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匪杜立三称雄辽西,实力远超张作霖,因灭叔父满门埋下覆亡隐患
文:轻言留史
杜立三是清末地主豪强演变成土匪的代表人物,特殊的身份使其具有土匪阴狠毒辣的性格外,还兼具着一丝朴素的民族反抗意识。他自比“窦尔墩”,创建天意大营,打出了“替天行道”的口号,曾与俄国大名鼎鼎的哥萨克骑兵作战不落下风,他的马队来去如风,成为当时许多俄国人的噩梦,人送外号“包打洋人”。但是杜立三作为土匪的破坏性也是存在的,如圈地纳捐、对抗政府、残杀叔父、种植大烟等等恶行让地方百姓不堪重负,后因追杀张作霖惹下祸根,最终在新民府中计被张作霖所杀。
从地主豪强到土匪世家,杜立三称雄辽西
清末,辽河下游的辽中县作为辽河、浑河、太子河、柳河等汇聚处,因清政府的腐败无能水利失修,以致该地区“十年九涝”,民不聊生,再加上俄国人和日本人先后进入该地区进行骚扰,社会秩序混乱。但辽中县青麻坎却是一个例外,因为这里有鼎鼎大名的杜家,之所以能保一地平安,主要这杜家除了本身是“闯关东”而来的豪强外,还是这辽西著名的“马胡子”家族,留在这里诞生了后来的辽西巨匪杜立三。
杜立三的父亲名叫杜宝增,年轻时参加过“拳匪”,凭借这个资历认识了不少马匪、胡子、绺子,也曾多次与周围的土匪们抢掠清朝税款等,其叔父杜宝兴、杜宝善和杜宝旺都是坐地分赃的“绺子”加地主,所以说杜家是土匪世家也不为过,而杜立三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的。
杜立三,1880年生于辽中青麻坎,本名杜国义,字阁卿,乳名立子,又因为排行老三,所以乡亲皆称其为“立三”,所以他后来索性以“杜立三”之名报号。1892年,12岁的杜立三便开始独自在辽阳城西独自闯荡江湖,结果被官府追杀,一路奇迹般地逃出追捕,此后他认为是天意在帮他,所以他后来回到青麻坎西南的三界沟发展时,便创建了“天意大营”,以对抗清廷和俄国人。
1897年,杜立三独自一人在辽河岸边,用红布缠起一把木头勺子,假装土枪抢劫由营口回航的货船,一天之内劫了十六艘货船,震动了辽河地区。
在三界沟站稳脚跟后,杜家势力在此地急剧扩充,在1900年左右,三界沟有两千多亩良田被杜家霸占,而在杜立三名下的就有八百多亩。杜立三强制让该地区的百姓们种植大烟,将周边六十多里的地方打造成杜家私属领地。
1900年,杜立三又想出了新的玩法。他在辽河柳条沟子渡口设卡收费,船主们不堪重负,将其告到了官府,奉天将军也曾派出营口绥靖营统领朱庆澜和海城县联合进剿,但却无济于事,在杜立三的猛烈攻势下,官兵伤亡惨重,被迫退兵。此后又借俄国“洋枪洋炮队”对其进行围剿,却仍然无功而返,此后官兵偃旗息鼓,再也不敢与之对抗。
1904年,日俄战争爆发,杜立三在冯麟阁的邀请下加入日本人桥口勇马等组织的“东亚义勇军”,不断对入侵东北的俄国人展开进攻。他往往是找俄国人防守薄弱的地方打,打了就跑,狡猾如狐,俄军对这股出没无常的悍匪也无可奈何,最后以至于俄军出动时都是大股部队出动,俄国移民更是连城也不敢出。俄军不得已出动了他们引以为傲的“哥萨克骑兵”,却被杜立三的“放风筝”战术打的疲于奔命,最后被迫撤退。在此之后,俄国人每到一处便会问:“杜立三在不在?”如果百姓回答“在”的话,俄国人顿时逃窜,这样久而久之,杜立三落下个“包打洋人”的绰号。
在“东亚义勇军”的牵制下,最终俄军以失败告终。日军看到杜立三匪帮的战斗力强悍,便通过冯麟阁试图将这支土匪武装收入旗下。但杜立三此时虽为日军效力,但目的是对付共同的敌人——俄国人,所以在本质上既不接受冯麟阁的指挥,更不受日本人的节制,只是合作而已。不仅如此,杜立三甚至还杀过一些具有残暴兽行的日本军人,并因此与日本决裂,成为日俄两国最为畏惧的匪首。
自此,杜立三已经在辽西称雄,自称“马上皇帝”,随便在他盘踞的辽西地区封官许愿,渐渐引起其他势力的不满。
张作霖诱捕,新民府覆亡
“日俄战争”后,杜立三盘踞在辽西掠夺民财,其手下更是抢男霸女,为非作歹,成为地方公害。光绪三十三年,新任奉天总督徐世昌派心腹殷鸿寿以“右路巡防统领”之职招安张作霖,但必须要送上“投名状”,也就是杜立三的人头。
以前张作霖与杜立三在结拜之前就交过手。张作霖曾凭借人多势众缴过杜立三手下的枪,结果遭到杜立三的追杀,最后与张作相、张景惠等人被迫躲到镇安县的名流“汤二爷”家避难。经过汤二爷的斡旋,杜立三与张作霖均认汤二爷为“义父”,这才算躲过一劫。正是这次不打不相识,二人才成为结义兄弟,但这次的经历让张作霖怀恨在心,鉴于杜立三实力雄厚,战斗力极强,所以一直有心无力,不敢与其再发生摩擦。
所以张作霖在接到徐世昌的命令后不由犹豫起来,要知道不仅杜立三手下战斗力强,其本人手持双枪,枪法极佳,而且防备极严,如果贸然带队围剿,能否胜利且不说,杜立三本人必定会逃之夭夭,这样一来不仅出兵徒劳无功,而且还再次树立这样一个强大敌人,这显然是不符合张作霖的利益的。再者而言,谁知道这是不是徐世昌驱狼吞虎之计,所以经过再三考虑,决定采用计擒之策。
随后,张作霖以结义兄弟之名派人前往青麻坎向杜立三贺喜,称奉天总督徐世昌要招安他,派出了专员到达了新民府,邀请他前来新民府筹备招安事宜。但杜立三机警过人,显然没信张作霖这番鬼话,他找到同宗叔父杜恩波说:“张作霖让我前去新民府商讨招安事宜,想必这是一次鸿门宴,我去恐凶多吉少,叔叔大才,必然能看出端倪,烦劳叔叔代我去新民府一趟探探虚实。”
杜恩波痛快地答应了杜立三的请求。到了新民府之后,张作霖先是“以厚币赏之”,并引见了殷鸿寿,证明确是徐世昌招安,并非哄骗。
这杜恩波本是腐儒秀才,在村里家长里短的事情可以看得清楚,但这阴谋诡计的政治斗争从未接触过,更不用说看出端倪了,再加上张作霖的“厚币”,他早已一厢情愿地认为这真的是要招安杜立三,所以很快便给杜立三写了一封信。
游侠非终身之事,梁山岂久居之区?一经招安不仅出人头地,亦且耀祖容家!此乃督帅真心招安,切勿自误,速来!
杜立三收到信件后,总算确定了这件事的真实性,虽然母亲和弟弟多方劝阻,但他坚决要到新民府取个“官身”回来,手下见劝阻无益,只能加强戒备。
杜立三在动身之前也作了严密的布置。先是组织了附近的匪众二百余人,在发生紧急情况时前往救援;接着又在途中设置了四个流动哨所,每个哨所派十名精锐马匪驻守;将最得力的心腹土匪五十名驻防在西佛牛录镇,一旦有风吹草动,由杜立三的弟弟亲自率队前来接应。
安排好一切,杜立三认定自己布置已经天衣无缝,这才走上去新民府的路。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张作霖的布置更是花了大力气。先是派张景惠率五百骑兵绕道去了青麻坎50里处,这是要抄杜立三的老巢;为了以防其他土匪增援,他又派出三百骑兵潜入辽河岸上的卡力马,而新民府的大小旅店,都已换成了张作霖的便衣队伍,主要的街巷也遍布张作霖的军队,这天罗地网就等杜立三来投。
光绪三十三年四月二十六日,杜立三带着十三名护卫来到了新民府。当夜张作霖为其召开了隆重的欢迎宴会,宴会后酒足饭饱的杜立三提出要到殷鸿寿委员处拜见,这正好中了张作霖的计。此时的杜立三丝毫没看出不对的地方,所以也就放下戒心,只带着孙殿卿、杜振东二人随行。
到了殷鸿寿下榻的地方,汤玉麟和张老树先是将杜立三擒住,两个护卫在不知不觉中也一并生擒,按照张作霖的意思,怕夜长梦多有变故,于半小时后将三人在大营西边处死。
在杜立三伏法后,张景惠和卡力马的队伍同时对杜立三的匪帮发起进攻,在混战中,杜立三弟弟“杜老疙瘩”被砍头,大哥逃逸再没出现,称雄辽西的杜立三匪帮就此覆灭。
杜恩波在旅馆还在数钱时,听闻杜立三被杀,知道自己犯下大错,悔之不及,又怕杜立三余部找他算账,只好高调写了篇祭文四处发放,主要表达的意思就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一套,不过此后不久,杜恩波还是因惊惧而死,不知道害怕张作霖还是杜立三的残匪。
杜立三为匪多年,作恶无数,最不人道的就是杀了亲叔叔一家
杜立三在辽西为匪多年,所造之孽不计其数,土匪们平常干的抢劫、杀人、放火、勒索等套路他一点没落下,土匪们不敢干地抽取捐税压迫百姓之事他也敢干,甚至在自己盘踞的地盘大肆种植大烟,荼毒中国人民,仗着实力雄厚在辽西各种为非作歹,祸害地方甚重。
但是其中,有违人道且被诟病的就是杜立三残害叔叔一家。
光绪十六年十一月,杜立三的父亲杜宝增与叔父杜宝兴纵匪劫掠,后被官兵通缉捉拿,结果杜宝兴被俘,杜宝增途中隐匿在一户人家中。杜宝兴最后为了活命,将兄长杜宝增的藏身之处供了出来,杜宝增也因此被官兵抓住砍了头。
这些事情在杜立三小时候并不知情,直到在光绪二十七年十一月十六日,杜立三娶第二个老婆办喜事的时候,他的母亲无意中说:“要是你爹活着也享福了,你爹死是你三叔一句话。”杜立三急忙问母亲原委,这才知道自己父亲被砍头的真相,杜立三气的当时就要找叔叔拼命,可大喜之日被母亲拦了下来。
十一月二十日晚,杜立三带着肖汉、王福兴等十几个土匪,全副武装冲到了杜宝兴家。杜宝兴一家当时正在吃饭,看到侄子破门而入,还高兴地招呼他们一起吃。结果话音刚落。杜立三掏出手枪对准杜宝兴道:“你要吃饭到阴间去吃吧!”说完土匪们一拥而上,将杜宝兴与他的老婆儿子一起捆绑起来。尽管杜宝兴苦苦哀求半天,杜立三仍下令将这一家三口打死,随后又将杜宝兴新纳的小妾强暴致死。
做下如此灭门惨案,杜立三在东北土匪中的地位骤然下降,要知道杜立三匪帮,实际上就是以杜宝兴匪帮基础上发展而来的,所谓的“天意大营”其中骨干大多是杜宝兴的手下,所以在杜立三做下灭门惨案后,匪帮内部出现了分裂,有不少土匪纷纷离开杜立三的匪帮,导致杜立三匪帮实力大减,这也为将来的覆亡埋下了隐患。
结语
当时的东北有一句俗语:“不当胡子不当官”,这说明一个浅显的道理:当时的清政府腐败无能,对待东北层出不穷的土匪已经是力有不逮,只能靠封官来笼络这些土匪了,而当土匪竟然成为晋升官身的一个捷径。类似杜立三这种土匪的崛起也不是没有原因的,由于日俄在东北的倒行逆施,使得东北无数平民百姓陷入穷困和饥寒之中,他们只能奋起反抗。以杜立三为例,他之所以可以雄霸辽西,主要是举起了“抗俄”的大旗,虽然在主观上行土匪之事,但客观上有着一定的民族反抗意识,这在清末是不多见的。
参考资料:《旧中国土匪揭秘》等