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贡撤退时，美军为何如此“仁慈”，把航母上自家直升机推下海？

文：活史仁穆

“南越空军少将ribon驾驶直升飞机飞到美国航空母舰中途岛号上方，并两次试图降落，但均未成功。他不得不在航母甲板上扔了一个烟灰缸，上面有一张纸条：

能把直升机移到甲板旁边吗?请救救我的妻子和五个孩子。中途岛号的舰长随后下令将跑道清空，甚至将舰上的直升飞机推入大海，让这位南越空军少将的直升飞机在航母上降落。”

这是1975年一篇美国报纸上刊登的报道。美军将自己的直升机推入大海，给南越飞行员腾地方，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它却并不是这份报纸编出来的段子，而是真实的历史。

因为在当时的美军中途岛号航母上，真的没有地方让南越直升机降落，它的甲板上早已经堆满了飞机和人。而且除了ribon的直升机外，还有数十架直升飞机在航母上空盘旋，等待降落。

1975年4月，美国发动了一场代号“长风行动”的大规模救援和疏散行动，也是历史上规模最大的直升机疏散行动。它的内容，就是将深陷越南这块泥潭的美军，以及那些南越的美军合作者，“体面地撤出越南”。

当年中情局预测，南越政权至少可以撑到 1976 年。然而自北越人民军于1975年 3 月展开猛烈攻势后，南越军队便开始了大溃败。

当年北越军队兵临南越首都西贡城下时，美军用了不少 C-141、C-5飞机，撤离了大批亲美的南越人员。仅1975年4月28日一天，美国就出动682架次直升机，接走了1373名美国人、5595名越南人和85名其它国家人员。

让当时南越亲美分子“感动”的是，美军还很“贴心”地将战火造成的大批越南孤儿，以“人道主义救援”的旗号，利用运输机运出越南，再由美国政府安排不同的欧美家庭收养。

当然美国人不会告诉你，很多被运走的孩子根本不是孤儿，而是美军士兵在越南的私生子。美国人更不会告诉你，4月4日，一架载有 250 名孤儿的 C-5 运输机升空后不久就发生故障，在迫降过程中坠毁，机上的孩子们几乎全部丧命。

这次美军在西贡的大撤退，代号“常风行动”。它也被历史学家称为“西贡时刻”。

让一些“美粉”津津乐道的是，在这次撤退行动中，出现了“令人感动”的场面——美国人主动把航母上的直升机推入大海，以便腾出地方，为需要逃离西贡的南越人让路。

当时的情况是，北越军队已经兵临西贡城外，西贡城陷入一片慌乱。美国战地记者阿奈特在《西贡陷落》一书中回忆：“当时数十万与美国有关联的越南人相信，他们的生命在北越军队到来后将受到威胁，因此急于寻求一切能离开这个国家的办法”。

仅 28 日当天，就有 6000余名越南人与近千名美国人挤上新山一机场的运输机逃离西贡。

到了29 日清晨，新山一机场被北越军队的炸弹和火炮袭击，机场跑道严重受损，再也无法通过运输机进行疏散行动。留给美国人的只有一条路：利用直升机接走剩下的人。

幸好美国人早有准备。美国中情局早就选定了西贡市内的13栋高层建筑物，将它们作为直升机降落点。美国驻西贡使馆也向留在西贡的美国公民发放了一份宣传单，要求他们去这些地点集合，并要求他们记住疏散信号，切勿泄露给其他人。

疏散信号的内容是：美军广播一条天气预报——“西贡的气温是华氏 112 度，且仍在上升中”；随后播出40 年代的经典老歌《白色圣诞》。

可是纸里包不住火。美军撤退命令的内容，不知道怎么泄露了出去。大批亲美的西贡民众将美国使馆团团围住，手执宣传单、得到撤离批准的美国人和南越“合作者”根本无法进入使馆。美军只得出动海军陆战队，这才艰难地开辟出一条通道。

那些没有拿到通行证的越南人围在使馆墙外，用力推挤铁门，并不断地咒骂美国人，场面十分混乱。使馆院内集中的2000 余等待坐直升机撤退的美国人和南越人，根本不可能挤上直升机。

面对混乱，中情局西贡站站长波尔加建议，将临时降落区改到附近的一座公寓楼顶。下午两点多，一架直升机降落在“皮特曼公寓”楼顶，接走了在楼顶等待的的 30 多人的一半，剩下的人群只能蹲在楼顶苦等。

这一幕被记者范艾斯拍了下来，成为“西贡时刻”最著名的照片之一。

按道理，天黑后所有直升机必须停飞，以免发生夜间事故。但美国人显然没有因为这个而停止撤离。国务卿基辛格向福特总统解释：

“我们为什么不等天亮后再进行？因为我们与北越之间心照不宣的‘谅解’是极其有限的。如果暂停撤离，很可能让河内方面误判我们的意图。与之相比，飞行员的疲劳乃至事故算不上什么问题”。

整个晚上，美军直升机都以10分钟一架次的频率，运送美国公民和那些“南越合作者”。即使这样，天亮后，使馆内仍挤满了等待逃离的美国人与越南人。

军方显然失去了耐心。他们将越南人赶到使馆院子里，不再允许他们登机。这时，又有大批南越人撞破大门进入使馆，美国海军陆战队员堵住楼梯口，并使用了催泪剂，这才在早上八点前，将最后一批美国人用直升机撤出西贡。

这是美国军队经历过的最危险的时刻之一，因为就在5小时前，南越总统府已被攻破。如果美军的行动再迟疑一点，后果将不堪设想。

“常风行动”的结束，意味没有搭上美军直升机的南越“合作者”被无情地抛弃了。惶恐之下，大批南越空军飞行员纷纷驾驶直升机，带上家人飞往美军的航母舰队。

4 月 29 日中午，数架南越直升机抵达西贡近海的美国海军第 76特遣舰队附近。他们试图在美军舰艇上降落，但美军担心接收他们，会扰乱“常风行动”中的救援直升机的降落。

美国海军建议，南越直升机可以降落在美舰甲板上，但卸完乘载人员后必须重新飞回海上，飞行员弃机自行跳到海里，再由美军救生艇将他们捞上来。

请注意：美军的意见是让南越直升机上的人上船，再让南越的飞行员驾驶直升机飞走，飞行员可以跳海，至于南越的飞机嘛——管不了那么多了。

但是盘旋在美国军舰上空的南越的直升机实在是太多，要是让他们一个个的降落、卸人、飞走，时间上根本不允许。中途岛号黑人舰长钱博斯于是打电话给他的上司威廉·哈里斯海军上将，建议把舰上空置的的美军直升机推入大海，给南越直升机腾地方。

这种大事，哈里斯可不敢批准。要知道一架美军直升机有多值钱！可不是那些老式的南越直升机可以比的。所以他的答复是必须向华盛顿汇报，得到批准后才行。这个锅，他可背不起。

正在这时，南越空军少将ribon驾驶的直升机向美舰的甲板上扔下了那个烟灰缸，上面的“请救救我的妻子和五个孩子”这句话，感动了钱博斯舰长。在良心面前，他擅自做出了决定：将甲板上空置的美军直升飞机推入海里，让南越的直升机降落！

据美军最后的统计，钱博斯舰长的这道命令，让 46 架包括绰号“美国老爹”UH-1在内的直升机被推下了大海。

事后，钱博斯非但没有受到处分，还因为这个“人道主义的决定”，得到了美国政府的表彰——毕竟推下海的飞机已经没了，刚好借这个事在全世界面前树立美国人的高大形象，宣扬他们“民主、人道”的普世价值，从政治角度来考虑，这笔买卖也不算亏。

这事到了今天，连美国人自己都被“感动”了。钱博斯舰长的这道命令，被当成了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一道人道主义命令”，成为美国在全世界宣扬它的“普世价值”的教材，在世界的各个角落被频频提起。

每年到了“常风行动”的纪念日，美军总要举行隆重的庆祝活动，并邀请钱博斯舰长和一些当年被他救下的南越飞行员出席，并不遗余力地宣传。

美国不体面地结束了越南战争。中情局西贡站站长波尔加在发给华盛顿的最后一封电报中，坦率地写道：

“这场持久而困难的战争，以我们的失败而告终。在美国历史上，这是独一无二的经历……不从历史中吸取教训，则必然重蹈覆辙。愿我们不会再有第二次越南般的经历，希望我们已经从中吸取了教训。”

可悲的是，美国并没有从中吸取教训。我们可以大胆预测，如果美国人仍然只为了自己的战略利益而干涉别国内政，或者发动侵略战争，这种教训必然还会重演。西贡出现的这一幕，绝对不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