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港之战：巅峰阿拉伯对东罗马帝国的海上大捷

来源:循迹

公元7世纪，阿拉伯穆斯林的大举扩张让东罗马帝国措手不及。不仅是因为连年征战让他们的军队实力大损，由此引起的加税也使东部各省的居民都怨声载道。于是，新来者只花了不长时间，就将富庶的巴勒斯坦与叙利亚都收入囊中。

埃及的陷落 预示着罗马东地中海霸权的彻底崩塌

当然，以上这些还只是东罗马高层的噩梦开始。阿拉伯征服者很快将兵对准了帝都君士坦丁堡，并由埃及和小亚细亚两个方向发起战略夹攻。如果说后者还能依靠托罗斯山脉的地理加成予以阻挡，那么自我防卫能力低下的前者就不出意外的迅速沦陷。至于那些早就对帝国心怀不满的科普特土著，也对自己的投敌行为表示心安理得。

许多埃及的本土势力 纷纷转投阿拉伯征服者麾下

很快，叙利亚的伍麦叶家族在阿拉伯内战中获胜，并为自身的合法性而重启对罗马作战。除继续派兵袭扰小亚细亚半岛和高加索地区，还准备发展全新的海军部队，直接洞穿罗马人的爱琴海世界。如此一来，即便不能成功占据君士坦丁堡，也能将对方都城与亚洲边区割裂。为此，已经坐拥埃及的总督阿普杜勒-伊本-萨迪，下令在亚历山大港等主要口岸打造战舰。依靠大量投诚的科普特海员帮助，很快就完成了阿拉伯帝国历史上第一支大海军部队建设。

主要以埃及为基地的伍麦叶王朝舰队

公元654年，准备就绪的阿拉伯舰队从埃及出发，一路沿着地中海东岸向北进发。由于此前的小股突袭部队已先后攻击塞浦路斯、罗德岛和克里特，且没有遭遇到罗马战舰的拦截，所以让阿普杜勒等上层误以为己方已成功握有制海权。但康斯坦斯二世的罗马当局其实早有准备，并利用更加丰厚的基础扩编出大规模舰队。皇帝本人甚至亲自出马，决心要在对罗马人更为有利的战场上扭转颓势。

决心御驾亲征的皇帝 康斯坦斯二世

当年夏季，由大将阿里率领的阿拉伯舰队，已缓慢推进至小亚细亚半岛西南的吕基亚海岸。由于需要运载大量的步行武士和攻城装备，原本有限的舰队规模已经不堪重负。因此，在随军远征的200艘大小舰船中，就不乏从波斯湾和伊朗海岸征集的大型商船。加之此地还处在东罗马帝国的控制下，所有沿岸城镇都自动沦为他们的劫掠目标。不巧的是，康斯坦斯二世的舰队也正相反的方向靠近，并在驶出爱琴海后就立即发现对手。

凤凰港就位于小亚细亚西南的吕基亚地区

此时，阿拉伯人正忙于打劫吕基亚海岸上的凤凰港，并且有将近半数的士兵不在船上。所以当发现规模达500艘的罗马战舰朝自己逼近，便慌忙召集所有人登船逃离。随后又借助顺风优势，努力将追兵甩在身后。然而，刚刚起步的阿拉伯海军将领，因普遍不信任科普特基督教徒，而不愿在单艘船上安排太多划桨。对比罗马主力舰的至少上下两排布置，这些阿拉伯战船的速度普遍非常有限。最终意识到自己无力脱逃，不得不返身迎战，选择以背靠海岸的方式面对强敌。

竖立在战场岸边的凤凰山

不过，初涉大海的阿拉伯人也并非全无优势。包括总督阿普杜勒与大将阿里在内的决策层，普遍认定海战的制胜关键还在于近距离搏杀。灵活多变的阵型调整固然必要，却无法替代参战者本身去赢下交锋。所以，阿拉伯特色的战舰普遍被设计的更为高大，以便士兵能在激战中居高临下。工程师还特意将弩炮和投石机等重型武器都搬运上去，为的只是在近战开始前能尽可能多的杀伤对手。最后，还有不少穆斯林水手曾在东罗马舰队中服役，所以对即将面临的对手可谓是知根知底。

新式的阿拉伯桨帆船 比罗马原型更为高大

相比之下，康斯坦察等东罗马高官都对自己的海军优势深信不疑。由于意识到穆斯林的扩张方向正从陆地转向大洋，他们在数年内将相当比重的资源都调配给海军，有条不紊的扩编了原有舰队。在他们看来，阿拉伯人量更像是一群海盗，而非善于正面冲突的决定性海上力量。只要能在现场完成抓捕，就不担心没机会消灭对方。何况己方还拥有超过2:1的数量优势，即便逐船消耗都能顺利赢下。所以就一路追赶，直到将对方完全逼到近岸为止。

匆匆迎战穆斯林的罗马轻型桨帆船

然而，东罗马海军的真实优势，远没有他们自己所想的那样巨大。数个世纪以来，整个地中海上都鲜有能与之抗衡的力量，使得罗马人为节约成本而不断将战舰做轻型化处理。除保留象征性的撞角和轻型护板外，几乎拆除了所有能增加作战优势的装置。过去常被部署在船艏的弩炮，连同较大的载台被一并裁撤。只留下最后那点空间，作为水兵发起进攻前的跳板。每艘战舰上的重步兵数量也迅速下滑，几乎退化到完全靠弓箭手提供输出的尴尬地步。将领们也更加醉心于做紧密的队列调整，期望仅以更高的驾船技术就逼迫对手就范。

被阿拉伯人搬运上船的投石机

事实上，罗马人在战斗开始后的做法，也非常符合自身的实际情况。大批位于侧翼的快速桨帆船部队，从两头前出实施包围，期望彻底封锁住阿拉伯人的逃跑线路。但长距离的追击，已经让海员消耗了大量体力，很难完成理想化的严密队列。于是，东罗马将领又下令用铁链将所有船只都按分队相互绑定，确保彼此间不会存在巨大空隙。但这样机械而又傲慢的做法，实际上抵消了本方战舰的机动性优势，反而更利于阿拉伯人的强硬打法。

罗马舰队更为强调两翼包抄

果不其然，由于战场所在水域的岸边还竖立着凤凰山，让身处险境的阿拉伯人感到逃跑无望。于是也将所有船只都相互绑定为一个巨大横队，并且不顾罗马两翼的包抄而径直冲向中路位置。虽然在速度上是慢了一拍，却可以提前用抛石机和弩炮轰击罗马战舰。等到敌船靠近到已触手可及的距离，又用弓箭手射出的大量箭矢横扫甲板，还顺势投掷出标枪、投矛等中距离大杀器。对面的罗马海军步兵，往往只配有最低限度的轻型锁子甲，甚至是只有单纯的盾牌掩护自。由于还在数量上不占优势，很快就被如疾风暴雨般的几轮攻击打懵。

阿拉伯战舰对轻型化的罗马人具有优势

此刻，罗马舰队的两翼还因机动力下降而没有完成调整，中路船只却已经因兵力薄弱而迅速沦陷。士气大振的阿拉伯人，纷纷纵身从高处的甲板上跃下，并在占据某艘罗马舰船后又立刻转向边上那艘。原本期望能收获大胜的康斯坦斯皇帝，只能立刻换上普通水手的衣服，跳到另一艘小船上逃之夭夭。他的属下很快也因抵挡不住而纷纷开始逃命。至于两翼其他战舰，也因阿拉伯船只的更为高耸而进攻乏力。最后只能斩断铁链突围，却又在稍后的风暴中损失惨重。

居高临下作战的穆斯林水兵

好在旗开得胜的阿拉伯人，自己也在风暴中蒙受了额外损耗。特别是那些运载有大型攻城设备的商船，因重心不稳而大量倾覆。这让他们没法立即乘胜追击，从而错过了突袭君士坦丁堡的最佳窗口期。

但无论如何，原本由罗马人长期垄断的地中海霸权已被彻底打破。随400艘舰船沉没的还有近万名精锐水兵，他们也恰恰是该阶段内抵制穆斯林扩张的中流砥柱。凤凰港之战的溃败，无疑是在为阿拉伯人打开通往帝国中枢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