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投降前，“唯一”被俘虏的日军大队长

文|明翊

大家在抗日神剧中，或许看到过这样类似的桥段：

一个八路军/民兵/国军士兵/国军军官/土匪/猎户……在日军飞机即将飞过的时候，举枪/瞄炮/扔手榴弹……朝天射击，一枪/炮/手榴弹……打下来了日军的飞机……

初看这样的场景，可能觉得很振奋人心，但雷人桥段层出不穷的时候，再回头看，就会觉得是唬人的把戏、虚假的故事，很难再提起对这种场景的兴趣，也不在意是否存在这样的可能。

虽说神剧中的一枪打下飞机有些夸张，在实际历史上却并非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当然这样的情况少得可怜，那时候的枪械有效射击距离太短，而且即便打中了飞机，击穿飞机的外层装甲也是一件难事，能击中油箱的那完全是人品爆发。

今天要说的这件事，就真和人品爆发有些关系。

金光惠次郎

在抗日战争中，击毙日军大队长的战例应该不算少的，但是俘虏个活的日军大队长，就真的是凤毛麟角了，要知道著名的松山战役，让十几万远征军顿足的日军少佐金光惠次郎，不过就是个大队长。日军一个大队少说也是千人规模，就算战败、溃逃、全被俘虏、全被歼灭，当大队长的抹脖子的时间也是有的，活捉的可能实在是小。

然而，可能小不代表不可能。据记载，在山东确实出现了一个被八路军活捉的日军大队长，这个“倒霉”的大队长军官名叫柴山茂（找不到柴山茂的图片），他可能算是日本投降前，唯一被俘虏的日军大队长。（根据资料，目前能确认的只有他）

此人是陆军候补干部学校毕业生，先前担任过日军独立混成第5旅团独立第19大队第一中队小队长、第四中队中队长。后来独立混成第5旅团进行整编，第19大队的三中队和四中队扩编为了独立步兵警备第65大队，驻扎烟台以有效对八路军地方部队作战，时任大尉的柴山茂被提升担任了这个大队的大队长。

虽然通常印象里，一般当日军大队长的人都是少佐衔，但战争后期日军军官伤亡太大，所以大尉当大队长也并不是稀罕事。

大队长级别的俘虏，而且可能还是唯一的一个，按理说不应该默默无闻，但因为柴山茂被俘的时间处于二战日本投降前夕——1945年8月12日（日本投降日是8月15日），面对日本投降的巨大冲击，柴山茂这个日军大队长被俘虏已经算不上什么重大的事件，以至于八路军方面的记载根本没人提过柴山茂被俘这件事。不过柴山茂战后被释放回到了日本，于上世纪70年代写了回忆录，详细描述了这件事，得以证实。

根据自述，柴山茂被俘的经过是这样的。这天是1945年8月12日，柴山茂按照上峰的命令去威海参加军事会议。因为此时山东的日军已经被抗日武装分割在各个据点，如果从地面前往的话非常危险，所以柴山茂乘坐日本陆军航空兵曹长-富岛聪驾驶的一架战术侦察机（98式直协机）前往威海。

P51野马战斗机

不过要知道的是，从地面去威海不安全，从空中去威海也不安全，因为自1944年后，中国空军已经逐步恢复了对国土的制空权，并依靠着大航程战斗机多次向敌后出击，甚至深入到伪满洲国境内，而丧失制空权的日军始终都不敢应战。

所以说如果柴山茂这次不巧遇到了中国战斗机，那结局铁定是要机毁人亡——面对此时中国使用的P51野马战斗机，柴山茂乘坐的98式直协机是打不过也跑不掉。因此，一路上柴山茂和富岛始终是保持着低空飞行，以避免暴露目标。

然而对柴山茂来说，不幸的是山东的八路军以盛产“神枪手”而闻名。

当天的天上有不少云，而日军在山东也没有远程导航，所以为了避免暴露富岛一直沿着公路低空飞行寻找地标，柴山茂回忆的飞行高度约在五百米以下。本来一路顺风，但飞到牟平县（山东烟台）西上空的时候，飞机的发动机突然发出了一声“砰”的闷响，紧接着飞机就像“老爷车”一样“气喘”起来，不时抖动。

柴山茂并没有发现任何地面有对其进行攻击的迹象，富岛以为是飞机的机械故障，因此努力排查故障，但始终无法解决，飞机的发动机不断冒出黑烟，发出“砰砰”的响声，螺旋桨的转速也在急速下降。

当时日军飞行员都有不带降落伞的习惯——为了在飞机受伤后充当“炸弹”撞向敌军阵地，以绝不被俘受降的决心。但此时飞机却是发生了故障，富岛就算想当“肉弹”也找不到目标，唯一可能是朝着老百姓的田撞去，摧毁掉一些可能是八路的口粮？可飞机上还有一个大队长柴山茂，即便人家只是个大尉，那也是实打实的大队长。

眼看飞机无法继续驾驶却也不能跳伞，没办法的富岛只能选择了迫降。

说起来富岛也算是个有些水平的飞行员，牟平县多是山区，能让飞机迫降的地方实在不好找，危险性很大，好在富岛最终还是看准了一个百米长度的河滩，于是猛地扎了下去。飞机在河卵石遍地的河滩上一阵呲溜弹跳，左翼折断，不过好在两人没有受什么重伤。

迫降中昏迷的柴山茂被富岛拖出了机舱，两人不禁庆幸，但河滩的四周没有人烟，变数很大，所以两人只能赶紧步行寻找附近的据点。当然走之前要对飞机处理一下——避免被中国军队使用。可当两人来到驾驶舱前，却发现了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在机身约20厘米的地方，有一颗变形的步枪子弹，顺着弹痕寻找来源，富岛发现了飞机下方的弹孔。

这颗子弹大约以60度仰角击穿了飞机的下方蒙皮，正好从发动机的气缸中穿过，改变弹道来到了飞机上部——这也是为什么飞机的发动机出现了故障，无法正常工作的原因。

也就是说促使两人迫降的可能是某位八路朝天打出的一发子弹，没有新发现的柴山茂也只能是接受了这个无奈的现实。

三八式步枪

虽然说当时八路军使用的步枪，射程不过五百米，但考虑到日军使用的三八式步枪有八百米射程，而且牟平县是一个多山地区，推测一下，柴山茂的飞机被一颗子弹打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柴山茂回忆的飞行高度约在五百米以下，有可能是某个刚缴获三八式步枪的八路在某个山头上朝着柴山茂的飞机来了一枪。

虽说有些“神剧色彩”，但并非没有可能，谁没人品爆发过？碰巧的事也不是没有。

总之，柴山茂和富岛脱离了飞机，来到了地面上。

两人将飞机的油箱点燃后便沿着河滩往下游走。前面也提到了，山东的抗日武装将日军分割到了各个据点，也就是说在牟平县的山区肯定存在有八路军活动，而柴山茂两人迫降那么大的动静，不吸引来八路也是绝无可能的，两人没走多久便遇到了八路军。

两人都穿着大皮靴，虽然丢掉了身上的一堆东西（枪啊、图囊啊什么的），但跑过八路军是完全不可能的，柴山茂眼看八路军追了过来，所幸也就不跑了，转身把战刀拔了出来。

难不成柴山茂要切腹亦或者是拼命？都不是！他很光棍的把刀往地上一扔，干脆的投降了。

这里就要仔细说说柴山茂这个日军大队长。不同于穷凶极恶的日军军官，柴山茂是一个典型的“不作为军官”，在他自己的回忆录中这样描述他在据点的情况——一次也没杀过当地百姓，也没有向当地人索要过金钱和女人，修工事也从来征百姓来干，都是让日本兵自己修……

从同在19大队的日军老兵那里也能得到证实，柴山茂早在担任4中队中队长时，确实非常低调，外出扫荡从来不进村子……

怎么会有如此善良的日军？难不成是八路的卧底？非也！

反战同盟

1945年时，日军的成分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虽然柴山茂身为军官，但他本人在征召前是小学老师，且征召后也是预备役成员，对战争并不狂热，对日本在二战的战局有所了解的他，也时刻有思考自己战败后的处境。再者当时山东八路军的威慑力非常强大，以及反战同盟的存在，对许多有反战心态的日军有所影响。

反战同盟：日本人自发组织的”在华日人反战同盟”，主要是作对日军的宣传工作，宣传侵华的非正义性和给他们个人及家庭带来的灾难。反战同盟总部在延安，在各个抗日根据地有支部。

反战同盟

柴山茂对日军军部所说的“八路军不留俘虏”的话根本不相信，加上本身也没干过穷凶极恶的事情，所以对当八路军俘虏也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恐惧。果然，被俘的柴山茂受到了八路军的以礼相待……

说起来，柴山茂虽然很“倒霉”，但是也很幸运。日军中军官被俘，如果能再回到部队，下场都会是自杀或者“被自杀”，士兵尚有逃脱可能，但像柴山茂这样的大队长级别绝对跑不掉，但柴山茂当了俘虏，最终不仅安然活着回了日本，还得以写回忆录谈谈自己，着实是很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