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幻想,保持警惕:丁戊奇荒中山西的惨状,对我们有哪些启示?

来源:历史心发现

1875年,同治帝于年初驾崩;也是在这一年,秋瑾和陈天华两位革命家呱呱坠地;而似乎象征着帝国中兴的洋务运动,已经蓬勃开展了十多年,而被后人长期视为国耻的甲午战争,还有20年的倒计时。老大帝国似乎迎来了一个小小的窗口期。

也是这一年,在太平洋的东部,一种被称为圣婴的异常气候现象出现了,厄尔尼诺即将引发全球范围内的大波动,太平洋西海岸的东方帝国也是在劫难逃。1875年的春季,华北地区降雨量稀少,到了夏季降雨量仍然稀少,一直延续到秋冬季节,到了1876年依然如此,因此,旱情不断在加重,光绪元年(1875年)至光绪四年(1878年),华北地区旱情非常严重,许多地方庄稼颗粒无收,引发饥荒,受灾人口达1亿之多,据不完全统计,有超过1000多万人饿死,清廷官员称这场灾害为“二百余年未有之灾”,受灾严重的省份有山西、陕西、河南,此外山东和直隶地区也受到了严重的波及。

在极端气候的影响下,1875年几乎全年,北方地区普遍缺乏降水,直到1876年都无明显好转,极大地影响华北地区冬小麦的生长,由于古代的生产力水平低下,冬小麦一旦发生歉收,则会出现大饥荒。

1978年以来的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经历集体性的大饥荒了,但天下虽安,忘战必危,我们必须有意识地防备可能的粮荒,以及粮荒引发的次生灾难;而祖先们的饥饿记忆,就是最严肃的教材。我们以表里山河的三晋大地为例,看看在饥荒的重创之下,社会秩序和人伦道德,可以崩溃到何等程度,人类的饮食下限,可以拉低到什么低点。

在灾难前,虽然山西的粮价和北方其他省份大致持平,但是类似于云南,陕西等省份,由于种植粮食收益太低,来钱过慢,所以山西各地广种鸦片,这一清末遗风在山西的某些偏远地区都有残留:“晋民好种罂粟几于无县无之”。

在土鸦片为国争光,逐渐驱逐中国市场上的洋鸦片,而且还对印度-中亚-波斯-南洋虽远必诛的时候,部分地方的农业耕地被挤压到了耕地十分之二的悲惨境地,如果说南方地区的农业耕地尚且饱和,水土综合条件以及多元经营的农业模式可增加抗风险能力的话,在本身地表水缺乏的山西地区,旱灾对于粮食生产的破坏力几乎是毁灭性的。虽然地方土豪和官府自发组织了小规模的赈灾行动,但是发放的银钱数目根本抵不过飞涨的粮价,而且很快各地有限的存粮纷纷耗尽了……

求生食谱:无所不吃

那么在当时,灾民们在粮食耗尽之后,都会吃什么呢?人们首先想到的是桑葚、榆钱这样的果实,果实吃完后遭殃的是树皮:其中最好吃的榆树皮,其次是草根,秸秆,麦秆.其实中国人吃榆树皮有悠久的历史,宋金战争中,被围困的徐州缺衣少食,于是困境中的南宋军民“城中绝粮,至食草木,有屑榆皮而食者。”但是实际上要吃树应该避免将树皮一次性刮完,应该先吃树根,但是已经十分饥饿的灾民已经到了不顾一切吞噬的地步,所以逮到啥吃啥,直接导致了树木死亡。

除了相对好吃的榆树,接下来是青蒿,蒲根,蒲黄,蒲面,蒺藜子,甘草面,苜蓿,草籽,荞麦皮,玉黍心,谷糠,在植物性食材消耗的差不多之后,居民开始吃可能有草籽或者谷物颗粒的大雁粪便,吃各种动物的粪,把鸟窝掏掉之后,还要吃鸟筑巢的泥土,接下来是石头磨成的石粉,还有人吃枣核,果核,最后还有人吃了旧皮块、旧牛皮。吃了这些食物之后,是各种惨状不一而足:有的植物本身具备药性,所以吃掉的人或者中毒,或者失眠,或者久困;还有的植物无法提供人体必须的热量,所以吃了继续发困.

traditional Chinese cuisine

有的食物如石粉、观音土下肚后并不消化,导致食用者的肚子奇大无比,但是四肢羸弱;这些食物吃下肚去很痛苦,排泄时更是让当事人感到撕心裂肺:“小便定痛苦,大便见阎王”,如果没有油或者疏通工具,就只能互相用手抠菊。

写满史书人吃人

在各种动物:如羊牛骡子驴们被吃掉之后,人们开始相互吞噬:《荒年歌》的作者刘氏,就亲眼见到了父子相残、夫妻互吃,兄弟交换子女相吃的情况,埋在城外荒地里的尸体只要埋得浅就会被人翻出来吃,城里卖馍馍的小孩子稍有不慎就会连馍带人被人拐走吃掉;即使人们带着刀剑防身都难免不出意外,可见食物才是挥舞狼牙棒的前提。官府在肉铺里发现了新鲜的肉觉得很奇怪,于是下令追查,店家百般抵赖,最后是衙役发现了指甲或者生殖器等无法掩藏的证据才被迫认账;被杀死的店家自己也很快被人作为新鲜人肉分食。

在太原,在一个肉贩挑着人肉当街贩卖的时候被衙役识破,于是他被捆在牢中活活饿死,然后他挑的人肉自然也被衙役们分完。

在赵城县霍村,出现过这样一起盗尸案:一对兄弟发现刚入棺的母亲的尸体被一对带着刀斧的盗贼们背走了,于是召集村中居民一起追击,在将两人拿下之后,他们母亲的尸体已经被煮的只剩下白骨,肉,内脏被分在不同的瓮里,准备自己吃或者卖掉。被抓的两人居然很坦然的表示“愿当村中死鬼,不做县里活人,能就地正法是造福我也”,结果兄弟二人将两个盗贼私刑处死了事。

而在被吃的序列上,小孩和妇女首当其冲:小孩子由于无法产生价值,反而会消耗食物,所以很多小孩被遗弃在了路边,等着被人吃掉或者饿死。有的恶人就守在奄奄一息的小孩身边,等着小孩死之后割掉四肢啃噬或者吃脑,就像他们平时杀牛宰羊一样。有的妇女因为饥寒或者疾病动不了了,直接躺在死人的尸体上,饿了就啃一口;还有的匪贼将人头砍下来扔进富户的大门中,向富户敲诈粮食,否则表示就要攻入住宅内部。

基于如此之多的吃人惨案,《晋灾泪尽图》记载了一个半虚构的故事:一家人在父亲死后不敢大声哭喊,因为一旦大声哭喊,很可能引发邻人对于亡者尸体的觊觎。但是他想起来自己曾经向邻人借过门板以掩盖亡者的尸体,这让他对于刚下葬的父亲感到担忧,结果他过了一阵回到墓地里去看,发现墓地里的墓穴已经被挖出,墓葬中空空如也,于是他们找来了公正等人将偷尸人抓来治罪,但是由于晚上气候严寒,偷尸人回家烤火,于是偷尸人再次挣脱束缚逃走了。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再次发生,于是很多人选择将死去的长者葬在庭院中,或者棺椁迟迟不入土。外国传教士发现当时这种活人围绕着棺椁生活的情况,在当时非常常见。

正是因为正常的粮食难以获得,所以食物的价格奇高无比,山西粮价在咸丰和同治年间,基本上与全国其他地方是持平的,但是随着大荒的爆发,山西在饥荒期间粮价飞涨,成为了全国粮价最贵的地区之一,“眼看粮价抬头斗价忽变,一时价盛如箭同穿”,最后粮食成了硬通货,成了等价交换物:根据外国传教士发回的书信来看,当时山西各地的粮价涨了5-6倍乃至于17-18倍不等,太原甚至一度有“黑豆用线穿着卖”的民谣。和奇高无比的粮价相比,是包括人命在内一切事物的大贬值:“绸缎衣价比布贱,有珍珠和玛瑙并不值钱,漆器桌椅要打碎才好看,好门窗木家具尽头烧火边。”在灾情开始的时候,由于粮食尚且可以获得,所以官府和地方上的赈灾一开始发放的是银钱,但是随着粮食储备粮的日益减少,和获得难度的增大,粮食本身成为了硬通货,谁有武器和粮食谁就是老大,而无论是房屋良田,还是古玩字画,还是精良家具,都大幅贬值,“典地无人买,卖房谁应声”,“锦衣美器,难易一饭”,银钱本身的购买力大幅下降。

正是因为本地的各种珍贵物产价格十分低廉,除了盗贼的强行收购,强行囤积的行为之外,还有南方富商北上,在赈灾之余低价收购各种文玩:比如猞猁皮马褂一件只要800文,锡器一斤银一分,大屋三楹千余钱,良田一亩百余钱,而其他的普通物品至贱无售。

为了求生,素封之家受到官府摊派的任务家中积蓄日益减少,小康之家沦为贫民,而贫民则根本抗不过第一波冲击,所以在资源日益减少,粮食日益匮乏的情况下,很多人选择先向湖南方向流亡,虽然地方官试图将他们限制在山西省境内,但是源源不断地灾民们根本无法阻拦。

在灾民的去向上,根据驻扎在太原、直隶等地的传教士的描述,逃难者多为父亲带着长子、次子逃命,家中的女性饿死,病死被卖掉,或者留在屋里奄奄一息;他们逃亡的方向上十分之六去了北京附近,其他人去了陕西和西北地区,还有很少的人流向河南、湖北乃至更南的地方上去。而更多的人选择留在山西本地,听天由命,或者等待官府救急,或者随机等死。一个传教士推开一户人家的家门想讨饭吃,敲了许久之后无人回应,最后他顶着不礼貌的心理压力破门而入,发现里面有一个奄奄一息的妇女在等死,一问之后才得知家里的棺材中停放的是已经死去的亲人,能走的动的男人都跑了。看到这一幕之后,传教士在一段时间里,都吓得不敢推门要饭,因为他不确定门背后有怎样的惨剧……

祸不单行:瘟疫和禽兽之灾

除了饥荒,祸不单行,很多灾难在当时是数灾并发的:比如瘟疫,按照《临汾救荒记》的记载,由于很多尸体埋藏的深度很浅,而且挖坑人自己身体虚脱,没有力气,所以埋下的尸体很快就被人挖出来吃,或者被老鼠、狼狗抛出来吃,随着冬去春来的气温回升,导致瘟疫在饥荒后第二年春天的大爆发:“死气之熏蒸化为浈戾,贫者既死于岁,富者复死于疫”;从事后统计结果来看,此次疫情波及的州县多达48个,无论是地方上的士绅,还是救灾官吏,或者是外国传教士都有被波及,比如外国传教士魏文明于光绪四年二月在徐沟赈灾时,“偶感风寒,后竟疫病染身,未及一月而殁。”

与瘟疫相伴的,是狼鼠之灾。应该说,狼鼠之灾都是瘟疫的副产物,但是狼鼠之灾和瘟疫又存在互为因果的关系:由于这些动物的食物链受到了影响,所以在极端情况下,这些生物的数量一度膨胀,在旱灾的一年之后,这些动物的个数达到了令人难以想象的程度,并开始四处肆虐:光绪三年,山西已经有2个州县出现了狼灾和鼠患,到光绪四年,这一数字上升到了6个、14个,到了光绪五年,狼灾和鼠灾分别波及了36个州县,光绪六年,此数据分别跌落到7个和9个州县。

鼠患随着干旱和老鼠天敌的消失,在瘟疫后更加猖獗:在当年更加严重,翻看光绪年间的县志,各种“鼠患”、“鼠为灾”不绝于史书。按照《运城灾异录》里荒年歌的记载:“四乡里硕鼠多将物咬烂,遭狼劫遭鼠劫劫劫相连;天降劫此时不分善恶,也不管穷富家皆是一般。那老鼠齐把人衣服咬烂,遭鼠劫害的人夜夜不安。一个鼠就称了十二斤半,世间人你何不细详细参。也有人鼻梁子遭鼠咬断,还有人鼠将耳扯在一边;各村庄无有猫去别处贩,一个猫就能卖一串铜钱。”

稷山县的石刻记载,在大饥荒期间,老鼠除了会破坏人的衣物、器具、秧苗,甚至会“伤人食猫,自相残杀”;在光绪五年,荣河“鼠千百成群穴处,食苗一夜尽数亩,室内几无定器,木器,瓷器,锡器,瓦器均能撕咬,夜间咬羔羊,咬鸡雏,上床咬小儿耳鼻。”

面对成灾的老鼠,山西人先想到了猫咪,但是老鼠的主要天敌并不是猫咪,而且猫咪主要是靠伏击来捕鼠的,在捕鼠上单只猫咪无法对付成群的硕鼠,而且身体肥大的老鼠对于猫咪的反抗性也更强。所以当老鼠开始群聚起来,发展到了连猫都能吃的地步时,这一招也就自然失效;后来为了克制鼠类的破坏,山西人制作了制作木头猫、砖石猫、铁猫来恐吓老鼠,效果也是可想而知。然后灾民们选择将一部分食物放在盆子里让鼠来吃,结果老鼠当着人的面冲过来,将食物吃完之后咬坏器物,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

由于暴增的鼠群为狼提供了美食,所以狼的数量开始增加,并四处肆虐:在临晋县志的《狼劫》一文中,有这样的记载:“三五竟成群,相逢尤狭路;闻之已胆寒,见者心殊怯,狼少纯用机,狼多以压势。相率入村墟,原田人荷锄,得势扑人肩,咽喉双爪掐,狠如饕餮贪”;光绪四年,永和“豺狼成群,相率噬人,村边无敢独行者”;洪洞“豺狼成群,幼男童女皆被攫食”;光绪五年“忻州狼多伤人”;解州“狼出为患,白昼伤人,老少妇女皆不敢出门”;光绪六年,灵石县狼灾甚重,“狼之为物也,滋生甚繁……竟有深宅大院入室攫小儿者;甚至路上行人非结伴不敢走,田地农夫非合作不敢动,县属五百余村被狼伤者四千人,较之死于旱灾者其死尤为惨也。”面对惨烈的狼灾,各地州县官府不得不采取措施,或者雇猎人杀狼,或者鼓励人们结伴而行,或者将死尸深埋于地,防止狼将尸体刨出来啃食。

其实在灾难关系上,由于饥荒导致了整个食物链的混乱,老鼠的天敌数量减少,而干旱气候又有利于鼠群的繁殖,所以鼠群在短时间内出现了爆发式增加;鼠群数量的增加为狼提供了潜在食物,人口的减少、人的衰弱又降低了狼接近人群的危险,所以狼灾伴随着鼠灾在山西肆虐。

而总体来看,从光绪元年到光绪六年间,前4年以饥荒和旱灾为主, 在旱灾和饥荒过后,明显抬头的则是瘟疫和狼灾、鼠灾。

无尽的死亡,让这里饿殍遍地:在《晋灾泪尽记》中,有这样一幅画:一个来自南方的士人乘坐马车前往山西赈灾,地面上散落着成碎片的肌肤和干皮,还有一束束发髻:圆形的发髻 是女子的,而长条形的是男子的发髻,传教士形容这是“种着尸体的土地”;幸存者因为极度虚弱,所以在朔风中那是一吹就倒。还有的有钱人即使身有细软,但是因为饿肚子行动能力低下,所以走在路上饿倒之后很快被行人扒衣,最后冻死于路边……

妇女儿童的买卖

饥荒过后导致的,不仅有死亡,有流亡,还有各种各样的人口买卖:

比如江南义赈绅士严子屏,在进入山西赈灾的时候遇到了一桩咄咄怪事:当时一个豪强人家正在从一个普通饥民家里购买一个长相不错的小孩,一开始卖家谈的价格是450文,但是到了签约立字据的时候豪强家要求20000文买下小孩,并要求小孩子世世代代为奴;结果这一不合理请求被严子屏严厉拒绝,并当场插手叫停了这一不合理的交易,但是这一行为旋即遭到了灾民父母的斥责:因为叫停交易意味着这家人和被卖的小孩只能得到数天的饮食,但是卖掉小孩就算世代为奴,父子都能活的更久一点点。在当时的大灾变中,正常的社会公义,公序良俗都受到严重的挑战。

在《晋灾泪尽图》中,妇女和儿童的弱势地位被展示的淋漓尽致:一群妇女衣衫褴褛、衣不蔽体的离家乡越走越远,趁着孩子在熟睡的时候偷偷离开家乡;在小孩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妇女们已经走远了。而李用清的《大荒记》则表示:在当时大量的妇女被贩卖到外地,在路上一旦人贩子发现被买卖的女性有疾病征兆,那么就要将她剥光后扔到水里,现场极为惨烈。由于在灾年,很多人认为妇女是赔钱货,养大了还要嫁人,还要准备嫁妆,所以灾区对外出售妇女的情况非常多,当时有姿色的妇女不足千钱,长相丑者至贱无售;在安邑,卖妻鬻女不过得300钱,相当于数日之餐;与此同时,黄河上的船家在将成群的山西妇女卖往下游或南方。对此,当年《申报》上是这样记载的:“卖妇女有一二百钱者,有一二饼易之者。”被卖到河南老农家做妾,被卖到江南的妓院,被卖到广东乃至南洋成为猪花者都是存在的。

在《光绪三年年景录》的《山西米粮歌》里,晋中的灾民妇女是这样自嘲自己卖身的悲惨处境的,在饥荒面前,失节事大的传统约束已不起作用了:

妇女们在大街东游西转,插草标卖本身珠泪不干;

顾不得满面羞开口呼唤,叫一声老爷们细听奴言:

是那个行善人请把我怜念,奴情愿跟随你不要钱;

只要你收留奴做妻情愿,哪怕你当使女做了丫鬟;

白昼间俺与你捧茶端饭,到晚来俺与你扫床铺毡;

你就是收妾房我也心愿,或三房或四房我都不嫌;

每天奴只用汤面两碗,不吃馍尽喝汤我都不嫌;

大清晨只叫到天色黑晚,满街上并无一人应言;

十七八大闺女不值一串,幼年妇白跟人无主照管……

所以,在灾难年头到来时,屯粮有可能被消耗完的一天,也有可能被更会用狼牙棒的人抢走的一天,识别可以食用的自然食材,并准备好基本的净化工具,尽可能延长自己的存活时间。此外,基础性的药物和防护设备是必须的,因为在失控状态下,饥荒会引发各种可怕的次生灾害,所以具备急救和医疗技能的人总是有饭吃的。在社会道德崩溃的情况下,和平时代的普通犯罪都不值得一提,各种人伦惨剧会以常人想不到的方式窜到每一个幸存者面前,挑战大家的神经和道德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