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产后大出血,护士偷偷递给丈夫一张纸条

妻子产后大出血,被送进了ICU重症病房。

此时,在门口焦急等待的丈夫,突然收到了一张护士递给他的纸条……

事情发生后,作者以日记的方式,记叙了当天发生的一切……

(以下内容是李先生的真人真事,未经改编,这张纸条是李先生妻子写的)

写下纸条的前24小时:

由于已经晚于预产期一周,医生给我妻子用上了催产的药物。孩子有点大,但骨盆结构还好,可以自己生试试。

写下纸条的前20小时:

她进了产房待产,我发现自己忘带充电器,赶紧去附近的公司里面借了个充电宝。媳妇为了开指,医生让她走走,她溜达出来没看见我。

写下纸条的前19小时:

我回到医院,微信问,说大概开了一指,不让出来了。我在产房门口准备了一点吃的,带好耳机,做好了等上一宿的准备。

写下纸条的前16小时:

医生喊我。说了三句话“孩子生出来了很好,大人不太好,您跟我进来”。

我心里一紧,赶紧跟着走进去。

主治医生和我交代情况:

孩子生的还算顺利,大人生完以后,子宫收缩乏力,就像吹涨的气球放了气,但是缩不回来。

出血点不是一个点,而是大的创面,子宫不收缩,出血止不住,不管是填塞纱布,按压,还是用药都不行。

可能会切除子宫……

说完让我签字,我先把字签了,然后问医生能不能保住子宫。我不知道切除后会对她有多大影响。医生说明白。会尽力的。转身又进去了。

我给家里打电话,叫四个老人都过来。我有点担心,怕后面有情况,一个人支应不住。

脑子有点乱,但是还相信医生,觉得应该没大问题。

按医生的嘱咐,我补了3万押金。

写下纸条的前14小时:

医生又叫。

血还是止不住。

已经通知血管介入科的三线值班医生抓紧赶过来,现在摘除子宫也有风险,因为出血量太大。

现在的方案是做两个动脉栓塞,把两条子宫动脉全部堵死,达到止血的目的。

随后媳妇被推出来了,面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叫她也不回答。

我们一起簇拥着,把她从产科推进了介入科。在门口继续等。盼望能有效果。

写下纸条的前12个小时:

介入室的门被突然撞开,医生护士推着我媳妇跑了出来,大声喊我,“快去前面按电梯!!!快!!!”。

我不知道她的情况,但是立即跳起来,向前面狭长的走廊猛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喊着问大夫:“向左还是向右,电梯在哪?”

“左转,再右转再左转”,我继续闷头跑,心不断的往下沉,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了一句“操你妈”。

用50米冲刺的速度往前跑,在拐弯处回头看了一眼。

医生大概在我后面20米,推着车跑的很快,那个担架车,稀里哗啦的响,上面挂着的血袋什么的甩的快要掉下去。

有个护士一边跑,一边用手捏呼吸面罩,我爸妈他爸妈,都在不停的喊她。

没有回答……

我先按了电梯按钮,随后医生推着我媳妇就到了,电梯来了,我和车先进去,然后是医生护士。

她爸妈看还有缝隙,又挤了进来。我爸妈犹豫了下,看还有点位置,然后也挤了进来。互相让位子,耽误了几秒。

医生急了,大声训斥“好不容易抢出来几秒,别耽误,快,不行等下趟”。

电梯门关了,没人说话,都在喘粗气。

我低头看她,一动不动,面无人色。我想给她拍张照,以后可以让她看看。手机还没掏出来,电梯门开了。

电梯门外就是重症医学科病房,也就是ICU。

我们目送着医生推着她跑进去。门关了,再也看不见。

还没等喘口气,医生又推着车跑了出来,我们赶忙让路,车子又进了对面的第二病房。

病房是有门禁的上面有喇叭能通话,我们想问问,又怕打扰医生。只好在门外等。

写下纸条的前11个小时:

医生叫家属进去。

ICU里面是狭长的过道,我们进去后就被让到紧靠门的小办公室。很小,5个人坐不下沙发,有点挤。

来了个医生和我交代情况:“病人现在出血严重,我们正在全力抢救,产科,介入科,ICU的医生都在。现在需要签一些字”。

说完拿出一摞纸。

我大概签了7、8份不同的告知函,具体已经记不清楚了,大概就是同意医生采取应急的措施保命,了解了各种可能的意外情况,了解输血可能造成的感染等风险之类的。

没说的。签。

签完字医生让再去交点押金,之前的几万已经用超了。

产科那边也在催着过去把孩子抱出来。孩子去哪呢?

我们还没请月嫂,目前的情况也顾不上孩子啊,大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产科医生帮我们联系了新生儿病房,可以暂时帮我们照看下孩子,不过新生儿抵抗力弱,在病房有感染的风险。我咬咬牙,没的选也只能先这样。

我又去补交了几万押金,觉得老婆来医院之前把闲钱都买了理财,真是昏招。不过谁能想到这种状况呢,一般生个孩子用不了几千就够了。

写下纸条的前10个小时:

我终于见到了儿子,但怎么也笑不出来。

小家伙被包的很严实,我轻轻接过来,笨拙的揽在怀里,小心翼翼。

孩子看了一眼,哭了几声,然后又睡了。

我问大夫,孩子有什么问题没有,我家孩子在出生前b超时,发现肾盂增宽的毛病,问了很多大夫都说应该问题不大,但是我俩还是很紧张,生怕肾脏发育有问题,怕他排尿受影响。

产科大夫说没什么问题,各项都好,也能顺利尿尿,就是因为个头太大,头皮有血肿,应该能慢慢吸收。

然后有个护士大姐就带着我在医院绕来绕去来到了新生儿病房。

新生儿病房值班大夫有点不乐意,嘟着嘴小声说这里又不是托儿所。

然后告诉我,这里都是病孩儿,好的孩子在这里有感染的风险,她们也会定期扎针验血监测。

我说都没问题,确实是大人情况不好,先让他在这一两天,我们马上就接走。

大夫让我回去带两桶奶粉过来,并且带点纸尿裤衣服什么的。

写下纸条的前9小时:

我看孩子暂时安顿,又赶紧回到ICU和老人们说说小孩的情况,让他们放心。大家这时候没太多考虑孩子的问题,只要安全就好了。

没说两句,医生又过来交代情况。

医生说现在出血还是止不住,就像打开的水龙头。

已经开通了多个输血通道尽量快的输血,意思就是双手可以的地方都插了输血针。

上面的滴管速度也已经调成了最快,基本上是直线往下流。

我当时的感觉就像做小学的应用题,一边灌水一边放水,就盼着最后算完是正数。

医生说现在血色素一直上不去,凝血的功能基本没有了,灌进去的血像水一样又流出来。

特别是刚才做过介入的大腿位置,在做栓塞的时候血管上有个伤口,现在不凝血,一直流血,有两个男大夫各按着一个沙袋,用力在大腿上压了好久,但还是不行。

他们正在想办法调解凝血功能,但是也很担心出现DIC症状。

DIC我当时没在意,后来了解了之后才知道有多凶险。

弥漫性血管内凝血。

大概就是血太少了,在血管里面流不动了,就会出现多个位置的血栓,拴住脏器就这个脏器就没有血不工作了,死亡率很高。

也就是说,一方面要让血液凝固,要不然会一直出血,同时也要防止血栓,要溶血。其难度可想而知。

大夫问我,有一种进口药几千一支,问我要不要用。不能报销。

我说您不用再问,您随便用。自费不自费都没问题。

心里没底,不知道最后需要多少钱,存款有一些,但也已经暗暗下了决心,最后不行就把房子贱卖了。

大夫交代完,匆匆回去了,临走时候说刚才存的钱都用完了。让我尽快再补点。要不然领用药品受影响。

赶紧去把手里几张卡都刷了一遍,加上老人身上的活期,又凑了3、4万。不是没钱,只是都在理财上,不能马上用。要不就是老人存了死期,夜里没法取。

家里有个亲戚,因为也是医院的,打了个招呼,就当是做了担保,让先治疗天亮再存一笔钱进去,不要耽误治疗。后来也就没再去存。最后一笔结清的。

写下纸条的前7个小时:

有个男大夫走出来和我们交代情况。

他说现在情况算是稳定一些了,虽然各项指标还很异常,不过在出血的问题上,总算是出血量出现了减少,还没有完全的止住,还在出,不过流量下来了,血,能在身体里面存住一些了。

还没等我松下来一口气,医生接下来的几句话,让我的心又紧紧的缩了起来,而且很久都无法再放下。

医生说,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由于出血的量很大,时间也很长。全身各个器官都可能存在供血不足的情况,会造成什么样的损害也无法估计。

最有可能出问题的是大脑,大脑对血液的需求最大也最敏感。

这样长时间的缺血,很可能会产生不可逆的智力损伤,也就是说有可能会醒不过来,或者醒了也是个傻子。

其他的器官也不好说,转氨酶、肌酐之类的指标都高的异常。

心脏,肝脏,肾脏,其他的脏器,都像是炸弹埋在身体里面,是现在已经炸了,还是以后炸,谁也不知道。

在这段和医生的对话中,我现在也只能记得大概意思。但,有一句话我始终记得很清楚,原话是“现在大概打了个平手”。

没有主语和宾语,但我瞬间明白,他说的是医生们和死神打了个平手。

对话的时间很短,没太多的时间琢磨。

我们问有什么能做的。医生说现在病情稳定些,你们不用都在这里,老人们也需要休息下,不然身体受不了。

然后告诉我们,ICU探视的时间是下午3点,只有半个小时,每次只能进去一个人,进去先要穿戴好防尘的防护服。

说完医生又进去了。我看见旁边匆匆跑进去的还有一个护士,手里托着一个盒子,上面是一排血袋。

在产科和ICU,这样一盒一盒的往里面送血已经很多次了,每次都是一路小跑,我们想问上一句话都来不及。

我们商量了一下,确实都等在门口不是长久之计,我让她的爸妈等在门口,我的爸妈先在附近找宾馆休息,我开车回家一趟,取点孩子的衣服纸尿裤和奶粉。

我爸妈提出想去看看孩子怎么样,但新生儿病房是不允许探视的,有需要也只能打电话问。我让他们抓紧帮我问问哪里有月嫂,能快点来就好。

写下纸条的前6个小时:

我开车从医院的地库出来,地库出口向东,太阳刚刚从地平线升起,一缕晨光打在眼睛上,金黄一片。

恍如隔世。

这大概是最难的一夜了,我想。

然后觉得心里一酸,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几圈,没流出来。

我咬咬牙提醒自己还没结束呢,还没完呢,哪有时间哭。

清晨的道路很空旷,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到家。打开家门,一股熟悉的气息。我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这味道牢记住一样,不知道以后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子,还能不能回复原来的欢声笑语。

抓紧找需要的东西,奶粉纸尿裤衣服什么的,还有充电器。

不到半个小时又回到了医院,先去把孩子的东西送到新生儿病房,问了问儿科医生,孩子情况稳定,吃喝拉撒都好,我在这边才安下一部分心,然后赶紧回到ICU门口。

写下纸条的前5个小时:

ICU门口还是那么平静,病房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

也有另外一家人再也门口等了一宿。都是患者家属,但大家都没有交流的欲望,全都死盯着紧闭的病房大门,想着自己的心事。

岳母说,刚才有个大夫出来又告知了一些情况,好像是个负责人的样子,又介绍了我媳妇的一些情况。

通过他的说明以及以后我陆续从医生那里汇集的片断消息。

我才知道原来昨晚我们虽然也了解一些,但抢救室里面的生死较量比我们以为的还要凶险的多。

我媳妇在介入科做子宫动脉栓塞的时候,已经出现躁狂的现象,拼命的想拔掉氧气翻身下床,后来是几个医生死死按住才行,这也是人体失血后的正常反应。

后来栓塞大概快做完的时候,出现了失血性休克。

在介入室内有的大夫已经摇头了,感觉招数用尽无力回天,问负责指挥的产科大夫,怎么办。

潜台词大概是想说没希望了。

那个负责指挥抢救的大夫,楞了几秒钟,然后坚定的说:

“送ICU,ICU一定有办法”。

然后就是一路的狂奔。在ICU里面,几个科室的精英都在,能来的年富力强的骨干都在,就算这样也是命悬在一线。

用那医生的话说,其实一条腿已经迈过去了,血压一度低至40,凝血功能差到大概连针眼都在流血。

写下纸条的前4个小时:

医院到了上班的时间,熙熙攘攘,人流攒动。只有ICU这边,一片寂静,门里门外都没声音。

还是昨晚这几个家属,默默无言,满脸的憔悴。

每当有医生护士开门进出,立马成为目光的交点,即盼着医生能告诉点进展,又怕是不好的消息。

要是看见脸熟的医生就赶忙问上一句怎么样了。我心想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我让岳父母有事立即电话,然后下到楼外点了一支烟。周围都是看门诊的病人和家属。

远处也有孕妇走过,应该是去产检。我羡慕他们。

抬起头,天气很好,我看着天空,心里狠狠地骂老天爷。

你麻痹为什么让我媳妇赶上这样的事,为什么是她。

我从小到大运气都不好,是不是我的霉运影响了她,可有什么你冲我来啊,你他妈冲我来啊。

我求求你,求求你,让她活着,活着就行,残疾了也好,傻了也行,你让她活着就行,我照顾她,我看着她守着她,我带着孩子,养着她和四个老人,我没问题。

我求你,不管是佛祖、耶稣、还是真主安拉,我求你们,不要让她走。求你们。

媳妇身体一向很好,很少生病。这次忽然搞成这样,真是出人意料。

进产房之前好好的,活蹦乱跳,精神也好,心态也很好,历次产检也都很正常。

之前唯一担心的问题就是孩子B超的肾盂增宽。怎么忽然就严重成这个样子。

会不会有医生操作的问题,是不是有存在医疗过失才造成现在这个样子,要不然没道理啊,身体条件这么好的人怎能么忽然就止不住的出血。

我开始担心会不会是医疗事故,如果是这样我应该怎么取证,会不会有人隐瞒真相。

我脑子里面胡思乱想,我的行业有时会接触到医疗事故的案例,我开始忍不住的怀疑,这一切会不会事出有因。

人在这种时候很难接受现实,当时的我也是。

找到一个责任人,再把一切都赖在他身上,似乎我们就不再是不幸的可怜人,而是无辜的受害者。

我们给自己不幸的遭遇找到了祸根,然后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把所有愤恨、怨气、委屈都发泄在一个目标上。

我暗暗想着,如果媳妇有个三长两短,一定要让医院给一个明白交代。

但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这是市里最好的医院,如果这里治不好,其他地方估计也没可能。还不能放弃希望。

写下纸条的前2小时:

病房里面没有消息传出来,我们只好在门外苦等。

我父母联系好宾馆,回家去联系月嫂的事情,抓紧时间休息,准备晚上来换班。我让岳父母去宾馆休息,或者轮着休息,他们都不走。

我也不敢劝太多,心里也希望他们能在这里。不为别的,万一,我媳妇病情急转直下,她亲爸妈能来得及见上一面。

我看着他们,60好几的人了,一宿熬下来,明显已经很疲惫,但是这个时候,媳妇在里面生死未卜,任谁也是不能放松的,他们都很坚强,出事以来一直镇定,没显出慌乱,也没露出明显的悲伤。

一直在和我互相鼓励,说要相信医院和医生,说媳妇一直身体好,这次应该能扛得住。

我暗暗的想,怕是这一次就把上半辈子没得的病都一起得了。

我去买了点吃的,他们都说没胃口不想吃,我说都吃点吧,我们不能垮,她还等着我们照顾呢。

岳父母是明白的。后面的事情,恐怕都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拿起吃的小口吃起来。

我自己合计着,老人们不知道能抗几天,万一再倒下一个,我就再也顾不过来。

要真出现这种状况,不得已就要把亲戚们都发动起来。

不管怎么样,我不能倒下,调解心态,吃饭休息都要尽量保证。后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要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

自己绝对不能倒下。

我一边吃东西,一边在脑海里不停的假设各种状况,设计应对的措施,好的,还有坏的。

写下纸条的第一天12点:

ICU里的媳妇醒了。

她想问,但是说不了话。护士给她找了纸和笔。媳妇写下了开始的那张纸条。

第一句是“宝宝还好?”第二句是“李涛在外面么”。

护士拿到外面问我怎么回答。

我看到这张纸的时候,忍不住哭了出来,泣不成声。

我让护士告诉她,宝宝很好,一切都正常。我就在门外,一直在,我离她很近,能探视了我就进去。

这几句话我费了很大力气才说完,因为喉咙很紧,哽咽的说不下去。

我被伟大的母爱深深感动了。

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在遭受了巨大的创伤之后,在鬼门关里走进去又被拉回来之后,醒来后第一句问的,是孩子。

我知道她在担心孩子是不是肾脏有问题,虽然已经问了很多医生,都觉得不会有事,但她,放心不下。也许在一条腿迈进另一个世界大门的时候,她也在担心挂念。

写下纸条的3小时后:

终于等到了ICU的探视时间,只有半小时每次只能1个人,门口的家属们早都商量好了探视的顺序。

她爸妈先后进去了,很快出来。双眼通红。

轮到我时,大概还有10分钟的时间,我赶紧穿戴好衣服鞋套,跟着护士往里走。ICU里面都是用布帘分隔开的小房间,她在第四间。

我很紧张。不知道她被折腾成了什么样子。

在之前的24个小时里面,我无数次的以为再也无法和她相见,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离开去拿充电宝而导致可能错过了我们的最后一面。

现在我终于又见到她,我已经很知足很高兴,她还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所以我笑了。

她全身浮肿的非常严重,和推进ICU之前比,脸胖了好几圈。

我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低头想拉住她的手。她的手也很肿,每个手指都像小胡萝卜,肿胀、透亮,可能想弯曲都很困难吧。

不知道她是怎么拿住笔,写下那些字的。我轻轻的握着她的手,不敢用力,怕她疼。

她看见我,眼泪顺着眼角留下来,经过太阳穴流到枕头上。

我知道她是委屈了。是啊,她委屈极了。

从小到大,她是被全家人捧在手心的独女,性格爽朗的校花,成绩出色的学霸,导师眼里的爱徒,身体强健感冒发烧都很少有的人,为什么遭受这些。

她什么也没做错,为什么老天想要她的性命,要她和还没见过面的孩子生死两隔。

她嘴里插着呼吸机,身上满是监控设备,还在着输血,一动也不能动。

她不能说话,就连哭泣的抽噎也只能看到胸脯轻微的起伏。

她死死地看着我的眼睛,仿佛第一次见到,又仿佛最后一次见面,好像要把我的样子刻在脑子里,万一走了,还要自己能记住。

我想说话,可是张嘴就哽住了,我用力把要哭的情绪压住,对她说:你活过来了……会越来越好……

别着急,我们每天都在门外陪着你呢。

她听着微微点头,眼泪一直在淌。

我接着说,孩子很好,排尿正常,你放心。我先把他放在了儿科,很安全,很快就接回家去。等你好点了,我带他来看你。

她点点头,又忽然摇头,眼泪忽然涌的更凶了。

我看她脸色焦急,明白过来,她是担心我在骗她,为了让她安心,故意说孩子没事。

我又解释了几句,说真的没事,就是顾不上孩子,先忙你这边。

她还是将信将疑不太放心。

时间很快到了,我说明天准时来,然后一步三回头的出了病房。

大夫和我们沟通情况。现在还不算度过危险期,血色素还是很低,一直在输血。出血基本控制住了。

但抢救时用大量的药物,全都积累在体内要靠自身代谢,所以身体负担非常重,所以现在各个脏器的指标都很差,非常差,身体损伤程度还很严重。

话里话外的意思,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就算恢复了怕是也有可能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毕竟失血的时间太长,失血太多,最有可能的是智力的损伤。

因为上着呼吸机,医生说会用一点镇定的药物,让媳妇能基本处于昏睡状态,有人呼唤时也能被叫醒,这样可以减少一些她的痛苦。

一天仅有的一次探视结束了,剩下的又只有漫长的等待。

我父母中午就过来了,为了给我节省时间,没有进去探望。他们在门口盯着,换我和岳父母去休息下。

我们到医院的对外食堂买了点吃的,默默吃饭,我想着媳妇的悲惨样子,还有只匆匆见了一面的孩子,没吃两口,终于再也压不住喷涌的情绪,悲伤的不能自己,在食堂里放声大哭。

哭了几分钟,终于觉得心里痛快点了,一边埋怨自己还不够坚强,一边偷眼看岳父母,怕自己的悲伤让他们更加难过。

我岳母岳母都是非常坚强的人,虽然着急,眼中带泪,但到现在也一直都坚定而且乐观,相信医生,相信她们的女儿。

我们回到宾馆休息,把手机铃声开到最大。又互相鼓励了一番。

我躺在床上,心里还是乱成一团,头疼,不能入睡,来回来去的想昨晚的经过。

猛然想起一个了解医疗事故责任的同事,赶紧走到楼道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我把媳妇的状况和他说了,想让他帮我分析下有没有可能是医疗事故造成的。

这个同事听完之后非常震惊,关切之余他觉得可能是羊水栓塞造成的。

我之前在新闻中见过羊水栓塞致使产妇猝死的案例,但是一直觉得那种急症和大出血没什么关系。

我到楼下一边抽烟,一边在手机上查羊水栓塞的相关知识。

越查心越凉,越查越害怕,越查越愧疚。

羊水栓塞不光是堵住血管形成肺栓塞,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由于羊水进入血液中形成的血液问题,包括凝血功能障碍。

发病几率十万分之四,死亡率高达80%到90%甚至更高。

相关描述的症状也和媳妇情况相符合,虽然医生还没出具诊断,但是我觉得很有可能。

要真是这样,那她还能活下来么?

即便是活着,怎么可能不留下毛病?

我觉得自己不该太乐观,这种情况下,捡回一条命就已经难上加难,再想一点后遗症不留那就想的太美了。

网上的案例大部分是死亡的,有几个活下来但是长时间不醒。

我咬着牙,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大不了就是带着孩子和残疾的老婆过下半辈子。只是我可怜的媳妇不知道要继续忍受多少年巨大的痛苦。

转过念头,我为自己之前对医生们的疑心感到深深的愧疚。

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是很多医生拼尽了全力的结果,她现在还活着已经是莫大的成就。

那是真真的,把死神那紧握住生命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然后与其对视着,小心呵护着脆弱的生命,谨慎的步步后退,直到带它脱离了死神的视线。

再把它交还回爱人的手中,重新在人间享受平安喜乐。

晚上,有个月嫂赶过来面试,她是我爸爸朋友家的月嫂推荐的,接完一单活今天刚刚回到外地家里,知道我家情况后立即就坐火车赶了过来。

仔细核实身份证健康证后,我让她和我父母回去家里准备。计划明天接孩子出来。

我哪里也不想去,就搬了个小板凳在ICU外坐着,想现在还有什么能做的,想之前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以后会怎么样。

夜里,岳父过来换班。我才到宾馆睡觉,我要求自己保证吃饭和睡眠,身体状态好,才能战斗。

写下纸条的第二天:

上午给新生儿病房打了个电话,想约着下午把孩子接出去。

结果被告知,孩子血项检查有问题,c反蛋白高,可能有感染或炎症,不让出院,要再观察。我听完,心里冒出一句话,祸不单行。

老人们一听孩子那边也出了问题,就像火上浇油,一下就慌了神。大人还生死未卜,孩子又病,刚出生第二天,不知道有没有抵抗力,多长时间能恢复。

我又跑到新生儿病房去问情况,门外按铃等了半天医生才出来,进去是不可能的,里面哭声一片,不知道有没有我家宝宝。

医生说情况不是很严重,指标高的也不多,实在不行用点消炎药再观察,让我等等看。

心里惴惴不安的回到ICU门口,大人孩子都出问题,一下子就觉得腹背受敌。偏偏自己又什么都做不了,只有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医生身上。

时间就这么慢慢的走着,心情烦躁的时候,我就到楼下抽烟。

楼下能看到ICU的窗户,不时有人影晃动,数到大概她病床的位置,就呆呆的看着,不知道她现在什么情况,是不是很痛苦。

外面阳光明媚,不知道阳光能不能晒到她的病床。

写下纸条的第二天下午3点:

又到了探视时间,我再看见她的时候,似乎比昨天好一点,浮肿减轻了不少。

我把孩子的照片给她看,这是送到新生儿病房前照的,昨天都没来及让她看,她看完之后情绪又很激动,用力的无声哭泣。

刚当上妈妈,还没抱过自己的孩子,一定是特别的想见到宝宝吧。孩子不让出院的事情我没和她说。

医生说她还在出血,不过量已经不多,血色素略微提升了一些,生命体征还算平稳,各脏器指标依然糟糕。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并不会很痛苦。

写下纸条的第三天:

上午的时候,新生儿病房打来电话说指标正常了,可以出院,让尽快把孩子接走。

ICU病房也传来好消息,呼吸机撤下来了。

让家里带点粥中午给她吃。

老人们很高兴,几天了,终于有了点好消息。

下午的时候,孩子从NICU出来了,让月嫂小心翼翼的抱着,在大家的保护下上了车,车上温度高,孩子又裹得太多,后来一直都有严重的湿疹毛病,这已经是后话了。

下午再探视,媳妇已经可以哑着嗓子说话了。问的都是孩子。

写下纸条的第四天:

媳妇终于可以转回普通病房,从ICU把她出来,我感到松了一口气,终于离开了死神的视线,就算有后遗症也没关系,起码是活下来了。

回到产科病房,我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上,到处都是大片的青紫淤血,让人不忍直视。

她还有侧切的伤口,想动一动也很困难,一直低烧。大夫说都是正常情况。

肝肾指标依然很高,我很担心会不会有后遗症。

医院管理很严,不让陪床,只有在规定时间内才可以探视。我白天基本都在医院,非探视时间就在门外等候。晚上回去看看孩子,拍点照片和视频给她看。

我想把孩子抱过来让陪她一会,她死活不干,说医院病菌多怕孩子生病,要坚持自己好了之后回去看。

总体上我们还是挺乐观的,媳妇甚至还让拿出吸奶器试了试,幻想着要是能很快好起来,还能按原计划让孩子吃上母乳。

但是吸奶器很快不再用了,一来是在病房吸奶很麻烦,她自己的时候弄不了,探视时间又太多人,另一方面,我们发现她的身体里面太多药物,这样的奶是没法给小孩吃的。

医生和护士非常尽心,病房的严格管理让她得到了充分的休息。身体的各项指标也在逐渐好转。

我们就像在傍晚的海边等待退潮,后遗症就像藏在黑色水下的巨大的嶙峋的礁石,不知道藏在哪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忽然出现。

但我总觉得,水下绝不会是平坦的细沙。

血色素在缓慢提升,转氨酶、肌酐等指标,每天都在下降,第二天的数据是大概会是前一天的一半。

就算是这样,仍然一直远远高于正常水平。治疗期间的各种痛苦也不再细说。最麻烦的是媳妇的心态,开始几天还好,越到后来越烦躁。

她不喜欢医院,她不想住在这里,想要回家。对于她来说,医院就像个牢笼,好像在这里永远也无法脱离危险一样。

她不顾一切的想出院,不管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我只好用尽浑身解数,插科打诨再循循善诱,大小道理每天变着花样说。

写下纸条的第八天:

终于在她情绪崩溃前,指标正常了。

写下纸条的第九天:

又经过了一天的观察,大夫同意我们出院了。

孩子在我父母那里,我问她要不要直接去看看孩子。她说不,坚持要先回到我们自己家,休整一下,带些自己衣物用品再去,然后就可以长期住在那边。

我很奇怪,我知道她多想立即见到孩子,除了生出来时的匆匆一面,她还只是在视频中看见过孩子。为什么她不第一时间飞奔到孩子身边?

终于,我们回了到自己的小窝,我俩躺在床上,闻着家里熟悉的味道,我看着她的眼睛,她也看着我,我俩相视而笑,然后抱头痛哭。

满心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痛快宣泄,多天以来,心中紧压着的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现在都随着眼泪排出体外。

我们都曾经以为,她再也回不来这里,我们再也不能躺在一起,相互拥抱。

我们曾经那么绝望,无助,在死亡的注视下瑟瑟发抖,生命与未来就像深秋的枯叶随时可能飘落在地上。

现在,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我到这一刻才忽然明白,她忍住对孩子的思念,坚持回到这里是为什么。

她要回家,回到只属于我俩的地方,回到她在生死之间还魂牵梦绕的地方,我们的家。

只有回到这里,她才能结束这一切,结束这场噩梦。

她回到了自己的世界,然后才能从新开始,以妈妈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开启自己的下半生。

我们边哭边笑,说了很多的话,互相安慰、鼓励,憧憬三个人的未来。然后拥抱着沉沉睡去。

然而命运总不会轻易放过它想要戏弄的人。

写下纸条的第十天:

媳妇早上就开始高烧,吃了退烧药也只有短暂的效果。挨到晚上,一点好转的迹象也没有。

我想让她去医院看看,她却死活不想去。她怕去了就又出不来了。但是她的身体虚弱哪能这么死扛,一直劝到夜里,连哄带吓才终于勉强同意。

写下纸条的第十一天:

回到医院看急诊已是凌晨,医生检查后她又回到了产科病房继续住院。

虽然之前的十天里,护士对她的侧切伤口精心护理,每天三次用碘伏溶液进行清洗,我们到家之后也按此操作,但是侧切的伤口一直没有愈合。

现在伤口红肿发烫,又出现了发炎溃烂的迹象。医生说是因为侧切之后大出血,伤口位置没有血供,无法愈合,如果继续腐烂下去就要考虑清创,用刀把腐肉刮净,露出新肉再重新生长。

写下纸条的第十二天:

虽然持续都在输液消炎,但是高烧却一没有好转的迹象。为了加快伤口愈合,医生要求每天增加理疗烤灯的治疗。

下午的时候,她说左臂一碰就疼,我仔细一看手臂内侧已经一层淡淡的黑色,急忙叫来医生,推去b超检查之后发现左臂静脉血栓了。

没办法只好用上溶栓的药物,还有一种外用的药膏抹在手臂。我很担心溶栓药物造成侧切的伤口更难愈合。

由于高烧不退,也不能长期吃退烧药,没办法,只好每天晚上在腋下夹上两个大大的冰袋睡觉,起到物理降温的作用,减少高热对身体的影响。

在中国,坐月子是女人天大的事,都是躲风避寒生怕留下毛病,而我媳妇,每天都是抱着冰袋睡觉。

从产科病房去做理疗也要小心保暖。

时值年末,已经入冬,天气越来越寒冷,有的人已经穿起羽绒服。她要穿上保暖的衣服,费劲的从病床挪到推车上,躺好。

我把厚厚的被子塞严实,再给她带上棉帽子。

然后我推着她,从产科病房出来,从电梯下到住院楼2层,经过一个个病房,一群群人,再穿过狭长寒冷的楼间连廊,来到另一栋陈旧的老楼。

经过一个个诊室,再下到地下室,然后每天从一大群排队做试管婴儿的病人中间穿过,在他们的注视下,来到最偏僻位置的理疗室,开始40分钟的烤灯理疗。然后再原路返回。

每天早上我5点半起来出来,六点多赶到医院陪她吃早餐,扶她洗漱。8点开始查房,我就到门口等着。9点再进去,推她去做理疗。

回来后把她安顿到病床休息,我就出去等到中午探视时再进去陪她吃午饭。下午出来找地方挨到4点,就可以一直陪她到8点。

等她洗漱擦身完毕。我再开车赶回父母家,看看孩子,拍几张照片,录两段视频,好第二天给她看。缓解她对孩子的想念。

日子一天天冷起来,我们就在医院就这样一天天过了下去。似乎会永远这样下去。

写下纸条的第十五天:

社区医院没有疫苗,老人带着孩子来这家医院打,我想把孩子抱到病房陪她一会。她考虑了很久然后说不见了。无论我怎么劝都不见。

她说她怕一见到了孩子,就再也无法安心的在医院住下去了。老人们只好带着孩子回去了。她在病房里哭了好久。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小的三人间病房,除了我们,其他人来了又走,记不得换了多少波。

有一个孕妇孩子胎心监测不好,急诊大夫收住院后病房的大夫又观察了几天,时好时坏。

某晚急诊那个大夫值病房班,一看就急了,和孕妇谈要求立即把孩子剖出来,多停留一天都有危险,要不然就签字责任自负,才7个多月啊,那个孕妇考虑一晚上还是剖了,孩子剖出来就进了NICU。

还有一个怀着双胞胎的,也是出现问题未足月就剖了,小的体重很低,好像只有2.3斤的样子,活下来都很困难。

在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媳妇的体温一直下不来,医生找了很多的办法来查找原因,也找了很多的科室来会诊,我们每天在医院的各处做不同的检查。

但是仍然没有效果。病情就停在那里,既不好转,也不恶化,但是媳妇的心态,接近奔溃的边缘。

她每天都在不停的哀求医生,问能不能回家输液,在就近医院做理疗。

我能感到她百爪挠心般的焦躁,我甚至怀疑有一天她会不顾一切的“越狱”,逃出这里。医生们也发现了她的异常,和我商量之后,给她找来了心理医生。

用我媳妇的话说,她和心理医生聊完还不如和我聊完心里痛快呢。

之后我就成了她的专职心理辅导,每天用了大量的时间来调节她的心理问题。其实我也是急得不行,但在她面前还是要表现的信心满满。

写下纸条的第二十八天:

医生更换了又一种更厉害的消炎药,这次终于见效了,她的体温终于回到正常值内。

写下纸条的第三十一天:

又经过了几天的观察,医生终于同意媳妇出院了。我们和当天所有的医生护士高兴的道别,一个月的时间,大家都已经很熟悉了,他们也希望我们能尽快回家。

就这样,我媳妇在医院里抱着冰袋坐完了月子。回到了我父母家。

她终于能亲手抱一抱自己的孩子,亲吻他的小脸。这时的她依然虚弱,伤口仍然没有完全愈合,还需要继续服用大量药物。

好在孩子有月嫂帮助照顾,全家人的心思基本上都用在她的身上。由于身体虚弱,她也没有母乳分泌,我家宝宝后来也是一口母乳都没有喝过。

写下纸条的第三十二天:

这天是2014年的平安夜,我们三个人在家里精心布置的圣诞树前拍了一张合影发到朋友圈,向所有朋友报平安。

写下纸条的第二个月:

我到医院办理生育保险等医保的结算。真正自费的部分大概才2万,这个数字远远低于我的预料。感谢国家的医疗保险政策,我算是受益者。

药费明细单打印了厚厚一沓,其中有两支药物,每支1㎎,每支价格5千,自费。这大概就是医生当时问过我的那个药物吧,或许它就是那晚的转折点。

医药费清单中,血的用量是35袋,每袋200ml。

不算其他血制品,单看这一项,我媳妇当时的输血量就在7000ml。人体内约有4000的血,她的血大概换了两遍。

医生对于当时情况的最终推断是羊水栓塞,并没有完全确诊。大概因为当时忙着抢救,没有对血液中的羊水成分做检测。

不管是查阅资料还是询问专业人士,结论都是一致的。能在这种危重的情况下,不但成功挽回生命,更连子宫也保了下来,还没有其他的问题,全都仰仗于几个科室医生的高超医术以及医院充足迅速的血液供应。

我和媳妇不知如何表达对医生救命之恩的感激之情,想来想去,还是制作了锦旗送给了产科和ICU。

上面的题字是我想的,“生死关头更显沉着冷静 医术高超共保母子平安”。送锦旗的时候,当时抢救媳妇的医生们都在上手术,没能亲自再谢,非常遗憾。

写下纸条的第三个月:

媳妇出现了高血压的症状,虽然门诊医生说和当时的抢救关系不大,但是我心里总觉得,或许是抢救时升压药用了太多的影响。服用了一段时间降压药后就慢慢恢复了正常。

写下纸条的第七个月:

媳妇回到了工作岗位。

写下纸条的一年后:

我们和孩子去了三亚。

写下纸条的第二年:

我们和孩子去了芽庄、冲绳。

写下纸条的第三年:

我们和孩子坐了游轮、去了北海道。

今天,我终于可以放下心来,黑色的潮水终于退尽。跪谢医生,下面真的是平坦的细沙。

现在我们家里,每天都是欢声笑语。

后记:

医生是真正伟大的职业,她们每天和病魔及死神的战斗,关乎每一个家庭的幸福。请记住,在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除了医生你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

生命从无到有,从来不是简单的事情,有时甚至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从怀孕期间的种种不适、每一次产检时的紧张不安、到生产时的剧痛以及所面对的巨大风险。

每一位母亲,无论在孕期是否顺利,她所经历的都是一场考验,一场磨难。

或许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段时光会被慢慢淡忘,甚至母亲自己都记不太清。

但是孩子不应该忘记,特别在每一年生日的时候,应该记起,当年的那天母亲是如何忍受着撕裂般的痛楚、在产床上挣扎辗转,在刀剪切开她柔软的皮肤后嘶喊着赐予自己生命。

或许每个母亲都愿意把孩子的生日当做喜庆的节日,而忘记了这天也是自己曾经与死亡擦肩而过的难日。希望孩子们能记得,能在这天多陪陪妈妈。

如果您通过照片或者故事,认出了文中的主人公,请您不要联系她,也请千万不要对她提起这段过往,也不要提起这篇文章。

我俩对于那一晚的记忆出现截然不同的两种走向。对于我来说,三年半过去了,我对那天每一个细节都记忆尤深。

而我媳妇,好像是身体的自我保护一样,她已经快要完全忘记这件事,她不愿去回忆,也不愿被提起那天的事情,有时会有好朋友问起,她也只是笑笑说记不清楚了。

所以请您帮我,帮我守护她。让这件事情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