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挽狂澜:推翻福卡斯暴政的希拉克略起义
来源:循迹
在东罗马的千年帝国史上,曾经出现过多位极富争议的皇帝或短暂当权者,唯有福卡斯的暴君头衔可谓实至名归,几乎没有获得任何翻案待遇。既没有安邦定国的本事,又缺乏笼络人心的手段,却继承了历代独裁者的暴虐缺陷。由此激起了上及权贵高官、下至平民百姓的共同反抗。
最终,一代英豪希拉克略横空出世,并将福卡斯及其家族成员斩尽杀绝。自己则走上了反击波斯帝国的最前线,成就了为后人所津津乐道的佳话。
原形毕露
依靠短暂军事政变上位的福卡斯
公元 602年11月25日,福卡斯靠叛乱进入帝国中心君士坦丁堡。起初,他还没有暴露出后来的恶迹,甚至在名誉声望反面还如日中天。由于很多帝都居民不满前任皇帝莫里斯统治,纷纷走出门去夹道欢迎,不少贵胄也都以为,老沉的帝国从此会焕然一新。
但希科恩的圣徒提奥多利却做出了精准预言:你们不要对莫里斯的垮台过于兴奋,他的落败不仅不会让我们添砖加瓦。在他之后还有更恶劣的事情即将发生,而这绝非我们这个时代所期待的。
成功上位后的福卡斯 很快就退去了开明伪装
果不其然,稳住都城局势的福卡斯迅速暴露出残忍嗜血本性。由于自己的出身卑微,导致其人性格非常扭曲,对达官权贵表现出病态式刻骨仇恨。即使已经将莫里斯为代表的1000名原皇室成员歼灭,仍不能卸下内心的防御本能。随即就有目的地开始清除那些有影响力的军政人物,包括名将科门提奥卢斯、乔治、腓利庇库斯、普拉伊森提努斯等高级军官,以及许多声名卓著的法官都惨遭毒手。
同时,入选死亡名单的贵族还在以指数形式倍增。君士坦丁堡的市政官提奥多鲁斯、主簿约翰、学院院长罗曼努斯、公爵阿纳斯塔修斯和安德鲁等一系列公众人物,都被他陆续下令斩首。还有个名叫埃尔庇狄乌斯的名流,甚至遭到挖眼割舌、四马分尸的酷刑折磨。
福卡斯的暴政 让君士坦丁堡陷入恐怖氛围
更糟糕的是,恐怖很快就从权贵阶层向下蔓延。不少平民只因简单的一句针砭时弊就枉送性命。只有改换门庭的蓝党和那些阿谀逢迎之辈,因摇着尾巴不知廉耻地献媚,才能够在暴政中时不时舔上一根丢弃的骨头。
讽刺的是,尽管福卡斯对内统治冷酷残暴,但在外交领域却尽显懦夫和奴才本质。曾经被前任皇帝莫里斯驱逐的阿瓦尔游牧集团,就获得了罗马新主的大量年贡。上述策略还被复制到东方的波斯人身上,但被萨珊国王科斯洛伊斯二世一眼就看穿。当即义正词严加以拒绝,还当场扣押了使者,并以为恩主莫里斯报仇为借口向东罗马宣战。
许多平民也因发牢骚而惨遭毒手
内忧外患
福卡斯的虚弱 被萨珊波斯给彻底看穿
篡逆的暴君自知为了坐稳江山,必须对波斯入侵做出反击。但由于他先前已屠杀了大量军政高官,造成许多重要岗位都出现空缺。于是,福卡斯就自作聪明的把一干亲戚部属提拔为补缺者。比如其兄弟多姆尼齐奥卢斯,就在公元 604年被任命为国务总理。另一个兄弟科门提奥卢斯和儿子多姆尼齐奥卢斯二世,也先后出任东方驻军总指挥。
这种任人唯亲的举措,很快就导致了严重后果。那些数月前还在巴尔干种田的文盲亲戚,尽管骤然提升到昔日可望不可及的高位,却依然不懂如何治理国家与指挥作战。于是,全都在准备十足的波斯军队面前败下阵来,连堪称心腹的日耳曼努斯也在美索不达米亚的作战中受伤毙命。多姆尼齐奥卢斯二世则因大意而遭伏击,顺便折损了绝大部分救援力量。本人也因见势不妙而提前溜走,加剧了美索不达米亚防御体系的彻底瘫痪。
高举福卡斯旗帜的东罗马军队 在边境屡遭波斯重创
毫无疑问,如此倒行逆施又色厉内荏的暴君,势必会遭到精英阶层的普遍抵制。公元 603年,当初支持叛军入城的绿党魁首约翰-克鲁西斯,就在看到暴政肆虐后幡然醒悟,企图联络同道中人组织刺杀计划。老将纳尔西斯几乎同时在埃德萨起事,并得到叙利亚和埃及等地的旧部响应。就连莫里斯的寡后君士坦提娜也从未放弃复仇念头,一直在暗中与亲家和曾支持过暴君的日耳曼努斯密谋复辟。最后连福卡斯自己的岳父塞尔吉乌斯也无法忍受其暴虐,在公元 605年公然造反。
但这些抗争要么是缺乏军队支持,或是因孤立无援而不能终止暴政延续,最后让反抗者收获悲惨下场。约翰-克鲁西斯在事情败露后被下令烧死,整个绿党也完全失去官方信任。君士坦提娜和自己的3个女儿、儿媳和亲家均遭告密处决 。纳尔西斯则错信多姆尼齐奥卢斯二世的劝降骗局,在放下武器后被送至都城烧死。安条克和亚历山大两城的暴动随即被军队镇压。
福卡斯因出身和能力的双重低下 而萌生心理变态
反攻者的留居地
暴政阶段 帝国的北非分部堪称世外桃源
真正的转机还是出现在千里之遥的北非。这个曾经的粮食出口大省,自查士丁尼的再征服运动后,便逐渐淡出主流政治家的视野。由于语言文化差异和地理上的隔绝,君士坦丁堡很难真正实现对当地的直接掌控,导致总督坐大而拥有军政领域的绝对话语权。只是基于同样的缘故,当地势力也无法对东罗马帝国最高政局施加任何影响。
所以,由福卡斯暴政所刮起的政治飓风,也没有对那里造成任何不利影响。相反,焦头烂额的福卡斯一党为应付内忧外患,根本不会再对北非的动向有所过问。不少躲避满暴政的高层人士,都不约而同的逃往当地,形成了颇具声势的反抗集团。就连担任君士坦丁堡市政官的暴君女婿普里斯库斯,都在公元 608年时写信给当地总督,承诺充当对方起事后的内应。种种迹象都在表面,干翻福卡斯集团的时机已经成熟。
帝国的北非行省(深色)成为起义策源地
当年末,旨在消灭暴君的起义正式在北非爆发。尽管名义上的领导人是当地总督老希拉克略,但真正的策划者却是其次子、以英明神武著称的小希拉克略。这位后来的武士皇帝此时正值青春年少,个子魁梧、仪表堂堂且具有勃勃雄心。他曾经常在竞技场中格杀雄狮,并以常人少有的力量大战野猪。在听闻普里斯库斯的劝进消息后,正是他力排众议坚的支持父亲动手。随后便制订了征召士兵、建造舰只等一系列军事计划。
到了公元609年,希拉克略家族的士兵、装备和物资都已准备完毕,才正式开始执行预先制订好的战略。老希拉克略和长子格里高利、幼子提奥多鲁斯一起,坐镇北非确保根基稳固。长孙尼基塔则带领一支军队前往埃及,控制君士坦丁堡的口粮输入,并便吸引敌人的大部分注意力。最后,由小希拉克略亲自指挥的舰队将直捣黄龙,以雷霆之势剑指篡逆暴君。
北非总督老希拉克略 是名义上的反抗军领袖
迅速制胜
作为帝国粮仓的埃及 首先被义军轻松拿下啊
由于福卡斯的暴政实在太过不得人心,几乎让所有部门都对其咬牙切齿。因此,他所派遣的部将根本就无心抵抗反对派。尼基塔的陆军一经抵达利比亚地界,当即受到摩尔人的热烈欢迎。后者还争相加入的部队,一路为其保驾护航到埃及境内。亚历山大城的绿党分部也乘势暴起,对沦为叛逆跟班的蓝党发动袭击,让福卡斯集团的统治一触即溃。最晚到公元 610年秋季,帝国的最重要粮仓已彻底落入起义者手中。
与此同时,希拉克略的舰队也在地中海上一帆风顺。爱琴海诸多岛纷纷赶走暴君耳目,并主动提供大量补给,使义军的出征绝无后顾之忧。答应充当内应的普里斯库斯则发挥了最积极的效果,一面向岳父隐瞒劲敌即将到来的情报,还面暗中向希拉克略母亲和未婚妻施以援手。日后成为希拉克略死敌的波斯国王科斯洛伊斯,也恰巧对美索不达米亚发起总攻,令暴君无暇顾及西部形势。所有一切对福卡斯不利的因素都在当时聚齐,让篡逆者注定是在劫难逃。
小希拉克略的舰队 不受阻拦的抵达君士坦丁堡
当年10月3日,起义舰队兵临君士坦丁堡附近的赫布多蒙行宫。此时,由于来自埃及的粮食断绝,加上绿党公开作乱纵火焚烧市政厅、监狱和高官宅邸等政府机构,让福卡斯一直忙于恢复帝都的秩序。直到对手出现才惊觉大事不妙,当即派遣兄弟多姆尼齐奥卢斯和心腹博诺苏斯出击,分别前往防御提奥多西陆墙和城市的海墙。但无才无德又贪生怕死的多姆尼齐奥卢斯,一听到敌军逼近的传言就逃回皇宫,导致陆墙守军全都一哄而散。博诺苏斯虽然远比多姆尼齐奥卢斯能干,但他既无法抵御希拉克略舰队的主攻,又不能掌控早已人心思变的手下将士。结果在次日逃亡时被追兵迫近,只能选择跳海自杀,任由起义军轻松突破海墙阻碍。
穷途末路的福卡斯,还曾试图联络自己的另一个兄弟,也就是担任东方驻军总指挥的科门提奥卢斯。但后者由于波斯入侵而远在小亚细亚腹地的安卡拉,根本无法及时出现。他又想要将人质埃庇法尼娅准婆媳押上,作为威胁希拉克略的手段,却不想被女婿授意的叛乱绿党救走。后者不仅借口生病而逃脱了岳父监视,还转身和侍卫们到帝都警卫营驻地纵火,使得君士坦丁堡的内城防御秩序彻底崩坏。
原本的都城保卫力量 也迅速倒向希拉克略阵营
此刻,许多人已急不可耐的想要夺取暴君人头。一名妻子曾遭暴君侵犯的贵族普罗布斯,就带着自己的侍从大摇大摆地闯入紫色寝宫,将满室乱窜的福卡斯活捉到义军战舰上。后者最终因死不悔改的顶嘴而被希拉克略处以磔刑。他的右手和首级被斩下后挂在杆子上示众,其余四肢被公牛拖拽着在闹市区分尸,甚至其生殖器也要被割了下来。那一干为非作歹的亲族和心腹,除最后被部下刺杀的科门提奥卢斯外,也都以同样的方式被磔于闹市。这个祸害罗马整整8年的集团,就这样被彻底推翻。
从某种意义来看,希拉克略的起义完全改变了世界历史进程。倘若没有这样一位英雄的出现,福卡斯的暴政势必将把整个帝国拖垮。即使罗马政体没有因波斯入侵而分崩离析,也会被稍后的阿拉伯大征服中被彻底摧毁。如此一来,伊斯兰教就将更早的进入东欧等地,改变整个世界的宗教格局。虽然千年罗马仍不能避免亡国噩运,但东正教的火种却因此成功地延续至今,没有像波斯的拜火教那样落入凄凉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