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粹血统净化工程:秘密批量生产雅利安婴儿

来源:中外书摘

他们并不是严格意义上希特勒的孩子,但他们的确是纳粹法西斯时代的产物。当他们被希特勒从地狱中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时候,就已注定了无法逃脱的宿命。

巴黎的北部,是一片绵延不绝的丘陵。爱浪漫的法国人给它取了一个充满了哥特韵味的名字——拉莫拉耶。

从远处看去,这片山丘的形状像极了一只睡卧的骆驼,头朝西,尾朝东。在它西边的驼峰尖上,坐落着一座美丽而神秘的庄园。这座庄园由一个生产巧克力的百万富翁所建造,洋溢着19世纪风格的建筑塞满了庄园的大小角落。如今,它成了法国红十字会伤残儿童中心。

但是,若干年以前,拉莫拉耶庄园却全然不是今天的样子。

索尼亚·佩洛特,一个世代居住在拉莫拉耶地区的村民。这天,天刚蒙蒙亮,他照例起了个大早,去照看他们全家赖以为生的葡萄园。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在雾气中弯弯曲曲地伸向远方,佩洛特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轻松地听着耳边知更鸟的啼叫。没多久,他就走到了那座拉莫拉耶庄园的门口。

这座庄园佩洛特已经路过了无数次,但是,在他的印象中它的大门从未打开过。村里的人们除了知道这里面住着一个大富翁以外,其他一无所知,也从来没有人看见过什么样的人在这里进出。它那巴洛克式的高墙后究竟隐藏了什么?这一直是个不大不小的谜。

但是,这天它的大门竟然是虚掩着的。

天还没有完全亮,从门里透出了昏黄的灯光。佩洛特小心翼翼地接近了大门。他感觉到一阵阵隐隐的恐惧,好几次,他想退回来,继续赶自己的路。但是,在强烈的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终于还是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院子里没有人。缠满了常春藤的大树在昏暗中显得面目狰狞。

佩洛特穿过大院,来到了一扇窗户旁。没有人发现他。

他趴在窗边上朝里面望去。屋子里人不多,放满了各式各样他看不明白的器皿和仪器。几个护士模样的人在其中走来走去。

难道这是个医院?但是怎么从没在村子里见过病人呢?

佩洛特纳闷着,来到了另外一扇窗子前。

在这里,他所看到的情景可能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整个屋子里密密麻麻地塞满了用白布包裹着的婴儿,没有人啼哭。面无表情的护士在他们之间来回穿梭,仿佛她们面对的,都是刚从流水线上下来的产品。只有不断蠕动的小脸才证明了护士怀中的是一个个有生命的活物。

佩洛特感到一阵恶心。他觉得脊梁骨忽然一阵发寒,全身的毫毛陡然竖立了起来。这究竟是个天堂还是个魔窟,这些婴孩从何而来,他们是些小天使呢还是恶魔之子,庄园厚厚的神秘面纱下究竟隐藏着什么呢?佩洛特的思维仿佛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转动。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村民们开始议论纷纷。但在纳粹的严格控制言论的统治之下,真相依旧被遮掩得严严实实。

这个谜一直到纳粹完全被击败以后才被解开。

1945年的一天,村子里忽然来了很多的美国兵。他们开着吉普车闯进了拉莫拉耶的那个庄园建筑。庄园中的德国士兵、护士、母亲和婴儿全都逃走了,庄园的地面上到处散落着婴儿的出生护理记录。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那儿曾是一个产科医院。

但是,随后官方公布的资料却让包括拉莫拉耶的村民在内的欧洲民众们都着实地吓了一跳。这座庄园,竟然是德国纳粹用来专门繁殖纯种的雅利安婴儿的“生育农场”,这种生育农场在纳粹的官方档案里有一个学究气十足的名字——“勒本斯波恩中心”。

拉莫拉耶当地居民路茜妮·让后来回忆道:“你在街上拦住任何一个村民,问他有没有听说过生育农场的事,我想他一定会露出迷惑的表情。事实上,我们这儿的居民倒是知道很多用种马繁殖马驹的事,但这仅仅限于农场马匹而已!我们压根儿不知道我们附近居然有过用来繁殖所谓纯种人的生育农场!”

整个世界都被纳粹的这种恶劣行径所震惊。但事实上,这个计划从希特勒刚刚掌权之时就已经在实施了。

希特勒和他的党羽们坚信雅利安人是神族的后代,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唯一的目的就是去统治比他们更劣等的种族。基于对这种种族优越性的狂热迷信,希特勒建立了纳粹新宗教,鼓吹要建立一个由优等种族组成的德意志帝国,并最终称霸世界。为了实现这个梦想,种族纯化是非常重要的一步。因为纳粹们相信,只有具有最纯正的雅利安血统的人,才是真正的最优等民族。而且,以700年为周期的血统进阶势必可以恢复雅利安民族身上的神族身份,产生出真正的“超人”。因此,雅利安人的血统净化工程刻不容缓。

为了制造所谓的纯种“雅利安婴儿”,纳粹发起了“生命之源”计划,鼓励精心挑选的德国军官跟金发碧眼的“纯种”雅利安美女发生性关系,炮制出“完美的”雅利安后代。当时负责“生命之源”计划的正是纳粹党卫军头子海因里希·希姆莱。希姆莱对“生命之源”计划情有独钟,从1933年开始,他就授意所谓的“党卫军精英”专门选择金发碧眼的德国妇女发生性关系,以便为“元首”创造更多的“优秀人种”。

1933年5月,纳粹规定,雅利安女人堕胎非法。党卫军头子希姆莱号召德国人民提高“种族储备”,“纯种”女人被免于劳动并被鼓励生育,而不管她们结婚与否。为了保证理想中的婴儿是纯粹的雅利安人,孩子的父母必须经过严格挑选。纳粹还以各种方式推动雅利安人生育,方法包括对那些有四个或者更多孩子的所谓“英雄母亲”发放结婚贷款、儿童津贴及颁发勋章等,而那些无子女的夫妇则遭到歧视。1934年1月,纳粹开始给40多万人实施绝育手术,这些人包括精神病人、妓女、罪犯、一些穷人和其他种族的德国人。

1935年9月15日,希特勒在纽伦堡主持了纳粹党代表大会,大会一致通过了两个决议,一个是《德意志帝国公民法》,另一个是《德意志血统和荣誉保护法》。这两个决议都明确规定,只有日耳曼民族和与日耳曼同血缘的人才是帝国公民,而犹太人和吉普赛人都不再是帝国公民,而是“不可接触”的“贱民”,同时明令严禁他们同日耳曼民族通婚。

与此同时,为了实现纯种雅利安婴儿的批量生产,纳粹在国内和他们所占领的地区设立了众多秘密的、令人发指的“勒本斯波恩中心”。

“勒本斯波恩中心”向雅利安妇女提供了一个可以生小孩并可以对外保密的地方,使她们可在那悄悄产下她们非婚生的婴儿。这里的孕妇个个都是金发碧眼,符合纳粹的雅利安人理想标准。为了保密,母亲的身份都被记录在由党卫军严密保存的文件中,这些文件是与当地普通儿童的出生记录分开保存的。自从希姆莱1936年开办第一所“勒本斯波恩中心”之后,他手下的党卫军在德国各地又建起了九个这样的产院。在第三帝国12年的历史上,大约有1万名婴儿出生在德国的“勒本斯波恩中心”。

二战开始后,纳粹又在多个被占领的欧洲国家设立了所谓的“勒本斯波恩中心”,迫使被侵占国的金发女郎与德国军官发生性关系。事实上,许多进入“勒本斯波恩中心”的女人都是妓女,还有一些是被穷困和绝望所迫的妇女,希望能挣点钱养家糊口。当时纳粹对她们的要求只有一点:就是必须金发碧眼,纳粹认为这是生产“纯种”雅利安婴儿的必须保证。当时至少有8000名所谓的雅利安婴儿以这种方式在欧洲诞生,纳粹元首希特勒为示鼓励,经常与那些“雅利安后代”拍照留念。

许多金发碧眼的德国未婚女子和已婚妇女都疯狂地响应纳粹的号召,在德国士兵开往前线时,纷纷与他们发生性关系。历史学家马克·希尔道:“当年许多德国女子都将她们的行为当作是爱国心的表现,为的是生产出金发碧眼的新一代纳粹分子。”

不过,对于其他纳粹占领国的女性,“爱国宣传”显然毫无作用,于是纳粹便使用出一些更残忍的手段,逼迫金发碧眼的当地女子与德军士兵发生性关系。

希姆莱为了实现所谓“光大德意志优等民族”这一极其荒谬的目标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以生孩子的多寡为标准来提拔党卫军成员。希姆莱对挪威和德国等地“勒本斯波恩中心”的日常管理工作也兴趣甚浓,常去那里巡视。更为可笑的是,他竟为“勒本斯波恩中心”的孩子发明了一种高蛋白食谱。那些生下来就有残疾的婴儿,则被党卫军管理人员送到“安乐死”诊所毒死或饿死。

纳粹甚至还嫌十月怀胎批量生产“雅利安婴儿”速度太慢,于是干脆直接绑架其他国家具有雅利安血统和相貌特点的金发儿童,将他们送到德国给人抚养,希望他们将来成为德国的“铁军”。文件显示,在波兰等地,纳粹党卫军一边给父母拍照,一边在大街上将他们的金发孩子抓走。据估计,二战期间,在被纳粹占领的欧洲国家至少有25万儿童被纳粹分子绑架,送给德国家庭收养。由于战争后期德国资源缺乏,许多被绑架儿童都因营养不良而死去。

二战后,十个被纳粹绑架的孩子中就有一个返回了自己的家乡——但他们往往会发现自己的亲生父母早就被纳粹杀害了。而许多德国家庭却拒绝将他们收养的孩子返还给亲生父母——事实上长期处于纳粹宣传下,一些被绑架的孩子也开始认为自己是德国人。在二战后的挪威、波兰等国,许多具有一半纳粹血统的“雅利安儿童”都被人称作是“纳粹私生子”,他们成了纳粹生育实验的无辜受害者,身上一辈子都被贴上了耻辱的标志。

1945年春,盟军横扫德国,党卫军匆忙之中把各地的“勒本斯波恩中心”逐个关闭,把数百名滞留在那里的婴儿连同他们的秘密档案集中到一起,带到施泰因赫林。5月初,美军开进施泰因赫林。据说,纳粹的冲锋队在逃跑之前烧毁了所有的档案。还有一种说法认为,正当纳粹试图逃往山区时,美军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在双方对峙过程中,档案被倒入河中。无论根据哪一种说法,许多孩子的真实身份都成了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谜。

二战结束后,尽管纳粹“生命之源”计划的主要负责人、盖世太保头子希姆莱服毒自杀,但他负责制定的纳粹“勒本斯波恩”计划档案却在炮火中幸存了下来。档案显示,纳粹计划在被侵占的欧洲各国都建立“勒本斯波恩中心”,尽管二战中有600万德军士兵死亡,但希特勒却希望通过“勒本斯波恩”计划炮制出更多的士兵。希特勒对英国金发女郎和孩童的印象尤其深刻,他计划一旦德军攻克英国,就立即命令希姆莱在英国各地建立多处“勒本斯波恩中心”,逼迫成千上万名金发碧眼的英国女人跟德国军官发生性关系,炮制纯种的“雅利安后代”。

档案显示,纳粹的“勒本斯波恩”计划甚至定到了1980年,纳粹梦想到那时能炮制出1.2亿名强壮的“雅利安后代”。幸运的是,随着纳粹的灭亡,臭名昭著的“勒本斯波恩计划”也终于寿终正寝,众多金发碧眼的欧洲女人都逃过了这一大劫。

但是,在“勒本斯波恩中心”所出生的孩子们却并没有因为战争结束而终结他们的苦难。

1945年5月8日,第三帝国投降,纳粹的荒唐计划终止了。但纳粹创造“优等种族”的罪恶行径,却使数以万计的孩子成为牺牲品。

在一张二战期间拍摄的陈旧照片上,九个月大的英格里德·德福抓着一张上面写有她名字的写字板,她看上去跟普通婴儿一样天真可爱,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德福事实上是纳粹“勒本斯波恩”实验的产品,她是二战期间在法国巴黎北部30英里处的一个“勒本斯波恩中心”中诞生的,是一名法国妓女和一名纳粹党卫军少校的女儿。

在欧洲,像德福这样的人还有许许多多。二战以后,在“勒本斯波恩中心”出生的孩子作为纳粹的后裔而遭人蔑视,身份不明使他们痛苦万分。

在挪威,这些孩子们的命运最为悲惨。希姆莱欣赏挪威人的“维京血统”,鼓励德国士兵与挪威女人交配繁殖后代。1940年纳粹德国入侵挪威后,纳粹国防军的指挥官们怂恿那些在当地服役的低级士兵与挪威姑娘生孩子,生得越多越好,数千名挪威妇女沦为德国的生育机器。

现在,这些当年纳粹制造的婴儿都已人到中年,他们决心要与纳粹遗留的这一孽债抗争。许多人在设法探究自己的身世,但往往半途而废,因为知道谜底的德国人始终不愿正视自己充当纳粹分子的历史,而他们的生身父母和养父母则对“生命之源”计划三缄其口,德国媒体也没对希姆莱的人种试验详加报道。加上二战结束时,纳粹党卫军又毁掉了数千份有关德国“生命之源”计划的文件,这就使本已披上神秘色彩的孩子们的真实身份更加神秘。

对于许多“生命之源”后代来说,他们对自己身世的进一步了解使他们产生了一种厌恶感,与此同时,找回他们生活中失落的部分则使他们如释重负。“他们已经快到退休年龄,子女都已长大成人,现在有时间思考自己究竟是谁这一问题。”1985年曾著书披露希姆莱种族工程计划的德国学者格奥尔格·利连索尔说,“但是,对于许多人来说,这只不过是一个空空的黑洞而已。”希特勒的种族主义暴行给世界人民带来了无尽的灾难,也给他们制造的“后代”留下了一生的孽债。但愿历史上的这场悲剧不再重演,但愿人类文明史上这段最黑暗的岁月成为永远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