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继畬视野中的太平军在山西
作者:王彤彤
摘要:历来关于太平军北伐的研究,基本是站在太平天国立场进行史实引述和分析的。本文拟从清政府的角度,以亲历其中的原福建巡抚徐继畬的诗文奏疏为史料根据,对太平军在山西这一段历史进行论述,以期获得新的认识。
1853年太平军建都南京后即刻开始北伐,5月在李开芳等人带领下从扬州出发,连续攻入安徽、河南、山西等地后,最终于1855年全军覆灭,以失败告终。途中太平军攻陷了山西境内众多地区,虽然只有二十余天,却给当地造成极大动荡。
期间,正值原福建巡抚、《瀛寰志略》撰者、山西五台人徐继畬被革职在家,因北伐军攻入被调用,他曾就山西境内各地的处境上疏皇帝,并多次在诗中揭露北伐军给山西带来的破坏以及官员的不作为。笔者将以徐继畬的相关奏疏和诗文入手,分析太平军在山西的一些具体情况。
一、太平军的攻入
9月1日,北伐军到达河南济源,逼近山西。三日后攻入垣曲,进入山西境內,紧接着相继攻下绛县、曲沃,12日,攻下晋南重镇平阳府。停留四日后,次日出走洪洞,一路东进,屯留、潞城、黎城都被攻下,无一例外,26日离开黎城,经由陟县、武安进入河南境内。
太平军自9月4日进入山西,至最终离开,停留的时间虽短影响却不可忽视。其中,平阳城被攻陷,在徐继畬诗文中有较多描写,在此重点分析。
在徐继畬的笔下,太平军被称为“粤匪”、“贼”,“虎狼”。他们给当地造成的死伤情状惨不忍睹。如:
“纷纷塞路黄巾满,藉藉填渠白骨多。”(《上党即事留别诸绅士》)
“夜来寒月照空城,唯见纵横抛白骨。驱车欲进马不前,填辙骷髅粘乱发”(《哀平阳》)
对于平阳城伤亡人数,徐继畬有多处提到,表述有所不同:
“平阳屠戮最惨,死者一万余人。”(《秋宝三兄殉难平阳赋二律哭之》)
“浩劫胡为不泽地,三万男女一日屠。”(《哀平阳》)
这一巨大伤亡数,笔者所见的相关研究均未提及。如《太平军北伐在山西》等文章,详细叙述了太平军攻陷平阳城的经过,但未提及伤亡情况。准确的或接近历史真实的伤亡人数,笔者目前所掌握的资料,尚不能做出判断。史若民在《太平军威震平阳府:太平军在山西的史话》一文中,虽未提及平阳城伤亡人数,但有对曲沃伤亡人数相关记载的辨析,或可作为参照。
《续修曲沃县志》所给的说法是“全城文武官绅士民妇女死难者以万数”。史若民通过《续修曲沃县志·人物志》所列此次死难人数,计算所得总计七百五十五人,不足“万数”的十分之一。他又从县志记载太平军进城后执行“顺贼不杀”政策及死者人物身份分析,得出死亡者主要是官员、士绅及恪守礼教的妇女等人物。再结合当时情况,各县之内守兵之人寥寥无几,不具备持久作战和大规模作战的可能性,由战争所直接造成的伤亡人数应该不会多至万数。
但不难看出无论是平阳城,曲沃县亦或其他地区,但凡留守与驻扎在当地的人都几乎难逃伤亡的命运,太平军所造成的破坏足以窥见。
二、政府的应对
面对太平军北伐的来势汹汹,清廷早在其攻入山西之前便已采取相关措施:
一方面下诏命山西巡抚哈芬速赴南部泽州进行围堵已到河南的太平军。但哈芬对此不以为意,不仅不亲身力行,更是放任手下,不加督促。徐继畬在奏疏中曾指责道:“抚臣哈芬檄饬太原镇总兵乌勒欣泰带兵赴泽州堵剿,该镇奉文十余日尚未启行,该巡抚任其迟延,并未参奏。” 徐继畬还指出,哈芬作为山西巡抚不仅缺乏最基本的判断能力和作战策略,而且对他人的请援也置之不理,有失作为。他率领重兵,有一千五百名兵力,却称“止带兵一百余名,不能进剿”,同时,他舍近求远,“由沁州绕至平遥,再南赴韩候岭防堵”,丧失良机。徐继畬分析原因,认为其不愿带兵作战,想以泽潞为避贼藏身之地。作为巡抚,哈芬之所为引起百姓的极大不满,人人发指。徐继畬等人就此上禀皇帝,请求“立即重治哈芬之罪,以安三晋士民之心”。 后咸丰帝虽将哈芬革职,任命恒春接任山西巡抚,然“公文往迂,于前线战局实无裨益”。
另一方面为保卫京畿地区安全,清廷从山西境内大量调兵至直隶,使原本薄弱的山西地带兵力更加空虚,太平军攻下山西后步步紧逼,但各城驻兵多至几百,少至几人,几乎没有抗衡之力。对此,徐继畬在奏疏中多次强调,表示无奈。
太平军攻入垣曲后,三日便攻下绛县,原因是:“由垣曲至绛县,有横岭天险可守,并无一兵一卒,致贼匪窜入绛县,由绛县直趋曲沃。”他们继而攻打曲沃,然而守兵人数只有区区几十人。据《继修曲沃县志》记载:“曲沃虽说是山右望邑,有清以来额定兵员只有战兵十四名,守兵三十名,总计四十四名。”尽管当地人民顽强抵抗,依旧被即刻攻下,威胁平阳。此时,平阳城内因总兵乌勒欣泰带兵前往泽州,“存城之兵止一百数十名,”危在旦夕,如果被攻下,将直接威胁到省城太原:“从平阳以北至省城一路平坦,各州县存城之兵多者七八名,少者一二名”,若不赶紧采取行动,攻到省城或许只需几日。一旦攻下,面对“省城之兵仅剩千余名”的现状,后果不堪设想。
面对此危机,清廷迅速做出反应,将统兵大权授予胜保等人,命其带兵前来支援,同时陕安镇总兵郝光甲已带兵迎战。但徐继畬又提到,两支救援“究竟行抵何处,尚无确信”,能否在太平军攻下平阳城前到达,仍是未知数。
在此之时,徐继畬提出了从保定调兵的建议:“唯有仰恳圣恩,于保定防堵兵内抽发三四千名,由平定州一路驰赴山西迎剿,如贼匪已窜至省城,固可援手,如其尚在南路,亦可迎头会剿,其保定防兵,其保定防兵由京营再行拨补。”具体如何,因掌握资料有限尚无结论,但从结果来看,依然于事无补,山西局势已经无法挽回。
自太平军离开山西,至最终覆灭前,清政府严阵以待,采取多项措施防范太平军反扑山西。期间,徐继畬一直参与其事。如组织团练、劝说乡绅募捐,特别是自1854年春起奉旨督办潞泽辽防堵,在上党地区约一年半。这一时期,徐继畬的相关作为与经历还很多,有待继续研究。此处限于篇幅,不再赘述。
参考文献:
[1]白清才,刘贯文.《徐继畬集》[M].山西高校联合出版社,1995.
[2]方闻.《徐松龛先生年谱》[M].台湾商务印书馆,1981.
[3]崔之清.《太平天国战争全史》[M].南京大学出版社,2002.
作者简介:王彤彤(1996-)女,汉族,山西高平人,本科在读,单位:山西大学初民学院2014级本科生,研究方向:中国语言文学类。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