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传奇的KV坦克,令敌将惊叹的悲壮史诗

来源:@赵国星

先介绍一下当时的情况:此事就是著名的“一辆KV-2堵住一个师”的传说。

出自劳斯将军回忆录《Panzer Operation》

当时第6装甲师劳斯战斗群已经过桥了并建立起了一个桥头堡,这辆掉队的KV在河另一边的后方卡住了作为战斗群补给线的一条道路,导致德军不得不想法干掉它。

……尽管我们目前没有受到攻击的危险,我们还是立刻准备采取行动去摧毁这辆恼人的坦克——至少得赶走它。

坦克炮火把至少12辆运输急需物资到Raseinai的卡车打着火。而且使得我们无法将受伤的士兵从桥头堡送到后方的救护站,导致了几名重伤员因伤重不治而亡。

所有试图绕过这辆坦克的尝试都是徒劳的,那些车辆要么陷进泥里,要么被仍然埋伏在树林里的被打散的苏军单位所挡住。

所以我命令温格罗斯中校(Wengenroth)所率领的,装备有新式50毫米PAK38反坦克炮的部队,穿过树林进入对付这辆坦克的有效射程,然后敲掉它。

反坦克炮的指挥官和他勇敢的士兵愉快地接受了这个可怕的任务,并且很自信的认为他们很快就会干掉它。我们在山顶的指挥所里看着他们慢慢地穿过树林(一大群在房顶上、树上的士兵也在全神贯注地观看这次冒险)。

每个人都看到了第一门炮接近到离那辆坦克1000米的范围内,这辆坦克显眼地停在路中间,并且似乎没有注意到缓慢靠近的威胁。

之前在我们的目光中消失不见的第二门反坦克炮突然出现在苏军坦克前面的树丛中,并且占据了一个隐蔽良好的开火位置。30分钟之内,另外2门反坦克炮也被推到了同样的位置。

我们在山顶上观察,有人猜测或许这辆坦克已经损坏了并且随后被它的成员所遗弃,否则无法解释它为何停在路中间一动不动,成为一个绝好的靶子(可以想象之后我们会被嘲笑花了几个小时去占据位置来干掉一辆已经没有人驾驶的坦克。)

突然第一门反坦克炮开火了,炮弹出膛划出一条银色的死亡之光飞向目标。瞬间穿甲弹飞出了600m。出现了一道炫目的亮光,紧接着听见一声猛烈撞击的巨响。正中目标!紧接着第2门和第3门炮也开火了。

军官和士兵们都高兴得狂呼乱叫,好像他们是一场射击比赛的观众一样。“打中了,好极了,这辆坦克被干掉了!”可这辆坦克在挨了起码8发炮弹前一直没有动,然后它的炮塔缓缓转动,仔细地瞄准,然后有条不紊地用几发80mm炮弹(原文如此,应该是76.2mm)让我们的反坦克炮安静下来。

2门PAK38型50mm反坦克炮被炸的粉碎,另外两门也严重损坏。

炮组成员非死即伤;温格罗斯中校不得把他的残部撤到安全的位置以防止进一步的损失。直到夜幕降临他才能回收那些被打坏的反坦克炮。

(一个反坦克炮兵连就这么报销了)

那辆俄国坦克仍然控制着道路,自身毫发无损,我们的失败是灾难性的。温格罗斯和他的士兵们灰心丧气地返回了桥头堡。事实证明,令他无比自信的新式反坦克炮,对于那怪兽一般的坦克毫无作用。

整个战斗群的官兵们都显得非常失望。必须找到一个新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在我们可用的武器里,显然只有能发射重型穿甲弹的88mm高射炮才能完成击毁这辆巨兽的任务。下午,一门88炮从Raseinai附近的战斗中撤出,然后小心地从南方向苏军坦克靠近。这辆KV-1仍旧头朝着它刚刚收到攻击的方向——北方。这门长身管的高射炮接近了离这辆坦克2000米的范围内,在这个距离上开火结果应该会让人满意。

不幸的是,几辆早些时候被这辆坦克击毁并燃烧的卡车挡住了炮组的视线。另一方面,这些残骸冒出的烟雾也为炮组接近目标提供了掩护(有利有弊啊)。这门外部绑着大量树枝作为伪装的大炮小心翼翼地(靠人力)往前推,以防引起这辆静止的坦克的警觉。

尽管这辆坦克在之前和反坦克炮交火之后就再也没动过,但苏军坦克成员依旧保持着警惕,而他们的指挥官则沉着冷静。

KV坦克不受干扰地发现了正在向他们靠近的88炮,因为移动中的88炮没法对他的坦克构成威胁。它靠得越近,就越容易被摧毁。

这场小规模决斗的决定性时刻到来了,当德军炮组成员在做占据射击位置,布置火炮的最后准备的时候,坦克成员的立即行动变得非常必要。当精神高度紧张的炮手架设88高炮准备开火的时候,坦克把它的炮塔转了过来,抢先开炮。

苏军坦克的每一炮都精准的命中目标。88炮受到了严重毁坏并被炸翻到一条沟里,炮手们不得不遗弃它。而炮组成员也遭受伤亡。苏军坦克的机枪火力阻止了我们回收大炮和死亡官兵遗体的企图。

我们寄予很大希望的第二次尝试也泡汤了,这真是一个坏消息。

我们部队的乐观情绪随着那门88炮一起被那辆坦克炸上了天。

士兵们度过了情绪低落的一天,因为补给线被KV坦克掐断,我们只得吃罐头食品。

另一个大得多的麻烦事,至少被暂时地解决了。苏军对Raseinai的攻击被冯·泽肯多夫率领的战斗群击退了,泽肯多夫战斗群在106高地上成功地占据了一个立足点。这样苏联第2坦克师的部分部队试图绕到我们后方来包围我们的危险被消除了。

但是依旧一个小一点但是极度恼人的麻烦事依旧存在——赶走那辆停在我们补给路线上的怪物坦克。我们想这项任务在白天大概是完成不了,也许我们能在晚上搞定它。旅部的参谋们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讨论各种可能的方式来摧毁这辆坦克,并准备了几种不同的解决方案。

第3个方案是派我们的战斗工兵在6月24-25日的夜间去把这辆坦克炸掉。必须承认我们的工兵们都对我们的现有武器无法摧毁这辆坦克暗自高兴,现在他们有机会大出风头,让战友们相形见绌了。

格布哈特(Gebhardt)中校准备征集12个志愿者去完成这个任务,而在场的所有120个人都举起了他们的手。为了不让任何一个人不愉快,我们采取了每10个人中抽签选1个人的办法。

这12个幸运儿不耐烦地等到了夜幕降临,爆炸物和其他的设备都准备好了。单人指挥这次行动的格布哈特中校,为每个人详细讲述了整个任务的每个细节,行动的计划,每个人的角色。天刚刚黑队伍就出发了,中校走在这个充满自信的队伍的最前面。这条道通向东方,沿着一条很少使用的沙子小径到达坦克所在的那片森林地带的突出部分,然后穿过稀疏的树林到达旧的集结区(最后这句话实在不知道怎么翻译,大家凑合看吧)。

天空中闪烁的星星暗淡的光让我们的工兵足够看清附近树林、道路和坦克的轮廓。为了避免发出任何噪音导致小队暴露,赤脚的侦察兵匍匐前进到了道路的边缘,从近距离仔细观察这辆坦克,然后计划一条最安全、隐蔽的路线接近他。

俄罗斯巨兽平静地停在和之前同样的位置,它的炮塔关上了。

笼罩着完全的平静,只有偶尔短暂的闪光穿过夜空,紧接着传来一声沉闷的雷鸣。有时敌人的炮弹随意地飞来,在Raseinai北方的道路交叉口附近爆炸。这是这一天南面激烈战斗的最后声响,大概在午夜时分双方的骚扰火力彻底消停了。

突然,路的另一边的森林里传来响声。幽灵一样的人影向着坦克移动。难道坦克成员之前跑出来了吗?接着(那些人)敲打炮塔,炮塔舱盖打开了,然后有一样东西传了上去。从它碰撞产生软绵绵的声音来看,这一定是食物。

侦察兵立刻把情况告诉了格布哈特中校,此时其他人正在小声询问“我们现在应该冲上去俘虏他们吗?他们看起来像平民。”

这是个完美的诱惑,因为这个任务似乎很容易被完成。然而坦克成员依旧留在炮塔里,显然没有睡着,这样的攻击会使他们警觉起来,以至于毁掉整个行动。格布哈特中校遗憾地决定他们不能这么干。由于这个意外的插曲,他们又等了一个小时直到这些平民们(或者是游击队)离开。

(德国人笔下的立陶宛百姓对苏军的援助,真是罕见的记述)

在此同时,坦克和它周围的环境被更加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在1点钟工兵们开始干活,因为坦克成员都睡着了,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将炸药包放在履带和坦克侧面的厚装甲上之后,小队撤退并点燃了引信。几秒钟后,爆炸的巨响响彻了整个夜空。

任务完成了,他们的成功显得意义重大。

然而还没等爆炸的回声完全消失,坦克的机枪就开始射击了,它向周围扫射了一遍又一遍。坦克自身没有移动。大概是它的履带被炸断了,然而因为坦克上的机枪正在向四面八方猛烈开火,显然没法直接去检查坦克的履带是否被炸断了。

格布哈特中校和他的小队非常沮丧地返回了桥头堡,他们无法确认行动是否达成目的,还不得不报告说其中一个人失踪。在黑夜中所有找到失踪者的尝试都宣告失败。

在黎明快要到来时,从坦克所在的区域传来第二次爆炸的声音,虽然这次爆炸的声音比较小。所有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辆坦克的机枪又一次地把附近都扫射了一遍。然后一切又平静了下来。

不久,随着黎明的到来,金色的阳光照亮了森林和原野。千万颗露珠在花草上闪烁着,第一只鸟儿开始唱歌。士兵们在帐篷了舒展着四肢将睡意驱逐出眼睛。新的一天到来了。

太阳还没升得很高的时候,旅部指挥所面前走过了一个没穿鞋的士兵,他的鞋挂在他自己的手臂上。这显然是他的不幸,因为我第一个看见他,并且立即找他过来问话。一个焦虑的漫步者站在我面前,我以清楚的语言问他在早上走路为何穿得这么奇葩。难道他是Father Kneip的狂热追随者?如果是这样,这种激情显然在这里不合适。(Father Kneip是19世纪推崇皈依自然来使得身体健康的发明者,比如洗冰水澡,在星光下睡觉)

这个孤独的散步者非常尴尬地说明了他的罪过。任何语焉不详的地方都会被我提上好几个问题。然而随着每个问题都得到了回答,我的表情轻松了下来。在过了几十分钟的提问时间之后,我给了这个孤独的冒险者一支香烟,他相当尴尬地接受了。最后,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并且和他握手。

那些离我们有点远以至于听不清我们在说什么的围观者都对我这个奇怪的转变感到奇怪。这个没穿鞋的人干了什么才能如此迅速地受宠。这肯定不会是一些琐碎的小事。我并没有满足他们的好奇心,直到旅部的命令发布了这个年轻的工兵给我的摘要:

我在苏联坦克旁边的一条沟里躺着并倾听着。当一切就绪之后,我和我们连指挥官在坦克履带上放了一个2倍于常规分量的炸药包,回到了沟里并点燃了引信。这条壕沟足够深,保护我们不会被爆炸的碎片伤着,我在那里等着看爆炸的效果。炸药包爆炸后这辆坦克不停地用机枪火力向着壕沟和森林的边缘开火,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一切才重新平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我匍匐前进到坦克旁边,并检查刚刚我放置炸药的地方。

这辆坦克只有一半履带的宽度被炸坏了,我找不到更多的损伤。

当我返回这支小队的集结点时,小队已经离开了。当我寻找我扔在这的鞋的时候,我发现了另一个留下的炸药包。我拿着它,回到了坦克那里,光着脚爬上它,将炸药绑在了炮管上,希望至少能把炮炸坏,这个炸药包的分量不够不足以造成更大的损伤。我爬下了坦克并引爆了炸药。

随着爆炸,这辆坦克再一次用机枪把壕沟和树林扫射了一遍。直到清晨才停止开火,也是直到现在我才能从坦克底部爬了出来。检查这次爆炸的效果,我对我手上的炸药分量太少而感到遗憾。坦克炮管只受到了轻微的损伤。在返回集结点的路上,我试着找到了我的鞋,但是我发现这鞋太小了,根本不是我自己的鞋。一定是一个战友把我的鞋错穿走了。这就是我为什么光脚回来并且回来得那么晚的原因。

这就是这个勇敢的士兵的真实故事。

尽管他的努力有一些成效,然而这辆坦克仍旧阻断了道路,它仍旧移动、开火,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6月25日早上决定的第4个解决方案——“呼叫Ju 87斯图卡俯冲轰炸机来炸掉这辆坦克”没法执行——因为其他地方更加急需这类飞机的支援。

就算飞机可用,能不能成功地直接命中并炸掉这辆坦克也是个问题。

我们很清楚这辆钢铁怪物里勇敢顽强的苏军坦克兵可不会被近失弹所吓跑。

现在这辆坦克必须被任何可能的方式摧毁,因为如果道路仍然被它堵着的话守卫桥头堡的战斗力量将会受到严重威胁。整个装甲师也没法完成既定的任务。

(这句话可能就是“一辆KV挡住一个装甲师”的蓝本)

于是我决定执行我们准备的最后手段,一个有可能会对我方士兵、坦克和其他武器造成层度不可预测的损失的计划。然而我的意图是误导敌人并将自己损失降到最低。我们决定用申克少校(Schenk)的装甲营进行一次佯攻来吸引苏军KV-1的注意力,同时搬来另一门88炮摧毁这个怪物。这坦克附近的地形很适合这次行动,使他们能比较容易地靠近这辆坦克,并且在公路的东边的树林里的高地上提供了一个观察位置。由于树林很稀疏,只有一些小树,我们的38T坦克能在树林里朝任何方向迅速移动。

第65装甲营很快到达了,从3个不同的方向轰击这辆坦克。这辆KV-1的组员显得很紧张,它的炮塔不停地转来转去想要抓住那些烦人的德军小坦克。38T们开来开去,通过树林狭小的缝隙向KV-1开火。但是俄国人总是动作太慢,还来不及瞄准德国坦克就已经消失了。KV-1的成员们知道他们坦克像大象皮一样的厚重装甲会弹开我们的炮弹,不过他们还是非常渴望干掉那些烦人的德国坦克——但是苏军仍然没有放松对道路的警戒。

对于我们来说幸运的是,我们的坦克的努力使得俄国人对于他们的尾部放松了防范,正是这个方向灾难正在靠近。88毫米高射炮已经在前几天下午被打进沟里的那门88炮的后面占据了一个开火位置。它那威力巨大的炮管指向了这辆坦克,并开出了雷鸣般的第一炮。

尽管受损,这辆KV-1仍然试图将它的炮塔转向尾部,然而就这段时间88炮又向它的尾部开了两炮。炮塔停止了转动,但是坦克没有像我们信心满满地预料的那样被打着火。虽然它不再对我们的火力做出反应。

根据这两天的经验,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们成功了。88炮打出的第4发穿甲弹钻进了这个怪兽。在被命中了7-8次后,它的主炮朝向天空,现在这辆坦克停在路中间一动不动,好像即使现在也不愿意放弃封锁这条道路的企图。

这场令人兴奋的的决斗的目击者现在非常急切地想去确认他们射击的效果。他们非常吃惊的发现只有2发炮弹穿透了装甲,其他5发高射炮弹仅仅在装甲上面留下了深坑。然后我们发现了8个之前50mm炮留下的蓝色弹坑。工兵炸药的攻击包括了损坏了履带并在炮管上炸出了小坑。在坦克身上找不到38t坦克的37mm炮弹造成的痕迹。

出于好奇心,小“大卫”们(应该就是指德军士兵)爬上了这辆俄国人的巨兽,他们试图打开炮塔舱盖但是没能成功。他们又拉又推又锤,可是舱盖还是打不开。

突然间坦克的炮管又开始动了,我们的士兵惊愕地一哄而散。我们的工兵迅速地将手雷塞进了炮塔下部的被炮弹打穿形成的洞里。随着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坦克的舱盖被炸开了。在坦克的内部躺着那几个勇敢的坦克车组的尸体,刚刚(指受到88炮攻击后)他们显然只是晕了过去。

我们被他们的英雄般的战斗所感动了,我们充满敬意地埋葬了他们的尸体。他们这种战斗到最后一口气的行为是开战初期敌人顽强抵抗表现的一个缩影。

根据科洛米耶茨的考证,这一辆KV-1坦克才是劳斯回忆录中所提到的,孤身与“劳斯战斗群”打了一天的“英雄的俄罗斯坦克”——“你们必须要像这辆俄国坦克一样英勇战斗。”

时任第4装甲集群司令官的艾里希·霍普纳上将(右四有将军领章者)亲自检查这辆KV-1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