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美国独立的7篇著名演讲

J.赫克托.圣约翰.克雷夫科尔
(J. HECTOR ST. JOHN DE CREVECOEUR)

一个美国农民的信
Letters from an American Farmer

在这里,来自世界各国的人融合成一个新的民族,总有一天,他们所付出的劳动以及他们的后代将使世界发生巨大的变化。

1782年,一位法裔美国博物学家发表了十二篇文章,他自己把这些文章题爲《一个美国农民的信》。这本书在欧洲出版后,作者一举成名,并爲这个新生的国家赢得许多朋友。J.赫克托.圣约翰.克雷夫科尔又名米歇尔.纪尧姆.琼.克雷夫科尔 (1735─ 1813)生于法国,在杰苏伊特的学校里受过教育。1754年,克雷夫科尔移民到新世界,在纽约殖民地的一个农场定居。在美国革命期间,他在双方都有朋友和亲戚,而且自己遭到英国人短期监禁。1780年他乘船前往欧洲,安排在伦敦出版他写美国生活的文章。他曾担任法国驻纽约领事几年,1790年回到法国安度余生。在许多年里,克雷夫科尔对新世界敏锐而富于同情的描述,使他成爲拥有最广大读者的美洲评论员。也许他的《信》中最著名的部分就是编在这里的这段文章,文中提出了美国作爲许多国家人民的熔炉这个概念。

但愿我能熟悉那种必将鼓动人心的感情和思想,并且在一个开明的英国人首次踏上这片大陆时,将这种思想和感情原原本本地展现在他眼前。他一定会大爲高兴,在有生之年看到这片美丽的国土被人发现和定居。当他观看装点着这延绵不断的海岸上的一连串殖民地时,他必定会感到一份民族自豪。这时他对自己说这是我的同胞们干的,他们是在受派别骚扰,爲各种不幸和贫困感到痛苦,并且烦躁不安时,来到这里避难的。他们带来了他们的民族精神,他们现在能享有这样的自由并且拥有这样的物质财富主要应归功于这种精神。在这里他看到祖国的工业以新的方式展现出来,从他们一点一滴的劳动成果里可以看到在欧洲繁荣的所有艺术、科学和创造力的萌芽。在这里他看到美丽的城市,富足的乡村,广阔的田野,一个到处是漂亮的房子、良好的道路、果园、草地和桥梁的大国家,而在一百年以前,这里还是荒野、树林和未开垦的土地!这美妙的景象定会引起人们愉快的联想,这前景必将激起一个好公民最舒心的快感。难点在于怎样来看这幅如此广阔的景像。他是来到一个新大陆,来到一个现代社会,一个与他迄今所见过的社会不同的社会,这个社会本身就可供他思考。这不是像欧洲那样是由拥有一切的贵族老爷和一无所有的群氓组成的社会。这里没有贵族家庭,没有宫殿,没有国王,没有主教,没有教会控制,没有给少数人显赫权力的那种无形的权力,没有雇佣几千人的制造商,没有穷极奢侈。富人和穷人不像在欧洲那样相差甚远。除了几个城镇之外,从新斯科舍到西佛罗里达,我们都是耕地的。我们是一个耕者民族,散居在一片巨大的领土上,通过良好的道路和可通航的河流相互交流,由温和政府的丝带把我们联在一起,大家都尊重法律而不畏惧其权力,因爲法律是公平的。我们生气勃勃,充满实业精神,这种精神已破除去镣拷,不受任何约束,因爲我们每个人都是爲自己工作的。如果他到我们的农村地区旅行,他看到的不是充满敌意的城堡和高傲的豪华大厦与土筑的茅屋及悲惨的小屋形成对照,不是牛和人相依取暖,居住在鄙陋、烟雾和贫困之中的茅屋。我们所有的住所一律都显示出相当的财力,连我们木屋中最差的一间也是干燥舒适的。律师和商人是我们城镇提供的最好听的头衔,而农民则是我们国家乡村居民的唯一称号。他必须经过一段时间才会适应我们的词汇,在我们的词典里缺少有关名流权贵的词以及高官显爵的名称。星期天,他可在那儿看到一群可敬的农民和他们的妻子,他们都穿着整齐的家纺衣服,骑着马或乘着他们自己简陋的四轮马车。他们当中除了那个目不识丁的执事,没有一个乡绅。在那儿,他看到牧师跟他的教徒一样朴实,牧师也是农民,并不靠别人的劳动来享受。我们没有我们要爲他们劳苦、受饿和流血的王爷,我们的社会是世界上现存的最完美的社会……

这位旅行者的下一个愿望便是要知道这些人是从何处来的?他们是英格兰人、苏格兰人、爱尔兰人、法国人、荷兰人、德国人和瑞典人的混杂。由这种混杂而繁衍産生了一个现叫作美国人的种族。东部省份的确是例外,他们是纯英国人后裔。我也听到许多人希望他们能有更多的混和。至于我自己,我是现实的,我认爲现在这样更好。在这幅伟大的杂色图画里,他们展现出一幅最引人注目的图像。在这十三个省展现出的令人喜悦的前景里,有一大部分是他们的。我知道对他们说三道四是眼下的时髦,但我尊重他们所做的事,他们准确而明智地定居到他们的领地上,他们举止端庄,从小就热爱文学知识,他们办的古老学院是这个半球的第一所学院,他们办的工业对我这一介农夫来说就是一切事物的准绳。从来没有一个民族处于他们这样的情形,在这麽短的时间内,在这麽荒凉的土地上,取得比他们更大的成功。你是否认爲在其它政府中占优势的君主成分已经使那些政府清除了所有的污点?他们的历史证实恰恰相反。

在这个巨大的美洲避难所里,欧洲的穷人总得以某种方式相会,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爲什麽要互相问是哪国人呢?哎,他们中三分之二没有国家。一个到处流浪的可怜人,一个终日辛劳却还忍饥挨饿的人,一个总是生活在痛苦或赤贫如洗的境遇里的人,会把英国或其它王国称作自己的国家吗?一个没有面包给他吃的国家,在这个国家里他的土地没有收成,他遇到的只是富人的白眼,严厉的法律,监狱和惩罚,在这广阔的星球表面上他连一寸土地都没有,他能把这个国家叫做自己的国家吗?不!由于受各种各样的动机所驱使,他们来到这里。这里的一切都促使他们获得新生,新的法律,新的生活方式,新的社会制度,在这里他们才是人;而在欧洲,他们就像是许多无用的草木,缺乏生长的沃土和清新的雨水,他们枯萎了,由于贫困、饥饿和战争而被割除掉。但是,现在通过移植的力量,他们就像其它植物一样,已经扎下根并且生长茂盛。以前他们除了被列入穷人的名单外,没有被列入他们国家的公民名单,而在这里,他被排在公民之列。是由什麽无形的力量来进行这种令人吃惊的蜕变?那是由于法律的力量和他们勤劳的力量。他们一到这里,法律──宽容的法律就保护他们,给他们盖上接纳的标志。他们付出的劳动能得到充足的报酬,这些报酬积累起来就使他们能获得土地,这些土地又使他们获得自由人的称号,随着这个称号他们可得到人可能要求得到的一切利益,这就是我们的法律每天所进行的伟大工作……

一个贫苦的欧洲移民对一个他一无所有的国家会有什麽感情?语言知识以及对于几个跟他自己一样穷的亲戚的爱是联系着他的唯一纽带。而他的国家现在是那个给他土地、面包、保护和重要地位的国家。“哪里有面包,哪里就是国家。”是所有移民的座右铭。那麽美国人──这个新的人到底是什麽人?他们或是欧洲人,或是欧洲人的后裔,因此,他们是你在任何其它国家都找不到的混血人。我可以向你指出一个家庭,其祖父是英国人,其要是荷兰人,其子娶一个法国女人,而他们现在的四个儿子娶了四个不同民族的妻子。他是一个美国人,他把一切古老的偏见和习俗都抛到身后,从他所接受的新的生活方式中,从他所服从的新政府里,从他所处的新的地位上,获得新的习俗。由于被接纳进我们伟大养母宽大的怀抱里,他成了一个美国人。在这里,来自世界各国的人融合成一个新的民族,总有一天,他们所付出的劳动以及他们的后代将使世界发生巨大的变化。美国人是来自西方的定居者,他们带来了大量的艺术、科学、活力和勤奋精神,这些在东方早已开始了,而美国人将完成这个伟大的循环。美国人曾散居于欧洲各地,在这里他们结合组成迄今最好的人口群体,此后,由于他们居住的地带气候不同,这些群体之间也将产生差异。因此,美国人应当爱这个国家,胜过爱那个他自己或他的祖先出生的国家。在这里,勤劳所得的报酬随着他劳动的增长而增长,他的劳动是建立在自然、自觉的基础上的;难道还需要比这更强的诱惑力吗?以前,他的妻子儿女向他要一片面包都得不到,现在他们吃得又胖又快活,很乐意帮助父亲去清理那些田地,而从这些田里将长出充足的作物以供他们所有的人吃和穿,既没有专制的君主,也没有富有的修道院长和有权有势的贵族来要求得到他们收成的任何部分。在这里,教会仅对他们提出一点需求,他们只要自愿奉献一点给牧师作工资以及对上帝的感恩,他能拒绝这些吗?美国人是新人,办事有新原则,因此,他必须考虑新的思想,形成新的观点。他经历厂被迫失业、卑屈的依赖、赤贫和无用的劳动之后,现在正从事一个性质完全不同的劳动,这种劳动将得到充足的物质报酬。这就是一个美国人……

托马斯.潘恩
(THOMAS PAINE)

北美的危机
The American Crisis

这是考验人的灵魂的时代。

在美国独立战争期间,潘恩写了以《北美的危机》爲题的系列文章,分爲十六小册,发表于1776-1783年之间。他给这些小册子标题爲《常识》。其中第一篇发表于1776年l 2月23日,以满腔热情号召人们爲自由而战。以下便是这篇文章的摘要。华盛顿将军下令向他在福吉谷士气低落的军队宣读这篇振奋精神的檄文。

尽管潘恩的爱国著作卖出了千万册,潘恩却依然身无分文,因爲,爲了使他的文章能够被广泛印发,让人阅读,他拒绝接受任何版税。潘恩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政治宣传家之一。1787年,他回到欧洲,希望能争取人们对他在费城附近建一座横跨斯凯基尔河的大桥的计划感兴趣。然而,他很快就被法国革命迷住了。1791年,他发表《人的权利》,捍卫法国革命,批判埃德蒙.伯克写的《对法国革命的反思》。伯克作了回答。1792年,潘恩发表《人的权利》第二部,批判君主政体,鼓吹消灭贫困、文盲和失业的政策。英国政府禁止潘恩的激进建议,并企图逮捕他,但潘恩从英国逃到法国。在那儿他被选进国民议会。尽管他保卫过法国革命,但他还是批评恐怖时期,并设法救国王的性命。由于他这样做,法国人把他关在牢里近一年。潘恩写的《理性时代》(两部分,1794和1795年)使他遭到各处正统宗教狂者的刻骨仇恨。

1802年,潘恩回到美国。1809年,在纽约市去世。

这是考验人的灵魂的时代。在当前的危机中,精壮的战士和乐天的爱国者会在爲国家服务的责任面前畏缩不前,但今天能坚持战斗的人应当得到全体男女的爱戴和感激。专制制度就像地狱一样,是不容易被打破的,但是我们可以堪慰的是:斗争越是艰巨,胜利就越光荣。轻易获得的东西,我们并不珍重;一切事物的价值在于它是来之不易的。上天知道怎样给它的货品定出适当的价码。如果对自由这样神圣的东西反而索价不高,那岂非咄咄怪事。凭军队来推行其专制制度的不列颠公开宣布她有权利(不但课税)而且“在一切情形下对我们进行全面约束”,如果那样约束我们还不叫奴役的话,那世上就不存在奴役这回事了。其实他们这种说法本身也是亵渎神明的,因爲他们所说的那种无限权力只能属于上帝……

我和任何人一样,没有什麽迷信。但我内心深处一向认爲,而且现在还是这麽认爲,一个曾殚思竭虑,想尽一切妥善的办法,屡次真诚地寻求避免战争之灾难的民族,万能的上帝是不会听任他们横遭兵刃的洗劫的。我没有那麽多异教徒的思想,还不至于认爲上帝会放弃对世界的主宰,把我们交给魔鬼发落。既然我并无上述想法,我也就看不出不列颠国王将能以何种理由仰对上天求助以加害于我们:一个声名狼藉的凶手、拦路抢劫的匪徒和破门而入的强盗都会找到一个跟他一样堂皇的借口。

然而有时惊惶失措竟会这麽快蔓延全国,看来真是令人吃惊。各个国家和各个时代都有过类似的例子:不列颠听说法国平底船队到达的消息时曾像打摆子一样发抖。在十四世纪,英军全体将士对法兰西王国进行一番洗劫之后被赶回,竟吓得目瞪口呆,而这番英雄业绩只是由一位叫贞德的妇女率领拼凑的散兵游勇所干的。但愿上天也啓发新泽西的某个女子去鼓舞她的同胞奋起,拯救她受苦受难的同胞,使他们免遭蹂躏劫掠之苦……

我不是对少数人,而是向全体呼吁;不是对这个州或那个州,而是向每一个州呼吁;呼吁你们迅速奋起,前来助战,全力以赴,共襄大业,况且生死存亡,在此一举,因而所聚兵力宁可太多,不可太少。让我们昭告后世,在这只有希望和美德才能坚持下去的隆冬季节,我城乡居民,爲共同的危难而惶恐不安,纷纷挺身而出,联合退敌。且莫道几千人已经丧生,请拿出你的几万人来,不要把当前的负担推给上帝,要“用实干表现你的信心”,这样上帝才会保佑你。地不分东西,人不分贵贱,是祸是福,总会降临到你们每个人头上的。不论是远是近,是家乡还是边疆,是富人还是穷人,喜则同喜,忧则同忧。此时此刻无动于衷的心便是死的。他的孩子们将以血咒駡他的怯懦,因爲他在只要付出一点便可拯救全体,使他们获得幸福的紧要关头退缩了。我爱能在危难中微笑的人;我爱能从痛苦中聚集力量的人;我爱能通过深思变得勇敢的人。临阵逃脱是小人的行径。而一位天性坚毅,行爲不背良心的人,将会坚持原则。至死不渝。在我看来,我推理的思路像一线光一样笔直透明。我相信即使把全世界的财富都给我,也无法诱使我去支持一场侵略战争,因爲我认爲这是屠杀。但是,假如一名盗贼破门闯入我的住宅,烧毁我的财物,杀死我或威胁要杀我,或屋子里的其它人,并要我“在一切情况下受约束”于他的绝对意志,难道我要甘受其害吗?不管干这事的是国王还是平民,是我的同胞还是外国人,是单个暴徒还是一支军队,那对我有什麽差别?归根到底一点差别都没有,因爲,对于这些罪行,我们在一种情况下要惩罚,而在另一种情况下又要赦免,那是不公正的。就让他们把我叫作叛逆吧,非常欢迎,我毫不在乎。但是,我如果去向一个迟钝的、顽固的、卑劣的、兽性的家伙表示忠心,从而使我的灵魂沦爲娼妓一样肮脏,那就会使我遭受魔鬼一样的痛苦。而当末日来临时,这种人就会向荒山野岭哀号,寻求托庇,惊恐万状地从北美的孤儿、寡妇、和被屠杀者面前逃走。要是我接受这种人的怜悯,我也同样会感到可怕的。

有些情况无论用什麽言词来描述都不会过份,这便是一个例子。有些人对威胁着他们的邪恶不能充份认识,他们希望敌人在胜利后会大发慈悲,且以此来安慰自己。期望那些不顾正义的人大发慈悲,真是愚蠢至极。而且在以征服爲目的的地方,即便慈悲也只不过是战争的一种诡计。狐狸的狡猾跟豺狼的暴皮同样凶残。我们对两者都应当保持同样的警惕……

感谢上帝,我无所畏惧。我看不出有什麽真正值得畏惧的理由。我对目前的局势一清二楚,对将来的出路了如指掌……只要我们坚持不懈,不屈不挠,我们就有希望得到光荣的结果。胆小伯事,屈膝投降,其结果只好悲惨地接受各种灾祸──国家惨遭蹂躏,城市人口锐减,人民居无安所,备受奴役而无希望,我们的家园将变成黑森雇佣军的营房和妓院,以后还得养活一大堆弄不清谁是他们父亲的孩子。面对这样一副情景,能不痛哭流涕!如果时至今日竟还有哪个没有头脑的劣种不相信这话,那就让他去受罪,别爲他悲伤……

络根首领的哀辞(已进入很多版本美中学课本)

洛根首领的哀辞
Chief Logan’s Lament

谁去那儿爲洛根哀悼?没有一人。

1774年,住在俄亥俄河流域的印地安人与白人之间发生了一系列流血事件。据托马斯.杰斐逊在《维吉尼亚记事》(1784-1785)中的一篇报告说白人对印地安人的抢劫行爲权爲愤怒。爲了报复白人士兵杀死了许多无辜的印地安人,其中包括明戈印地安人的首领洛根的家人,而洛根是以白人的朋友而闻名的。在洛根的领导下,印地安人发动一场反对白人定居者的战争,他们剥去了许多无辜的男人、妇女和儿童的头皮,但最终还是在1774年10月被维吉尼亚的民团打败。在这个决定性的战役之后,洛根拒绝和其它首领一起去向获胜的白人屈膝哀求。相反,他给维吉尼亚皇家总督邓穆尔勋爵寄去以下这篇演讲。当邓穆尔勋爵征讨印地安人回来时,他带回了这篇演讲,据杰斐逊说,“这篇演讲成了威廉斯堡所有谈话的话题”。它被刊在《维吉尼亚公报》上,后又被登在北美大陆各报上,甚至连大不列颠的报刊上也发表了这篇演讲。杰斐逊在他的《维吉尼亚记事》中又印出这篇演讲,以驳斥那些欧洲人,他们“以爲在北美的土壤、气候和其它环境中有某种东西导致动物先天的或后天的、肉体的或道德的本性的退化,甚至连人类也不例外”。杰斐逊把洛根的这篇演讲作爲“这个国土上土人的天才,尤其是他们的雄辩之才”的证据。他断言“欧洲从未産生过比这篇短小精美、富于雄辩的演说更优秀的东西”。洛根的演说曾是十九世纪学校读本中固定的文章,并爲几代美国年轻人所熟悉。

我恳请任何一位白人说说,他是否曾饿着肚子走进洛根家的小屋,而洛根没有给他肉吃;他是否曾在又冷又没衣穿时来到洛根家,而洛根没有给他衣服穿。在最近这次漫长而血腥的战争中,洛根一直呆在自己的小屋里,一直是一位宣传和平的人。我对白人的爱就是这样的,以致我的同胞经过我家时都指着说:“洛根是白人的朋友。”如果不是一个人伤害了我们,我甚至想过和你们住在一起。去年春天,克雷萨普上校无缘无故地残酷杀害了洛根的所有亲人,甚至连我的女人和孩子也不放过。在现在活着的人中,没有一个人的血管里流着我的血。这个事实呼唤我去报复。我寻求报复;我杀死了许多人;我已经复仇够了;爲了国家,我很高兴看到和平的曙光。但不要以爲我的高兴是出于害怕。洛根从不惧怕。他不会爲了保全自己的生命而突然作一百八十度的转身的。谁去那儿爲洛根哀悼?──没有一人。

奴隶向马萨诸塞皇家总督的申诉
The Slaves’ Appeal to the Royal Governor of Massachusetts

我们是生而自由的而且从未签订任何契约或协议放弃上帝的这项恩赐。

1619年,一艘荷兰船将二十个非洲人带到维吉尼亚的詹姆斯敦。这些人究竟是奴隶还是契约仆人,没人知道。十七世纪后期,随着南方种植园的发展,非洲人的输入也增加了,同时殖民地的法律也确定他们终身爲奴。在三百五十年的奴隶贸易中,约九百万到一千二百万非洲人在极其残恶的条件下被带到美洲各国,其中约四十万被带到北美。

有些殖民者反对奴隶制,尤其是教友派和孟诺派,以及像班哲明.富兰克林、亚历山大.汉米尔顿和约翰.杰伊这样的领袖人物。以人类天生权利爲基础的革命号召激励这些奴隶提出他们也有获得自由的权利的主张。1774年5月25日,马萨诸塞的一群奴隶向皇家殖民总督托马斯.盖奇提出了以下申诉。

在革命开始时,美国军队将黑人排除在外。但是,当英国人号召奴隶参加到他们那边时,美国革命军就将其政策颠倒过来。大约有五千非洲裔美国人参加美国军队作战,其中有奴隶也有自由人。许多人由于在战争期间服役而获得自由,还有其它数以千计的奴隶在战争期间从奴隶制枷锁下逃跑。不过,大部分非洲人仍然还是奴隶,这是对这个新国家理想的玷污。

在这个自由和基督的国家里,由于神的许可,处于被奴役状态的许多本省黑人向您提出申诉。

我们谨向您表明

您的申诉者明白,如果我们的同胞没有剥夺我们的自由的话,我们也和其它人一样都有获得这些自由的天赋权利,因爲我们是生而自由的而且从未签订任何契约或协议放弃上帝的这项恩赐。但是,我们是被残酷的强权之手把我们从我们最亲爱的朋友身边拖走的,有些人是从慈爱的父母的怀里被偷走的,是从一个人口衆多、美丽富饶的国土上被拉走的,我们被带到这里,被迫在一个基督教国土里终身爲奴。这样我们就被剥夺了一切哪怕使生活仅可忍受的东西,夫妻之间的甜蜜关系与我们无缘,因爲我们不再是像我们的男主人或女主人认爲的那样经正当结合或未曾结婚的夫妻。我们的孩子也被强行从我们身边夺走,被送到离我们许多英里以外的地方,强迫他们终身爲奴,在那种地方我们很难得或者永远无法再见到他们。由于他们是从母亲怀里被强行拖走的,他们的生命有时是非常短暂的。由于这些原因,我们的生活非常痛苦。我们这种可怜的状况使我们无法向万能的上帝表示我们的服从。一个奴隶如何向妻子履行丈夫的职责,或者向孩子履行父母的职责。一个丈夫怎麽能离开主人去爲妻子干活并向妻子表示忠心。妻子又怎麽能事事顺从自己的丈夫。孩子怎麽能事事服从自己的父母。我们中有许多人是虔诚的基督徒。主人和奴隶怎麽能说是履行了那条友爱相处,有难同当,让兄弟般的友情继续加深的训戒。当主人给我套上沉重的奴隶锁链并压迫我的意志时,怎麽可说他是在分担我的苦难。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怎麽能尽到我们对上帝的职责,因爲处于这种情况,我们就不能像我们应该做的那样去侍奉上帝。这个国家的法律并不认爲奴隶制是正当的而且谴责奴隶制,可我们却不能从这些法律中得到同等的利益。如果真的有过什麽法律可以使我们成爲奴隶,那麽我们谨以爲过去从来就没有过什麽法律规定我们的孩子在一个自由的国家里一出生就成爲终生奴隶。所以我们恳请大人阁下,对于我们的申诉予以重视和考虑。您可据此使一顶法案通过,以使我们获得天赋的自由权利,我们的孩子也可在二十一岁时获得自由。特别是爲了我们的孩子,您的申诉者有义务向您提出申诉。

托马斯.潘恩
(THOMAS PAINE)

常 识
Common Sense

啊,你们这些热爱人类的人!你们这些不但敢反对暴政而且敢反对暴君的人,请站到前面来!

托马斯.潘恩(1737-1809)生于英格兰一个贫苦家庭,父亲是教友派信徒,母亲是英国教教徒。他十三岁轻学跟父亲干活,学做妇女紧身褡。他试干过各种职业,但没有一个成功的。在伦敦遇到班哲明.富兰克林之后,他于1774年末移民到北美殖民地,并找到《宾夕法尼亚杂志》的编辑工作。那时英国和殖民地之间的关系十分紧张,潘恩很快就卷进冲突。1775年4月l 9日的列克星敦和康柯德的战斗之后,潘恩得出结论,这次起义的目的不仅要反对不公正的税制,而且要支持全面独立。1776年1月10日,他发表了一本五十页的小册子,书中对他的论点作了详细解释。这本小册子立即引起轰动,三个月内售出十多万册。在一个人口仅二百五十万的殖民地里,可能总共售出了五十万册。潘恩的《常识》比任何一个出版物都更能说服当时的公衆舆论文持北美从不列颠独立出来。

关于英美之间的斗争这个题目,人们已经写过好多卷书籍。各阶层的人们出于不同的动机,抱着各种目的,参加了这场争论;但一切都毫无效果,现在论战已经结束了……

我听见有人硬是这样说:既然北美在以前同大不列颠发生联系时曾经繁荣过,那麽爲了它将来的幸福,同样的联系是必要的,并且总会産生同样的效果。没有任何论证比这更错误的了。你还不如说,因爲一个孩子是吃奶长大的,所以他永远不该吃肉,或者说,我们一生的开头二十年应该成爲第二个二十年的先例。可是即便这样也是言过其实的说法,因爲我可以直率地说,假如没有欧洲列强注意她的话,北美照样能够繁荣,或许还更兴旺。北美赖以致富的贸易,属于生活必需的,只要欧洲人还有饮食的食惯,它总不会没有市场。

可是有人说欧洲保护了我们。不错,她是把我们垄断了,而且她花我们的钱和她自己的钱来保卫北美大陆,这也是事实;不过,出于同样的动机,也就是说爲了贸易和统治权,她也会保卫土耳其的。

唉!我们长期以来受到历史偏见的迷惑,爲迷信作了很大了牺牲。我们曾自夸受大不列颠的保护,不去注意她的动机是利益而不是情谊;她并没有爲了我们而保护我们免遭我们的敌人的侵犯,她是爲了保护她自己免受她的敌人的侵犯的,甚至爲了其它缘故,要保护她自己免受那些与我们本无争执的人的侵犯,但是由于同样的原因,这些与我们本无争执的人将会永远成爲我们的敌人。如果英国放弃对北美大陆的权利,或者北美大陆摆脱对英国的依赖,那麽,万一法国与西班牙同英国发生战争,我们还可以与他们保持和平……

可是有人说英国是祖国,是我们的父母。那麽她的所作所爲就格外丢脸,豺狼尚不食其子,野蛮人也不同亲属作战;因此,那种说法如果是正确的话,那正是对它的谴责;可是那种说法恰恰是不正确的,或者只是部分正确,而英王和他的一伙帮闲阴险地采用“父母之邦”或“母国”这种词,含有卑鄙的天主教意图,想利用我们轻信的弱点让我们相信他那不公正的偏见。欧洲,而不是英国,才是北美的父母之邦。这个新世界曾经成爲欧洲各地受迫害的酷爱公民自由与宗教自由的人士的避难所。他们逃到这里来,并不是要逃出母亲温柔的怀抱,而是要躲避魔鬼暴虐;把第一批移民逐出乡里的那种暴政,还在追逐着他们的后代,这话对英国来说至今还是千真万确的……

我要求那些最热心鼓吹和解的人指出北美大陆由于同大不列颠保持联系而能得到的哪怕一点好处。我们的谷物将在欧洲任何市场上售出好价钱,而我们的进口货物一定要在我们愿意购买的地方成交。

但是,我们由于同英国保持联系而遭到的危害和损失是不胜枚举的;我们对全人类以及对我们自己的责任指导我们拒绝这种联盟:因爲对大不列颠的任何屈从或依附,都会立刻招这个大陆卷入欧洲的各种战争和争执,使我们同一些国家发生冲突,而那些国家本来是愿意争取我们的友谊的,我们对它们也是没有愤怒或不满的理由的。既然欧洲是我们的贸易市场,我们就应当同欧洲任何部分保持不偏不倚的关系。北美的真正利益在于避开欧洲的各种纷争,如果由于它依附英国而变成英国政治天平上的一个小小的砝码。它就永远不能置身于纷争之外。欧洲王国林立,不可能长期保持和平状态,一旦英国和任何外国之间爆发战争,北美由于她同不列颠的联系,在贸易上一定会遭到毁灭。下一次的战争也许结果不会像上一次一样,而如果有所不同的话,现在鼓吹和解的人,那时就会希望分离了,因爲在那种情况下,中立将是一支更安全的护航队而不是一个小卒。凡是正确或自然的东西都会祈求分离,被杀死的人的鲜血及造化的啜泣声在喊着:现在是分离的时候了。甚至上帝在英国和北美之间设置这麽远的距离,也有力地而剧顺理成章地证明,英国对北美行使权力这点决不是上苍的意图……

许多人住的地点,离目前发生不幸事件的现场很远,这是他们的运气;祸害并没有完全降临到他们的门口,使他们感到北美的全部财産岌岌可危。可是让我们的想象力把我们带到波士顿去一会儿吧;那充满灾难的地点会教我们学得聪明一些,而且会指引我们同我们不能加以信任的政权断绝关系。那个不幸城市的居民,仅在几个月前还过着安乐富裕的生活,可是他们现在除了呆在那里挨饿或出外求乞外,没有别的办法。如果他们继续留在城里,就有遭朋友的炮火轰击的危险,而如果他们离开,又会遭到军队的洗劫;在目前的情况下,他们是一些没有超度希望的囚徒,在发起总攻来救助他们的时候,他们将暴露在双方军队的猛烈炮火之下……

可是,如果你们说,你们还能容忍那些侵犯,那麽我倒要请教,你们的房屋有没有被烧掉?你们的财産是否在你们面前被破坏?你的妻儿是否还有床铺睡觉,有面包充饥?你们的父母儿女是否曾遭他们的毒手,而你们自己是不是在颠沛流离中死里逃生的呢?如果你们没有过这些遭遇,你们就不能体会那些有过这种遭遇的人的心情。但如果你遭了殃,你还能同凶手握手言欢,那麽你便不配称爲丈夫、父亲、朋友和情人,并且不管你这一辈子的地位和头衔如何,你都是个胆小鬼和马屁精…..

所有争取和平的温和的方法都没有奏效。我们的历次恳求都被鄙夷地一口回绝;这使我们相信,没有什麽比反复请愿更能取悦国王们的虚荣心并证实他们的顽固了──而且只有那种做法最能助长欧洲国王们的专制。丹麦和瑞典就是很好的例子。因此,既然抵抗才有效力,那麽爲了上帝,让我们达到最后的分离,不要让下一代人,在遭受侮辱的毫无意义的父子关系的名义下趋于灭亡。

如果说他们不会想再那麽干了,那是单凭想象而没有根据的;我们对于印花税法曾抱有这样的想法,然而一两年的工夫就打破了我们的迷梦;否则我们也可以认爲那些已经被打败的国家将永远不会再寻衅了。

至于说到统治的问题,英国是无法以公平合理的态度来对待这个大陆的:它的事务不久就会十分纷繁,这不是一个离我们这麽远,对我们这样无知的国家用种种权宜之计所能经营的,因爲,如果他们不能征服我们,他们便无法统治我们。爲了一件事情或一项申请要经常奔波三四千英里,爲了答复要等待四五个月,而得到批覆以后,又需要五六个月来加以解释,这种情况不出几年功夫就会被看作是荒唐和幼稚的行径。如果过去有一段时间它是适当的,那麽现在便是使它不再存在的适当时期了。

那些不能自卫的小岛,是一些王国把它们置于保护之下的适当对象;但是,如果认爲一个大陆可以永远受一个岛屿的统治,那不免有些荒谬。在自然界,从来没有使卫星大于它的主星的先例;既然英国和北美在彼此的关系上违反自然的一般规律,那麽显然他们是属于不同的体系。英国属于欧洲,北美属于它自己……

有人说,那麽北美的国王在哪儿呢?朋友,我要告诉你,他在天上统治着,不像大不列颠皇家畜生那样残害人类。还是让我们庄严地规定一天来宣布宪章,希望我们哪怕在世俗的德行方面也不要有缺点;让我们发表的宪章以神法和圣经爲依据;让我们爲宪章加冕、从而使世人知道,就赞成君主制而言,在北美法律就是国王。因爲,正如在专制政府中,国王便是法律一样,在自由国家中法律便应该成爲国王,而且不应该有其它的作用。但爲了预防以后发生滥用至高权威的流弊,那就不妨在典礼结束时,取消国王这一称号,把它分散给有权享受这种称号的人民。

组织我们自己的政府,乃是我们天赋的权利。当一个人如真考虑到世事的动荡时,他就会深深地相信,我们尽力以冷静审慎的态度来组织我们自己的政权形武,要比把这样一个重大问题交给时间和机会去支配,来得无限的聪明和安全……

你们这些劝我们重视融洽与和解的人,能不能把已经消逝的时间重新交还给我们呢?你们能不能把过去的纯洁还给娼妓呢?你们要使英国与北美和解,也是办不到的。现在最后一根纽带已经断了,英国人正在大放厥词攻击我们。所造成的损害是天理难容的。如果天理会宽恕的话,那就不成其爲天理了。既然情人不会宽恕强奸他情妇的人,北美大陆也就不能宽恕英国的那些杀人凶手。上帝已赋予我们执着追求好的和明智的东西的不可泯灭的感情。这种感情保护了我们心中上帝的形象,而且使我们不同于普通的动物群体。假如我们麻木无情,社会契约就会解体,公道就会在世上绝迹,或者不过偶然存在。假如我们所感受的侮辱不能激怒我们起来要求伸张正义,强盗和杀人凶手将会常常追逐法外。

啊,你们这些热爱人类的人!你们这些不但敢反对暴政而且敢反对暴君的人,请站到前面来!旧世界到处压迫猖撅。自由到处遭到追逐。亚洲和非洲早已把她逐出。欧洲把她当作异己分子,而英国已经对她下了逐客令。啊,接待这个逃亡者,及时地爲人类准备一个避难所吧!

帕特里克.亨利
(Patrick Henry)

在第二次维吉尼亚大会上的演说
Speech to the Second Virginia Convention

我不知道别人会怎麽做,但是,对于我来说,不自由,毋宁死!

帕特里克.亨利 (1736-1799) 是革命事业中的主要爱国者。他生于维吉尼亚,是维吉尼亚殖民地上最成功的律师之一,以其机敏和演说技巧而着称。1763年,他被选入维吉尼亚议会,直言不讳被鼓吹殖民地的权利。1765年,在反对《印花税法》的演说中,亨利说,”西泽有他的布鲁图,查理一世有他的克伦威尔.乔治三世有……” (那时他被一片“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大逆不道!”的叫喊声打断。) “…但愿我们能从他们的例子中获益,如果这是大逆不道,那就充分利用它吧”。

在日益发展的独立运动中,亨利发挥了突出的作用。他是第一届维吉尼亚通讯委员会的成员,也是1774年和1755年大陆议会的代表。以下摘录的是他最著名的演说,这是他在1775年3月23日于维吉尼亚里士满圣约翰教堂里召开的第二次维吉尼亚大会上发表的演讲。这篇演说爲给与英国人战斗的维吉尼亚民团提供装备的决议提供了有力的论据。

亨利是维吉尼亚的第一任州长,他在州里和国家里还担任许多其它的公共职务。不过他的永久名声还是来自这篇1775年发表的慷慨激昂的演说,其结束语是世界闻名的。

……耽于幻想是人的天性。我们很容易无视痛苦的事实,而去听蛊惑人心的女妖莎琳的歌声,直至她把我们变成畜牲爲止。难道这就是我们那些爲自由从事伟大艰苦斗争的智者们的一部分吗?难道我们要与那些有眼看不见,有耳听不到那些很快就关系到他们现世拯救的事情的人爲伍吗?就我而言,不论在精神上会造成什麽样的痛苦,我还是愿意知道全部真相,了解最坏的情况并防备其发生。

我只有一盏指引我走路的灯,这就是经验之灯。我知道无法判断未来,但可以根据过去的经历来作判断。从过去的经历来看,我想知道在最近十年里力英国内阁的行爲中有什麽可以证明这些先生们的希望是对的,这些先生们一直乐于以这些希望来慰藉他们自己和议会。难道是他们最近接受我们的请愿时的那种阴险的微笑吗?先生们,请别相信这种微笑,这将证明是设在你们脚下的陷阱。别自讨苦吃,被人以一个亲吻就出卖了。问问你们自己,这种亲切地接受我请愿的行动与那些在我们的陆上和水上所作的战争准备怎麽相称。一个表示爱和调和的工作需要舰队和军队吗?难道我们已经表示如此不愿调和,以致要用武力来赢得我们的爱吗?先生们,我们不要自欺欺人了。这些是战争和征服的手段,是国王们诉诸的最后理由。先生们,我问那些先生,如果这种战争部署不是要迫使我们屈服,那又是什麽意思?对此,先生们可以提出任何其它可能的动机吗?难道大不列颠在世界的这个地区有什麽敌人需要她在这里集结海军和陆军吗?不,先生们,她没有敌人。他们是针对我们的,他们不可能是针对别人的。他们是被派来给我们绑住和钉上英国内阁长期以来一直在铸造的锁链。我们有什麽可以用来反对他们呢?没有。我们已经想尽办法弄清楚这个问题,但都没用。难道我们要向他们摇尾乞怜,卑躬屈膝吗?那我们应当找什麽没有被用尽的条件?先生们,我要求你们,不要再欺骗自己了。先生们,爲了避免这即将来临的风暴,我们已经做了一切能做的事。我们已经请愿过了,我们已经抗议过了,我们已经哀求过了,我们已经俯伏在内阁和议会暴虐之手面前。可我们的请愿已被藐视,我们的抗议已增添了对我们的暴力和侮辱,我们的哀求人家不予考虑,人家已经轻蔑地把我们从君王的脚下赶走。在这些都白费之后,我们难道还会沈浸在和平和调和的可笑希望之中。再也没有希望的余地了。如果我们想得到自由,如果我们要保护那些我们长期争取的无价的特权不受侵犯,如果我们不想怯懦地放弃我们长期从事的崇高斗争,如果我们不想放弃我们已发誓不达到我们的斗争应当取得光荣目标就决不罢休的崇高斗争,我们就必须战斗!先生们,我再说一遍,我们必须战斗!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拿起武器,祈求上帝的帮助!

先生们,他们告诉我们,我们是弱者,无法与这强大的敌手对抗。但我们何时才能强大呢?下个星期吗?还是下一年?要到我们完全被解除武装,每个房子都驻上一个英国卫兵的时候吗?我们优柔寡断,坐着不动就不可以聚集力量吗?我们无精打采地仰卧在那里,抱着虚妄的希望直到敌人把我们的手脚都捆起来,这样就可以获得有效的抵抗手段吗?先生们,如果我们适当利用上帝在我们的力量中所赋予的各种手段,我们就不是弱者。三百万人民爲了自由神圣事业武装起来,在这样一个我们拥有的国家里,是无敌于我们敌人能派来对付我们的任何力量的。而且,先生们,我们将不会孤军作战。还有一个主宰各国命运的公正的上帝,他将召集朋友们爲我们作战。先生们,打战不只适合于强者,有警惕性的人,有活力的人,有勇气的人都会打战。而且,先生们,我们没有选择。如果我们曾自私地期望这场斗争,那麽现在要退出来已经太迟了。除了屈服和奴役没有别的退路!给我们的锁链已经铸好了!在波士顿平原上就可听到这些锁链的叮当声!战争是不可避免的,就让它来吧!我再说一遍,先生们,让它来吧!

先生们,辩解是没有用的。先生们尽可呼喊和平,和平,但事实上不存在和平。战争实际上已经开始了!北方吹来的下一阵大风将给我们的耳朵带来响亮的武器撞击声!我们的弟兄已经上了战场!爲什麽我们还站在这里不动?那些先生们到底想要什麽?他们会得到什麽?生命就这麽贵,和平就这麽甜,以致可以用锁链和奴役爲代价把它们买来吗?万能的上帝,禁止这种事情发生吧!我不知道别人会怎麽做,但是,对于我来说,不自由,毋宁死!

约翰.亚当斯
(JOHN ADAMS)

自由和知识
Liberty and Knowledge

(American Memory Collection, Library of Congress)

让我们大胆地去读,去想,去说,去写……让知识的每一道闸门都打开,让知识的源泉畅流。

约翰.亚当斯(1735一1862)生于马萨诸塞,毕业于哈佛学院,学过法律,教过初级中学,并获得了律师资格。1765年亚当斯在《波士顿公报》上发表文章抨击《印花税法》,自此他便积极参与殖民地的政治。这些文章以《论宗教法规》和《封建法律》爲题发表在一起。以下便是这些文章的摘要。

尽管亚当斯批评英国的政策,但他还是爲那些被控在1770年波士顿大屠杀中杀死五个殖民地居民的英国士兵辩护;结果指挥官和几个士兵都被宣判无罪。他这样心甘情愿地站在令人讨厌的一边辩护并没有妨碍他的政治生涯。1774年,他当上第一次大陆议会的代表。他也是由托马斯.杰斐逊组成的《独立宣言》起草委员会的成员。亚当斯是美国第一任副总统,后来又当选爲总统(1797-1801)。1800年竞选总统时被托马斯.杰斐逊击败。他和杰斐逊都是在美国独立五十周年纪念日──1826年7月4日去世的。

演讲正文

……凡是人民普遍有一般知识和觉察能力的地方,专制统治和各种压迫就会相应地减弱和消失。人类肯定有高尚的灵魂,而且在人性中也有同样的原则,即建立在博爱基础上并爲知识所珍视的崇高原则;我是说对权力的贪恋常常是造成奴役的原因,而任何时候只要有自由存在,这种贪恋也是要求自由的原因。如果正是这个原则一直在激发着世上的王公贵族使用各种欺骗和暴力手段摆脱对他们权力的所有限制,那麽同样也是这个原则一直在激励着百姓去追求独立,争取将大人物的权力限制在公正和理智的范围内。

穷人的确远不如大人物成功。他们难得有机会去组成联合并发挥他们的力量。由于没有文化知识,他们难以形成和支持一个固定的反对派。不过大人物们已经知道这是人类的秉性。于是在各个时代,他们都极力阻止那些被他们称爲群氓的百姓得到有关他们的权利以及侵犯他们的权利的知识,并且剥夺了他们维护自己的权利、矫正侵犯他们的权利的行爲的权力。我所说的权利,无疑是指在世上任何政府成立之前他们就有的权利,是人类法律无法废除或限制的权利,是宇宙伟大立法者所赋予的权利……

如果人民没有一般的知识,自由就难以得到维护。人民有天赋获得知识的权利,因爲无所不能的伟大造物者已经赋予他们理解能力和求知的欲望。但是,除了这种权利之外,他们还有一个权利,一个无可争议、不可让与、无法废除的神圣权利去获取最令人畏惧和羡慕的那种知识,我指的是了解他们统治者的品质和德行。对于人民来说统治者只不过和律师、代理人和董事一样。如果他们的事业、利益、和信任被阴险地背叛了,或者被不负责任地虚耗了,那麽人民就有权利取消他们自己所授予的权威,并任命更能干、更好的代理人、律师和董事。在最底层人民中保留获取知识的手段对公衆来说比保留全国所有富人的财産更重要。这对富人本身以及他们的后裔甚至更重要。唯一的问题是这是否要由公衆出钱,如果是,那麽富人无疑应当按与其它公衆负担同样的比例出钱,也就是说,按他们财富的比例出钱,况且这些财富的安全是用公共费用来保护的。但是没有一种获取消息的手段比新闻报导更神圣、更爲北美居民所珍视的。人们已经采取措施鼓励印刷技术的发展,使任何人都能很容易、很便宜、很安全地把他的思想与公衆交流……

让我们大胆地去读,去想,去说,去写。唤起各阶层人民的注意,激发他们下定决心,让他们都去注意教会的和世俗的统治基础和原则。让我们研究自然法规,探求英国宪法的精神,阅读古代历史,思考希腊和罗马的伟大史例,对照我们英国祖先的品行。我们的祖先已经爲我们保卫了人类的固有权利,即反对国内外暴君和篡权者,反对专制国王和残酷的神父,总之,反对人间和地狱之门的权利。让我们阅读、回顾、铭记我们自己更直系的祖先在离开他们土生土长的国家,来到这凄凉的荒野时的意图和目的。让我们审查那种把他们赶出家乡的权力的性质和那种压迫的残酷性。让我们回顾他们令人惊叹的不屈不挠精神,回顾他们所遭的苦难──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寒冷不堪,而这些他们都坚忍地承受了。让我们回顾他们在野兽和野蛮人带来的危险之中,在他们有时间,或有金钱或物质去经商之前,清理场地,建造房子,种植粮食,饲养牲畜的艰苦劳动。让我们回顾那些一直支撑着他们默默忍受所有艰难困苦的世俗的和宗教的原则、希望和期待。让我们回顾一下,正是自由,正是爲他们自己、爲我们和我们的后代争取自由的希望征服了所有的挫折、危险和考验。让我们在这几个部门里的人都进行这样的研究,尤其是法律、知识和宗教的合适保护人和支持者应该进行这样的研究!

让我们的讲坛回荡着宗教自由的主张和意见。让我们听到由于无知、极端贫困和依赖,总之,由于政府和政治的奴役使我们的良知处于受奴役状态的危险。让我们看清我们面前人类真实面目的轮廓。让我们听到人性的尊严,听到在上帝造物中人类所处的崇高地位。让我们听到人们说同意受奴役就是亵渎神的信任,在上帝看来这就像损害我们自己的荣誉、利益和幸福一样使他生气。让我们听到人们说万能的上帝已经从天上赋予人类自由、和平和亲善!

让法庭宣布那些从远古时代传下的“法律、权利、权力的宽大策略”。让法庭告诉世人我们的祖先爲捍卫自由所作的有力斗争和无数牺牲。让人们知道他们原来的权利、他们原来契约上的条件是和帝王的特权平等的,而且是和政府同时并存的。让人们知道我们的许多权利是固有的而且必不可少,早在国会存在之前人们就同意以这些权利爲金科玉律并把它们确定爲预先必备的权利。让他们从人性的构成,从知识和道德世界的组成方面去探求英国法律和统治的基础。这样我们就会看到真理、自由、正义和博爱是其永久的基础,如果这些可以被拿掉,那麽上层建筑当然就会被推翻。

让各个团体的和声都加在一起组成一个共同的快乐音乐会。让每一篇演讲都来谈自由和道德之美,都来谈奴役和邪恶之丑陋、卑鄙和恶毒。让公衆的争论都变成探究统治的依据、性质和目的,以及保留善铲除恶的手段。让我们把有关权利的主张以及对自由的感觉通过对话和正或演说铭刻在温和的思想里,并向远近各处传播。

一句话,让知识的每一道闸门都打开,让知识的源泉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