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死病因的发现看西方人探索未知能力

应该承认,中国人自由散漫精神气质并不适合成为大自然复杂现象“冷静的分析者”,他们天生便是内心温暖诗人和有灵性艺术家。世界美轮美奂,自然已至善尽美,欣赏就好,何必刻薄刁钻穷究其中道理?如果单调乏味的日月轮替、舒卷随性草长莺飞都能被博大精深悠久文明赋予更加丰厚文化内涵,平凡生活也会有 “飞一般感觉”,我们一样可以在适度精神愉悦中消磨斑斓的时光。

毫无疑问,在执意探索未知奥秘的荒唐事业上,西方人的确干了些鸡零狗碎事情。这些看起来面目阴沉野蛮人,有先天迟钝感情线和简单愚蠢思维模式,也确实比较合适作为自然奥秘持之以恒观察家,那些可怕精神特质令猩猩人类即便遭遇最恶劣状况,也能按既定程序将莽撞行为毫不犹豫坚持下去,直至达成吉凶未卜最终目的,得出一些似是而非结论。可点点滴滴认知进步一旦涉及西方宗教核心价值观,白种人劣根性便暴露无余,以至群体爆发类似神经麻痹中毒症状,再无融会贯通联想能力。

几分狡黠泯然魔教指掌,所谓科学蛰伏方寸世俗之地,上帝管控世界体制是野蛮人坚定不移精神信仰,随之而后花哨无比学术攻关“奇巧格致有章法”,实则心里那一方润土早已容不下他物。来自黑暗世界精神压迫力,决定了西方人攻坚克难全靠装备硬打,一旦卡在稍稍滞后硬件设备上,千军万马便止步不前,集体摆个苦战的销魂姿势,拿不尽时间去耗不明真相围观群众耐性,根本无心留意近在咫尺通衢大道,于是某一瞬间情形完全颠倒过来,中国人反倒显示出他们是更为成熟思想者。

一、如何传播?

上帝纪元1348至1350年,2500万欧洲人集中死于一场被称为黑死病的流行瘟疫,世界失去三分之一基督教人口。这件事情最为显著后果倒并不是死了多少人,而是在持续不断死亡威胁下,欧洲的哺乳类和啮齿类物种集体遭受一次灾难级别心理创伤,基督信徒开始怀疑圣经中扶危济困的耶稣,是否改变了它“爱”的初心,由此引发大刀阔斧宗教改革,某些思想更为冒进极端分子,甚至开始为好奇心寻找上帝之外自然影响力,从此走上颇为曲折科学道路。

不管看起来很美科学,还是割裂族群宗教改革都不能解决眼前生化危机,制止黑死病蔓延唯一方法是了解病毒传播一切途径,然后才好对症下药,拿出具体有效防治措施。危在旦夕之际,生死存亡之秋,诸事皆无头绪,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念头在基督徒心中慢慢浩大,野蛮人把祸因从黑猫指向女巫,从老鼠怪到吉普赛人,对地表之上所有“鬼祟”事物清除行动日复一日,群情激奋整个社会都被动员起来。宗教名义下,那些非“正常”消失垃圾人口很快淹没在三分之一死亡大数据里,从此积冤沉沧海,没见案情昭雪之日。

对追究“黑死病如何传播”彻底死了心的西方人,回归圣经光明大道,在宗教的天空里搜寻自然奥秘蛛丝马迹,提出一个颇为别致观点:既然大家不信和蔼可亲邻居大叔染病之后,会瞬间转性荼毒无辜,那也只有被恶魔操控的污染源,才会毫无心理负担祸害人群。接下去文艺青年脑洞大开,判断黑死病人倒地之前其实已经离开人世,恶灵附身此人已非本人,而“死后”人体继续无意识踉跄街头,四处散布致命病毒。“黑死病”肮脏变态文化堆积上,终于怒放出一朵“行尸”奇葩,成为永恒主题不断映射在欧美文艺中(参见美剧《行尸走肉》……等丧尸类型片)。

农夫的叙述渐趋流畅,教徒之心归于平静,流传民间恐怖指数8颗星的怪诞小夜曲,一定程度纾解了野蛮人茫然情绪,显示黑死病影响力至今不衰。

二、飞沫传播

1910年12月,黑死病在中国东北再度猛烈爆发,吉林、黑龙江两省死亡人数达到39679人,占当时两省人口1.7%,哈尔滨一带尤甚……。历经数十载洋务洗礼,我大清江山夕照适逢康梁中兴,古老国家各方面努力追赶世界潮流,政府决策相当给力,经外务部长施肇基推荐,清政府委派留英医学博士伍连德为全权总医官,到东北领导组织防疫工作。1911年1月,年仅31岁伍连德在哈尔滨建立第一个鼠疫研究所,其后不避艰险,深入疫区调查研究,追索流行经路。伍连德很快依据流行病田野考查,确认野生啮齿类动物如蒙古旱獭为疫菌宿主,更大胆推测鼠疫病毒通过呼吸产生的”飞沫”在人与人之间传播,并依此判断制定了控制交通、隔离疫区、火化鼠疫患者尸体、建立医院收容病人等措施。

时任大清国医务督办法国人梅尼,觉得自己从资历到人种更有资格担当大任,强势介入。梅尼完全否定伍连德防治方案,决定按照科学方法自己来。在哈尔滨医院里,梅尼教授全副武装,唯独没有遮挡口鼻连续检查四个病人,几天之后他就死了,显然教授感染了病毒。梅尼之死反倒让事态急剧向好,在疫情日益严重局势下,伍连德措施被迅速推广,之后不到4个月时间就扑灭了这场震惊中外鼠疫大流行。

黑死病扩散得到扼制,在于伍连德一个重要判断,即:鼠疫病毒可以通过人的呼吸,附着于口腔“飞沫”上在空气中传播,这种不为人裸眼所见,通过呼吸相互感染的病毒传播方式,正是欧洲黑死病无法防治酿成惨痛后果的原因。

三、终结者启示

500年悬疑一朝得解,野蛮人终于摆脱心魔。无论在扩散方式、防疫效果还是思想流毒清理上,伍连德都是那场肆虐欧洲黑死病的最后终结者。其人所著《肺鼠疫论述》证据充分,事实清楚,经得住时间检验。伍连德非凡成就也被西方社会高度肯定,梁启超回顾晚清到民国五十年历史,发出感慨:”科学输入垂五十年,国中能以学者资格与世界相见者,伍星联博士一人而已!”,伍连德甚至因此荣膺1935年度诺贝尔医学奖提名。为什么让西方人焦头烂额几百年难题,最终被“中国人”攻破?这其中有偶然,更多的却是必然:

1、不实证,无观点

科学强调实证,一度让我们误以为西方人都有个行事审慎好品性,其实是想多了,并非“自由世界的野蛮人”生来严谨,而是在一个知识完全固化基督教地区,任何新的想法都是对原有思想秩序猖狂挑衅。说违背主流民意的话当然不得人心,所以出新者的想法稍稍有悖“常理”,必须拿无可辩驳事实自证求谅解,否则“恶意”散布异端邪说行为,会遭到民主社会自由舆论暴击,甚至发生一些奇妙的事情。

盘点那些曾经对教会影响力造成重大伤害人类,结局比较黑暗有感情充沛,理性不足布鲁诺;有宗教裁判所训诫后华丽转身,最终却狠狠阴了教会大哥一道的白眼狼哥白尼、达尔文;唯一成功入驻威斯敏特教堂配享冷猪肉,是智商高脾气犟,还能“讲点政治”的艾萨克.牛顿……,如今血色渐远,痛点犹在。

事实上也只有摆在桌面上“可重复验证实验结果”才会压迫教会让步立场。科学是不分种族的,但科学家是可以有信仰的,“不实证,无观点”这是基督教地区科学工作者与梵蒂冈组织达成的神圣默契,虽没有黑纸白字,却是百转千折总绕不开的一份情结。

有现代知识,没信仰约束,这倒成了中国人独天独厚竞争优势。事不可待,尽管伍连德看不见黑死病毒如何移动,更没有办法证明,但不妨先假定事实如我所想(飞沫传播),果断付诸行动(隔离疫区、火化鼠疫患者尸体、配发加厚口罩、控制交通),一旦接下来事态能如预期变化(不到4个月时间扑灭了流行鼠疫),就可以通过这个间接证据(扑灭了鼠疫大流行),肯定一开始判断正确(飞沫传播成立)。

伍连德在上帝和科学教条之外,毅然选了 “智慧最大”。公然结论在先,全程盲打,敢以假定事实调派千军万马,下了一盘很大的棋,事实证明唯如此才破得了通天局。而梅尼受“不实证,无观点”掣肘,智慧不能发散,思维基本停止,几乎成了智障,以至进无可进,铤而走险。科研一般是不死人的,只是这回参与博弈的对象虽然还是未知,赌码却是生死,慢一拍,错一点,拿命来。

2、西方人缺乏推动认知进步的思想动力。

欧美地区人类几千年一直被基督教牵引,没有人性,满脑子都是哈利路亚。它们倔强地认为人类既没有智慧,也不该过问上帝如何运转世界事务,更不该用个人想法曲解上帝初心,引来造物主雷霆之怒,黑死病便是化外大神的响亮回答。

所以2003年,英国一度出现史上最高温——38.5摄氏度,至少2000人因高温丧生,舆论反思英国人宁愿热死也不装家用空调的宗教原因,是不想离开上帝营造大气候躲进人造小气候,违逆天意。也是2003年一项民意测验中,有92%美国人声称自己“信仰上帝”;85%以上美国人为正式受洗的基督徒;57%-65%的美国人承认宗教信仰在他们的生活中非常重要;85%的美国人相信圣经记录了上帝的原话,这其中近46%的人认为对圣经中的话应句句遵从(可怕);70%左右美国成年人属于某个教会,并热衷于参加教会活动;100%的美钞上印有“我们信仰耶稣”……

在这样糜烂宗教文化背景下,黑死病一旦被定性为“上帝的惩罚”,基本也就容不得其它解释。显然这是上帝干的,何来未知?没有未知,何来探索?黑死病传播方式研究迟迟没有进展,根本是野蛮人把事因都归咎上帝,缺乏推动认知进步的思想动力。

3、显微镜工艺不达标

当然,西方人也不是没有机会,黑死病研究一项关键设备是显微镜,显微镜是16世纪末期荷兰眼镜商 亚斯.詹森发明,初期制作工艺粗糙,随着工艺提升,显微镜放大倍率不断被突破。18世纪列文虎克发现植物细胞,但一直到19世纪,1895年法国细菌学家亚历山大?耶尔森才用那个时代最先进显微镜发现了鼠疫病原体。但接下来,他们又卡在另一个问题上,切断老鼠、跳蚤生物传染源,疫情仍然快速扩散,防治无效果,野蛮人又犯起迷糊,没有物质媒介居中传递,到底是什么搭建起传播疫病桥梁?

如果不是1911年黑天鹅事件,以西方人破解疑难杂症单靠装备硬打的硬汉作风,黑死病之谜何时揭晓,还真的未便可知。也许我们要多花点时间,等到电子显微镜时代,各国科学家不仅能组团围观鼠疫病原体,还要亲眼目睹它附着在人类口沫上进入另一个受体口腔引发疾病,这事才能算完。黑死病研究迟迟不能突破,显微镜工艺不达标是主要原因。

4、宗教一直都是西方社会高于一切政治前提

西方人在1911年危机中无所作为,显然并不是个孤立的偶然事件,宗教划定基督徒思想范围,野蛮人被圈禁在上帝体制内,有思考障碍。一旦遭遇无法裸眼观察未知现象,坚持“实证在先”便成了教会死磕科学共同体不二法宝,无疑这极大限制了西方人破解问题能力。

尤其糟糕的是,基督徒是不承认有未知的。驱动自然运转的原动力是造物主,探索自然基本原理,既没必要,也有干涉造物主管控嫌疑。西方社会数千年积养下的雄厚底蕴,打开来里面全是耶和华家务事,科学始终是不成器外来户。事实上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宗教一直都是西方社会高于一切政治前提。野蛮人用强悍武力值,粗暴捍卫基督教价值观,颇有成效,但也因此失去探索真实世界的愿望和能力。

结 束 语

二十世纪初东北哈尔滨,生化危机召唤医科专业人士汇聚“远东”共谋防疫大计,各路人马意外交会又迅速擦身而过,进行了一场不动声色的短促较量。谁先发现黑死病毒传播途径,今天已非大众关注点,那只是历史恒河里一朵不起眼微小浪花,但也许这是“上天”有意拿一个突发性事件,快速检验了一把不同文明背景下人类探索未知世界能力。

作者:末知现象解题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