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征贾夫纳：葡萄牙与泰米尔人的北斯里兰卡战争

来源: 冷炮历史

16世纪末的斯里兰卡，不仅因南方的僧伽罗反抗而局势紧张，就连长期退居北部的泰米尔人也蠢蠢欲动。然而，由于其地理位置与文明属性同南方邻居相差甚大，也就在对葡萄牙殖民者的斗争中收获了相反结果。

历史上的泰米尔人 是非常典型的古代海洋民族

基于悠久的历史传统，分布在北斯里兰卡与南印度的泰米尔人，称得上如假包换的古代海洋民族。早在近代的欧洲来客抵达次大陆前，他们就已杨帆远航到阿拉伯与波斯，并在另一头的南洋群岛和远东都留下了显著影响。虽然因穆斯林势力扩张而被盖过风头，但始终在科摩林角以东具有重要地位。由他们建立的贾夫纳王国，也是扩张大潮退怯后的必然产物。

位于斯里兰卡北部的贾夫纳王国

1505年，当葡萄牙人开始出现在斯里兰卡海岸，就发现和泰米尔人打交道更加方便。通过相对简便的协商，就能在靠海的都城纳鲁尔建立商站。加之其位置就正对着通往孟加拉的保克海峡，就在航运安全方面显得尤为重要。不过，当时的葡萄牙船只更倾向于直取东方，所以对诸如安达曼海之类的区域重视不足。当有限的兵力被限制在科伦坡等地，就只能在距离次大陆最近的马纳尔岛建立小规模基地。此后虽偶有波折，但这片泰米尔区的环境依然优于其他大部分地方。

新继位的普维拉沙 决心将具有最富庶区域的葡萄牙人驱逐

然而，随着亲葡萄牙的国王坎基利一世在1591年病死，贾夫纳王国的形势也开始发生变化。尽管新的继任者普维拉沙，在先前曾依靠马纳尔岛驻军抓捕过篡位者，却希望重新将这个战略要地控制下来。不仅因为那里是全岛距离大陆最近的地方，还控制着利润丰厚的珍珠采集和渔业资源。此外，天主教会的迅速发展，也让秉持传统观念的君主感到了威胁。倘若传统的印度教寺庙遭其他宗教侵蚀，那么承担王国赋税与动员兵力的主心骨就势必出现缩水。这些因素交织在一起，让泰米尔君主决心将老朋友从国内驱逐出去，再用数量更多的穆斯林商团予以替代。

长期的贸易和接触 让泰米尔军队拥有不少欧洲武器

为了能迅速拿下马纳尔岛，普维拉沙从自己的治下搜罗出10000士兵，并给部分精锐配备了源自欧洲或穆斯林世界的先进枪炮。考虑到葡萄牙要塞本身位于小岛外侧，他接着从次大陆南部招揽穆斯林海盗。后者也长期活跃在东西两头的海岸，并拥有33艘装备西式火器的中型桨帆战舰。当他们接到泰米尔君主的邀请，便于当年9月渡海抵达预定位置。已经恭候多时的泰米尔陆军，则开始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前进，用200多艘船只狭窄水域。

位于斯里兰卡西部的马纳尔岛

此时的马纳尔岛守军，由年逾80的老将费尔南德斯指挥。除了配属要塞的海防火炮，他麾下还有500名葡萄牙士兵和土著仆从。但由于派遣1艘小船到果阿去向印度总督求援，使自己只能用剩下的另外1艘船协助防御。好在斯里兰卡北部的泰米尔人，从没有进攻欧式城防体系的经验。当他们的步兵刚刚进入围攻阵地，就遭到守军火力的猛烈回击。同时，那艘形单影只的葡萄牙小船，也经常冲出来袭击整个舰队。仅以区区28人和数门火炮，挑战超过1400人的穆斯林海盗。甚至利用自己对周边水域的熟悉，故意吸引对方展开追击，造成多数敌舰的搁浅事故。

马纳尔岛的守军仅有1艘小型桨帆船战舰

海陆两头的战事拖延，很快就让普维拉沙失去耐心。他在亲自指挥了2场大规模强攻后，又将怒火都发泄在小岛居民头上。不过，一则关于葡萄牙援军的消息已经从大陆方向传来。新任果阿总督已派出了22艘大小桨帆船和1400名士兵，并顺道攻击了海盗们位于马拉巴海岸的老巢。这不仅迫使穆斯林船队从马纳尔岛撤退，也逼的泰米尔君主下令全军撤退，回到自己的京畿重地去重新部署。

今天的马纳尔岛要塞遗址

1591年10月，由安德烈-弗塔多率领的援军抵达斯里兰卡。他们首先在全岛最大的基地科伦坡靠岸，然后带着另外200艘小船与3000名土著仆从北上。其任务不仅是救援马纳尔岛要塞，还要顺势反击那位背信弃义的贾夫纳君主。后者对此也是严阵以待，并下令在都城周围的数个口岸部署兵力，准备组织对手的任何登陆行动。

奉命征讨泰米尔人的安德烈-弗塔多

但作为海洋民族的泰米尔人，一贯将都城设置在毗邻大海的半岛边缘。也就是说，无论守军如何缜密计算，都不可能在每个方向上面面俱到。普维拉沙原本预判，对方会从靠近西部外海的凯次村登陆，因而将大部分士兵都派往那里。余下部队这被用于防守南部的科伦布苏莱港，并由集中堆砌在都城外港的船队提供后援。结果，安德烈果断放弃了从西面进攻的计划，转而选择到科伦布苏附近登陆。然后才以海路夹攻之势，摧毁整支泰米尔军队。

葡萄牙军队的反击选择 超过了泰米尔人预料

当月26日，首批150名的葡萄牙陆战队员开始从正面强突科伦布苏莱。除了有200名僧伽罗仆从伴随左右，身后还有数艘战船的火力掩护。由于这里只是贾夫纳军队的次要防区，所以只安排了数量有限的人员和火炮蹲守。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岸上炮兵很快就遭葡萄牙桨帆船的艏部重火力压制。许多士兵朝着海边胡乱射击，随即就被发起冲锋的进攻者逐出阵地。除了少量敢于死战到底的武士尸体，还为葡萄牙人留下了2门火炮、300支火绳枪和大量弹药。接着，又有400人的第二波部队上岸，用1座被泰米尔人放弃的仓库作为临时驻地。如此一来，对方就很难将他们轻易赶回船上。

成功登陆的葡萄牙火枪手

次日，安德烈带领剩下的人员上岸，整装待发的向对方都城纳卢尔进发。发现大事不好的普维拉沙，派出自己的女婿加戈出征，率领近卫军与数千临时集合的民兵前往阻挡。但无论装备多少先进武器，泰米尔人依然遵循传统的古代战争模式。少数乘坐战象的贵族军官，策动着各司其职的不同分队。真正善战的刹帝利武士数量较少，经不起高强度战斗所带来的迅速损耗。作为全军主体的底层民兵，则缺乏必要的严格训练。因此，当面对近千人的葡萄牙本土士兵和3倍于此的僧伽罗人，也就无法以数量优势予以弥补。

过于传统的泰米尔军队 很难承受高强度对抗

激战中，目标显著的加戈被葡萄牙人击毙。大批临时赶来的民兵则遭到僧伽罗世仇们的无情屠杀，只留下在中路的少数精英们继续顽抗。但面对葡萄牙-僧伽罗联军的重重围困，也只能以全体战死的方式挽回个人尊严。进攻者也很快突入都城纳卢尔，并在两座神庙之间瓦解了对方残部的最后抵抗。

守军的抵抗 最终在2座神庙之间崩溃

普维拉沙在混乱中企图逃入庙宇避免，却很快被紧随其后的葡萄牙士兵抓了回来。安德烈当即下令将其斩首，并用一支插入土中的长矛，将国王的首级竖立在战场附近展示。他的近卫军和穆斯林顾问也被击中处决，停泊在港口的大部分商船也被下令凿沉。唯有受伤的的王子辛卡姆被重新扶上傀儡王位。他不仅同意对方在自己的都城内保留驻军，还被迫将本国的象牙贸易交由对方垄断。至此，这场持续数月的葡萄牙-泰米尔战争，就以挑事者的完败收场。

作为海洋民族的泰米尔人 离不开水面的舰队支持

事实证明，由于泰米尔人的核心区域靠近沿海，所以很容易为入侵者轻易发起斩首式进攻。作为海洋民族的他们，一旦不能在水面上驰骋，也就很难在陆上交锋中称雄。这或许能解释贾夫纳王国的反葡萄牙战绩，为什么完全不如南方的康提王朝。也可以给泰米尔种群本身在岛上的式微，给出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

在之后的相当长时间里，作为傀儡的辛卡姆，都将以阳奉阴违的态度对待宗主，并在实际上给南方的僧伽罗邻居给予秘密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