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一桩荒唐奇案，看罢不禁啧舌：天下居然有如此实在的人？

文：大狮

天津卫过去有一繁华之所，名估衣街，据说建于清朝乾隆年间，至今已有数百年的悠久历史了。虽今日此街犹在，但也只是空留其名罢了，早已不是往日模样，唯一可见证估衣街历史的牌楼也在多年前拆去，估衣街的历史从此也就不复存在了。

清代文言集《解醒语》中记载一件光绪年间的荒唐案，其中的主人公与估衣街有些联系，您若有兴趣，且听我娓娓道来。

话说清光绪年间，正是估衣街最热闹之时，此间有个以收购旧衣为生的小贩，人称林三儿。林三儿早年丧父，有个哥哥也因病而殁，他与母亲相依为命，二十岁时娶运署二道街的李家之女李小翠为妻。李小翠的娘早先是干暗门子生意的，她从小耳濡目染，长成之后，也成了水性杨花之人，未曾嫁给林三儿之前，就早已与二道街的一个混混儿有了露水之情。后来这个混混儿因为在码头跟人火并，让人一攮子结果了性命，李小翠索性就嫁给了林三儿。

夫妻初婚十分相得，过了蜜月，林三儿仍出外收购旧衣。收购旧衣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天津卫是个小地儿，指着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是收不到几件旧衣的，想要多赚钱就要去外地收购，林三儿往往一出门就是十天半月，家里只剩老娘和小翠，婆媳之间也不融洽，小翠不愿意看婆婆的脸子，于是林三儿不在家期间，她就回娘家居住。

一些觊觎小翠美貌的登徒子们借机勾搭，小翠来者不拒，权当解腻歪。其中有个浪荡子名叫武平，长得一表人才，却不务正业，整日混迹街市，只为游猎美色。他听闻二道街有个李小翠生性风流，于是有心要勾搭。但他跟李小翠不认识，贸然搭讪，只怕人家不理自己。于是他找到跟自己相熟的张太合，请张太合帮着撮合撮合。

张太合也非善类，当即答应下来。回到家中，与妻子王氏商量，让王氏想方设法把李小翠邀请到家中，他再让武平出现，就说武平是王氏的娘家兄弟，有的是金银，只要李小翠愿意跟兄弟相好，那些金银便任其挥霍。

王氏一张巧嘴，能把死人说活，找到李小翠，一通花言巧语，李小翠立马上钩。转天到了张太合的家中，武平早已经在此等候。按照事先商议好的话，王氏将武平夸得天花乱坠，李小翠怦然心动。而后，张太合让王氏跟自己出门打酒，将房子让出来，供二人快活之用。

一场杀伐，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昔有孙郎亲射虎，今有武平搏虎狼。事甫毕，张太合和王后拎着酒肉回家。四个人说说笑笑，有吃有喝。武平也非吝啬之人，将提前准备好的金饰和丝绸送给小翠，只希望两人从今往后可以经常见面。

拿了好处，自然遵命。此后几日，两人整天见面，张太合和王氏每次都假借外出之名，将房子让出来。为此，武平也给了张太合两口子不少好处。

纸包不住火，风言风语传到了林三儿老娘的耳中。老太太赶紧把儿媳妇从娘家接了回来，关在家中不许她出去。林三儿从外地回来后，老娘立即把小翠的丑事说出，要林三儿找人写休书，把不知廉耻之人休出门外。

林三儿不敢违拗母命，不得已找了当时帮二人撮合的媒人和保人，又找来长辈写下休书，将李小翠赶出了家门。

李小翠正巴不得跟武平长相厮守，把她休了，正好得意。随后，她跟武平名正言顺地同居一处。起初，武平认为得了一块宝，几个月后，武平找到张太合诉苦，说那个李小翠简直是个花钱的祖宗，自己的家底儿快要被掏空了，希望张太合替自己拿个主意，把李小翠撵走，并且不能让她再来纠缠自己。

张太合立马有了主意，他说李小翠娘家那边没有男丁，换言之，她要有什么事儿，根本没人替她出头。李小翠的娘早先是干暗门子生意的，不如就让李小翠女从母业，接客赚钱，她若不从，皮鞭伺候，打得她屈从为止。

武平舍不得下手，张太合舍得，于是跟王氏逼着李小翠去干暗门子生意。李小翠不从，两人便对其进行毒打，李小翠有苦难诉，只好屈从。赚来的钱，由武平和张太合两口子平分。

这些事情不胫而走，林三儿顾念夫妻情分，偷偷去见李小翠。李小翠这时才知谁才是真心实意对自己好，她想跟林三儿复合，从此一心一意跟着林三儿过日子。

正在两人相互安慰之时，武平和张太合带着几个恶汉闯进屋中。不由分说，对着林三儿一通好打。林三儿知道自己寡不敌众，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地诈死。

误以为打死了人命，那些恶汉立即一哄而散。武平和张太合也吓得不轻，威胁李小翠不要将此事张扬出去，否则要她好看。而后，借着夜幕将林三儿丢进了海河之中。

林三儿闭住气漂浮了一阵儿，爬上岸后，见自己遍体鳞伤，若是回到家，老娘一定会问自己这身伤是怎么来的。他不想老娘知道自己私会小翠之事，于是跑到武清一个朋友家居住，等到伤好之后再回去。

林三儿的老娘见儿子出门后一直没有回来，还以为儿子又去了外地收购旧衣，因此也没有在意。约摸一个月后，有几个渔民从海河中捞出一具河漂子，所谓河漂子，也就是淹死的人。这具河漂子已经膨胀发臭，无法辨认面容。偏巧有个殴打过林三儿的恶汉酒后口无遮拦，对人说出曾拿过张太合的钱，替他教训了林三儿，他认为那具河漂子不是旁人，就是林三儿。

这番话很快传到了林三儿老娘的耳中，老太太哭喊着跑到衙门状告武平和张太合谋害了儿子。县丞问她怎么断定那具河漂子就是林三儿？老太太说儿子长年累月肩扛重物，肩头有老茧为证。

一查，河漂子的肩头果然有老茧。于是，武平和张太合双双被法办，判了个秋后问斩之罪。林三儿在外，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他跟那个朋友去了张家口做买卖，小半年才回来。

老娘一见他衣着光鲜地回来了，还以为白天见了鬼。林三儿这时候才知道武平和张太合被判了死罪。他要去衙门为二人喊冤，老娘不许他去，说那俩都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出红差、砍脑袋正好少了俩祸害。

林三儿可不这么认为，他认为武平和张太合心术不正这一点不假，但两人罪不至死，倘二人被砍了头，也是因为自己而死，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于是，他不顾母亲反对，来到公衙为两人喊冤。

既然林三儿没死，又肯为武平和张太合喊冤，县丞立即同幕僚商议，最终将武张二人从大牢中提出来，各自打了二十板子，放回家去。

两人大难不死，全赖林三儿为其喊冤。两人悔不当初，对林三儿千恩万谢，凑了一些银洋给林三儿，报答活命之恩。林三儿也不记恨两人，并且与他二人在估衣街合伙干了一家买卖。

李小翠则再次跟了林三儿，只是林三儿的老娘不许她进门，林三儿只好在外租赁了一处房子跟她过日子。

到此，这桩荒唐案也就完结了。要说这个林三儿还真是大度，若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待此人，或许认为此人有些实在地过了头。不但不念旧恨，还为夺妻之人喊冤，更是一起合伙做了买卖。说句玩笑，他与武平共享一女，也算是连襟了，只是不知李小翠夹在二人中间，又是做何感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