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人】拉斯普京 浪荡修士改变俄国历史进程
拉斯普京在俄罗斯历史上声名狼藉。可就是这么个恶棍,竟然一度风靡于上流社会,甚至沙皇一家也把他奉为座上宾,以至于他在沙皇的家事和政事上都有举足轻重的发言权,影响了末代沙俄的历史进程……
修道士格雷戈里·埃菲莫维茨·拉斯普京(Grigori Rasputin)在俄罗斯历史上无疑是声名狼藉:
他装神弄鬼,借助神职坑蒙拐骗;
他出于自私自利的理由拥护极端的君主制,无情打压反对自己的政敌和改革派人士;
他出身低微,粗野无礼,作风荒淫放荡并且丑闻缠身……
可就是这么个无赖恶棍,竟然一度风靡于俄罗斯的上流社会,无论是草野之民还是不可一世的贵族都将他敬为圣人。甚至沙皇尼古拉二世一家也把他奉为座上宾,对他宠信有加,以至于他无论在沙皇的家事或政事上都具有举足轻重的发言权,影响了末代沙皇俄国的历史进程。这其中的隐秘、曲折和传奇足以令关于他的小说家言此起彼伏、风行不衰。
恶棍变成了圣徒 拉斯普京的浪荡形象
在故事开始之前,我们不得不提一下故事的主人公早期活动的舞台—西伯利亚,俄罗斯的流放之地。从彼得一世以来,倒台的宫廷贵族、罪犯、革命党人以及大批不愿被法律永远束缚在家乡土地的农民涌向这块寒冷、荒蛮、人烟稀少、地上覆盖着广袤森林、地下埋藏着无尽矿藏的辽阔之地。
由于俄罗斯历来的政治经济中心都集中在狭窄的东部,这西部的大片土地上,沙皇政府的控制被稀释得相当薄弱。这一切促使西伯利亚成为俄罗斯历史上许多奇怪事物的出产地:从骗子、苦行僧、形形色色的“神迹”和“圣人”、秘密的邪教到各种反对派和革命党人。
西伯利亚也是拉斯普京的故乡。他1869年1月出生于西伯利亚图腊(Tura)河畔的一个小村庄,祖祖辈辈都是地道的农民。
年轻的时候,拉斯普京显然是村子里不受欢迎的人物,完全就是一个“不良少年”。他酗酒闹事、偷窃马匹、诱奸妇女—道德上污劣、行为上放荡。如果拉斯普京的作为仅止于此,那他只是个小村子里令邻居和长辈头痛无比的恶棍,在俄国的历史上会默默无闻。不过很快他就迎来了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从此这个西伯利亚的小村子终于可以摆脱这个“毒瘤”,但这个时来运转的家伙却将变成危害整个俄罗斯的大毒瘤。
拉斯普京平时也干一些副业,赚一点酒钱。在一次驾车送旅人到邻近的Verkhoturye修道院的旅程中,他碰巧接触到了一些正被修道院监禁的khlyst, 他们是属于一个被严禁的东正教异端教派,自称基督信士(khristy或christ-believers),其反对者为了搞臭他们,用一个发音很相近的词khlyst(鞭子)来称呼他们,结果却似乎成了他们的专名。基督信士派相信到达上帝之处的唯一途径是犯罪。犯罪而后悔罪,忏悔者就会得到神的最终宽恕。这个教派一直被当局厉行禁止,教徒一旦被发现,甚至可以不经过法庭就被处以极刑。
拉斯普京几乎是立刻就被这些异端教徒们的学说深深吸引:哇,恶行竟然能通过这样的方式与神圣的上帝联系在一起,过去自己为别人所不齿的所作所为原来是去上帝别墅(paradise)的幽秘小径。于是,这个西伯利亚小村里浑噩度日的无赖茅塞顿开,发现自己面前有着一条如此符合自己天性、又有远大前程的神圣道路。
拉斯普京变本加厉实践教外秘传的上帝之道,也就是作恶,当他在本村的种种劣迹使得村人再也无法容忍的时候,他终于被当地教会和政府驱逐出故乡,身影消失在西伯利亚的茫茫旷野中。这对拉斯普京来说是一个转折,因为无论在哪国的历史上,很少有成就显赫恶名的人能在家乡开始发迹史,背井离乡是他们通向日后“辉煌”的第一步。
在随后的几年,拉斯普京换上了修士袍,以苦行僧的形象,在整个俄罗斯漫游,从虔诚的穷苦人手里拿到一点供养。他的足迹甚至到达耶路撒冷和巴尔干半岛。这段游历生活让目不识丁的拉斯普京见识大长,令他拥有许多足以卖弄的经验和知识,还有引人入胜的奇人异事——这点对拉斯普京日后在皇室的“发达”尤为重要。
拉斯普京最初的好运始于1902年。那一年他出现在kanza的修道院,身着破烂的修道士袍,浑身污垢,久未修剪的胡子和长发凌乱不堪,甚至还有强烈的体臭。但他神采飞扬,滔滔不绝。他向那些常年待在修道院里静修的修道士们绘声绘色地描绘自己在俄罗斯广阔土地上苦行漫游的历程和他的两次徒步至耶路撒冷的朝圣。他提起当年在西伯利亚小村里的恶行,提起他如何受到神的指引,幡然悔悟,内心深受煎熬。他用充沛的感情述说自己在上帝那里得到的感悟,甚至提到几桩上帝借他之手而行的神迹。他的话语朴实而真挚,眼神中充满了对上帝近乎狂热的爱。他对自己外表邋遢的毫不在乎,正衬托出他对世俗的轻视和对上帝的向往。
总之,他成功地迷住了整个修道院,使当地的神职人员为他的传奇经历感动不已:这个恶行累累的家伙,由于上帝的指引悔过自新,他走过漫长的旅途,见多识广奇遇无数,甚至能行神迹—他的形象多么生动地说明了上帝的伟大。
在这些被拉斯普京迷住的神职人员中,包括曾任皇后忏悔神父的Theophan及saratov的主教Hermogen。正是他们把拉斯普京引荐到了圣彼得堡,开始了他的辉煌之路。
“我们结识了一位属神的人” 拉斯普京的圣徒形象
拉斯普京对于他本人种种奇妙经历的动人描述,他对上帝的狂热信念同样打动了圣彼得堡的俄罗斯帝国高级教士们,而他们又将这个神奇人物介绍给了首都的贵族贵妇。从此,拉斯普京风靡一时。
尼古拉二世的叔父尼古拉大公是拉斯普京在贵族中最早的有力支持者,据说起因是他曾经治愈了大公的爱犬。有关拉斯普京行使神迹的传说并不止于这只尊贵的狗,他预言旱灾、治愈疑难杂症等等的神迹也被圣彼得堡的贵族们津津乐道。
据说拉斯普京还在贵妇人中取得了非同凡响的成功,并和其中一些建立起了也许是过于亲密的友谊。总之,从1903年拉斯普京进入圣彼得堡到1905年被引荐给沙皇一家这段时间里,他不但在贵人们眼里红极一时,还拥有了一小撮坚定的支持者。
现在让我们先看看沙皇那里出了什么问题。1904年8月12日,尼古拉二世和他的爱妻亚历山德拉皇后终于在连续几个公主的诞生后,迎来了整个皇室盼望已久的男性继承人—阿列克谢的降临。然而新生儿的到来所引发的欢乐气氛在不到一个月内就被悲伤和绝望所代替。在一次偶然的小事故中,阿列克谢被划了一个小伤口,然后便流血不止,伤口无法愈合,原来小皇太子是个血友病患者!
根据科学考察,这种遗传性的疾病源自都铎王朝维多利亚女皇的基因(隐性),患者由于血液中血小板的缺失,使得血液无法自然凝固,因此即使是最小的伤口,也会由于流血不止而致人性命。由于欧洲皇室长期相互通婚,来自德国的亚历山德拉皇后也拥有维多利亚女皇的血统,并将这已令多位欧洲皇室成员致死的可怕疾病带给了她全部希望所在的独生子。
这个打击对于沙皇夫妇几乎是毁灭性的,因为这个孩子随时可能因为一次极小的意外而被死神夺走,指望他能够平平安安长大成人,继承皇位近乎痴人妄想。但是对于自己的孩子,父母是永远不会认为已经到了绝望的地步的。亚历山德拉皇后从此几乎将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入到照顾这个孩子中。她寸步不离地照顾孩子,不分日夜地疯狂祈祷,希望她的虔诚能引发神迹,使皇太子的疾病得到治愈,这种祈祷和相信奇迹终将来临的信念也成了她的全部精神寄托。
接下来的1905年发生了几件大事。1月份冬宫广场十万工人大罢工、俄国历史上第一次民主革命爆发、10月份《整顿国家秩序宣言》的正式签署和颁布、国家杜马成立,沙皇接受君主立宪的制度。随后是另一件对之后的俄国历史影响重大的事:皇太子在那年年底再度因为伤口流血不止而陷入生命危险,皇室上下被极度的恐慌所包围。就在这时,尼古拉大公和Anna Vyrubova—亚历山德拉皇后的亲密女友和拉斯普京的绯闻情人,向沙皇一家郑重推荐了被他们视为圣人的拉斯普京。
拉斯普京进入宫廷一事被尼古拉二世郑重地写在日记本上:“我们结识了一位属神的人—来自Tobolsk省的格雷戈里。”
就这样,拉斯普京踏进皇太子的房间,浑身充满着自信与从容。他举止坚定,就像早已看透一切,成竹在胸。他稍微查看了一下在痛苦中的小太子,然后从斗篷下取出一些药粉递给一旁满面愁容的医生,又用温柔的声音在小太子耳边轻语。这样的事重复几次之后,皇太子的流血止住了,并且很快恢复了健康。
沙皇夫妇欣喜若狂。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们只能认为是上帝的伟大神迹—而拉斯普京这个不修边幅的修道士,无疑是上帝的使者。他们终于能够从日夜为小阿列克谢的生命担忧的痛苦中被解脱出来,这都拜那个来自西伯利亚的圣人所赐。从此拉斯普京便在沙皇夫妇心目中成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人物。
无论后世对拉斯普京的种种所谓神迹如何不屑一顾,但他对皇太子施行的治疗却无疑是成功的。他不但能止住阿列克谢的流血,还能减轻疾病给太子带来的痛苦。这在很大程度上给拉斯普京的生平涂上了神秘色彩。后人对此猜测纷纷,有人相信拉斯普京也许真的具有某种特异的能力,能够治疗疾病。也有人认为拉斯普京不过是运气好而偶然发现了一些富含有效成分—比如对凝血有帮助的维生素E的药剂。事实上,拉斯普京自己也曾经透露他使用一种从一个赤脚医生处得来的藏药。
此外,类似催眠术的手法也被运用到皇太子的治疗中。一次,拉斯普京在夜里被铃声叫醒,并被告知皇太子正为头痛所苦。拉斯普京只是接过话筒,用平静的声音对皇太子说了一个引人入胜的西伯利亚传说,并嘱咐他尽快入睡。而这小男孩竟然真的不再头痛,并且第二天也依然状态良好。
当然,不管拉斯普京对于治疗小阿列克谢到底用的什么奇怪法门,对于沙皇夫妇来说,摆在面前的是一个毫无疑问的事实:只要有拉斯普京在,皇太子的生命就是有保障的。仅仅这一点就足以使这对爱子心切的夫妇对他赋予无上的信任,乃至视他为圣人。虽然由于皇太子的病情是保密的—因为没有多少人会认为一个随时处在危险之中、从小被过度保护的孩子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君主,因此在拉斯普京进宫之初,还没有多少人认识到他对沙皇夫妇的重要意义。然而,拉斯普京的特殊地位和沙皇夫妇对他的恩宠没多久就逐渐为人们认识到了。
Grigori Rasputin可以把沙皇夫妇玩于股掌之中
贵族们如此憎恨他
拉斯普京显然不被宫廷贵族所喜欢。他举止粗野,放肆无理,完全是一个下等人的面目。但是当宫廷近卫统领Dedyulin致信尼古拉二世表示他对拉斯普京的强烈厌恶时,沙皇却回信说:“他只是个好心肠的、虔诚而单纯的俄罗斯人。当我为烦恼和疑虑所侵袭的时候,我都会向他倾诉,并且无一例外地从他那里得到心灵的平和。”
而亚历山德拉皇后,或许出于热切的母爱,则更是拉斯普京的强烈拥护者。对她而言,拉斯普京是上帝对她虔诚祈祷的回应,一个圣人,她甚至有一次直接称呼他为基督(Christ,救世主)。
当然,沙皇家庭成员与其他贵族对拉斯普京态度的分别并不仅仅因为他在沙皇夫妇面前实施过“神迹”。拉斯普京也是一个极有天分的演员。他很清楚自己的全部地位和荣耀来源于沙皇夫妇,特别是亚历山德拉皇后对他的崇拜和支持,因此,在沙皇家庭面前,他永远举止得体,是一个圣洁而谦卑的修道士,他对上帝无限地忠诚,他言语坚定有力,仿佛每一句话都出自上帝的声音。
而在其他人面前,拉斯普京则随着宠信日隆,愈来愈无所顾忌地展现自己的本来面目。他口出狂言,行为荒诞无理,甚至以夸耀自己所受的信任乃至所行的恶事为荣。可是只要沙皇夫妇一出现,他可以立即从一个无赖变为一个圣徒。因此,虽然多次有人向沙皇夫妇进言,信誓旦旦说拉斯普京是个无耻之徒,沙皇夫妇却从来都只将这些话当成没有实据的谣言。
不过,仅仅是高明的医生和技术精湛的演员这两点也无法完全解释沙皇夫妇对拉斯普京无限的信任,这里还有一些更为复杂的原因。对沙皇夫妇来说,拉斯普京不仅仅是一位行神迹的修道士,他还代表了一种与俄罗斯那些固执而骄傲的贵族们完全不同的形象:来自底层民众,特别是农民的代言人。拉斯普京曾经用诚挚的语言向他们提起“俄罗斯人民的眼泪”,述说他在西伯利亚的原野上,在漫游全俄的旅程中所见的农民的苦难。
不管拉斯普京真正的用意如何,他这件穷苦人的关怀者的外衣披得很成功,他那种有时稍嫌粗野的举止正好被理解为率真和质朴。不仅在沙皇夫妇面前,甚至在远离圣彼得堡的底层人民那里,拉斯普京被描绘成了一个救苦救难的圣人,一个冬宫的那些腐败的贵族们中间的异数。
对于尼古拉二世,特别是亚历山德拉皇后来说,拉斯普京的这种形象有着特殊的意义。实际上,尼古拉二世与亚历山德拉的婚姻从来没有被皇室贵族们真正拥护过。尼古拉二世的父母,亚历山大三世与他的妻子一直强烈反对他们的婚姻。但尼古拉二世却不顾一切地热恋这位带着忧郁气质的德国公主。他甚至以不结婚和不生育子嗣要挟固执的父母接受这门亲事。最终,尼古拉二世取得了胜利,并于亚历山大三世去世不久后举行了婚礼。对于亚历山德拉皇后,虽然她热爱着丈夫的祖国,但她从未真正融入罗曼诺夫王朝的贵族圈中去。
这对相亲相爱的夫妇,虽然是俄罗斯帝国的核心,但却在某种程度上孤立于作为帝国支柱的皇室贵族们。正因如此,与传统上沙皇依赖那些古老贵族家庭建立自己的圈子相比,他们更愿意依赖完全来自另一个世界、给他们更多安全感的“圣人”—拉斯普京。
即使拥有沙皇夫妇的绝对信任,日益放肆的拉斯普京还是给自己惹来了危机。虽然在沙皇夫妇面前拉斯普京用尽心机,但他在贵族们中间可就几乎是肆无忌惮、忘乎所以了。他一方面非常享受圣彼得堡的上流社会中声色犬马的奢侈生活,另一方面却以耻笑和贬低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为乐。
在贵族们宴会中,他经常有意突出自己粗鲁的农民习性,甚至会用脏手伸进中意的菜汤中捞取食物。他还乐于大肆夸耀自己在沙皇夫妇面前所受的重视,特别强调亚历山德拉皇后对自己近乎迷信的信任,津津乐道他与皇后和几位公主间的亲密关系。
Grigori Rasputin这位“圣洁”的修道士对女人显示出极大的兴趣
他也开始积极发展自己的党徒。从贪婪的珠宝商人到别有用心的政客和贵族都被他揽至旗下。
除此之外,这位“圣洁”的修道士,沙皇夫妇心目中的道德楷模,还对女人显示出极大的兴趣。实际上,俄罗斯野史中对拉斯普京最浓墨重彩的描述,乃是关于他的种种风流逸事和他对女人的征服。不管这种香艳的传说中有多少夸大其词的成分,拉斯普京与众多贵妇有染倒并不是无中生有。
与野史小说中渲染的拉斯普京的情场得意源于他的独特魅力和贵妇人的特殊心理不同,拉斯普京纵横情场还依赖于他大肆宣扬的一种理论:和他这样的圣人进行身体上的接触是一种对自身的净化。
他被赶出了圣彼得堡
随着拉斯普京的行为日益放荡无忌,他的敌人也越来越多。除了感到被羞辱的贵族们,原来支持他的神职人员在认清他的真面目后也开始反对他。拉斯普京最初的支持者Theophan,在亲眼证实这个圣人的罪行,尤其是听到一位受害妇女的告解后,成了拉斯普京的反对者。他向皇后告发拉斯普京的恶行,但不仅不被理会,还被遣送到了克里米亚。听到这个消息,拉斯普京对这位昔日的恩人颇为幸灾乐祸,还得意地宣称:“我终于堵了他的嘴。”
随后几个指控拉斯普京的人都落了个差不多的下场,要么被削职,要么被左迁至偏远地区。在这些反对人士中,思想开明的Metropolian Antony的言论显得掷地有声。当沙皇回应他对拉斯普京的指责,以这是皇室的私事、毋庸外人置喙时,Antony反驳道:“陛下,这不仅仅是家族私事,而是整个俄罗斯的公事。太子殿下也不仅仅是您的儿子,更是我们未来的君主,他属于全体俄国人民。”这次短暂的会面之后,Antony不久便神秘死亡。
关于拉斯普京的丑闻和反对他的声音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使得尼古拉二世不得不开始对这些指控做出一些回应,特别是当许多坊间传闻直指拉斯普京与亚历山德拉皇后和四位公主。实际上,拉斯普京正是这些谣言的最大源头。当他在各种宴会上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曾多次得意洋洋地炫耀皇后与公主们对自己是如何地百依百顺,如何地亲密,甚至宣扬沙皇本人也被他玩弄于股掌间。
百无聊赖的上流贵族们正是谣言生长的肥沃土壤,而拉斯普京这些愚蠢低级的牛皮正是再适合不过的种子。有关拉斯普京与皇室关系的谣言一时满城风雨,严重损害了皇室的声誉。有人谣传四位公主已经成了拉斯普京的性玩具,更有人猜测亚历山德拉皇后也是这个西伯利亚修道士的情人。
最后,一些被拉斯普京拿来炫耀的与皇后的通信被反对他的Illiodor教士流传了出去,这些信件里亚历山德拉皇后不明智地使用了许多对于这位圣人过于崇拜并可以被一些人视为暧昧的词句,比如“我低下头,我触碰到你的手”。这些信件最终和那些具有震撼力的谣言一起通过秘密警察带到了沙皇面前。
尼古拉二世对不堪入耳的谣言感到震怒,并马上召见拉斯普京,追问事情的缘由。拉斯普京在沙皇的面前再度变成一个虔诚的忏悔者。他痛悔自己将信件泄露的不谨慎和对谣言的放任,更对皇后声誉的损害显得痛心疾首。而亚历山德拉则竭尽全力为她儿子的守护神辩护,她认为错的不是毫无心机的拉斯普京,而是那帮传播谣言的贵族。尼古拉在帝王的尊严与对妻子的溺爱中犹豫,最终只把拉斯普京打发出圣彼得堡了事。这种处置显然离上流社会的预期相差甚远,不过至少他们还能为摆脱了一个讨厌的家伙额手称庆。
可是贵族们的庆幸并没能维持多久。拉斯普京离开圣彼得堡后,皇太子阿列克谢再一次遭遇了流血危机。所有的医生都束手无策,只能任由小太子在病痛中呻吟,甚至暗示沙皇夫妇准备孩子的后事。在这种情况下,尼古拉二世只能再次召回拉斯普京。
结果,这个西伯利亚骗子第一次进宫时的那一幕再次重演:神圣的教士施展法力,阿列克谢开始恢复健康,沙皇夫妇感恩戴德。经过这次的事情,为了阿列克谢饱受惊吓担忧的沙皇夫妇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拉斯普京离开圣彼得堡半步了。对这慈爱的父母来说,谣言、声誉、贵族及知识分子们的不满全都可以抛诸脑后,只有能治愈宝贝儿子的圣人的地位是无可替代、无可动摇的。
而对于圣彼得堡的俄罗斯贵族来说,这个粗野无知的下等人继续待在皇宫并得到宠信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是沙皇夫妇,也许主要是那个来自德国的皇后的愚蠢决定。于是,作为沙皇与那些历来被君主作为统治依靠的贵族们,为了一个西伯利亚乡下来的神棍而疏远了,沙皇真正成了孤家寡人。
贵族们杀死了他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整个俄罗斯被一种好战的情绪激动着。但无论俄罗斯贵族们是多么地富有战斗激情,俄罗斯显然没有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做好充分准备。军队人数不足,训练缺乏,武器陈旧,军需供应上的贪污腐化更是雪上加霜:俄罗斯军队节节败退,强烈的不安笼罩着朝廷,而缺乏帝王才能的尼古拉二世显然没有做出任何能使局势好转的举措。
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贵族们竟然发现沙皇在政事的处理上几乎是依靠亚历山德拉皇后—一个德国人,一个来自敌方国家的公主,一个将恶贯满盈的修道士视为知己甚至也许是情人的女人。这种情况引起贵族们强烈的不满,因为这意味着整个俄罗斯也许是被一个粗鲁的修道士统治着。罗曼诺夫家族的其他成员也纷纷劝说沙皇远离这个给他们带来恶名的修道士。但尼古拉二世对妻子和儿子的爱显然超过了对王朝的责任感,他无视人们的劝告,依然支持拉斯普京,也使得各种谣言和丑闻愈加沸沸扬扬。
1915年,面对战事每况愈下,尼古拉二世决定御驾亲征,并把处理内政的权力交给了亚历山德拉皇后—一个不能再坏的人选。虽然亚历山德拉皇后无疑是一个富有爱心、虔诚、优雅的人,但她绝非一个合格的统治者。她不了解俄罗斯的实际情况,只凭热情和想像行事。
更糟糕的是—由于对儿子的母爱,她无原则地信任拉斯普京。如果沙皇的存在对拉斯普京的行动多少有些抑制作用,现在沙皇去了前线,拉斯普京便可以在圣彼得堡呼风唤雨了。整个朝廷都被安插上了拉斯普京的人,而贵族们对这个修道士的仇恨几乎达到了顶点。
1916年12月拉斯普京很惊喜地收到了Youssoupov亲王的邀请。由于一直被罗曼诺夫王朝的成员排斥,拉斯普京也希望能找机会讨好这些贵人们,更何况,Youssoupov还表示他那早负艳名的妻子Irina也会亲自招待客人。
那天晚上,拉斯普京心情愉快地走进Youssoupov的豪华城堡,对即将到来的美食和艳遇充满期待。可是城堡里等着这位修道士的除了宴会,还有毒药、棍棒和绳子。满怀厌恶和仇恨的贵族们给拉斯普京灌下毒药,捆绑了个结实,然后扔进了冰封的Neva河中。
然而,杀掉一个祸乱朝廷的恶棍也不能救赎危机重重、摇摇欲坠的俄罗斯王朝。拉斯普京死后的三个月,“二月革命”爆发,尼古拉二世被迫宣布退位,罗曼诺夫王朝的统治从此结束。1917年7月,沙皇一家人被苏维埃政府集体枪杀于叶卡捷琳娜堡,他们的尸体经焚烧后被丢弃在废置的矿井中。
可以说,拉斯普京死于自己的荒淫行为,死于贵族们对他的憎恨,更死于俄罗斯一个非常恶劣的传统:暗杀。俄罗斯贵族政治非常野蛮,对于政敌,下毒和暗杀是常用的伎俩,历史上甚至连沙皇和皇后也中过招,拉斯普京不过是这个政治斗争的传统的又一个牺牲品而已!
拉斯普京,这个以奇特的方式影响了俄国历史进程的人物,又以这样奇特的方式被打上了历史的封印,成为一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