贵依仗曼顿单于父子的无比威望,始终高于须卜氏。

东汉时,兰氏的地位明显下降,《后汉书?南匈奴传》记载:“呼延氏为左,兰氏、须卜氏为右,主断听讼,当决轻重,口白单于,无文书薄领焉。”可见呼延氏尊贵在兰氏和须卜氏之上,须卜氏则和兰氏平起平坐。

东汉汉章帝章和元年(87年),鲜卑攻入北匈奴左部,斩优留单于,残忍地剥了匈奴人的皮而归。北匈奴大乱,屈兰、储卑、胡都须等五十八部二十万人,善战之兵八千人,到云中、五原、朔方、北地等地降汉。虽然史料所言“屈兰”与兰氏是否同姓不详,但这五十八部二十万人中,极有可能包含了兰氏部族的主体,理由是,乌桓和鲜卑都是东胡的后裔,也是兰氏部族的死敌。这二十万请降汉朝的匈奴部族,被安置在哪里,史料不详,也可以理解为就地安置。《后汉书.南匈奴列传》明确记载,呼延氏、兰氏和须卜氏三大贵姓名族,可知南匈奴中也有兰氏部族。东汉匈奴分裂为南北匈奴时,北匈奴内也应有兰氏部族,史料没有相关记载,可见兰氏的影响力远不及呼延氏。

二、呼延氏部族及乌禅幕部历史沿革推测

呼延氏部族

分布在色格楞河以北,林木茂密的东萨彦岭山区和库苏古尔湖一带,位于巴拉干草原的西北部。呼延王王庭设在库苏尔湖畔的哈特噶勒,封地与乌禅幕部相邻。呼延部大半是游牧部落,也有不少森林部落。游牧部落的牧民四季迁徙,喜爱毡房,森林部落多位定居,喜爱居住桦树皮他建的木屋。从库苏古尔湖西部沿叶尼塞河北上,穿过热带森林,越过南西伯利亚泰加森林和幽深的峡谷,可抵达坚昆国李陵的王庭。在今俄罗斯南西伯利亚之阿巴坎附近。

呼延氏家族是冒顿单于晚期奉命追随右贤王西征,驱逐大月氏的主力。呼延氏部落具有森林部落的野蛮彪悍特征,战斗力十分强悍。乌禅幕部族的先民很可能出自呼延氏部落。狐鹿姑单于时期,乌禅幕被召回匈奴故地,安置在色楞格河北部和呼延氏部落故地相邻,东部与须卜氏部落相邻。

狐鹿姑单于即位后招募西部匈奴回归故地,乌禅幕率部数千人东迁匈奴故地,单于赐号“西海王”。乌禅幕分地分布在伊德尔河流域,为色楞格河的上游伊德尔河,那里是丰美的高山草原,北部与呼延氏部族相接,西部通达右贤王王庭乌里雅苏台,东部与须卜氏部落所在的巴尔干草原相接。王庭设在噶勒特,位于单于庭西北部。

据《汉书·匈奴传下》记载,呼韩邪单于最宠爱的两个妃子是呼延氏家族的女儿,可见左伊秩訾王和哥哥呼延王都是出自呼延氏家族。呼延王的大女儿是颛渠阏氏,生了两个儿子,长子且莫车,次子囊知牙斯,二女儿是大阏氏,生了四个儿子,长子雕陶莫皋,次子且糜胥,三子咸,四子乐。后来都继位单于。颛渠阏氏地位尊贵,且莫车也很受单于欢喜,本想立他继位,两个阏氏相互谦让,最后单于庭了颛渠阏氏的建议,立雕陶莫皋为单于,并立下约令,要他将来把国家传给弟弟。呼韩邪去世,雕陶莫皋继位,雕陶莫皋去世,弟弟且糜胥继位,且糜胥去世,弟弟且莫车继位,且莫车去世,弟弟囊知牙斯继位。颜师古《汉书注》提到:“匈奴中贵种有呼衔氏,即今之呼延氏。”又说:“北狄传,匈奴四姓,有呼延氏、卜氏、兰氏、乔氏,而呼延氏最贵。”

史料可见,呼延氏最为尊贵,始自呼韩邪单于时期。依据:一是《史记.匈奴列传》中仅提到:“呼衍氏、兰氏,其后有须卜氏,此三姓其贵种也。”二是《后汉书.南匈奴传》称:“异姓呼衍氏、须卜氏、丘林氏、兰氏四姓,为国中名族。”三是《汉书.匈奴传下》明确记载了呼延氏家族与单于联姻,阏氏及其子女皆为尊贵。而王昭君与呼韩邪单于所生之子伊图智伢师不过是右日逐王。王昭君的大女婿须卜当不过是右骨都侯,小女婿名不见经传,其出身部族都未记载,昭君小女儿之子是醯椟王。

东汉呼延氏部族分崩离析的命运

《史记.匈奴列传》提到:“呼衍氏、兰氏,其后有须卜氏,此三姓其贵种也。”《后汉书.南匈奴传》载:“异姓呼衍氏、须卜氏、丘林氏、兰氏四姓,为国中名族。”唐代颜师古《汉书注》提到:“匈奴中贵种有呼衔氏,即今之呼延氏。”又说:“北狄传,匈奴四姓,有呼延氏、卜氏、兰氏、乔氏,而呼延氏最贵。”又称:“呼衍,即今鲜卑姓呼延者是也。《晋书.匈奴传》载:“其四姓,有呼延氏、卜氏、兰氏、乔氏。而呼延氏最贵。”可知“呼延”为“呼衍”之讹音。二世纪末,南匈奴灭亡后,其地为鲜卑所占,其臣遗落。呼衍,按唐颜师古注,即今天所称的鲜卑姓呼延。

西汉时期,汉朝攻击匈奴的战事锋芒,从未深入到右贤王盘踞的乌里雅苏台以西地区。东汉时期,北匈奴被迫西移,并最终丧失漠北和西域,呼延氏部族追随北单于南征北战,成为北匈奴强悍主力。随着北单于节节败退,呼延氏部族的命运也随之四分五裂。

光武帝建武元年【48年】,因塞北连年遭受蝗灾,赤地千里,草木尽枯,人畜饥荒加上疫情蔓延,匈奴死耗大半,王庭内讧愈演愈烈。右奥犍王和日逐王比先后率众归降汉朝,自此匈奴分裂为南北匈奴。

汉章帝元和二年【85】,南匈奴会同丁零、乌桓、鲜卑、西域各国四面围攻北匈奴,北匈奴被迫向西迁徙。两年后,汉章帝章和元年(87年),鲜卑攻入北匈奴左部,斩优留单于。北匈奴大乱,58部20万人降汉。

原来被匈奴统治的乌桓、鲜卑各族先后摆脱了北匈奴的控制,南匈奴、乌桓、鲜卑归附东汉王朝,很大程度上切断了北匈奴与中原的经济联系,北匈奴最必需的粮食、布匹、食盐等日常生后用品获得十分困难,因此被匈奴不断寇扰东汉边境。公元73年,东汉大举反击,派遣窦固等大将兵分四路,深入北匈奴腹地大败匈奴,在重新控制新疆东部地区以后,班超出使西域,收复了南疆诸国,次年,汉朝恢复了西域都护府和戊己校尉。

汉和帝永元年间【91—89】,东汉连续三次对北匈奴进行军事讨伐。南匈奴也会合汉军向北匈奴大举进攻,与北匈奴单于大战于蒙古西北部的额尔布根山【汉代名稽落山】,连战连捷,追击到私渠北海【今蒙古乌布苏泊湖】,金微山之战后,被单于西逃乌孙,其弟弟自立为单于,率众迁至巴里坤湖,臣属汉朝。

公元94年,班超之子班超率领龟兹、于阗、鄯善等国兵攻入焉耆,降服了北匈奴统治下的危须、尉犁、山国,西域全境再次统一于东汉。

汉和帝永元三年【91】二月,大将军窦宪见匈奴衰弱,派左校尉耿夔、司马任尚率军出居延塞,欲将北匈奴一举击灭。汉军深人匈奴境内5000余里,大败北匈奴单于于金微山(今阿尔泰山),获其母、阏氏,歼名王以下5000余人,北单于远遁。

汉永元三年【90】年,东汉对北匈奴发起攻击,史称“金微山之战”,南单于上书请求再击北匈奴。于是中郎将耿谭遣部将监护南匈奴左右部骑兵8000人,出鸡鹿塞,抵涿邪山,留下辎重,兵分两路袭击北单于:左部向北绕过西海,进至河云(今蒙古吉尔吉斯湖西南)以北;右部从匈奴河(今蒙古拜达里格河)向西绕过天山,南渡过甘微河(今蒙古札布汗河)。两军会合后,乘夜围攻北单于。北单于大惊,急率精兵千余人迎战。激战中,北单于负伤落马,仅领轻骑数十人逃走,所部8000人被歼,数千人被俘。北匈奴势力更加衰弱。

89年,窦宪决定彻底消灭北匈奴,遂派右校尉耿夔、司马任尚、赵博等率兵出居延塞,远袭金微山(今阿尔泰山),大破北单于军,斩阏氏、名王以下5000余人,北单于领数骑逃脱。此后,北匈奴一部向西远徙,余部溃散。东面的鲜卑逐渐西移,占据了北匈奴故地。

汉明帝末汉章帝初,公元75年至76年汉匈之间对西域展开了一场惨烈的车师争夺战,窦固、耿恭击败呼衍王和左鹿蠡王。75年三月,匈奴派遣呼延王和左鹿蠡王率领两万骑兵,大军进攻车师,西域都护陈睦被归降匈奴的焉耆、龟兹联军攻破,己校尉关宠所在的柳中城,也遭到匈奴围攻,都护陈睦和副校尉郭恂都被杀死。耿恭令司马率兵300人救援车师,中途与匈奴遭遇,全军覆没。匈奴攻占车师后部,旋即和车师国叛军联合攻打金蒲城,进而兵临城下,大有一口吞下戊校尉的气势。,被耿恭以毒箭击退,时逢暴风雨,耿恭乘势率军反击,从而顺利解围。五月,耿恭以疏勒城有涧水可以固守,移兵坚守疏勒。七月,匈奴围攻疏勒城,城中粮尽,耿恭煮弓弩、铠甲,吃其筋革,和部属坚守不屈。时值汉明帝驾崩,汉朝无暇顾及西域战事。耿恭带领汉军将士奋勇抵抗,艰苦卓绝地坚守。呼延王和左鹿蠡王长期围困耿恭坚守的疏勒城,采取许嫁公主封王而诱降,耿恭不为利禄和美女所动,战至数十人,无一人投降。关宠上书求援,直到汉章帝即位,76年正月,汉廷诏令西将军耿秉和酒泉太守段彭等人,率领张掖、酒泉、敦煌三郡及鄯善国兵,合七千余人,会师柳中,大败匈奴,车师投降,耿恭被解救时仅余26人。回到玉门关,耿恭的将士因饥饿成疾,半路死去,只剩下13人。

东汉后期国内政治腐败,国势日弱。102年班超年老回国,继任都护任尚性情暴戾,激起各国反抗,前去镇压的羌兵临阵倒戈,切断了河西走廊通道,汉朝眼睁睁看着西域第三次失手,西域重新陷入匈奴统治。

汉顺帝永建二年【127】,西域长史班勇率军重回西域,不甘忍受匈奴统治的鄯善、姑墨、温宿等国相继归降汉朝。其后班勇调集龟兹国兵万余人攻打车师前王庭,击败匈奴伊蠡王,降服车师前部五千余人,次年,又调发敦煌、张掖、酒泉三郡骑兵,回合鄯善、疏勒、车师前部国兵,攻破车师后部【今吉木萨尔县境内】。126年,班勇大发诸国兵,击北匈奴,呼延王败走,其部下二万余人皆降,北单于自己带领万余兵马反攻车师后部,也被班勇的部下击溃。班勇平定车师等六国后,牢牢控制了今吉木萨尔县和乌鲁木齐一带,至此,匈奴退出天山以南地区。从班勇到西域起,汉朝在西域的官吏和驻军主要是对付北匈奴呼延王。从126年到153年,历时27年。

呼延王重要战事摘录:

公元107年,东汉撤消西域长史府,北匈奴呼衍王攻占蒲类海。

公元119年,呼衍王攻占伊吾(今新疆哈密县),杀死汉将索班。

公元126年,班勇率西域诸国军队攻击北匈奴呼衍王部,呼衍王败逃枯梧河。

公元135年,北匈奴呼衍王杀入车师后部。

公元137年,汉朝敦煌太守斐岑率军队进击呼衍王所部,在巴里坤一战,将呼衍王部击败,呼衍王战死。

公元151年,新呼衍王进犯汉军驻地伊吾,汉将司马达率军攻击呼衍王的后方蒲类海,呼衍王率部西逃乌孙,与北单于汇合。

公元二世纪六十年代,鲜卑族在蒙古高原兴起,檀石槐一直打到新疆北部,统有了乌孙等民族,北匈奴才停止对西域的侵扰,西迁到康居巴尔喀什湖与咸海草原一带。直到公元四世纪又西迁欧洲,留居在漠北的一部分匈奴人则被新崛起的鲜卑族征服。

以上史料线索可见,两汉时期匈奴赫赫有名的呼延氏部族,在漫长的战争中,支离破碎,天山东部的一部分随北单于弟弟归降汉朝,漠北的一部分融入鲜卑,还有一部分可能追随北匈奴西迁到欧洲。

三、须卜氏部族及王庭历史沿革推测

须卜氏部族在冒顿单于时期相对比较弱小,当年曾奉命鼎力辅助猎骄靡驱逐大月氏,重新建立国家,因而须卜氏成了后起望族。匈奴与乌孙的和亲公主大多出自须卜氏家族。在匈奴王庭贵族中,单于庭重要辅臣左右大且渠,世代由须卜氏家族出任。壶衍鞮单于的宠妾颛渠阏氏,也即后来被虚闾权渠单于废黜,虚闾权渠单于病危时,颛渠阏氏姐弟合谋拥立右贤王屠耆堂篡位。这个匈奴人妇孺皆知的美女,被誉为草原上会走的花儿,也是出自须卜氏家族。猎骄靡时期,与细君公主同年出嫁乌孙的须卜兰公主,以及与解忧公主同年出嫁乌孙王军须靡的须卜格公主,都是出自须卜氏家族。

色格楞河右支流鄂尔浑河【安侯水】北岸草原与西伯利亚泰加森林的交界处为“雄驼草原”。须卜格公主出生地的须卜王乌厉温敦各部落即分布在色楞格河与鄂尔浑河两河交叉的巴尔干草原。须卜部是匈奴贵族种姓中三大部族之一。王庭设在额尔登特,位于单于庭北部。须卜格的家乡到处都是遍布森林的高山和野花烂漫的草甸,清澈的溪流沿着山谷蜿蜒流淌。得天独厚的巴尔干草原,成为匈奴盛产美女的风水宝地。

前90年李广利【七万】会同御史大夫商丘成【三万】、重合侯莽通【四万】三路大军合计十四万深入匈奴腹地寻求决战,狐鹿姑单于把粮草辎重运到赵信城北边的郅居水【色楞格河】,派遣左贤王度过余吾水【图拉河】,屯兵兜衔山【图拉河上游】防御,单于亲自率领精兵与左安侯渡过姑且水【鄂尔浑河上游支流图音河】,退居到须卜部第二大游牧区巴尔干伺机而动。燕然山之战中,须卜氏部落为抢运粮草辎重出了大力,并与左贤王部协同,与强度郅居水【色楞格河】的李广利前锋护军率领的两万骑兵激战一天,左大将被杀死,须卜部损失最为惨重。

从须卜部王庭额尔登特向南至鄂尔浑河与图拉河汇合处,可进入单于王庭哈拉河林和龙城所在地,向东则可达左贤王庭所在地。从须卜部王庭沿色楞格河北岸向东北可达贝加尔湖南岸。

据《汉书·匈奴传》记载,前58年呼韩邪单于举兵起事之前,握衍朐鞮单于太子和左贤王多次在单于面前说左地贵人的坏话,语焉不详,仔细梳理史料,可以得出以下几点揣测:

1、屠耆堂太子年少,官职不明,极有可能是左谷蠡王。稽侯珊作为虚闾权渠单于爱子,由于屠耆堂篡位,自己不得即位单于,并在屠耆堂“大换血”之下被罢免左谷蠡王之职,心怀不满,举家投奔岳父乌禅幕,随后又和岳父乌禅幕率部东迁左地,独霸一方,屠耆堂太子和左贤王必是屠耆堂子弟担任,自然会向父亲屡进谗言,不可放任不管,应该严厉处罚,扫除忧患。

2、乌禅幕和稽侯珊率部东迁时,呼延氏和须卜氏两大名族都有一部分部众追随而去,乌禅幕和须卜王乌厉温敦都会成为左地贵人新成员。乌禅幕擅自东迁,事由对屠耆堂杀害日逐王先贤禅两个弟弟而愤怒等等原因而起,并且纠集呼延氏和须卜氏部众叛离,非但藐视单于,更是对单于权威的严重挑战。

3、左地奥犍王病故,其子到单于庭报丧,无非是期望单于体恤,册立自己接替父任,屠耆堂却把他扣留在单于庭,委任自己小儿子出任左奥犍王。前任奥犍王的父亲必然是左地贵人之一,想必也会亲自面见单于求情,遭到拒绝和羞辱,离开单于庭回到封地之后,万般无奈之下,不顾亲子安危,毅然和乌禅幕部一起东迁。

4、乌禅幕纠集呼延氏、须卜氏、左奥犍王合力东迁,此动静之大,可谓彤云密布、惊雷乍耳,直令单于震怒,王庭震惊,太子和左贤王为首的群臣鼓噪不停,握衍朐鞮单于只得派兵追击拦截。单于之所以派遣丞相率领万余骑兵前去追击,必然出于点将两难,太子舍不得,左贤王借故推脱,只能破例让丞相领兵,赶鸭子上架了。结果丞相兵马损失数千人,也无法阻止乌禅幕等部众叛离怒潮。

乌禅幕等几大部属擅自迁徙的发展进程,验证了太子和左贤王的焦虑预言,偏巧又发生了乌桓攻打匈奴左地,姑夕王被乌桓人夺去许多部众和牲畜,屠耆堂真是气不打一处出,想必已经意识到危机重重大厦将倾,王庭更是人心惶惶。乌禅幕和左地贵人一起拥立稽侯珊自立为呼韩邪单于,举兵西征,前来诛伐推行暴政失去民心的握衍朐鞮单于。呼韩邪单于率领的左地大军不过才四万人,竟然长驱直入,打到姑且水【鄂尔浑河上游图音河】北边,逼近单于庭所在的龙城。屠耆堂仓皇领军迎战,还未交战,部属纷纷临阵叛逃,情急之下,他派人向亲弟弟右贤王求援,右贤王实话实说:“你不爱惜人民,杀害弟弟和其他贵人,你自己死在那里算了,别来沾污我的名声。”屠耆堂确实绝望了,唯有拔刀自杀。

呼延王和须卜王姻亲关系久远。前58年匈奴大乱时,须卜部和呼延王二部在呼速累和乌厉屈的统领下,合力追随呼韩邪单于。前56年呼韩邪单于王庭内讧,呼速累单于父子归汉时部众五万人,包括了呼延氏部族和须卜氏部族的部众。呼速累单于自立单于前官职不明,可能是左地贵人,年近古稀,德高望重,其子乌厉屈是呼韩邪单于的左大将。须卜氏、呼衍氏皆出自东胡鲜卑。匈奴大乱之前历代单于都出自挛鞮氏部落。从汉宣帝的诏书看,以及对比降汉的匈奴亲王部众实力看,呼速累单于迁往汉朝的部众最多,足可佐证呼速累单于部众强大。呼韩邪单于占据单于庭大功告成之后,呼延氏家组成了尊贵望族,出自呼延氏部族的左伊秩訾王是单于谋臣,呼韩邪单于娶了呼延王两个女儿为宠妃,必然与呼延氏家族鼎力相助功名显赫有关。呼延氏和须卜氏参与东迁,必是乌禅幕从中穿针引线,秘密联络,一呼必应,一蹴而就。

也正是由于同盟军和战功显赫的缘故,须卜王乌厉温敦成了呼韩邪单于重要辅政大臣,乌厉温敦之子乌厉屈成了左大将。两年后【前56】,乌厉温敦父子率领部众叛离呼韩邪,先是自立为呼速累单于,旋即举部南迁降汉。呼速累单于父子叛离呼韩邪单于的动因有二:

一是五凤元年,匈奴因内讧而大乱,相继出现诸多单于并立争霸称雄,其次还应有与呼韩邪单于政见不合的突出矛盾。从史料叙事顺序看,一种可能与车犁单于投附呼韩邪单于后呼速累单于父子地位失宠有关。

另一种可能与呼韩邪单于捕杀乌籍单于有关。车犁单于投附呼韩邪单于后,呼韩邪单于势力急剧壮大,捕杀李陵之子复立的乌籍单于后,呼韩邪单于重新占领了单于王庭,而当时匈奴举国上下极其贫困,以为大局已定,随后来个大裁军,裁减数万人。从《汉书》记载看,称其为单于见于《汉书.宣帝纪》,可见呼速累自立单于时间不长,当年冬季就率众南迁降汉。呼韩邪单于没有派兵阻截追杀,想必也是看在呼速累单于父子屡建功勋和南迁降汉这两点上顺其自然,与其干戈相向不如留个顺水人情。

乌厉温敦父子降汉背景情节推演:乌厉温敦父子奉命带领四万兵马迎战屠耆单于,呼图吾斯和呼韩邪单于兄弟俩驰援合围,屠耆单于兵败自杀,乌厉屈因战功累累升为左贤王,呼图吾斯不服,历数自己深入虎穴,到右地施展挑拨离间计,煽动右地贵人谋杀右贤王,并造谣这是握衍胊鞮单于的密令,造成右贤王对屠耆堂见死不救,因此才有握衍胊鞮单于兵败自杀。并说你们父子区区四万兵马如何抵御屠耆单于六万兵马?如果不是他们三兄弟即使驰援,你们父子只会死无葬身之地。呼韩邪决定乌厉屈仍为左大将,呼图吾斯升为左贤王。

随后不久,车犁单于被屠耆单于击败,率部东迁投附呼韩邪单于,呼韩邪单于实力大增。为如何安置车犁单于,呼图吾斯与乌厉温敦父子再次发生政见冲突,呼韩邪以年迈为由巧言劝乌厉温敦让位,把哥哥呼图吾斯兼任骨都侯,让车犁单于接替呼图吾斯原来的左谷蠡王之位,乌厉温敦父子顾全大局强忍了。随即呼韩邪单于夺回龙城单于庭后又起冲突,匈奴因灾害和连年战乱,衣食不保,人相肉食,人口锐减,乌厉屈父子和车犁单于进言求助并归附汉朝,彻底结束敌对局面,遭到呼图吾斯坚决反对。车犁单于和呼屠乌斯互不示弱,决斗中车犁单于被杀,呼韩邪单于难犯众怒,将呼屠吾斯降职为骨都侯,以此平息内乱。

乌厉温敦父子追随呼韩邪单于,战功累累,呼图吾斯后来居上也罢,倍感欺人太盛,适逢呼韩邪单于定都龙城下令大裁军,命令乌厉温敦父子返回左地驻守,乌厉温敦父子离开龙城后,自立为呼速累单于,不久听说呼韩邪单于捕杀了李陵儿子和乌籍单于,痛感呼韩邪单于任人唯亲,呼图吾斯野心勃勃,早晚必然兄弟反目,因此带领部属五万余人南迁降汉,受封为义阳侯与新城侯。乌厉屈被汉朝任命为西河郡都尉。西河郡治所在今内蒙古东胜县境内,即鄂尔多斯草原东南一带。

前55年,呼韩邪单于哥哥呼屠吾斯叛离弟弟,自立为郅支骨都侯单于,而史料对车犁单于东迁归附呼韩邪单于后官至不明,下落不明,很可能是与呼屠吾斯发生争斗,被郅支单于杀害,因此受到呼韩邪单于严厉斥责,并降职为骨都侯。素有野心的呼屠吾斯索性自立门户,反目成仇,从此走上兄弟争霸的不归之路。

鄂尔多斯草原

追随呼速累单于父子南迁降汉的呼延氏部族应是一小部分,呼延氏部族的主体还留在匈奴北部。呼延氏部族迁徙的动态线索在东汉时期才有比较清晰的脉络。同样,追随呼速累单于父子降汉的须卜氏部族也是一小部分,其主体在西汉时期,还应留在漠北故地。东汉时期,随着乌桓和鲜卑大举进攻北匈奴,以及汉军连年深入匈奴西北部猛烈攻击,连战连捷,须卜氏部族也被迫向西南迁徙,分布在天山北麓乌鲁木齐一带。

《有道词典》沮渠姓渊源称:沮渠姓源于古匈奴族,出自匈奴屠各部卜氏一族重辅臣官左、右沮渠,属于以官职称谓为氏。沮渠氏源出于且人,“且”是尊奉男性生殖器为图腾的古老部落,发源于黄河流域。沮吴,亦即徂徕,在今山东泰安东南一带,且人在尧舜时代曾居于该地。后为商王朝所逼,且人被迫向四方迁移,在山东的仍称且人,向东北的则迁融入沃沮,向西的迁入新疆建且未国,向西南的迁建苴候国,向南者迁为且欧、且兰,后为百越一支,最后大多融入汉族。余部再经河西走廊向西迁播,至秦朝时期在新疆建且末国、东且弥国、西且弥国,后为匈奴冒顿单于所破,成为匈奴的属国。冒顿单于设大且渠之官管辖,“且渠”即为且人的首领,“渠”有首领之意。所以,后来的匈奴族沮渠部,世世为部落酋豪。后相对稳定地入居于临松卢水(今甘肃张掖)。

上述有关且渠姓氏起源和迁徙线索,可作为匈奴须卜氏部族源流参考。《有道词典》所言:“后相对稳定地入居临松卢水【甘肃张掖】一带,”结合《后汉书》相关记载,年代应在东汉晚期,即北匈奴退出新疆地区以后,随北匈奴单于弟弟归降汉朝的一部分,可能后来被安置到敦煌、张掖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