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湖广填四川:中国移民的世纪悲歌

文:最爱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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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当任四川荣昌知县张懋[mào]带着七名随从抵达荣昌县城时,他万万没想到,一场猛兽之祸即将由此开始。

当张懋进入荣昌县城后,让他目瞪口呆的是,全城死寂空无一人,“蒿[hāo]草满地”。正当大伙感觉纳闷时,突然一群老虎猛地蹦了出来,张懋主仆八人惊恐之下慌忙逃命。怎奈老虎凶猛,转眼间,张懋的七个随从就有五人丧生虎口之下。

张懋从虎口下侥幸逃生的这一年,清廷刚刚平定三藩[fān]之乱中吴三桂进入四川的军队。此时从明朝末年的张献忠血洗四川,到清军与明军的厮杀,再加上历时八年之久的三藩之乱(1673—1681),历经40多年的战乱、厮杀、虎害和瘟疫等天灾人祸,四川全省人口已经从明朝万历六年(1578年)的600万人,锐减至不足50万人。当时,四川全省90%的人口丧亡,“合全蜀数千里内之人民,不及他省一县之众”。

早在公元263年的三国蜀汉末期,四川人口就已高达百万。到南宋末期,四川人口更是一度增长至近千万。此后在蒙古军队的屠戮下,四川人口锐减,经历明朝初期的移民和繁衍生息,到明朝万历六年(1578年),四川全省人口一度恢复至600万人。但没想到的是,明末清初这场历时40多年的战乱,竟然将四川再次打回了原始社会。

人退则虎进。

在张懋虎口逃生之前,顺治年间,四川南充知县黄梦卜就向上级汇报说,他原来在南充招徕了户口人丁506人,没想到这批人被老虎吃掉了228人,病死55人,仅存223人。黄梦卜不死心,又招徕了74人到南充落户,没想到这74人中,又有42人被老虎吃掉了。

据《南充县志》记载,当时的县衙门、学宫全部成了老虎的洞窟,以致黄梦卜无比感慨地说:“夫南充之民,距府城未远,尚不免于虎毒,而别属其何以堪哉?”

老虎横行四川的时候,康熙皇帝也非常烦恼。

顺治十六年(1659年),清兵攻占了整个四川,但统计人口发现,整个四川,官方所能掌握的人口竟然只剩下16096丁(户)、共92000多人。正当清廷开始招徕国内各地人口到四川开垦时,不料三藩之乱又起,吴三桂的军队进占四川。好不容易恢复起来的几万人口,转眼就在为时八年之久的三藩之乱中死伤或逃亡殆尽。

曾经的天府之国,此时已经化为老虎纵横的人间炼狱。四川残破,则国家内陆不稳,于是康熙决定,通过大规模的人口移民来填实四川,以此来挽救、振兴天府之国。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一场历时200多年、浩浩荡荡的“湖广填四川”运动开始了。

在荣昌知县张懋汇报从虎口逃生的第二年,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康熙皇帝下发了一道圣旨,号召大清国的子民积极前往四川垦荒,并表示四川境内土地,不管原来是有主还是无主,在没人耕种和缴纳粮税的情况下,新移民只要愿意去开垦,垦荒土地就全部归属新移民。

土地是农业时代人民的命根子。只要愿意开垦,就可以免费拥有梦想中的土地,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而且,这是由皇帝颁发圣旨保护、真实存在的“馅饼”。于是在临近四川的湖北、湖南、陕西、广东、广西、江西、福建、云南、贵州等地,在人民的口耳相传中,一支支奔赴四川的移民大军陆续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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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人类的源流,有一个永恒的命题: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在康熙年间,无数涌动在移民路上的人们会告诉你:我从湖广来,要到四川去。

在这场“湖广填四川”的大移民中,抢先进入四川的人,捡到了大便宜。

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移民到四川广汉的平民张连义,意外发现他抢先抵达的广汉凉水井一带竟然荒无人烟。张连义拿着竹签和木片到处“插占”,没多久就圈了2000多亩地。当时,由于长期战乱后许多土地荒无人烟,因此抢先回川的部分土著和抢先入川的移民们,只要随便拿个东西“插占”,就可以圈个几百亩乃至上千亩地。

在四川中江,从湖广一带移民来此的刘廷齐,在康熙三十九年(1700年)所占的田地“地界旷远”,竟然一个多月都不能巡查完,“月余不能履其地”。而在一些偏僻的荒山地区,当时的新移民甚至“由人手指某处至某处,即自行营业”。手指到处比画比画,你能看到的土地就是你的了,这种在今天听来近乎天方夜谭的奇闻,却是康熙中期,大清朝真实存在的四川移民圈地景象。

这种任由移民在四川随意“插占”土地的奇观,一度存在数十年之久。即使到了雍正六年(1728 年),迁徙到四川的移民,还可以由清廷官方以一夫一妻为一户,“给水田三十亩或旱地五十亩”。

平定三藩之乱后,在清廷官方的鼓励支持下,经过湖广等各地迁徙进入四川的移民,大概每年为8000户左右。整个康熙年间(1662—1722),湖广等地进入四川的移民大概为155万人。当时,四川部分官员急于丈量土地以征缴钱粮,对此,康熙反而不着急。有一次,康熙对四川巡抚年羹尧说:

为巡抚者,若一到任,即欲清丈田亩,增加钱粮,即不得民心矣!

康熙的意思是,四川久经战乱、土地空旷,所以先要给移民点甜头,等到以后条件成熟了,再来清丈土地、征缴钱粮也不迟。

到了雍正六年(1728年),雍正皇帝开始在整个四川推行清丈土地,并实行按亩载粮、按粮征银的税制改革,这也是“摊丁入亩”改革的一部分。

由于到了雍正年间,占了土地要缴税,于是一些在康熙年间“插占”了大量土地,却又无力耕种开发的暴发户,不得不将大量土地贱价甩卖。雍正时期的四川,只要一两银子就“可购十亩之地”,甚至还“有鸡一头、布一匹而买田数十亩者;有旷田不耕,无人佃种而馈赠他人者”。

虽然历经明末清初的大规模战乱,但实际上,到了康熙、雍正年间,清朝当时的实际人口已突破一亿大关。在湖广等人多地窄区域,从四川传来的土地几乎不要钱或贱如白菜的消息,震撼了整个湖广地区的人民,于是人们扶老携幼,目标只有一个:

上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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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时间来区分,湖广填四川大概可分为三个阶段。

移民入川的初期阶段,大体是顺治十六年(1659年)至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此时清廷虽然占领四川,但不久就发生三藩之乱,以致移民填川的效果很差。

移民入川的第二阶段,大体是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至乾隆六十年(1795年),长达112年。这期间,由于清廷官方颁布“开荒即有其田”等土地政策,由此带来了大规模的移民四川热潮。

而移民入川的第三阶段,则是从嘉庆元年(1796年)算起,到大概同治年间(1862—1874年)终止。此时期,四川爆发“白莲教起义”,再度发生动乱,加上土地已基本被早期移民瓜分殆尽,所以仅有少量移民入川。

有研究表明,明清鼎革之际,中国进入了第四个灾害群发期,由于自然灾害频发,加上地少人多,于是在号称“八山一水一分田”的福建,整个清朝时期共有20多万人选择了移民四川。

当时,世居福建漳州府南靖县隐溪的陈氏,在康熙五十五年(1716年)后,整个家族就有2000多口人集体移民四川,并落户在四川金堂。

乾隆十七年(1752年),原籍福建漳州府龙岩州溪口县万安里、时年40岁的徐美周,带着28岁的妻子韩氏,用一个箩兜,一头挑着六岁的儿子,一头挑着仅有六个月大的女儿,就这样靠着步行和肩挑,硬是走到了四川,并落户在了今天的重庆市大足区。

当时湖广填四川的道路主要有三条:第一条是由长江水路入蜀,第二条是由川北的川陕周边旱路入蜀,第三条是由贵州旱路入蜀。

由湖北、湖南入川的移民,最常走的是第一条的水路;由陕西一带入川的移民,则喜欢走第二条;贵州本省,以及广东、湖南等相对靠近贵州地区的移民,则喜欢走第三条路。

但远离故乡的路,并不好走。

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来自湖南零陵的王氏兄弟,就记载了他们“阅巫山,度巫峡,历夔[kuí]关,两岸猿声酸他乡之客,轻舟万重波惊失路之人,早行夜宿,亦步亦趋,经月余”,最终从湖南零陵经长江水路,抵达四川简阳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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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移民四川的路,也是冒险者和苦难者开拓的。

康熙年间,已经50多岁的广东连平人谢子越,听说四川经过长期战乱后“土旷人稀”,毅然认定这是“豪杰可乘之机会”,于是携眷西迁,最终落籍成都华阳。

原籍广东长乐(五华)的教书先生范端雅,则是因为饥荒走到了四川。雍正年间,粤东地区连续多年旱灾饥荒,面对当时家乡“凋敝未复”的窘困局面,这位私塾先生愤然而起说:“大丈夫志在四方,又何必死守故乡,我听说四川天府之国,沃野千里,人民殷富,这是上天启示我前行吗?”于是,在饥荒和冒险主义的驱动下,范端雅带着五个儿子一起移民到了四川,并落户在了四川叙永。

以当时的交通条件,从湖北湖南邻近一带入川,最快也要一个来月。更远的例如从广东、福建等地出发,则最快要三个多月。由于路途遥远,很多人为了移民四川,不惜变卖家产,倾尽家财出行。

雍正四年(1726年),来自广东兴宁的廖奕珍,将全部家产变卖后,取得现金120多两银子“入川”。当时,廖奕珍带着妻子彭氏和年龄分别为16岁、12岁和8岁的三个儿子随行,当他们一家五口历经千辛万苦,来到四川荣昌县西街歇息时,已经用光了全部盘缠。“当时我们用光了路费,甚至连斗米都没有,举目无亲,借贷无门,拮据的境况,真是难以言说。”

为了冒险到四川寻找幸福生活,来自广东长乐(五华)的钟宏予,于康熙五十九年(1720年),带着三个儿子一起启程入川。走到湖南浏阳时,钟宏予已经是身无分文。他只得带着三个儿子留居在湖南浏阳,靠着砍柴卖柴为生,经过“奋力斩棘披荆,樵采三年,珠积寸累”,才终于攒了100多两银子。于是,雍正元年(1723年),钟宏予带着三个儿子再次出发,最终历时40多天,步行到了四川简阳县踏水桥,并在当地安家落户。

来自广东的曾廷槐,也在康熙年间带着弟弟们从粤东出发入川。当步行到半路时,他们的路费已全部用光。曾廷槐的六弟和七弟都还小,于是二弟主张将两个年幼的弟弟卖掉来换路费,曾廷槐坚决反对。他说:“兄弟同气也,忍割同气以自生乎?亲灵必难相容也!”于是,曾廷槐将自己穿的衣服和妻子陈氏的首饰全部卖掉,“以资前行”,最终才得以步行到了四川金堂。后来,他们落户在四川简阳,并以租田耕耘谋生。

蜀道难行,蜿蜒崎岖,却也彰显情义。

康熙年间,来自湖南安化的谌[shèn]安仕,靠着一根扁担和两个箩兜,将两个年幼的弟弟谌安忠、谌安位,一路挑到了四川三台县景福镇。二十多年后,弟弟谌安忠娶妻生子,他的后裔为了纪念伯祖谌安仕千里护弟的情义,特地在景福镇建了一所“笃祜[hù]祠”来纪念谌安仕。这座祠堂有一副对联,联文写的是:

友爱笃前人,三千里外双肩弟;

贤劳感后辈,二十年来一报功。

5

入川路上,虎患也是严峻的考验。

康熙十年(1671年),四川广安邓氏家族的祖先之一邓绍祖,在从广东返回四川广安的途中,“为虎所食”。

清朝初年的四川地区,在顺庆府和保宁府,甚至发生老虎成群结队游荡吃人的现象。清初文人沈荀蔚在《蜀难叙略》中记载,顺治八年(1651年)春,“川南虎豹大为民害,殆无虚日”。

沈荀蔚记载说,由于虎患太过严重,当时在四川省内的移民如果要去河边取水,甚至要组织一帮人马,敲锣打鼓持火把,拿着武器才敢出门,以此来恐吓老虎。但即使是这样,在清朝初年的四川,还经常听说某某州县的人,全部被老虎吃光了:“如某州县民已食尽之报,往往见之。遗民之得免于刀兵饥馑疫疠[lì]者,又尽于虎矣。”

四川广安文人欧阳直在《蜀乱》这本书中记载说,当时移民入川的风险非常大:

四川遍地皆虎,或七八(只),或一二十(只),升楼上屋,浮水登船。此古所未闻,闻亦不信。

欧阳直记载道,有一年夏天,他乘船从四川宜宾去泸州,竟然见到长江两岸的沙滩上,有许多又肥又壮的老虎在晒太阳。船靠泸州时,又见数十只老虎“逍遥江边,鱼贯而行”。欧阳直有一天夜行,在月光下见到四只老虎,幸亏他藏匿在草间才幸免于难。

比残酷的虎患更恶劣的,是移民环境的恶化。

在清廷的政策鼓励下,整个康熙年间(1662—1722年),来自湖北、湖南、陕西、广东、广西、福建、贵州、云南等地的移民前后达155万人之多。到了雍正时期(1723—1735年),四川开始丈量土地,限制人口流入,此时移民潮有所降低。但到了乾隆、嘉庆年间(1736—1820 年),清廷再次放开限制,前往四川的移民又增加了420万人。

由于移民剧烈猛增,后来的移民已经错过了早期通过“插占”即可大量占有,或廉价购买土地的黄金时机。在乾隆、嘉庆年间,经历千辛万苦抵达四川的移民们尴尬发现,四川早已并非先祖们传说中的天堂。无奈之下,他们只得靠着帮人做佣工,或者租田佃种方式谋生。

到了乾隆时期,整个四川的土地已经是“开垦殆遍,几于野无旷土了”。

乾隆八年(1743年),四川巡抚纪山在奏疏中说:“湖广等地的外来移民,都是错误听信了前人有关四川地广人稀的传言,个个想着要来四川垦荒,却不知道四川早已没有荒地可以开垦。”

与康熙年间抵达四川、许多能当上地主的农民不同,乾隆年间,四川即使是荒山野岭,也几乎都已开垦殆尽。

定居于四川成都龙泉十陵的卢氏入川始祖卢仁彦,当初就是在乾隆二十三年(1758年),从粤东历经三个多月的艰苦跋涉,才抵达四川华阳。满以为是到了黄金天堂的卢仁彦,此时才发现四川早已无地可占。无奈之下,为了养家糊口,卢仁彦在抵达四川华阳的第三天,就开始帮别人耕田。他的二儿子帮人做佣工,三儿子则帮人放牛来谋生。

原籍广东兴宁的14岁客家少年刘秀标,在入川抵达重庆江津县油溪镇后,以帮人放牛谋生。所幸这家女主人很有同情心,把他当作儿子一样照顾,到了晚上还帮刘秀标缝补衣服。由于刘秀标的衣服长期没有洗涤,不仅又脏又破,而且长满跳蚤,女主人还将他的衣服拿去“蒸湔[jiān]”。

此前,刘秀标的兄长刘秀桂先行入川。当刘秀标找到哥哥时,才发现兄长由于帮别人当石匠,不小心被石头砸伤了脚,伤口化成了脓疮。于是刘秀标到处为哥哥求医问诊,好不容易把哥哥的脚治好后,兄弟俩却花光了所有的钱财。无依无靠的两兄弟,最终在重庆街头被迫沦为乞丐。

而刘秀标、刘秀桂兄弟的遭遇,也是湖广填四川期间,部分赤贫移民艰辛生活的一个缩影。

6

进入嘉庆年间(1796—1820年)后,随着四川土地的开垦殆尽,湖广填四川的移民潮逐渐减弱,并在同治年间(1862—1874年)后彻底消失。

历经从顺治十六年(1659年)到乾隆六十年(1795年)前后断续的移民潮,在湖广填四川近600万移民的补充下,四川的人口从康熙二十年(1681年)的大约50万人,逐渐恢复至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的231.6万人。到了乾隆四十一年(1776年),四川实际人口突破了1000万。嘉庆十七年(1812 年),四川人口已达到2071万。宣统二年(1910年),四川人口更是达到了4800万。而四川庞大的人口基数,也为抗战期间,国民政府依托四川、最终取得抗战胜利奠定了伟大的根基。

可以说,今天的四川人,融合且激荡着整个中华民族的血脉,我们唇齿相依,自古一系。

而故乡,始终是难以忘却的存在。

在先祖移居四川100多年后,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后来位列“戊戌六君子”之一的进士、刑部主事刘光第(1861—1898)回到了福建武平的先祖故乡。

刘光第的先祖,是在康熙五十一年(1712年)从福建武平县湘坑湖村,移居四川富顺县杜快铺卢家嘴。作为四川刘姓族宗返回原乡第一人,当刘光第返回福建武平时,宗亲们特别为他在祠堂举行了接风宴会,并引领他祭拜祖先灵位。此后,刘光第还脚穿麻布草鞋,跟随宗亲祭扫祖墓。为此,刘光第特地写了一副对联,联文曰:

数千里闽蜀一派源流;

十几世祖孙同年乡会。

为了寻找故乡,民国军政强人杨森(1884—1977)和他的祖先们,则整整找了200多年。

当初,杨森的先祖杨兴阶,于康熙年间(1662—1722年)从湖南衡阳县草塘村移居到了四川广安,到了民国初年,杨家在四川已繁衍九代,杨森是第七代孙。杨兴阶在临死前曾经嘱咐子孙们说:“我的老家在湖南衡阳草塘,你们有机会时,要去寻宗认祖,切莫忘记。”

杨兴阶的这个口头遗嘱在四川广安杨家世代相传,但子孙们传到后来,却把“衡阳”两个字给传漏了,成了“湖南草塘”,但湖南有70多个县,“草塘”究竟是在湖南哪里呢?

一直到1937年,杨森带领军队出川抗日,入湖南设防时,几经周折,终于获悉草塘村是在衡阳。为了迎接杨森回乡认亲,1941年夏天,湖南衡阳草塘村的杨氏宗亲们,特地为他举行了盛大的返乡认亲仪式。杨森则为草塘村的杨氏宗祠题写了对联:

数传自巴蜀归来,得拜祖宗,欢腾一族;

千载冀衡湘子弟,共矢忠勇,捍卫中华。

返乡认祖后,杨森特地在草塘村住了四天,以此怀念乡情。

记载祖先于乾隆时期从广东兴宁移居四川奉节的《刘氏考订族谱》,则有一副联诗写道:

骏马骑行各出疆,任从随地立纲常。

年深外境皆吾境,日久他乡即故乡。

他乡吾乡,从湖广到四川,作为中国人,我们始终血脉相连。

参考文献:

陈世松:《大迁徙:“湖广填四川”历史解读》,四川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

孙晓芬:《清代前期的移民填四川》,四川大学出版社,1997年版

王炎:《“湖广填四川” 的移民浪潮与清政府的行政调控》,《社会科学研究》,1998年第6期

田光炜:《“湖广填四川”的移民过程》,《四川师院学报》,1981年第2期

张敏等:《明末清初 “湖广填四川 ”人口迁徙及其影响》,《常熟理工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5期

李 华:《浅谈“湖广填四川”对巴蜀地区的文化影响》,《湖北经济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