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被困哈尔科夫苏军的绝望突围

来源：战争事典

1942年5月26日德军已经将戈洛德尼扬斯基将军和其麾下的第6集团军团团围住，整个集团军连同大批友邻部队的十几万人被压缩在别列卡河畔数十平方公里的包围圈里动弹不得。在这之前，对于苏军来说，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组织手下每一名拿得起步枪的士兵奋力向东突围，返回己方战线继续为祖国而战。

就这样，在1942年春末夏初乌克兰东部这个阳光灿烂的上午，戈洛德尼扬斯基将军带领他的部下以极为密集的阵型发起了冲锋，德军以密集的机枪火力构筑起了地狱之门。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生存，或战死！

5月25日，科斯坚科决定向切佩利方向发起最后的突围行动，为此他组织了步兵第150 师、步兵第317 师、步兵第393师，在第26 骑兵师、第49 骑兵师、坦克第21 军和坦克第23 军剩下的坦克支援下准备作为突围的先锋， 并由戈罗德尼扬斯基来指挥突围部队，自己则率领剩下的部队坚守包围圈四周的防线，为突围的突击集群创造成功条件。

但当天上午，随着指挥控制失灵以及补给的迅速损失，科斯坚科军队集群开始出现瓦解的症候。诺斯科夫将军的骑兵第6 军还算有组织地带领下属3 个骑兵师到达了集结地，但却发现在他们原定的突围出发地点挤满了步兵第253 师、步兵第337 师及各种后方部队的残部。这些部队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后撤，撞进了骑兵第6 军的集结地，结果把这一地区挤得水泄不通。德国空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白天暴露在开阔地带上且失去组织的苏军成了靶子，遭到德国空军如雨点般投下的SD2 型杀伤弹的轰炸，苏军的行军纵队遭到屠杀，耗尽燃料的车辆被推下道路，打光弹药的武器被丢弃。苏军在空袭下变得更为混乱，包围圈西面只剩下步兵第41 师和骑兵第28 师的残部在抵抗德军压过来的第113 步兵师和第305 步兵师。2 个德军步兵师在从西面进一步压缩包围圈后，又开始使用重炮不断向包围圈内的苏军开火， 炮弹犹如冰雹一样在苏军阵地上炸开。

由于包围圈西侧的苏军后卫已经失去了组织，当天第六集团军下属的第305 步兵师轻松拿下了新利曼斯科耶，与德军第23 装甲师的摩托车营建立了联系，将包围圈分割成了一大一小两个部分，小包围圈在上彼什金附近，被围的是苏军步兵第47 师一部及一堆失去组织的乱兵；大包围圈则在洛佐文卡以西，被围的是科斯坚科的主力部队。

科斯坚科当天突围行动主要还是落在了马肯森的第三摩托化军地段，对苏军来说，这是突破包围圈回到友方防线最近的道路， 已经绝望的苏军部队几乎不惜一切代价突围。

苏军的步兵第103 师、步兵第150 师、步兵第317师在坦克第21 军残部的支援下， 发起了第一次突围的尝试，他们当面的是德军第60 摩托化步兵师和第389 步兵师主力。当天早上苏军的突围毫无章法可言，被德军轻松打退。当天下午苏军的突围就变得更有组织了，第120 摩托化步兵团当天下午死守洛佐文卡，苏军企图夺回这个挡在突围路线上的“拦路虎”，德军在师炮兵团的支援下与苏军展开激战，甚至使用各种高炮平射突围的密集苏军部队！88mm 高炮可以轻松击毁苏军的坦克，而小口径高炮，尤其是四联装20mm 高炮的高射速在平射步兵时会有可怕的效果。此时第120 摩托化步兵团友邻的第92 摩托化步兵团也向突围苏军侧翼发起了反击。在德军多方火力的绞杀下，苏军突围部队遭到了惨重损失后不得不后撤。

在第60 摩托化步兵师南面是25 日中午刚刚抵达的第1 山地师主力，当天下午苏军在20 辆坦克的支援下发起了突围行动，绝望的苏军的部队迸发出十足的勇气，竟然将立足未稳的第1 山地师击退了1 公里远。兰茨将军紧急请求预备队支援，他得到了第36 装甲团第2 营的坦克来支援他的防御。

当天下午，苏军再次在第1 山地师地段组织了一次突围。苏军的步兵在坦克支援下再次向第1 山地师防线发起了进攻，但第1 山地师及时将反坦克营拉到了前线，利用50mm 反坦克炮精准的火力敲掉了不少苏军坦克，该师炮兵团的山炮也不断将集群苏军打散。尽管如此，不顾一切冲向德军阵地的苏军人海还是几乎淹没了该师的第99 山地团1 营。该营在当天下午早些时候德军发起的反击中推进最远，暴露了两翼，突围的苏军抓住这一机会包抄了这个山地营。但在当天晚上，该营还是成功撤回了己方防线，苏军在当天晚上不断地进行突围尝试。日后成为德国军史作家的卡雷尔基于兰茨将军在战后的报告，生动地描写了苏军在包围圈毁灭前几个晚上组织的夜袭：

在数千发白色照明弹的亮光下，苏军队伍冲向德军防线。军官和政委们厉声下达着命令，鼓励着他们的部下。红军士兵手挽着手向前冲去。嘶哑的“乌拉”声响彻夜空。

“开火！”蹲伏在机枪和步兵炮旁的德军下士们下达了命令。第一波次的进攻者被打垮了，土棕色的队伍随即向北转去。

但他们在那里同样遭到了德军山地猎兵们的拦截阵地。俄国人退了回来，现在，他们已不顾伤亡，对德军防线发起了猛烈的冲击。苏军士兵们涌上前去，消灭敢于阻挡他们的一切，就这样，又前进了几百码，但随即被德军机枪的纵向火力击倒，侥幸未被打死的俄国人踉跄着、爬动着或是挣扎着退回到别列卡河的沟壑中。

第二天夜里，同样的场面再次重演。但这次，几辆T-34 坦克伴随着冲锋中的步兵。这些苏军士兵在伏特加的作用下，继续手挽着手向前涌来，面对必死无疑的结局，这些可怜的家伙怎么能找到高呼着“乌拉”向前冲锋的勇气？

一场反击过后，德军士兵发现他们的防御阵地前堆满了俄国人的尸体，这些尸体的头颅碎裂，被刺杀和践踏得已无法辨认。战斗充斥着兽性的怒火。这是一条令人震惊的死亡之路。

在别列卡河南面的德军第389 步兵师第545 步兵团也同样为苏军突围所表现出勇气所震撼，当天近卫步兵第14 师在骑兵第6 军的支援下发起了突围行动，德军第545 步兵团则在师炮兵的支援下坚守阵地。一个战地记者记下了当天该团地段的惨烈战况：

“整个别列卡河谷填满了已死的及垂死的苏军士兵，我军的Ju-87 则不断在战场上出现，向云集的苏军步兵投下他们致命的礼物。苏军的骑兵仍旧一路向前，他们的马刀一度砍到了第545 步兵团士兵们的身上，但很快就被我军所扫倒。

尽管夜幕已经降临，但苏军仍旧不停歇地向我军进攻，照明弹将漆黑的夜空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我军士兵再次发现了前进的突围苏军，用机枪子弹和迫击炮弹好好地招待了他们。”

第二天早上，第545 步兵团防御地段的战斗才平息下来，德军成功守住了阵地，但却遭到了很大的损失。由于师部自昨天下午起就与该团失去了联系，师长耶内克将军一大早就赶往该团视察战况。他“看到了一幅极为可怕的大屠杀场景，之前18 个小时不断的战斗中苏军所留下的人和马的尸体及被丢弃武器装备在该团阵地前面四处都是。难以理解的是为何突围的苏军士兵总是设法带走成箱的防毒面具和军装等装备，这些东西此时除了拖后腿以外一点用处都没有”。耶内克将军对第545 步兵团在25日的表现非常满意，但是他担心该团26 日会遭到更加猛烈的进攻，因此将师工兵营派给了该团作为预备队。

就在第三摩托化军和突围苏军苦战时，第十一军的部队则加紧从包围圈的南面和西南面压缩包围圈。几个罗马尼亚师及从第三摩托化军新转调过来的第100 轻步兵师一路追击当面正在迅速瓦解，已经开始崩溃的苏军部队。

对克莱斯特大将来说，从下属的2 个军上报的报告来看，包围圈内的苏军将在之后2—3 天内被围歼。他认为第十一军下属的罗马尼亚师足以完成压缩包围圈的任务，因此将第100 轻步兵师从前线撤出休整为下一阶段的战役做准备，第298 步兵师和第16 装甲师也接到了同样的命令。

对科斯坚科来说，极为痛苦的是他的部队在包围圈里撑不了多久了，突围的计划也没能执行。包围圈内的苏军在当天结束时已经被压缩到一个不足20 平方公里的空间里， 德国空军和炮兵不断向包围圈内的苏军倾泻着弹药，绝望的科斯坚科决定将部队化整为零突围，但铁木辛哥坚决不支持这样做，他仍旧对包围圈外的苏军解围部队抱有幻想，但之后两天的现实将血淋淋的击碎他的这一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